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節

  【一七、星追魂】
  伏龍塔的樓梯上響起急促的腳步聲,熊孝先罵了一句,這群和尚忒娘的煩,轉向陳參謀道:「這牆上老壽星咋得罪你了?下手真狠,看這臉上得被紮了多少針?」陳參謀笑道:「才六針。這是我在師座面前誇下海口,要施法拘拿躲藏在紹德城裡的日本妖孽壽老人。」
  熊孝先「啊」了一聲:「拘神捉妖?我說陳參謀你怎麼這麼處處透著邪門呢,敢情你是道士出身!那抓來的妖孽在哪兒呢?我怎麼什麼也沒看到?」俞萬程皺眉道:「孝先你不要再鬧了,捉鬼拿神什麼的只是笑談,我願賭服輸,不用渾岔。」熊孝先急道:「師座你也忒老實了!你想,打賭就是做生意,哪有一點兒不討價還價的。姓陳的答應你的事情做不到,你幹嗎非要做到答應他的事情?」
  俞萬程一怔,暗想熊孝先雖然是個粗人,這番話倒是細理。抬頭看向陳參謀。陳參謀笑道:「熊營長的話好在理啊,只是,誰說我答應師座的事情沒做到呢?」熊孝先催道:「做到了就要讓我們看到才行,看到妖神才算你給了交代。」陳參謀聲音低了一些:「說得是,如果捉不到壽老人,怎能給自己,不,給師座一個交代。」
  俞萬程看著陳參謀臉上的神情忽然心裡一動,低聲問道:「那北斗第七星,可是瑤光?」陳參謀手起第七針釘入七神圖中的壽老人的口竅,緩緩道:「知我者師座。不錯,這北斗七星最後一星正是天關破軍瑤光星,拘邪神壽老人最後一魄雔飛魄。」俞萬程頓時心頭雪亮:「原來你演這齣戲的目的就是為了給瑤光報仇!」陳參謀笑道:「北斗主死,南斗主生。卑職能力不足,既不能請南斗星君讓瑤光復生,只能借瑤光之靈請北斗星君送元兇妖神歸天償命,也算得償所願。」熊孝先茫然道:「什麼瑤光?什麼報仇?你們說的日本妖神在哪兒呢?我還是什麼也沒看到啊!」
  此時室門被推開了一條縫,露出一張臉,一眼看到作戰板上扎滿針的壽老人畫像嚇得一愣。
  陳參謀陡然舌綻春雷大喝一聲:「七星聚華,北斗追魂,妖孽壽老人還不服罪!」死去的宏一和尚最小的聾啞徒弟福平推門而入,發愣間被吼聲驚得慌忙後退,卻被後面一群急匆匆的和尚給擠了進來,七嘴八舌道:「師座,原來我們真冤枉了熊營長!剛才福圓聽說你們要抓殺我師父的日本奸細,便偷了你的馬想逃,卻被棗紅馬摔下踢死了,看來他才是真兇!」
  俞萬程一驚站了起來:「福圓是奸細?!棗紅馬有沒有傷著?」眾和尚看向福平,福平搖搖頭。俞萬程心繫愛馬,正要推門而出下塔去現場看個究竟,陳參謀已經站在門邊擋住了出路,笑道:「且慢,不知各位大師為何說話前都要詢問福平?」
  眾和尚對望一番,有口舌靈便的繪聲繪色說道:「早前勤務兵在樓下說師座已查出真兇是日本奸細,要放熊營長出來派人抓捕,福圓的臉色便變了,說是怕熊營長出來報復他,要去馬廄躲一躲。誰知道一去半天沒回來,我們想著師父死後寺裡沒人主持大局到底不行,不放心的就隨過去看看。」
  「半路就聽見棗紅馬在嘶騰。跑近一看,福平驚慌地躲在角落裡,棗紅馬打著響鼻刨著蹄。福圓躺在地上,腦袋上印著兩處馬蹄印,一處在腦門上,一處在左邊太陽穴,七竅流血眼見活不了了。福平比畫了告訴我們,福圓跑到馬廄就要牽馬走人,福平上前詢問阻攔,兩人拉扯間情急中福圓忽然一腳踹翻了福平,拽馬時卻惹怒了棗紅馬,被騰起的馬蹄刨翻在地又踩踏了一下,福平正要去喊我們,可巧我們已經到了,結果在福圓身上翻出了這個。」
