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節

  頂上洞口靜悄悄的,也沒見有人出來。趙長洪歎了口氣,看到地上的骨頭眼睛一亮,拿了兩三根捆在斷繩的一頭,拉過劉濤站在他肩上往上甩繩子,想搭上高處的井搖。但從洞口垂直往下很大一段距離都是煙囪一樣的窄道,想把繩子甩進窄道真不下於讓駱駝穿針眼。甩了幾次一個不留神綁在繩頭的骨頭砸在井壁上四散碎掉,慌忙跳下劉濤的肩膀躲閃。
  趙長洪看著手上的空繩,悲哀地歎了口氣。劉濤看見趙長洪煩惱,怯怯地安慰道:「趙叔,您不要急。好在我們還能看見天,總不會跟這骨頭的主人一樣在這兒活活困死吧。」趙長洪心情正惡,破口罵道:「你娃才跟這骨頭一樣!你不是要找狗嗎?看到這麼多狗骨頭你該歡喜了吧?!」
  劉濤這一驚非同小可,顫聲道:「這,這都是狗骨頭?」趙長洪沒好氣地道:「不然你以為是人骨頭?你趙叔年輕時候摸的是死人骨頭,枕的是死人骨頭,還會認錯了?人是頭天腳地豎著站,狗是腹地背天橫著站。肋骨看著差不多,其實區別大了。我看就是你那兩條德國大狼狗,純種的,純種的骨頭!」
  劉濤沒聽完就哇的一聲哭了。趙長洪慌了手腳,知道自己惱怒之下話說重了,連忙安慰道:「不不,是趙叔看錯了。你看這骨頭都酥了,悶在地下起碼十幾年了,哪能是你今天才丟的狗?咦,這是什麼?」
  趙長洪像是發現了什麼東西,好奇地打開電筒照了照角落,忽然臉色一變,慌忙關掉了電筒。劉濤也看出趙長洪臉色不對,不過電筒開關得太快,只看見了黑黑的一小撮毛髮一樣的蓬鬆東西,好奇地問:「趙叔您看到了什麼?」
  趙長洪腳踏在角落裡像是遮蓋什麼東西,支支吾吾道:「沒,沒什麼。你娃別老看地上,要多看上面,得想個法子出去啊。」劉濤點點頭:「是啊。對了趙叔您都沒告訴我,您不是和我一起被困在地窖裡的嗎?怎麼跑上面去了的?又怎麼知道我在黑龍洞裡的?」
  【三、再陷絕境】
  原來那時候趙長洪為了救劉濤跳下暗道後,驚訝地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起,暗道的石壁上多出了一個大洞,洞後的泥土還留著拖痕,悠悠的不知道通往何方,顯然劉濤就是從這裡被什麼東西拖走的。趙長洪打著時好時壞的電筒,跟著拖痕一路摸來,卻是越走越心驚。
  原來不知道這紹德地下的泥土被什麼怪物挖得阡陌縱橫,洞套著洞,道串著道,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寬多遠。洞道的高度齊在趙長洪胸口以下、肚臍以上的部位,爬著要比蹲著走得方便。好在電筒照著拖痕比較清晰,就是遇著地洞分成幾個叉口也不會摸錯。
  再爬一會兒,趙長洪暗暗心驚,原來洞道土面上的拖痕可不是一道兩道,有的都不知道哪年哪月留下的。劉濤留下的痕跡夾在裡面越來越不醒目,要是斷了線索沒準兒自己也被陷在這座洞道迷宮裡困死了。正心慌的時候,偏偏電筒也熄滅了,怎麼擰怎麼甩也發不出光來。看不到地面的趙長洪真的只能死心了,知道想在這大迷宮裡繼續尋找劉濤的下落,無異於大海撈針。憑著自己多年前沒忘卻的絕技,捏著土,聞著風,跌滾爬摸了一路,由濕土往乾土處摸,半靠技術半靠運氣好容易找到了回到地面上的路。
