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節

  街上燈火闌珊,行人如織,我閒得無聊,只好和老煙槍聊天。沒想到這傢伙平時那麼好事,今天卻愣愣的,幾乎一言不發,只是眉頭緊鎖,站在旁邊噴雲吐霧,似乎有心事的樣子,問了卻又不說。
  我不由得越來越奇怪,怎麼突然每個人都變得這樣神神秘秘呢?
  過了將近一個小時,周涵還沒有來,我實在等的不耐煩了,正準備打個電話給他,說自己先走,這時卻看到一輛凱迪拉克SRX從不遠處開了過來。
  車窗搖下後,周涵從裡面探出腦袋笑道,快點,上來,上來。
  我和老煙槍從後門上了車,只見前排的駕駛座上是個從來沒見過的陌生人。我見他大約跟我差不多的年紀,身材比我還精瘦,模樣和打扮都挺帥氣,嘴角帶著笑意,脖子上還掛著一根很粗的金鏈子。
  周涵努了努嘴,對我們示意道,這是我新認識的一個兄弟,李雲濤。哎,雲濤,這兩位就是我跟你提過的兩個朋友,大家以後就是自己了。
  那個叫李雲濤的男人探過身來,笑嘻嘻的打著招呼說,劉哥,彬哥,恁(你們)倆好。
  我和老煙槍不由得對望了一眼,都現出吃驚的表情。先前看這小子的模樣還以為是周涵又在哪兒認識的二世祖朋友呢,卻沒想到一張嘴竟是一口地道的河南腔,跟王寶強有的一拼了。於是點頭答應著,老煙槍還不忘遞上一支煙。
  李雲濤伸手推了回去說,白(別),白,白,抽我勒(的),抽我勒。說著就趕忙摸出自己的煙塞我們一人一支。
  老煙槍盯著那根兒煙,眼睛立刻亮了起來,驚道,唉呀媽呀,這傢伙,黃鶴樓1916啊!
  李雲濤又掏出ZIPPO打火機幫我們點上煙說,噫,看恁說的,這都是小意思,木(沒)啥。
  周涵抽了口煙,在旁邊笑道,這兄弟可不得了,少說上千萬身家呢。
  我和老煙槍都肅然起敬道,嗯,嗯,看出來了。
  李雲濤哈哈一笑說,哪有,白聽周哥瞎八碴,那都是俺爹勒,兄弟我就是個無業遊民。
  我們也笑了笑,氣氛一下子活躍了起來,又聊了一會兒,彼此就算是熟悉了。
  周涵見大家都把煙抽完了,於是便讓李雲濤開車,沒多久就來到附近一家比較大也比較上檔次的館子。
  進門之後,周涵帶著我們來到位於二樓的包間。
  很快酒菜端了上來,大家便開始推杯換盞,只有李雲濤因為要開車,所以喝的是果汁。
  吃喝了一陣後,除李雲濤之外,我們三個都露出微醺之意。這時周涵卻突然沉默了下來,自己端著酒,一杯又一杯的悶了好幾口。
  我和老煙槍都覺得奇怪,於是趕緊從他手裡奪下酒瓶子,然後問他怎麼了。
  而周涵卻說,我心裡煩著呢,讓我喝,醉了更好。我們倆一聽之下,便知道他心裡真有事,當即又連連追問,李雲濤也跟著勸。
  周涵長歎一聲,這才說出了實情。原來他和女朋友已經到了談婚論嫁的階段,可是女方家裡明確提出非要一百萬現金的彩禮不可!另外新房不能少於一百平,車子還不能低於二十萬。
  他當時就急了,他家裡雖然還有點兒底子,但這要是答應下來基本也就把家底兒掏得啥也不剩了。好說歹說商量了半天,可對方卻死活不願意鬆口,說拿不出就他們閨女分手,連女朋友也埋怨他沒誠意。
  周涵沒有辦法,只好回去把女方家裡的意思說了,他爸媽一聽就翻了,這尼瑪是賣女兒還是嫁女兒?再說對方是什麼金枝玉葉值尼瑪兩百萬?當時就告訴他,家裡最多也就出個百十萬,把所有的事情都搞定,不然分就分,誰怕誰?