  和尚們從福圓身上拿到的確實是一份日本字信,陳參謀打開翻譯道:「三日內紹德當破,恐槍炮無眼,有傷尊體,盼毋留相關知情人士。落款是犬養崎。」俞萬程望向福平,瘦小的孩子受了驚嚇瑟瑟發抖,雖然聽不見眾人說什麼,但想是明白在複述當時的情況,只知道拚命點頭,俞萬程歎息一聲,正要走上前安慰幾句,卻被陳參謀一把拉住,笑道:「看來福圓的真實身份真不簡單,居然需要犬養崎親自寫信將他召歸。其實哪裡需要這麼麻煩,也許犬養崎學我在城外一聲吼,沒準兒城裡的奸細就聽見了。」
  【二、妖孽現形】
  一群和尚和熊孝先還沒會過意來,俞萬程已經變了臉色:「難道你懷疑……但福平怎麼可能……陳參謀你未免多慮。」聾啞的福平眼見眾人都奇怪地望向自己,不知道俞陳兩人在爭執什麼,驚慌地左顧右盼。陳參謀眼睛盯著福平:「怎麼,福平小師兄又聽不見了嗎?可剛剛怎麼我聲音大些就驚嚇到你了呢?你以為殺了福圓,再栽贓給他就能轉移我們的注意力了嗎?」
  熊孝先叫了起來:「你的意思福圓是福平殺的?怎麼可能,別說福圓五大三粗,福平弱不禁風根本不是對手。那麼多人看見是棗紅馬的馬蹄踏死了福圓,又怎麼說?」陳參謀冷笑著慢慢舉槍道:「你不是早先說過嗎?五寸金針,專封奇經八脈,控制人體都輕而易舉,何難控制一匹馬?」
  眾和尚不知道三人在說什麼,只是七嘴八舌地解勸,剛才那個說話伶俐的和尚忍不住道:「長官您不要嚇著了福平。您大喝之時,必然臉上……那個……有些嚇人,福平第一個進來,看見了被嚇住也不是沒可能啊。我們與福平兩年裡日則同勞,夜則同歇,便是響鑼掉他旁邊也沒見他驚過,你卻懷疑他是裝聾作啞,未免想太多了。」
  其他和尚連連點頭附和,陳參謀不聞不問,盯著福平慢慢扣動扳機:「在南京發現的日本使團裡孩童身材的黑色衣服;無親無故,在兩年前那場鼠疫中才被宏一收留。能遮去本來面目的滿臉傷斑,更借口聾啞,不會露出語言上的破綻,壽老人不是你還是誰?!我從南京追到紹德,兩年不捨不棄,只為今日,難道你還想心懷僥倖從我手中逃出此塔?想必你應該知道我們中國有句寧可錯殺一千,不可放過一個。時至今日,你是想作為一個又聾又啞的無名癡呆小僧就此被我一槍了結,還是恢復你一代魔頭、金針之術天下無雙的東瀛妖孽壽老人的真面目與我搏上一搏?」
  群僧驚叫不已,陳參謀大喝道:「他能用金針控制別人,又何嘗不能在和你們起居生活時封閉住自己的聽聞穴道?壽老人,我數三聲,再不現形我就開槍了!一!二……」忽然室裡響起一個又乾又澀的生硬聲音,便如一把幾年未磨過的銹刀割著棕纜:「是啊,如果今日不是我準備逃出城去,取出封住自己聽宮穴一年多的金針,你哪裡發現得了老夫的破綻?」
  陳參謀長吁一口氣,收回手槍。眾人紛紛驚愕。只見這老氣橫秋怪裡怪氣的話聲,正是從身材稚小又聾又啞的福平口中傳出的。但見此刻福平目露邪光,身子站得筆直,再也不像以往那樣畏畏縮縮,自有一股擇人而噬的妖異氣勢。熊孝先慌忙拿槍對準了福平,驚叫道:「你是什麼怪物?」
  福平陰冷的目光從周圍和尚身上一一掃了過去,每在一人身上停留片刻,那人便不自禁地打個寒戰,只聽福平喝道:「無禮!老夫乃天皇御醫,守護至高神武天皇的御衛七福神之壽老人!你是什麼東西,敢這樣對我大呼小叫?」