  趙長洪白蒼蒼的半禿頭終於升出地面的時候,卻是快到城內河的碼頭岸邊了。岸邊的一條小巷子裡不知道哪一年哪一月堆著的盆罐箱子,加上居民傾倒的日常垃圾,形成了一個垃圾場,出口就在垃圾場中心。披著一頭菜皮果殼的趙長洪死裡逃生,再也沒有勇氣回頭看洞口一眼,跌跌爬爬地衝到河邊,要不是看河水太冷,都恨不得跳下去洗乾淨這一身晦氣才好。被冷風一吹想起還在底下生死不知的劉濤又不禁流下淚來,耳邊總是想著劉濤說的那句話:「我的兩條狗好呢,純種的,趙叔您知道什麼叫純種啊……」
  越想越難過,趙長洪一跺腳:「娃啊,怨你趙叔沒本事救不了你。只能幫你了了心願,去黑龍洞看看你的命根子在不在。」誰知道到了黑龍洞趙長洪就傻眼了,不知道什麼時候洞口已經被青磚給砌實了。好在當時砌磚的人也是敷衍了事,就在洞口鋪了塊木板蓋上,然後將磚石砌在木板上。趙長洪是挖洞的大行家,一看就知道這洞口看著壘得結實,實則重力不均勻,找準位置揮幾傢伙就能砸個對通。
  其實黑龍洞既然被壘堵了,兩條狼狗當然不能從這兒被拖下去。但趙長洪此刻心傷劉濤之死,根本沒法清醒地思考,一門心思就要看看黑龍洞下有什麼。記得當年離黑龍洞不遠就是鐵匠鋪,摸了去看居然還沒歇業。裡面的人雖然走了,繩子、鋤頭、鐵氈一類的工具還在。萬萬沒想到才鑿開了蓋住洞頂的磚層,就聽到了底下劉濤的回應,這一下真是喜從天降。
  要是往日,精明謹慎的趙長洪怎麼也不會答應劉濤讓自己下去接應的要求。可是眼見心中早被當成兒孫寵愛的劉濤居然又從鬼門關被自己拉了回來,被喜悅沖昏了頭腦的趙長洪再也保持不住往日的冷靜,做出了讓自己後悔莫及的決定,才和劉濤一起再次陷入了絕境。
  【四、遊走的鬼臉】
  但此刻趙長洪不想和劉濤多說。一來於事無補,二來怕劉濤愧疚。倒是劉濤不停地詢問既然頭頂上爬不出去,能不能從地道裡再次找到往上的出路。趙長洪被問得煩了,吼道:「沒可能沒可能,要是你娃指望趙叔再回頭碰那運氣,還不如一頭撞死乾淨。」
  劉濤見趙長洪動了真火,嚇得立刻低頭閉嘴。趙長洪看嚇著了劉濤,有些歉意正想說點兒什麼,忽然看見低頭的劉濤全身打起了擺子,顫聲道:「趙趙趙趙趙叔,您您您您您抬頭看看上面是不是有什麼什麼東西在朝我們看看看……」趙長洪這才發現在洞頂月光的照射下,地上自己和劉濤影子中間好像多了個模糊猙獰的頭像,倒抽了一口冷氣,抖抖著抬起頭來往上一看,一屁股坐在地上,顫聲道:「是是是是是當年黑黑黑龍井裡裡的猛鬼鬼鬼……」
  劉濤捂著眼睛壯起膽抬頭,張開中指縫往上面瞧。只見慘白的月光下一張毛茸茸滿口獠牙的鬼臉從上往下冷冷地俯視著二人,嘴角抽動著,似乎正在獰笑。細看還有一根兩指粗細的骨頭插在鬼臉右眼裡,順著露在外面的骨身一滴滴地往洞下滴著液體。
