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9節

  我搖頭說:「不是,跑一手,從收到加工到販賣。」
  「喲。」他驚了一下,突然停下車,道:「那您可是大主顧。」
  我覺得他的態度有些奇怪,說話就說話,突然停車幹嘛?我用眼神詢問他,他道:「看您這樣,手頭上肯定是有大資本的,想必對這邊的產業也瞭解,這裡基本是半壟斷,一半都是長年合著的買家,剩下的一半全國的散戶都在收,那點東西,您肯定看不上。」
  我點頭,道:「不急,我就是先在周邊跑一跑。」
  維吾爾族人看了看四周,似乎在看有沒有人,片刻後,他壓低聲音道:「我有路子,就看你敢不敢吞。」我挺驚訝,一個普通司機,能有玉石的路子?
  他看出我不信,便道:「你跟我去個地方,我有個天大的交易跟你談,說實話,這個交易,我可是壓了一年,普通人根本不敢出手。」
  我心裡挺好奇,但在這麼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隨便搭個車,司機就跟你說有大買賣,這怎麼看都像是騙二愣子的,我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聲音有些冷了:「如果真有生意,就在這兒說,不說的話就開車。」
  維吾爾族人急了,他神色焦急了半晌,又看了看周圍,隨後壓低聲音道:「這個買賣,必須得手上有大資本的人才能做,所以我才一直沒說出去,你相信我。」
  我一看就知道,這個人恐怕沒做過什麼大生意,還什麼都沒開始,他已經開始求我了,看他這神情和表現,別人不騙他都是奇跡了,我想了想,道:「在什麼地方談,走吧。」
  他一樂,說去一個親戚家裡。
  我越發覺得,這有些像拐賣的勾當,但這年頭,除非他房間裡有五個以上端槍的大漢,否則甭想打劫我,雖然我在斗裡不濟,但一出土,那也是文物級別的。
  維吾爾族人立刻開車,在一個馬路的分岔口拐了彎,緊接著,車子便向著住宅區駛去。
  這邊房屋大多老舊,成片的低矮平房,中央狹窄的馬路上積滿了塵土,戌時,車在路邊上停了下來,維吾爾族人領著我在巷道裡七彎八拐,戌時,在一個木製的門前停了下來。
  我打量了一下這住所,不由更加確定,自己大概是被當成肥羊宰了,這地方實在老舊,自古緊、銀、玉、古都是跟富脫不了關係的,光看這住得地方,實在不像能有路子的。
  但俗話說,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諸葛亮還住過茅草屋,這事兒說不定也有轉機,因此我沒動聲色,立在一旁等人敲門。
  維吾爾族人打量了我一眼,笑道:「不愧是做大生意的,有氣度。」
  氣度?我覺得有些嗆,我到沒覺得自己有氣度,被粽子追過、被條子追過、最低級的旅館住過、動輒上億的拍賣場也砸過,如果說這些東西能培養出一個人的氣度,我懷疑,我的氣度現在一定極其猥瑣,因為我一直在逃命。
  維吾爾族人一敲門,便有人來開門,我一看,也是一位新疆同胞,而且跟維吾爾族人有幾分相似,大概有血緣親戚。那人看了我一眼,問維吾爾族人:「這是?」
  維吾爾族人道:「談生意的,快請進屋。」
  那人一聽,用懷疑的眼光打量我,大約覺得我的穿著和氣質,不像手上有大資本的人,我被晾在門口,覺得有些無語。維吾爾族人連忙阻擋他的眼光,道:「是位大老闆,相信我。」說著,把我讓進了屋,房間裡挺簡陋,舊沙發,大肚子彩電,桌上擺了白酒和花生米一類的下酒菜,估計正趕上吃飯。
  我們三人在桌邊落座,加了兩幅碗筷,維吾爾族人說:「老闆,寒舍簡陋,您別見怪。」我忍不住好笑,道:「行啊你,漢話說的這麼順溜,別寒舍了,說正事吧。」說著,我吃了幾口花生米。
  維吾爾族人一拍大腿,道:「老闆有魄力,別的不說,我先給您看東西。」說完,給旁邊的親戚使了個眼色,那人立刻起身,關了窗戶,拉上簾子,進了裡屋,看樣子,是要拿什麼不得了的東西。
第三章 熱哈曼
  片刻後,他從裡屋抱出一塊褐色的石頭,我最近下功夫跑玉,因此在其他地方也看過不少原石,一眼就看出,這應該是一塊沒有切開的原石。
  緊接著,那親戚將東西放在桌子上,將石頭翻了個面,我一看,頓時驚住了。
  只見這石頭,另一半竟然已經被切割了不少,從石頭裡,露出了整塊溫白色的玉石,水盈盈的,其品質之好,簡直讓人屏息。
  維吾爾族人見我被震住,得意的笑了一下,道:「老闆,這玉怎麼樣?」
  「好。」我道:「在附近弄的?」之所以說弄,是這兩人的行徑,實在不光明正大,這玉的來路也可想而知,估計見不得人。
  這原石裡包裹的,是比成人拳頭大兩倍的玉石,如果沒看錯,應該是屬於新玉種,崑崙玉,現在市場行情正高。
  不過,雖然這玉好,但一塊玉是不頂用的,我們要做的是玉石產業,需要的可不是這一塊兩塊,我心說,如果是想讓我買這玉,恐怕這兩位兄弟要失望了。
  誰知我剛想完,那個維吾爾族人便說道:「有一個地方,遍地都是這種好玉。」他和他的親戚,眼睛直勾勾看著我,顯然是想讓我問下去,但我沒吭聲,遍地好玉?他究竟想說什麼?
