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節

  這是一張對折了三次的紙,我將它展開,就是一個普通的信紙。上面寫道:
  【不管是誰發現了這封信,都不要為我擔心。請幫我轉告我的家人,我現在一切安好,一位許久不見的老朋友將我接走,我會在他那裡住一段時間。告訴國翰,我不在的這段時間,一些特殊的事情全部由他決斷。如果需要一些幫助,就去讓大凱聯繫。在這期間務必將一些事情處理妥當。我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成敗與否可能就在瞬息之間。他可能需要的東西,都在葫蘆裡放著,找到葫蘆的方法很容易。讓小鶴認真的回去工作,不要再觸及那些非工作之外的事情。等我回去我會將事情的始末講給他聽。現在讓他抑制住自己的好奇心,不要去碰觸那些致命地東西。可能他還不理解我為什麼要帶他去雲南,他只要知道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這個「大家」就好。
  時間倉促,恕語簡筆略。
  李廣懷】
  我看的一頭霧水,不過可以肯定這是四爺的筆記。應該是四爺寫的不會錯。四爺有當外交官的潛力,話說了和沒說一樣。他為什麼偏偏這個節骨眼上去一個老朋友那裡?換句話說,四爺口中那個許久不見老朋友,為什麼這個時候來接他?而且他前腳走,後腳就進來人了,這未免也太巧了!他要我不要去碰「那些致命的東西」,到底他所說的「致命的東西」是什麼?
  後面我越想,腦子越亂,心裡也就越煩,他這簡單的一封信留下了數不清的疑問!我看了看風乾雞,他還是面無表情的在看著車頂。那樣子就像是什麼都明白,又什麼都不明白一樣。
  我突然對他這個人非常好奇,四爺在信裡著重交代了他的工作,以我對四爺的瞭解,他這個人說通俗點就是「任人唯親」,他不會把一些重要的事交給一個外人去做。想必這個風乾雞一定和四爺有著什麼不為人知的秘密。起初我只認為他是四爺以前帶過的一個兵,但是通過這段時間的瞭解,這個人看來並沒有我想像的那麼簡單。他身上的秘密就像一本無字天書,讓你似看非看,似懂非懂。不過,能讓四爺將一些非常重要之事托付給他,必然也有他的過人之處。這一點在雲南我也已經見識過了。
  「你把信拿給我看看」他突然回頭對我說道。
  我把信遞給了他,他看了好一會,然後點了一支煙。我有點不耐煩的對他說:「小哥,別再看了,就那麼一點東西。你多看幾分鐘還能多變出幾個字來?咱們現在怎麼辦?」我也知道,就算我問他信裡說的是什麼,他絕對還是給我一個臭臉,所以我索性不問了。
  他吐了一個煙圈,抖了抖手裡的信,然後把煙放到了離信紙很近的地方,來回的晃動手裡的煙。隨後朝我擺了擺手,示意我離近點。於是我便探出了身子,將頭伸到了他的座椅左側。
  只見那張紙的背面開始形成了一些淺淺的印記,正面的字也漸漸花了。就像變魔術一樣。沒過多久他使勁的吸了一口煙,將煙頭順著車窗扔了出去,雙手慢慢地將那張信紙提到了他的臉旁,然後我驚訝的發現,信紙背面居然出現了一串熟悉的數字:02359。
第二章 不解(上)
  我看著這串熟悉的數字,我陷入了深深的沉思。我的腦海中馬上想到了在我們去雲南之前,來找我瞭解情況的那個老首長。他臨走之時同樣給我留下了一張小字條,上面寫的正是02359。我們在寨子時,無意間看到了他和阿富等人的合影,那時我問阿富這個老者的情況,阿富只是說,他的兒子青山就是帶著他們一起進的騰龍山,除了青山之外,其餘的人全部沒有出來,是生是死他也不能肯定。因為時間緊張我並沒有多想,也沒有把這件事告訴四爺他們。只覺得很詫異,一個失蹤的老頭居然在山東和我品茶談人生,就感覺這個老頭必然不簡單。現在我們知道阿富不是什麼好鳥,所以這個老油子的話必然不能信,但是這個老者可以肯定也進過騰龍山,很可能也進入過蛇國,蛇國境內的指路星不只一個,就說明了我們並不是第一批外來人。
  但是這個老者為什麼來找我瞭解情況?直接找老爺子或者是四爺不是更好?說的明白點,他來找一個毛頭小子問事,未免也太不正常了。不過,我感覺他來找我,明顯的是有極其重要的事情想告訴我,但是看樣子話還不能說的太明白,於是就給我看了那張老照片,還一個勁的問我是不是以前見過,他當時的眼神既有期待也有一絲的害怕。之後在接了一通電話之後,就急匆匆的留下一串數字走了。這老者應該對我沒有什麼惡意,不然也沒有必要多我這麼一個小平民如此的客氣,但是他究竟是想從我這裡得到什麼信息?他當時和我交流完全是用筆,如此的小心謹慎,又是為什麼?