  趙長洪坐在地上只顧喃喃念叨:「繩,繩子一定是它割斷的。是天老爺讓它來收我了,來收我了!」只見那鬼臉往洞下探著身子,似乎要從上面直躍下來,劉濤嚇得尖聲驚叫。眼看整個鬼頭已經伸進了井頸,上面的月光全被遮斷,只看到一隻綠幽幽的眼睛漸漸接近,似乎那鬼身居然在滑不溜丟的井身壁上一步步爬了下來。
  劉濤和趙長洪緊緊抓住對方的手,絕望地等著慘劇發生。忽然只見那只怪眼停在空中,眼仁轉動,似乎有什麼響動驚擾了它,眼睛眨了一下,閃電般地從井身裡倒退了出去。這會兒劉濤是真真切切地聽到了有淒厲的女聲在吟唱著什麼,然後井上一聲低沉的怪吼,再無聲息。似乎那猛鬼奔歌聲而去了。
  趙長洪大叫起來:「回來,回來。你不要走,衝我來,衝我來啊。」劉濤嚇了一跳,連忙摁住暴跳如雷的趙長洪:「別別別,趙叔您這是怎麼了?好容易撿回一條命來,您還搶著摸閻王屁股?」趙長洪煩躁地甩開劉濤的手:「不能讓它走,不能讓它走。它這是要去害她啊!我,我……」
  劉濤有點兒暈:「趙叔您慢慢說,他它她的我聽不明白啊。」趙長洪頹然坐倒在地,慢慢抬起頭來,油光光的老臉上似乎每一條皺紋都藏著沒說出的秘密,眼裡含著渾濁的淚:「和你娃說又有什麼用?我得回地上去,我一定得回地上去!不能爬上去就走地道也得上去!電筒,電筒呢?!」
  劉濤手忙腳亂地去撿電筒,電筒被趙長洪甩到了月光照不到的角落裡,劉濤邊撿邊道:「我急著回地面是因為玉先生托我……」忽然心裡一動,推亮電筒往先前趙長洪用腳踏住的地方照了照,慘叫一聲:「我的狗,我的狗啊!」
  【五、入土為安】
  劉濤發了瘋似的用手在土裡亂扒,剛才電筒照到的地方依稀有幾撮黑色的狗毛嵌在泥土裡,像墳堆上冒尖的草頭微微地露著。趙長洪歎息道:「還是被你娃發現了。別太難過,為狗命傷了人心不值得啊。」
  劉濤就像聽不見趙長洪的話,一個勁兒地只是刨。井下的土潮濕鬆軟,一會兒就刨出了一大片。劉濤邊刨邊哭,最先刨出來的正是早前丟失的兩條軍犬。乾癟的犬屍,溜溜的眼睛依然睜著,只是變成了一種奇怪的死灰色,只剩一層薄薄的狗皮包著骨頭。劉濤顫抖著在狗皮上細細摸索,最後在狗頸毛皮下發現一排森森的血洞,軍犬身體裡的血液似乎被什麼東西從血洞裡吸出去了,一滴都沒有剩下。
  更可怕的是,在兩條軍犬的屍體下面,還鋪著無數這樣乾癟的狗屍,就像被掏空了肉囊的橘子,早已陰乾蒙塵,疊成了厚厚的狗皮層。趙長洪湊過臉來,歎息道:「看你趙叔說得沒錯吧?紹德城這幾十年失蹤的狗估計全在這兒了。看這狗脖子下的洞,一準兒是剛才咬斷繩子的鬼牙給戳進去的——要是走不出去,咱們爺倆的皮遲早也會埋在這土裡。」
  劉濤繼續挖著,挖出來的卻是一片已經開始泥化潰爛的豹子皮。趙長洪驚呼道:「劉白龍的花斑大豹子果然在這兒呢!別挖了,你娃的指頭都磨出血了!」趙長洪快要摁不住呆呆愣愣只會重複挖掘動作的劉濤了,一急之下狠狠甩了劉濤兩耳光,吼道:「你娃被魘了?沒完了你?!」
  劉濤木木地抬起頭來,低聲道:「叔,我一定要除了它。」趙長洪搖頭歎道:「不就是兩條狗嗎?這鬼你也見了,人哪幹得過它!別為了兩條狗搭上你娃的命!」劉濤搖頭道:「不光為我的狗,還有玉先生的仇。它眼裡那根骨頭就是玉先生扎進去的,可惜沒扎死它。」