  見我沒問,維吾爾族人訕訕的摸了摸鼻子,道:「大老闆,咱們明人不說暗話,在崑崙山裡面,我這位哥哥發現過一條玉脈,絕對是沒有開發過的,只不過需要大資本去運作,只要你願意跟我們合作,那條玉脈,咱們至少可以吃一半。」
  玉脈屬於稀缺資源,一般是不能私人擁有的,只能承包開發,需要上頭的文件,因此即便發現玉脈,一家也是吞不了的。
  我有些好奇,道:「真有玉脈,你們怎麼不往上報?至少也能佔個一兩成吧?」
  維吾爾族人苦了臉,道:「大老闆,報上去有什麼用,也就拿萬把塊的獎金,即便一開始能佔一兩成,到最後,還不是被大家給吃了?」
  我算是明白這兩人的意思,看樣子,他們是想用玉脈來跟我分成,算是變相的投入我的手下,進行股份制分紅,我沒吭聲,這玉脈如果是真的,那將是一樁天大的買賣,但這事兒一但往上報,開採就需要經過上頭的同意,而且上頭怎麼分,也是不能確定的事,有可能竹籃打水一場空,還平白讓其餘人也跟著佔便宜。
  但做生意就是這樣,風險和收益永遠是成正比的,我沒開口,在心裡細細權衡利弊。那兩人也沒開口催我,一直一動不動的盯著我。
  片刻後,我下了決定,問兩人:「具體情況好好說說,那玉脈你們是怎麼發現的?可信嗎?地點在哪裡?」
  維吾爾族人的親戚立刻接過話,開始講起玉脈的情況。
  這條玉脈,位於格爾木市境內崑崙山支脈,沿著支脈而上,進入深處,是一大片褶皺行山脈,那裡面峽谷縱橫,雪山聳立,一眼望去雪氣蒸騰,更遠的地方,還有上古時期遺留下來的冰川,真正的是亙古無人涉足,一般遊客爬到支脈頂峰就不會前進了,一來是體力,二來大多有當地的導遊攜帶,都會帶遊人繞過那片無人地。
  維吾爾族人的親戚,是他的直系表親,叫熱合曼,據他說,是因為無意進入了雪山深處,偶然發現了一些原石。身處於格爾木的當地居民,大多都能認出原石。
  熱合曼只扒了表層的一些帶回來,由於這些原石沒有交易記錄,他也不敢去正規場合賣,私底下賣,成色太好,又沒有遇上大主顧,因此一直沒有出手。
  後來,熱合曼細細琢磨,覺得這事兒還有更大的商機,因為有玉出的地方,基本都連著整條的玉脈,它不像一些其它寶石,可以這裡分佈一點,那裡分佈一點,玉石的形成,跟大型的地質運動有密切關聯,因此不可能單獨冒出幾塊原石。
  熱哈曼也是由此判斷,再他當初找出原石的附近,肯定有大型的玉脈。
  他說我,我問道:「這裡離你所說的地方,走過去要多久?」
  他道:「兩天左右。」
  我忍不住笑了,道:「花兩天的時間,無意間走入雪山深處,您說謊之前,是不是該好好打個草稿?」熱哈曼頓時愣住了,維吾爾族人連忙出來打圓場,乾笑道:「老闆,沒想到您耳力這麼犀利,實不相瞞,我表哥是有隱情的,關於他去雪山的目的,實在是不能說。」
  我打量了他們兩眼,越發覺得這二人不可信,做生意最是複雜,一步走錯就有可能滿盤皆輸,雖然我做生意不算有什麼大本事,但最淺顯的道理我還是懂的。
  他們所說的這條玉脈,就如同一大塊肉,固然想吃,但能不能嚥下去,還是個未知數,再加上這兩人遮遮掩掩,實在犯不著,我說著便道:「既然不便說,那就謝謝二位的款待,花生米挺不錯,我能帶路上吃麼?」
  維吾爾族人愣愣的將一碟子花生米遞過來,道:「可以、可以……」緊接著,他像是反應過來,連忙拽住我的胳膊,一臉快哭得表情,叫道:「老闆,別啊,咱們可以慢慢談嘛,生意不都是談出來的嘛。」
《盜墓筆記續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