  【三、恩將仇報】
  陳參謀接口道:「你更是曾在金陵和紹德興風作浪,禍害中華百姓,殺死宏一大師和福圓師兄的兇手。」壽老人一笑。陳參謀盯著壽老人道:「福圓身上的字信倒真是犬養崎筆跡,本來是寫給你的吧?想必宏一大師對你的真實身份有所瞭解,你便在收信後應犬養崎之約在撤離前殺了他,對不對?」
  壽老人一口中文漸漸流利:「不錯,兩年前我不小心身染鼠疫,確實被宏一搭救。我便答應他從此洗心革面,不再幫助日本對付中國,只在寺廟做一贖罪的麻面小僧。不過宏一也沒做賠本的交易,他本有頭風頑疾,發作起來只恨不能把腦袋劈成兩半,是我每兩個月用五寸金針封刺他的腦中奇穴方免除了他的痛苦。更用從日本帶來的活動經費給他盤下伏龍塔寺,才做到今天這份基業。可自從犬養崎進逼紹德後,宏一便對我起了疑心,懷疑我留在紹德另有所圖。我便搶先在給他醫治頭風時下了禁言術。只因昔日我在紹德得鼠疫發高燒說胡話之時,宏一在我病中聽到了太多不該聽的秘密,要不是礙著昔日相救的情面,我早送他去見佛祖了。」
  俞萬程沉痛道:「就是這樣,最後你也沒放過宏一大師。」壽老人獰笑道:「這可怨不得我,你沒看到犬養崎給我的信嗎?要除知情人的可是犬養崎,我只是替他下手而已。怪只怪宏一自己好奇心太重,知道那麼多幹嗎?」
  熊孝先罵道:「你這日本老小子可真夠狼心狗肺的,算忘恩負義到家了!這種話也說得理直氣壯,難怪你一臉麻子,果然不要臉!」壽老人怒道:「你這粗坯知道什麼?我對宏一可謂仁至義盡,下針時答應他留給他二十四個時辰活著處理後事,足夠抵償他救我一命的恩惠了。」
  陳參謀點頭道:「果然如熊營長所說,五寸金針能掌控人的生死時間。你在昨夜下手,今夜宏一大師才死,我們當然找不到現場的兇手。不過你還是留下了破綻,想必昨夜你在宏一大師太陽穴下針,所以大師頭上的狗皮膏藥才會被揭下,又因為日久失去黏性換了塊新的,是吧?」
  壽老人獰笑道:「是又怎樣?宏一嘴上喊得響亮,什麼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到我下針的時候身子都嚇抖了,害得我從不見血的金針也扎出血來,可見他離看破生死的境界還遠著呢!」
  陳參謀冷笑道:「你當真以為宏一大師就束手就擒甘心為你荼毒嗎?那是他要故意留下血跡給我們線索。你再看宏一大師還留給了我們什麼!」
  壽老人看到陳參謀手中的金針怒道:「這個老滑頭,原來我丟失的那根金針是被他偷了去。」陳參謀笑道:「你不知道的多了。宏一大師不僅昨夜騙過了你,更早就在伏龍塔裡留下伏筆防你日後翻臉。」壽老人一驚:「什麼伏筆?」陳參謀一指八仙圖,笑道:「這幅在伏龍塔掛了兩年的八仙圖另有千秋,你沒看出來吧?」
  壽老人大怒:「宏一居然陽奉陰違。很好,這樣我也不用遵守跟他的許下承諾了。」俞萬程問道:「什麼承諾?」壽老人嘿嘿一笑:「你們就沒想過為什麼宏一任我擺佈卻不敢反抗,我此刻又憑什麼跟你們這樣囂張,毫不隱瞞?」
  熊孝先怒道:「管你憑什麼,等會兒我要親手拆了你的老骨頭!」壽老人嘿嘿一笑,對著眾和尚憤怒的面孔一張張看過去。陳參謀和俞萬程對望一眼,彼此都讀出了對方眼神裡惶恐的信息:
  眾生度盡,方證菩提!
