第367節

  但中國有句老話,叫鳳凰涅槃,浴火重生。在二叔的操持下,我們一邊進行較為乾淨的古玩交易,一邊開始做玉石一類的生意。亂世黃金,盛世古董,但同樣,伴隨著盛世火起來的,還有玉器。
  我不是管家的料,便成了二把手,時常天南地北的跑貨,期間,胖子將從海斗裡帶出來的明器銷贓,著實賣了個大價錢,這錢一共分成四份,悶油瓶那一份,由我幫他存著,多出來那一份,我和胖子拿去慰問那些死去夥計的家人,當其中一筆錢送到大奎老家時我才知道,他父母,早在兩年前,都已經去了。
  走的時候,沒有兒子送終。
  當時聽到這個消息,我眼眶有種刺痛的感覺,難受的要命。
  一年到頭時,胖子打電話,問兄弟要不要聚一聚,我說:「等兩年後再說,胖子,啥時候娶個媳婦兒,我也好給你兒子包紅包。」
  胖子挺鬱悶,道:「想娶媳婦啊,但怕人家說我老牛吃嫩草。」
  我道:「呸,誰嫌棄你那是她青光眼,你也別盡挑嫩的,女人如玉,年頭越深越好。」
  「去你大爺的。」胖子罵道:「那你怎麼不找個年頭深一點的。」他說這話的時候,我腦海裡確實閃過幾個女人的樣子,但都是死人,我頓時苦笑不已,心說,這都是下斗的報應。
  期間,我和小花也聚過一次,一切真相明瞭,便也沒有那種劍拔弩張的氣氛了,當天我們是在二叔的祖宅裡聚,我問起了關於地下室以及二叔留下黑匣子一回事,那匣子至今沒交到我手上。
  二叔和小花對望一眼,最後二叔諱莫如深的說道:「那些都是當年為了對付它時,所用的一些手段,現在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
  我沒說話,如果是以前,我肯定會追根究底,但就如一位外國學著所說,人的好奇心,和他的年齡經歷,是成正比的。我已經能夠壓下那蠢蠢欲動的好奇心了。
  第二年,悶油瓶沒有回來,我和胖子兩人在樓外樓聚會,一頓飯拖拖拉拉,吃了很久,樓外樓的女服務員都不耐煩了,最後她忍耐著說道:「先生,你們是來等人的嗎?」
  我和胖子對視一眼,我發現胖子眼眶是紅的,不知是喝酒還是因為什麼,最後直吃到第二天早上,我知道,自己等的人,怕是等不到了。
  悶油瓶留下的東西並不多,大多都是我買的,幾件衣服,幾樣平常的日用品,但我沒捨得處理掉,一看到它們,我彷彿就看到了一個冷冰冰的年輕人。
  好吧……他其實是個老怪物。
  2013年,那個結束了一切的人沒有回來。
  我想,他或許是在某個地方耽擱了吧。
後傳 聖雪尋蹤
第一章 青海
  這一卷,大家可以當成一個獨立的故事來看,它屬於盜墓筆記,但應該是後傳,這是一個關於追尋的故事。
  2013年的年初,十五剛過,我便開始張羅玉石方面的買賣,這是我們家找的新路子,但不管哪種產業,起初都是很困難的。
  為了積累經驗,也為了尋找貨源,在年後三月初,我帶這一幫夥計西去,準備去青海一帶做一次調查,順便看能不能跑的好的貨源。
  這些夥計大多都不是倒斗的,其中有幾個一直沒走的老手,剩下的多是些身家清白的打工人士,大多是大學畢業或者對玉石方面有一些瞭解,新招不久,準備籌備的夥計。
  青海我不是第一次去了,無論是前往新疆、西藏、敦煌還是拉薩,青海都是遊人的必經之路,而對我們此行的意義也十分重大,因為在它的周圍,都是盛產玉的地方。
  比如新疆的和田玉、青海當地的新玉種崑崙玉都是十分有名,是全國產玉最集中的地方,大凡做玉石生意的,幾乎都到這邊跑過。
  當然,我們現在並不急著買玉,因此我計劃的行程是兩個月,地點是入青海以後轉戰新疆,現在我們所用的玉源,大多是二次收購,成本比較高,真正能一次從源頭收購的,都是玉石行業裡的老莊家,幾乎是一種半壟斷狀態,要在這方面打開路子,並不是一兩個月能搞定的。
  因此這次來,我們並不是收玉,而是調查,雖然二次收購利潤比較薄,但玉石行業,再薄也薄不到哪裡去,再加上我們吳家的資本,倒也不急,用一兩年的時間來打開門路,對我們來說是意料之中的事。
  青海主要產玉的地方,是在青海境內崑崙山脈地區,也就是靠近格爾木市的地方,我們的地點是那裡。