  我倚在窗口,腦子裡不停地回憶當時的細節,才發現經過雲南之行後,我整個人考慮事情更加的周全,也更加謹慎了。大腦就像更新了主板一樣,運行速度有點讓我自己驚訝,對問題的思考也不是那種簡單的直視了。我甚至在揣摩他當時的每一個動作是不是有別的寓意。
  「你在想什麼?」風乾雞突然問到我。
  我一時沒換過神兒來,眼睛看著風乾雞,但是腦子還在不停地思考那個老者給我留下的種種問題。風乾雞又問了我一遍,而且用手推了我一下,我這才有所反應,忙說道:「沒什麼,沒什麼,我只是在擔心四爺而已。」說完之後,我都自己佩服自己,以前撒謊都臉紅的人,現在居然隨口就說的像真的一樣,還說出擔心四爺這樣的話,真是愧對四爺從小對我的教育啊。
  「你是不是見過這組數字?」風乾雞轉過身子,眼神凌厲的看著我。完全是一種在審問的語氣。
  我攤攤手表示沒有,因為擔心自己一著急說話就結巴,所以我索性就用手語回答了。風乾雞眼神有種說不出的犀利感,好像能把人直接看透一樣,我現在又不能躲避他的眼神,我現在一丁點的破綻可能都被他發現,畢竟他是軍人出身,對這種東西絕對是有一手。
  「你對這組數字不好奇嗎?」他繼續問道我。
  「好奇,但是我問你你也必然不會告訴我。所以我沉默。」我很迅速的回答他。說完之後我才覺得,自己剛剛那個回答簡直太到位了,一句話就將我們倆的位置進行了對調,現在主動權轉回了我的手裡。你不是什麼都知道嗎?要不你告訴我,要不就不要問我。於是,我直接仰起頭,和他對視著。
  不出我所料,風乾雞轉過了身子。將那張信紙揣進了兜裡。他就是這樣一個人,寧可自己什麼也不知道,也不會把秘密告訴別人。他又點起了一根煙,神態有些迷茫的看著窗外,手指不停地在車窗上「噠噠」的敲。
  「咱們現在就在這呆著?小哥你不怕一會他們還有後續梯隊,直接來把咱們給滅了啊?咱們還是趕快離開的好,到了市裡我非要找出這幾個畜生來不可,他媽的敢在太歲頭上動土。操!」我沒好氣的說道,同時心裡也有點擔心剛剛的那一撥人了。如果現在在來一撥,還真不好對付。風乾雞本事大,可以以一敵百,但是我可不行,我估計也就是個炮灰的料。再加上大凱和中年司機現在都昏迷不醒,來人火拚我們也不上算。
  風乾雞吐了一口煙圈,說道:「他們如果想要命,你覺得你還有機會在這裡和我說話嗎?他們兩人也絕不是現在昏倒這麼簡單了。我剛才看過了他們二人腦後的傷口,對方在造成傷害時,故意避開了他們的要害。他們想要的只是東西,而並非想把我們滅口。」
  我想了想風乾雞這句話說得在理,大凱那人我是知道,一旦吃了虧絕對是要玩命的,看大凱身上的傷痕,肯定是和那人打在了一起,之後才被打昏的,如果想要命,直接把大凱就干了,也不用非要打暈。而且的確如風乾雞所說,他們頭部的傷口完完全全的避開了致命要害,我甚至覺得那人的手法也夠細膩的,在打鬥中居然能準確的擊中部位。這在側面也就說明了,這些襲擊我們的人可能不是一般人!