  趙長洪苦笑道:「就憑它那手爬著滑溜溜的井壁跟走平地似的道行,你娃能滅了它?」劉濤頹然坐倒在地,趙長洪拍了拍他肩膀:「能不能報仇先得看出得去出不去。」劉濤一下想了起來:「對了,要出去就跟著血味走,玉先生捨命扎它眼睛就是為了給咱們有條血路追著。」趙長洪向空中吸了吸鼻子:「我還以為這血腥只是那死人身上的呢!這姓玉的死人腦子好使,算是個辦法。我看行!」
  劉濤一陣難過,此刻已經看清了玉衡屍體的面容,玉衡眉目清秀,看年齡比自己也大不了幾歲。只是在洞中餓得久了,瘦得筋都暴了出來。趙長洪歎道:「屍體是帶不走了,你磕幾個頭吧,能找到地面咱們再從黑龍洞上把屍體吊上去好好安葬。」
  劉濤搖搖頭,輕輕抱起玉衡的屍體將他放進自己先前刨出的坑裡:「不用,我把他和我的兩條狗埋在一起就好,回頭我要是能殺了那個怪物,燒成灰撒井裡給他安魂!」趙長洪歎道:「要是別人說把人和狗的屍體埋一起我准上前就是兩耳光,不過從你娃嘴裡說出來你還真把這姓玉的當兄弟了。」劉濤臉一紅,埋好玉衡的屍體,又揚手撒上一抔土,忽然趙長洪一把抓住劉濤手腕道:「這亮晶晶的啥寶貝?」
  【六、金錶裡的人皮】
  劉濤急忙遮掩,但已經遲了。趙長洪是何等眼力,腕上偌大一塊金錶怎麼瞞得他去,嘖嘖讚道:「半會兒不見你娃哪來的這塊好東西,這可比我那金豆子值錢多了。來,脫下來讓趙叔幫你掌掌眼。」
  劉濤慌忙把手往後縮:「趙叔您千萬別動這表的心思。這是玉先生千叮萬囑要我上去親手交給陳參謀的。」趙長洪怒道:「姓玉的跟你親還是趙叔跟你親?為了你娃趙叔棺材本都賠光了也沒抱怨,你給我看看怎麼了?」劉濤看趙長洪動了真氣,不敢再藏,便拿下金錶遞過去,心頭直打鼓,怕這趙叔貪財的老毛病發作順手往口袋一揣,那真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趙長洪拿到金錶頓時忘了跨步,只是翻來覆去地盤弄,眼裡閃著金光,嘴裡嘖個不停。忽然啪的一聲,不知道被摸到了哪裡,金錶表蓋啪地一下彈開,趙長洪嚇了一跳,一抖手金錶掉落在地,在地上骨碌碌滾了一轉,連表芯都掉了下來。劉濤直撲過去抖著手捧起表,聲音就有了哭腔:「趙趙叔你你是故意的對對不對,您您您……」趙長洪知道自己闖了大禍,頓時本來存著和劉濤磨嘰磨嘰把金錶弄過來的心思也沒了,半掩飾半勸解地支吾:「不不是,這表它本來就壞的……你看它開始就不走數,現在又連表蓋都自己掉下來……不值錢的貨色,別心疼,別心疼……」忽然劉濤咦了一聲,擦擦眼淚:「這,這表裡有張薄薄的皮紙,挺奇怪的。」
  趙長洪巴不得有事轉移劉濤的注意力,連忙湊過去看。果然表芯後面壓著一塊薄薄的皮片,疊成了四片指甲並起來大小的方塊,打開後上面像是用尖銳的東西蘸著褐紅色的液體寫著什麼。液體乾涸已久,勉力能認得一個棺材鋪上掛著的壽字,剩下的字伴著幾個圈圈扭扭都不認識,再摸摸驚道:「這是人皮啊!看上去像用針蘸著血寫的,你娃少爺出生,應該念過書認識字吧?寫的什麼?」