  格爾木離崑崙山脈最近,是崑崙山腳下最大的一座城市,事實上佔地面積並不廣,但卻是玉石出山的第一站。
  當地有三處大型采玉點,因此格爾木雖然地理位置不大,也形成了很多地下交易。因為玉石的收購基本本壟斷,因此大多數開採出來的原石,基本就在格爾木過個夜,便被轉送到其它城市,要想摸清這其中的門道,非得在格爾木待一段時間,接接地氣為好。
  我對這座城市實在沒有好印象,青海大部分是戈壁和雪山,而格爾木靠戈壁較近,當戈壁刮起黑風時,難免會遭殃,當然,這些都不是主要原因,我之所以討厭這個地方,是因為那家療養院。
  兩年,悶油瓶沒有回來,我自己的良心讓我無法坐以待斃,但悶油瓶的尷尬身份,讓我無法明目張膽的去找,而其它人對於悶油瓶的瞭解,或許還沒有我清楚。
  唯一剩下的線索,只有悶油瓶離開時的幾句話。他說要去一些地方,證明一些事情。顯然,這些事情是跟他記憶有關的,但是當時我曾經問過,他是不是會重回西王母國,悶油瓶說不會。
  當時我相信了,現在我卻有些不敢相信,隱隱覺得,我或許又被悶油瓶耍了。我和胖子通過氣後,一致認為不能死等,要主動出擊,胖子說:「小哥沒準是在哪個地方失憶了,被一富婆撿回去蹂躪,咱們當兄弟,必須要救他出火海。」我們商議後,便利用手頭上有的人脈,四處打聽關於悶油瓶的消息。
  當然,這絕對不能太明目張膽,一則,我不知道關於它的行動,悶油瓶究竟有沒有阻止,如果真的阻止了,那恐怕悶油瓶會成為他的眼中釘,肉中刺,而我們再去和悶油瓶牽扯的話,只會自打嘴巴。
  況且,即便我們要查,也不可能問道上的人:「最近見過啞巴張嗎?」當然不可能,道上的人還沒有我和胖子清楚悶油瓶的來歷,因此所有的一切,都是沒有頭緒的,我僅僅能去猜測,悶油瓶所說的一些地方,究竟是哪些地方。
  那些地方,又會不會留下悶油瓶的線索。
  他究竟是在兩年前遭遇不測,還是如同胖子所說,出了什麼意外,或者又記憶格盤?這一切我們都無法取證,但唯一只有一個信念,人只要沒有確切消息,我們就要找下去。
  這不僅是在找自己生死相交的兄弟,還是在找自己的良心。
  當天我們在格爾木的一間招待所休息,這裡沒什麼大型酒店,況且我這幾年什麼罪沒遭過,就是讓我睡廁所都沒問題。我們一次性訂下了半個月,只把老闆娘笑得合不攏嘴,其餘幾個新招的夥計,都是第一次跟著老闆出差,心情極為興奮,由於第一天舟車勞頓,我們都沒有立刻展開調查工作,而是直接休息。
  那些都是年輕人,精力旺盛,最是閒不住的時候,一聽我說今天沒事,便一起邀約去逛格爾木,我想了想,將當年吃過的那家麵館介紹給他們,說那兒味道不錯。
  晚上,我思來想去,決定還是要去療養院一趟,現如今,悶油瓶任何線索都沒有留下,唯一能入手的地方,只有從他有可能去的地方,只有從他的身世查起。
  對於張家人的發源,恐怕沒有人比我和胖子更清楚,因為所有的秘密都是我們一起見證的。
  一個居住於古老西藏深處的民族,偶然發現了一種令人心動卻又極其可怕的力量,這個力量遭到了窺視,為了保住它,於是誕生了三枚鬼璽與三支遷移的隊伍。
  一隻在雅布達生根落戶,一支融入了漢族,還有一支留在了西王母國,而剩下的一小股力量,守護在了西藏,最終也淹沒在歷史的洪流裡。
  我瞭解張家人的起源,也瞭解他們所守護的東西,但我不瞭解的是悶油瓶這個人。當拋開這些古老的淵源,我不禁要問,悶油瓶究竟從哪裡來?
  在他漫長的生命裡,總該有父母,總該有家鄉,他又是什麼時候成為起靈,背負起了起靈的使命?當上一任起靈,將終極的奧秘告訴他時,他有沒有留下一些東西,來提醒自己不要遺忘?
  這些我不知道,或許連悶油瓶本人都不知道。
  他所尋找的正是這些東西,只要我沿著這條線找下去,總能發現些什麼,我知道這很漫長,甚至有可能一輩子都不會成功,但我說過,這不僅是在尋找一個人,還是在尋找一份良心。
  我已經不敢晚上去格爾木療養院,趁著還沒有入夜,我打了一輛麵包車,報了個地址讓他送我過去。
《盜墓筆記續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