  原來這就是宏一圓寂時最後一句話的含義!
  俞萬程怒道:「原來你這惡魔早已暗中對寺裡的眾位師兄下了毒手,以此要挾宏一大師。」壽老人冷冷道:「我一人身在異國,當然要多些心眼。我吃與他們同吃,睡與他們同睡,誰會提防一聾啞小和尚會在半夜偷偷起身封住能讓人昏睡的黑甜穴,再將金針悄悄刺入他們體內的致命隱穴?萬一宏一拼了老命要對我不利,他就得先考慮拉上他所有徒子徒孫給我償命是否合算。」群僧大驚,壽老人冷冷道:「你們摸摸背後脊樑骨倒數第三與第四根算盤珠之間,用勁按下去看看可有異樣。」
  眾和尚紛紛一摸之下,忽然齊齊大喊一聲,痛得眼淚鼻涕橫流,正在慌張,只聽壽老人拊掌哈哈大笑:「好了,好了。其實本來我雖用金針刺入你們體內,卻礙著答應宏一不能對你們下手的承諾沒觸及隱穴。但剛才金針進入你們體內深處的靈梁穴,卻是你們自己摁下去的,算不得我動手吧?兩個時辰之內,沒有我施術解救,你們這群和尚就死定了。」
  【四、命無高低】
  熊孝先怒道:「他們死了你也得陪葬!」壽老人陰笑道:「他們不死難道你們就會給我活路?或者大家都別死,讓這群和尚送我到城外日營,我保證幫他們取出金針保住性命。」熊孝先暴跳道:「做夢!今天你就是插翅也難飛!」壽老人冷冷一笑:「若不是犬養崎派來接應我的人沒有準時到來,我早就遠走高飛了,便是宏一再耍花樣,等你們發覺也是馬後炮了,哪需要如此辛苦跟你們周旋?」
  陳參謀皺眉問俞萬程道:「師座您以為如何?」俞萬程緊鎖眉頭道:「不能見死不救!」陳參謀驚道:「您同意讓他走?」俞萬程咬牙道:「雖然我從心裡壓根不想放他走,但既然宏一大師最後遺願是我們救出他的一眾徒弟,方可含笑九泉。我們怎能無視?」
  陳參謀道:「放虎歸山,後患無窮。這個魔王在伏龍塔待得太久,城內軍情虛實盡知。如果出城見到犬養崎……」俞萬程心亂如麻,反問道:「那你說怎麼辦?」陳參謀聲音壓低:「情分親疏,命分高低。」俞萬程一呆,半晌搖搖頭:「不行,51師的兄弟,和這些無辜的和尚,對於我來說雖有關係的親疏,卻沒有生死的高低。」
  陳參謀聲音雖低,壽老人也聽在耳裡,怒道:「我和你素不相識,你為何一再和我作對,非要趕盡殺絕?」陳參謀輕笑一聲:「你是不認得我,但我有幾位朋友可受過你的好處。」壽老人奇怪道:「你的朋友?中國人嗎?我來中國數年,除了紹德伏龍塔裡的和尚,不記得和別的中國人有過交往。」陳參謀慢慢道:「南京城裡也沒有嗎?」壽老人搖頭道:「沒有,有也不記得了。」
  陳參謀道:「不記得?難道你在南京城裡沒有用金針幫特高課審訊過中國人?」壽老人恍然大悟道:「原來是那件我一時興起之事,過了這麼久我哪裡記得。怎麼,那些人裡面有你的朋友?」陳參謀聲音沙啞道:「那你還記不記得有個瓜子臉、個子高高、笑起來右邊臉蛋有個酒窩的女孩子?」壽老人冷冷一笑:「有嗎?不記得。你們中國人在我眼裡,和我幼年時師父教我練針用的草靶也沒什麼分別,哪裡記得什麼男人女人!」
  俞萬程攥住陳參謀顫抖的手拉離了槍把,怒喝道:「看你這麼不可一世,全忘了你自負的金針絕學,根源還是中國。」壽老人冷笑道:「那又如何?你們中國人自己笨看不住東西,被我們日本人拿去發揚光大,應該感激才對。」俞萬程啐道:「什麼,發揚光大?救死扶傷的聖器,被你們改造成了控制人的邪具,這分明是一種墮落!」