  我歎了一口氣,真不知道這樣的日子什麼時候結束。我現在就像一個盲人一樣,在被別人領著走,我無法預知後面還會發生什麼出乎我意料的事情。
  我們兩人就這樣在車上坐著,再也沒有人說話。風乾雞手裡的煙,抽了一支又一支,我開始慢慢懷念以前那種無憂無慮的日子了,其實每天被老爺子罵幾句也挺不錯,總比現在這樣好上萬倍吧。
  天色都已經漸漸的亮了,又是一個不消停的晚上,我這次一點都不覺得累,只是有點小小的睏意。秋天的早上還是讓人感到了一絲絲的寒意。我看到住院部裡,已經有人出來排隊打飯了。風乾雞將最後一支煙的煙頭彈出了窗外,隨後拉上了窗戶,把自己的領口向上拉了一下。
  他起身向後就要過來。應該是去看大凱和那個中年男人。我也把腿向座位裡面縮了一下,好讓他順利過來。他先是再次看了一下二人的傷勢,隨後右手拇指抵住大凱鼻尖下面的部分,也沒見他加力,大凱「咳咳」幾聲就醒了過來。他慢慢將大凱倚在了旁邊,然後又如法炮製的將中年男人弄醒。
  「小哥,你當時怎麼不把他們趕快弄醒啊?非要等到天亮!當時弄醒說不定咱們還能逮住那幾個畜生!」我對他說道。
  風乾雞冷笑了一聲,很不屑地說道:「就憑你們?那時我需要安靜的思考,不希望被人打擾。」他這話說的不假,剛剛在病房裡那個人,居然可以悄無聲息的隱藏了起來,若不是他逃跑,我們很難發現屋子裡面還有一個人。風乾雞的身手了得,但還是被那個人跑了。
  「真操蛋,差一點我就逮住那個王八犢子了!狗日的敢在你凱爺頭上動土!」大凱一面摸著自己腦後的那個包,一面惡狠狠的說道。
  「行了,行了。凱哥你腦袋都差點被開瓢了,要不是人家下手輕,我今天就送你去靈山了。知足吧」我拍著他和他說道。
  「我呸!呸!呸!小爺你這個嘴怎麼這麼欠啊!你凱哥也不是好惹的,想當初……」大凱又開始滔滔不絕的講起了自己的「英雄事跡」。
  「你現在還能記清當時襲擊你的人的樣子嗎?」風乾雞突然打斷他的話問道。
  大凱撓了撓頭,一邊思考著。慢慢地對風乾雞說道:「小哥經你這麼一說,我在被打暈的那一瞬間,倒是發現了一個不平常的事,我先說關鍵的昂。就是那個大箱子裡,只有一個蛇頭!那個人頭不見了……」
第三章 不解(下)
  大凱說完還自己抿了一下嘴,大概連他自己也有點吃驚。然後又點點頭,很堅決的說:「那箱子裡就是這有一個蛇頭!」
  風乾雞又陷入了那種沉思的狀態,低著頭一聲不吭。我對大凱說道:「你沒看錯吧?你怎麼能看到箱子裡的東西呢?不是被打暈了嗎?」
  「小爺我跟你們詳細說說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們兩個上樓之後,我們倆就在車裡等著你們,小哥給我的那個筆式警報器,我就更不敢大意了,把車門都鎖的死死的,生怕會出現什麼意外情況,把咱們辛辛苦苦大老遠,從那個兔子不拉屎的地方,帶回的東西弄丟。我們倆在車上一句話都不敢說,時刻注意著外面的情況。他媽的,我都盯得那麼緊了,還是讓那兩個狗日的給偷襲了。」說道這打開大啐一口,罵罵咧咧的又罵了起來。
  我見他又要說起來沒完,便對他說道:「大凱你先別罵了,現在再罵還有毛用啊!快先把你能記住的重要事情說一遍。你車門都鎖死了他們怎麼上的車?襲擊你們的就兩個?」
  大凱歎了一口氣,說道:「這就是最窩囊的地方啊,我們把車門都鎖了,那兩人居然神不知鬼不覺的大凱後備箱的門進來的。而且他們倆速度太快了,還沒等我反應,就已經被一個人摁倒在地了。那開車的哥們兒更慘,回頭的工夫就被人給打暈了。我是拚命的掙扎,趕快掏出小哥給的報警器就給你們信號,但是那人把我摁的很死,我除了能勉強掏出報警器,根本手都碰不到他,更不用說反擊了。那個人直接將我反身打暈了,就在我將要失去意識的時候,我看到另外一個人,直接把那個箱子側倒打開,那個金色的蛇頭就從箱子裡滾了出來,那時從我這裡,剛好能看到箱子裡面的樣子,蛇頭滾出來以後,裡面絕對是什麼都沒有了,那個人頭就是不見了。」說到這,大凱用手揉揉自己的後腦勺,又堅決的重複了一遍最好的那句話,「那個人頭就是不見了。」