  劉濤搖頭道:「這是日本人的文字,我認不全的。」趙長洪趁機道:「機密,藏得這麼嚴實一定是機密。姓玉的就是要你交給陳參謀這份機密。那塊表只是個幌子,別說摔了,扔了也沒啥。」
  劉濤聽趙長洪說得有理,再看看皮片上的字甚是娟秀,倒真像眉目清秀的玉衡所書。心想定是此機密不欲人知才用日文寫就,便連地上散開的金錶找全和皮片一起裹進衣服上撕下的布裡,小心翼翼藏好:「那我也得把這些一起交給陳參謀。」趙長洪見劉濤不再追究大舒一口氣:「對,對,得趕緊交給陳參謀。趙叔一定帶你找到陳參謀。快跟我來!」
  【七、神衰力竭】
  其實金錶裡的字跡,倒不是玉衡所寫。便是玉衡在洞窟中撿到人皮對所寫內容也不甚了了,卻知道必是關鍵,便欲交給陳泉參詳。劉濤急著要把玉衡留下的物件送入陳參謀手裡,跟著追尋血腥氣的趙長洪急急離開黑龍洞底。四通八達的窟洞裡兩人走的正是最矮最窄的一條,真正是只能撅起屁股往前面爬。
  前面趙長洪吭哧吭哧爬著,偶爾停下大口大口吸氣,劉濤有些感動又有些擔心:「趙叔您就是嘴不好,說話絮叨會得罪人,其實心可軟了。」趙長洪氣道:「我嘴怎麼不好了?你趙叔活著第一懂修口德,知道禍從口出,也知道沉默招金!」劉濤一笑:「難怪趙叔您喜歡話說半截藏著掖著,原來是等著生金子。」趙長洪慢了下來罵道:「你,你叔啥時候話說半截了?」
  劉濤聽著趙長洪說話呼吸真的覺得不對勁,有心讓他爬慢點。又知道趙長洪第一好面子不能服軟,正好就著這機會追問道:「您怎麼沒藏話了?我是人小不懂事,可再小也能看出您一聽那個女鬼唱歌就癡癡迷迷的樣子,分明有名堂就是不想說!」
  趙長洪畢竟上了年紀,又折騰了這大半夜,漸漸有點神衰力竭,可嘴還是不饒人:「你娃不就想從趙叔嘴裡再掏出些老紹德的芝麻事兒嗎?我還就不告訴你!這就叫子不語怪力亂神!」
  劉濤笑了:「拉倒吧,您啥時候學會掉書袋子啦?茶館裡跟說書先生學的吧?子不語?君子啊?您早年在紹德幹啥的都告訴我了,還好意思說自己君子呢。」
  趙長洪慢慢挪著哼了一聲道:「你娃懂個饅頭。這小偷叫樑上君子,盜墓的叫地下君子,都是古人定的。再說你趙叔只盜不搶,比這世上那些專刮民脂民膏的大官好了去了。是老天爺不開眼,才不去罰他們,就知道折騰我這苦命人。」
  劉濤覺著自己話說過頭了,便順著趙長洪把話往回扳:「是啊是啊,老天爺不開眼,就知道欺負趙叔您這樣的好人。不過趙叔您也別計較,好人壞人最後還不是都變死人,死了大家就都一樣了。」
  說完話劉濤破天荒地發現趙長洪沒和自己拌嘴,只是一個勁兒地使勁吸氣,忍不住擔心地問道:「趙叔您不是說過心臟不好嗎,要是吃不消我們就歇會兒,別硬撐啊!」
  趙長洪罵道:「你娃才吃不消呢!趙叔這是遇見難題了。」劉濤大驚:「前面又沒路了?」趙長洪哼了一聲道:「你娃說反了,是又多出來一個岔口。」劉濤這才放心道:「那沒事,我們跟著有血腥味的那條走就是。」趙長洪苦笑道:「我這不是拚命嗅呢嗎。可奇怪的是不知道哪裡忽然來的濃濃死人味,把血腥味都蓋住了!」
  【八千、手觀音屍】
《日落危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