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7節

  我走到那三把雪鏟的附近,向前看了看,正如風乾雞所說,他們昨天經過這裡的時候,在每一道坡上,全都固定了三把雪鏟,上面也都繫著登山繩。我試著抓著雪鏟搖晃幾下,試試雪鏟釘的牢不牢靠。結果我用力搖晃,雪鏟始終是紋絲不動。風乾雞在一旁不由得對我說,鏟子都是完全鏟進了地裡,所以承受一個人的重量完全不成問題。說話間,風乾雞就首先拉住登山繩,慢慢地往坡下走去了。
  雪鏟所插地位置,繼續比周圍都矮不少,看來昨天他們在固定雪鏟的時候,已經先把地上的積雪清理了,以方便釘入雪鏟。這裡的溫度起碼也有零下二十幾度,地面不說是堅硬如鐵,但是肯定異常的堅硬,但是雪鏟的頂端,正如風乾雞所說的一樣,完完全全就被釘在了地裡,留在地上的部分僅僅是長柄。我不由覺得驚訝,這要用多大的力氣,才能將鏟子完全插進地面呢?
  在風乾雞開始向下走的時候,夕羽惠和夏夏也將旁邊兩個雪鏟的登山繩纏在了手腕上,開始向坡下行進。
  他們三個人走路的步速都很慢,而且一直是小心翼翼,夕羽惠時不時的還警惕的向周圍看看。這段看起來也就是十米左右的坡長,他們三個人平均也要用五分鐘左右,才能下到坡底。坡下的積雪非常厚,差不多沒過了夏夏和夕羽惠的腰,二人幾乎是趟著雪在走。夕羽惠在到達坡底之後,朝我們招了招手,示意我們也快點下去。風乾雞和夏夏這個時候已經又開始向對面的坡上走了。
  「姑爺啊,別愣著了,咱也快點向下去吧。抓緊繩子慢慢向下走,千萬別覺得坡不陡,可就走的快啊,一定慢一點。雖然下面都是積雪,但是摔一下也是夠那嗆。」東哥叮囑我說。
  於是我、大凱和東哥,三個人又拉著繩索,慢慢地向坡下面移動。有了之前東哥的一再叮囑,我起初走的非常小心,坡上的積雪也沒有想像中的厚,僅僅是到了小腿以下而已,並且坡度並不陡峭,這種坡度小跑著都能下來,根本用不到什麼登山繩做牽引。
  可是越是往下走,坡度不知不覺中就變的越來越陡,甚至能明顯的感覺到站立都是問題,要是沒有拉住繩索很可能就直接從這裡摔下去了。就當距離坡底已經越來越近的時候,突然之間我腳底一下子采空,整個身體忽然下沉,手裡雖然還抓著繩索,但是彷彿下面有一股引力一般,身體不由地感到越來越沉,抓著繩索的左手被摩擦地生疼,我努力想讓懸空的腳找到一個著陸點,但是接連向坡上踩了幾下,竟然全部都踩空了,就像是我腳下並沒有什麼坡一樣。
  「直接身子貼著雪堆,散手滑下來就成,別把著繩子了!」我聽到下面的東哥朝我說道。
  我左手已經被磨得火辣辣的疼了,聽到東哥這麼一說,索性鬆開了手中的繩子,按照東哥所說,身子盡量貼著背後的雪堆,乾脆從雪堆裡滾了下去。我能明顯的感覺到,下落的身體就像是被什麼無形的東西拖住一樣,猛地一下就順著山坡滾了下去。好在這麼多年的摸爬滾打,對於這種情況早已形成了條件反射,我滾落的時候還不忘伸手護住自己的腦袋。正說這山坡上面應該是除了積雪就沒有別的東西了,可是我的身體卻被什麼東西撞了兩下,疼得我不由大叫。還好落地的距離不高,下面的雪層也厚,身子只是斜栽在了雪堆裡,東哥和大凱趕忙把我拉了出來。
  一起身,我就感到全身酸疼,而且左手剛剛護著腦袋,剛剛下落的時候好像是撞到了什麼東西,我脫下手套一看,左手的手背竟然還有一點腫。
  「這他媽的坡也太邪乎了!坡上還有什麼東西啊?剛才就像是有東西拉住我一樣,向下的拉力太大了,我身體根本用不上什麼勁兒,腳往坡上踩也踩不著地。」我我揉著自己的左手,罵罵咧咧地說著。
  夕羽惠這個時候正在繼續往上爬,看到我這裡出了狀況,叫了我一聲,向我看過來,我朝夕羽惠做了一個OK的手勢,示意自己一切正常,並大聲地對正在向上攀爬地其他人說道,「這個坡有古怪,你們向上爬的時候一定要慢一點,從那麼高的地方滑下來可不是鬧著玩兒的!」
  我的話音剛落,我就聽到東哥表情嚴肅,壓低聲音問道我,「你剛剛說有『東西』拉著你?」
  我點了點頭,就見東哥連忙向後退了幾步,像是見到了鬼一樣,以一副驚恐的神情看著我!