  見大凱話說得這麼死,估計也不會看錯。大凱這個人沒有把握的事不做,沒有看清的事不說。這次話都到這份兒上了,不可能有假。我看向了風乾雞,他還是保持這剛才的那種沉思狀,不知道有沒有聽到大凱的描述。當時從小門診出來的時候,我親眼看見風乾雞把兩個「頭」一併放進了容器裡,而且是我看著他搬上了車,中間根本不可能發生丟失之類的事情。也就是說,另外的那顆頭,是在那個容器裡面就不翼而飛了?我起身又去那個還是被側倒的容器旁,仔仔細細的又看了一遍,這個容器的外壁很薄,不可能可以容下一個頭的大小,再說這種高科技的玩意兒,也不會有人閒的在裡面裝夾層之類的機關。
  「你還能想到襲擊你的那兩人有什麼特徵嗎?」風乾雞突然再次問道大凱這個問題。
  大凱想了一會兒,才說道:「他們的行動動作是在太快了,我只記得兩人一高一矮,將我制服的那人是個大高個兒,他們都穿著黑色的外套,身體都被捂得嚴嚴實實,最特別的是他們兩個都帶著京劇臉譜。」
  風乾雞這才抬起了頭,對那個中年男人說道:「先送他們回去吧。」話音剛落那男人就屁顛屁顛的回到了駕駛座上。看得出這人挺敬畏風乾雞,我們在談話中他一句話都沒說,完全游離於我們的談話之外,風乾雞的一句話,他馬上就再次進入了狀態。雖然他也是「受害者」,但是風乾雞卻一句話都沒有問他。
  在車裡我把昨晚上發生的事情完完本本的和大凱說了一遍,大凱說昨天襲擊他們的人,一定和我們追的那個人是一批人。還說一定想辦法把那幾個人給找出來,非給人家腦袋開瓢不可。他還是很在意那個不見了得人頭去哪了,不斷的問風乾雞,無奈雞哥根本不理他,只是簡單的回了一句:「我也不知道。」
  當大凱聽到四爺不見的消息後,很是擔心,我又把那封信的內容和他說了一遍。大凱也是聽的雲裡霧裡,只知道四爺現在很安全。他回去一定和老李把四爺的公司打理好,再就是協助風乾雞。這個老李是四爺的一個戰友,也是一個生意經,家裡以前就有搞布料生意的,聽大凱說當時他們家也算是富甲一方,但後來不知怎麼的就沒落了。他和四爺一起經營了這家公司多年,四爺在生意方面有事都會和他商量,這個人口才了得,死的都能讓他說活了。四爺將生意交給他打理,也是理所應當的事情。
  這次車子直接將我送到了小區門口,風乾雞在我之前先下了車。於是我也跟著下車。他把我叫到一旁,很認真的對我說:「你就當剛剛旅遊回來,在龍宮的那些事情都當做一場夢吧,不要和別人說起。就算你說了,估計也沒有人會相信。況且還會對你自己產生危險。收住你的好奇心,後面的事不用你操心。你一定記住,不要相信任何人!沒有人是可以值得信賴的。更不要相信巧合,所有的巧合冥冥之中都有被安排好的。總之,回去之後做好你自己就可,其餘的事情就當什麼都沒有發生過。」說完之後,就轉身回到了車上。汽車很快的駛遠,只留下我一個人站在那裡。
  我還在消化風乾雞的話,他話倒是說的輕鬆,叫我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但是事實上是現在什麼都已經發生了!人都是有思維的,好奇心也就是產生於思維的躍動之中,想管我自己的思維哪能那麼容易。再說,再我遇到風乾雞他們之前,我就已經被牽扯進了這件事情之中,那個老者來找我到底是為了什麼事情?我一直想不明白。我可以不管你們的事情,但是老者來找我,明顯是衝著爺爺來的,這件事情我想我有必要瞭解一下。我想這件事情的突破口就在那串神秘的數字:02359。
《三號密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