  周涵說服不了自己父母,現在連女方家也去不成,可又不想和相處了好幾年的女朋友分手,夾在中間別提多難受了。
  我們一聽是這種事,雖然不免跟著噁心那女方家裡幾句,替周涵鳴不平,但畢竟是他自己的事兒,除了勸之外,也不好說什麼。
  正在這時,只聽周涵突然猛得一拍桌子,對我和老煙槍說,你們倆想不想發財?
第二章 烙畫
  我和老煙槍聽了頓時一愣,只有李雲濤神色如常,笑嘻嘻的點上一支煙,似乎他已經知道周涵的意思。
  老煙槍首先問道,啥……啥發財的機會?
  我見他看著周涵的眼睛睜得老大,連聲音都在發顫,顯出又驚訝又渴望的樣子,不禁納悶起來,這老哥在殯儀館的工資加上其他收入可不算低,日子應該過得挺滋潤,怎麼聽了句話就激動成這個樣子,難道他也遇到什麼急需用錢的事兒了嗎?
  周涵又灌了一口酒,然後說,你們兩個先別問是什麼機會,這事不能再往外傳了,先給我個痛快話,想還是不想?不過可以告訴你們,兄弟我好歹是幹警察的,大家都上有父母,煙哥還有老婆孩子,違法的勾當咱絕不幹,但這回的事兒還真需要點兒膽量,就看你們倆敢不敢了。
  我和老煙槍對望了一眼,不違法又能快速發橫財,還需要膽量,這能是什麼事呢?我不禁一頭霧水,隱隱覺得這件事必定凶險異常。
  還是老煙槍搶著說道,小周,你就別賣關子了,到底啥事兒快說哎。俺和彬子這都是見天跟死人呆在一塊兒的銀(人),你就說唄,誰還能給你滿世界胡沁咋的?
  周涵點點頭,舉起自己的杯子說,好,我就喜歡煙哥這直脾氣。不過兄弟我還有句話,呆會兒事情說了之後,咱們四個包括我和雲濤,無論誰最後決定不參與,大家都還是兄弟,人各有志,不能強求。可誰要是對外面洩露半句,咱們兄弟就到此為止,而且後果自負,同意的話就乾了這一杯。
  老煙槍和李雲濤聞言馬上端起了自己的杯子,我也只好跟著端了起來,四個人一飲而盡。
  周涵把空杯子往桌子上一頓說,操他媽的,痛快!
  接著他突然放低聲音對我和老煙槍說,既然這樣,那我就說了,其實咱們這次是要去找一個寶藏。
  我聽到「寶藏」兩個字,心裡立馬涼了半截,甚至懷疑周涵是在故意開玩笑了。心說現在還有這種好事兒?你小子別是想錢想瘋了吧。
  還是老煙槍說道,小周,啥寶藏哎,你可別蒙我們去倒斗盜墓,那玩意兒可整不了。
  周涵夾了口菜放在嘴裡嚼了幾下說,盜墓?我剛才不是說了嗎,犯法的事兒絕不幹,再說那活咱們這兒也沒人懂啊。放心,現在正好有個寶藏等著咱們去拿呢。
  老煙槍仍然滿臉疑惑的問,真的假的,靠譜不?別整到最後是蒙銀的。
  周涵神秘的笑了笑說,靠譜不靠譜,你們聽聽不就知道了。
  他說著便向李雲濤了個眼色。
  我和老煙槍不約而同的都把目光轉向他旁邊,只見李雲濤笑嘻嘻的從隨身的包裡拿出一個尺把來長的小卷軸,放在桌上徐徐展開。
  只見那裡面是一幅畫,描繪的是大片連綿起伏的山峰,正中間卻有一處很小的谷地,谷地中隱隱有些房子,看著似乎是個村莊,而村前還有條橫貫而過的小河,在題跋處另有幾行文字,可惜字又小又難認,不明白寫得是什麼。
  我雖然看得出是中國畫的風格,但卻覺得有些奇怪。首先材質不像是紙,倒有幾分和布帛類似,而且上面所畫的東西呈現出明顯的凹凸感,竟像是雕刻上去的一樣。
  李雲濤指著中間那個畫著村子的山谷說,劉哥、彬哥,恁倆上眼瞧,這就是那藏寶貝的地兒。
  我和老煙槍根本不懂,看了半天也沒看出個所以然來,於是就問到底是怎麼回事。
  提起這個,李雲濤便頗為得意的侃侃而談起來。
《我在公墓看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