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8節

  司機是個維吾爾族的中年人,皮膚黝黑,眼神顯得很深邃,他車開了一半,突然問道:「先生,您去那兒做什麼?」他的漢語還是挺流利的,顯然已經跟漢族人民親如一家。
  不過他這話問的有些不對頭,一個開車的,他所接待的客人,都是從西邊來,往東邊去,來來去去的理由,說也說不完,因此一般坐車,很少有司機會問乘客去目的地幹嘛。
  我覺得有些奇怪,但這沒什麼好隱瞞的,所以我實話實說,說自己想起參觀一下當地的療養院。
  維吾爾族人立刻就放慢了車速,透過後視鏡對我說:「先生,那裡已經插了,你恐怕無法參觀了。」
  「什麼?」我愣了一下,道:「什麼時候的事情?」
  維吾爾族人說道:「一年前吧,那裡已經是危樓了,早該拆了。」
  確實早就該拆,但那間療養院,因為事關某些機密,因此一直保留了下來,這些機密別人不知道,我卻是清楚的,怎麼會有人敢動它?
  我心中有疑惑,但還是讓維吾爾族人繼續開,一邊問道:「是誰拆除的?」
  維吾爾族人說,當然是開發商,從上面買了地產權,準備在那裡建一家賭石會所。
  賭石也是玉的一種玩法,歷來有一刀窮一刀富的說法,玉石剛被開採出來時,都是被一層如同岩石的表皮包裹著,這層表皮沒打開,誰也不知道裡面究竟是什麼玉,究竟是上品還是下品,因此就誕生了賭石的玩法。
  會所的人將沒有開過的原石收集過來,買主買的其實就是一種運氣,或許能花五千買到價值百萬的整玉,或許會花百萬,買到一片碎玉。
  但這個畢竟也不是明面上的生意,因此大多是都會以玉石販賣為幌子。
  我心裡的疑惑更加重,來這裡玩賭石並不稀奇,因為採集點就在附近,到這兒來貨源來的很快,因此有人想夾建賭石會所,也不是什麼稀奇的事情,但稀奇就在於他的選址,以及後面的事。
  我忍不住問道:「難道插房子的時候,就沒有發生過什麼事?」
  維吾爾族人很驚訝,道:「拆的時候沒發生過什麼事,不過會所建好之後出事兒了,死了好些人。」我心裡驚了一下,不動聲色的問道:「然後呢?」
  「然後?」維吾爾族人有些奇怪,道:「你不問問為什麼會死那麼多人嗎?」我心裡已經有了計較,百分百是那只禁婆在作怪,敢去拆那個地方,簡直是找死。
  上面的人不是不知道裡面有什麼,如果沒有授意,當地的後台,也不敢將地皮賣出去的。
  這一切的一切,就是「它」在清場。將曾經發生過的一切都抹去,格爾木療養院,以及它裡面曾發生過的異變,就此被抹殺了。
第二章 上門生意
  見我沒問,維吾爾族人自發的解釋起來,小聲道:「是鬧鬼,據說看到長頭髮女人,一直坐在鏡子前面梳頭,然後……總之別提了,建起來沒多久,死了好些人,後來只能將那地方廢棄了,現在還沒有入夜,等到了太陽落山,那一片地方都沒人敢去,如果你再晚一點,恐怕連車都攔不到。」
  我道:「你為什麼要跟我說這些?」
  維吾爾族人示意我看天色,道:「太陽要落山了,我現在開車載你過去,是件很危險的事情。」他瞇了瞇眼,手指在方向盤上敲了幾下,我心中瞭然,忍不住好笑,道:「我還要搭你的車回來,既然如此,剛才談的價格翻一圈。」他立刻什麼話也不說了,車速又快了起來。
  事實上,我剛才上車根本沒有講價,看來他認定我是一頭肥羊了。
  我們所住的招待所離療養院有一段距離,但格爾木並不大,再遠也遠不到哪裡去,大約十五分鐘的全速前進後,我們在一個廣場前停了下來。
  這是個小廣場,周邊有一些民房,此刻雖然夕陽西下,但民房裡大多亮起了燈,從燈的數量上來看在,後邊實際住戶並不多。
  而我的眼前,出現了一棟形似別墅的精美會所。