  壽老人搖頭道:「和你們中國人是說不通的。你們太懦弱了,永遠故步自封,不敢走得更遠。中國醫術奉行的仁道,就是金針之學最終在中國失傳卻在日本流傳下來的根本原因。能掌握五寸金針的,除了個別百年難遇的天才,其他人是要解剖很多活人,直接用眼睛來看,用手來摸人體穴位才能學會的。」
  【五七、星定神】
  陳參謀深吸一口氣,平復了自己的情緒,笑道:「按這種說法,顯然閣下不算天才了。」壽老人「哼」了一聲道:「你們中國有句俗話,勤能補拙。」陳參謀笑道:「你真是一隻自以為是的井底之蛙。五寸金針之所以在中國失傳,不是因為我們故步自封,而是在唐朝之後,宋朝醫士又發明了更簡單實效的針術,將五寸金針之術替代淘汰了而已。只有日本這樣的狹邦小國,消息閉塞,才會拿著過時的東西敝帚自珍。」
  壽老人額頭青筋暴起,怒道:「污蔑!你們中國人除了信口雌黃還剩下什麼能耐?」陳參謀笑道:「我們還剩下仁愛、道義、進取的毅力,和你們日本人永遠也學不會的可以海納百川的包容和融洽。」壽老人冷笑道:「說這些看不見摸不著的東西就能掩蓋你們民族的無能嗎?真有比五寸金針更高明的針術,你施出來給我看。」
  陳參謀微笑不語,壽老人得意道:「只能用尷尬的笑容來掩飾你的失敗了吧!就你那殘缺的手指,能學會精密複雜的針術嗎?還在這裡信口開河!」陳參謀大笑:「我笑不是因為無語,而是笑你的無知,如瞎子一般看不見眼前的明燈。」壽老人順著陳參謀所指看去,看著七根釘在七神東來圖上壽老人七竅中的定紙針,臉色從困惑變得凝重,再從凝重變得惶恐,忽然不顧熊孝先對著自己的槍口走上前去,輕輕地輪流摸著七根針頭,喃喃道:「侍犬!伏豕!雀吟!噬鯽!緋獨!畜慧!雔飛!七星入竅,安魄定神!難道真的是七星針,記載在宋金穴道銅人圖上,不用觸及隱穴,通過最簡單的針扎外穴組合便能封住人體奇經八脈,破風滅邪的七星定神針真的還有流傳?穴道銅人圖不是早在燎起歐亞戰火的蒙元征服戰爭中化為灰燼了嗎?為什麼七星定神針還會傳承下來?」
  陳參謀靜靜道:「不得不佩服你是皇庭御醫,醫學大家。不錯,這正是中國北宋御醫院研究多年,在靖康之難中又被金軍掠走發展,集宋金兩代針灸術之大全的醫學瑰寶,穴道銅人圖中最高絕學七星定神針。是我為了對付你,從軍統局宗卷庫裡查出又花了三天三夜才學會的針法。」
  壽老人拚命搖頭:「不可能,不可能!我的五寸金針從開始練習到完全學會花了四十年,四十年啊!就算這七星定神針是真的,你這樣的廢人花三天三夜就能學會?世間絕沒有這等不公平的事情!」陳參謀嘲笑道:「公平?世上哪有什麼公平的事情?是你自己笨選了一條吃力不討好的路而已。」壽老人眼中幾欲滴下血來,手掌一翻,一枚閃閃發光的金針已刺入自己虎口泣神穴,讓自己冷靜下來,低聲道:「我死也不信,你一定是在騙我。」
  陳參謀靜靜道:「我沒有騙你,七星定神針只需以簡單的下針順序和普通的穴道方位組合,便能達到神奇的效果。不要說我是還有三指的成年人,便是十歲孩童的手中施出來,也比五寸金針效果好。」壽老人低吼道:「七星針絕不能勝過五寸金針。」陳參謀笑道:「那你要不要和我打一個賭?」
  【六、風雲起】
《日落危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