  這樣的建築,在格爾木算是檔次很高的,大約是因為玩賭石的都是比較闊綽的人,因此會所和周邊簡易的民房,形成了強烈的對比。
  會所一共兩側,黑白風格,據說還有一層地下室。
  外表是鋼化玻璃門,裡面應該還有一些防事故措施,大約加了卷葉門一類,從這裡看去,黑漆漆的。
  玻璃門上了鐵鎖,從那一圈一圈的鐵鏈不難看出,似乎是想困住裡面的什麼東西。
  會所的外圍,是一圈圍牆,正門是鐵門,也上了鐵鎖。
  我身上提前帶了一些裝備,匕首、手電筒、當然,還有黑驢蹄子,我不知道有沒有用。
  維吾爾族人見我要從鐵門裡翻進去,不由嚇了一跳,道:「我以為你只是來看看,千萬別進去,我不是嚇唬你的。」我看出他是真的很害怕,便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沒事,在外面等我,一會兒我就出來。」在維吾爾族人見鬼一樣的表情中,我翻過圍欄的鐵門,朝會所走去。
  跟我預料的差不多。會所的外層是鎖死的鋼化玻璃門,裡面還有防盜卷葉門,卷葉門阻隔著,看不清裡面究竟有什麼東西。
  我繞著會所走了一圈,所有能出入的通道,全部被封死了,我根本沒有辦法進去。
  事實上,我自己也明白,格爾木療養院已經徹底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或許什麼都沒留下,唯一留下了一隻禁婆,可這禁婆又有什麼用呢?難道我要去找到它,然後問它:「嗨,四年前我們見過一面的,那個曾經和你組隊的小哥最近來過嗎?」
  我沒那膽子面對禁婆,即便它就在我面前,恐怕我也問不出什麼。
  饒完一圈後,我確定再也進不去,心中忍不住想到:這要是在斗裡就好了,直接上炸藥炸,可惜這不是斗裡,而是在城市裡,在光天化日下。
  最後我想了想,決定從房頂入手試一試,如果不行,就只能放棄了。
  一般像這種設計,房頂都會開一個小小的天窗,屬於一種防火措施,平時是關著的,一旦有火情,窗戶就會自動破裂達到排煙的效果。
  我費了一些勁兒才爬到房頂,那裡確實有天窗,但令人遺憾的是,天窗山不知為何,竟然澆築了一塊鐵板。我略一想就明白過來,恐怕是用來困禁婆了,換句話來說,這禁婆雖然沒有在斗裡,但它被關在了一個比鬥還小的死空間裡,不知何時才能出來。
  也許等到它也從這個世界消失,再沒有人庇護這塊地方時,人們拆除了房屋,會發現一具長髮屍體。我知道自己這次的行動是失敗了,心裡沒有來的覺得一陣悲哀,為裡面那只禁婆,也為悶油瓶。
  最後,我只得返回,維吾爾族人道:「整個會所都被封死了,據說裡面有一些原石沒有帶出來,之前還有一些混混,想進去偷原石,從牆角打了個洞,結果進去了就沒出來。」
  洞?
  我不關心那幾個混混,身邊沒有悶油瓶,就敢去禁婆的地盤,擺明了找死,我關心的是那個洞,之前似乎沒發現。大約是看出了我的疑惑,維吾爾族人道:「後來洞口被封死了,可惜了這麼好的一個地方。」
  維吾爾族人實在很熱情,一邊開車一邊總跟我搭話,我提醒了他專心開車,他尷尬的笑了笑,開一會兒,又繼續跟我搭話,後來我見馬路上車輛比較少,也隨他去了。
  見他這麼善談,我想起了自己這次的目的,開始跟他打聽玉石方面的消息。
  維吾爾族人一聽,笑道:「喲,原來您也是來跑玉的。實不相瞞,來我們這兒的,一般只分為兩類人,第一類是旅遊的遊客,把我們這兒當中轉站,第二類就是來跑玉的。」
  我樂了,道:「你還會用成語。」
  他表示小意思,道:「天南地北一家親,都是一國人,只是生長的水土不同,咱們不說兩家話。您跑玉,是準備跑二手?」
《盜墓筆記續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