第一百一十三章 仙人浪(二)
  「東哥你沒事兒吧?你這樣看我看得我怪瘆人啊。」我疑惑的問道,不知道他為什麼突然變成這樣一副樣子看著我。
  就見東哥嚥了一口吐沫,然後表情才慢慢地恢復了之前的樣子。他先是向上看了看大福和二狗子,二人已經慢慢地爬到了坡底了,然後才對我說道,「姑爺啊,可這仙人浪其實還有一個別名,我剛剛怕說了,你們覺得晦氣,畢竟現在還是大過年的,所以就直接略去了沒說……」
  「我操,你剛才沒說,現在也別囉囉了。大過年的不知道不能說喪門話啊?麻利兒地走行了。反正小爺又沒什麼事。」大凱急忙打斷了東哥的話說道。
  我白了大凱一眼,讓大凱閉上嘴,便示意東哥繼續往下說。東哥一邊拉著我和大凱走到另外一個上坡的底下,他抬著頭看著馬上就要爬到坡頂的風乾雞他們。之後他嘴角微微張開,小聲地對我說到,這個仙人浪聽說之前是一個「坑殺坑」,東哥也說不清從什麼時候開始了,用他的話就是「很久之前」,這個仙人浪就是專門坑殺士卒奴隸的地方。有人說這仙人浪的坡度不斷變高,就是因為地下埋的屍體越來越多造成的。
  說到這裡東哥還不忘告訴我們,也就是前幾天,有一個老人可能是失足摔死在了這裡,因為當時已經是傍晚了,天上又一直在下大雪,再加上仙人浪傳言有夜間厲鬼索命之說。所以村裡的人就先趕了回去,沒有把屍體帶上來。可是當第二天村裡人來到這裡的時候,結果發現,之前掉落在這裡的老人屍體,居然不翼而飛了!要知道這裡是遠山,所以很少會出現野獸,更不會有人大晚上去撈一具屍體,這種隔夜屍體不翼而飛的事情已經不是第一次出現了,幾乎是每一次這裡有屍體隔夜,第二天都會不翼而飛。有人說這是因為此地的厲鬼把屍體帶走,以便借屍還魂。
  剛剛我從坡上落下來,感覺被什麼東西拉著,用東哥的話說,就是被死在這裡的眾多厲鬼纏住了,所以才感到自己一直被向下拖,而掉落時身體碰撞到的東西,很可能是淺埋在這裡的屍體。
  本來之前聽東哥說,這裡是什麼坑殺坑我還沒覺得怎麼樣,畢竟他說的那個傳說,連一個最起碼的時間都沒有,聽起來更像是一個恐怖故事。可是他後面說的這些事情,就是發生在我們身邊,特別是我剛剛懸空之時,感覺確實像是被人向下拉拽一樣。
  想到這裡我不禁打了一個寒顫,有意識的向身邊看了看,小聲地問道東哥,「東哥啊,你們畢竟是這裡的瞟兒賊,什麼怪事兒應該都見過了,這種不靠譜的傳說故事,有幾分真實度啊?再就是你平時經常走這裡的路,剛剛我遇到的那種奇怪情況常見嗎?是不是只要不注意從上面摔下來,都會有那種感覺?」
  東哥臉上表情還是非常嚴肅,回答我說,他剛剛說的老人摔死在這裡,第二天屍體不翼而飛的事情,東哥已經見過兩次了!而且更駭人的是,我們還好是在冬天來的,積雪把整個地面都蓋住了,所以看不到地裡面的東西。如果是其他季節來到這裡,甚至還能看到一些裸露的殘肢碎骨。之前東哥讓我們下坡的時候一定要慢一點,就是因為坡上面也有很多這種屍體殘肢,使得坡路變的變化無常,稍微不留神就會采空或者是絆倒。
  讓我感到更加毛骨悚然的是,東哥很認真的告訴我,之前他也從山坡上滑下來活,還有其他的夥計滑下來,但是沒有一個人遇到過,我剛剛所說的那種被拉拽的感覺!
  一時間我的心就提到了嗓子眼兒,這他媽的可好了,我們人還沒進龍騰山,甚至還沒到長白山,我就遇到這麼倒霉的事兒,之前從這裡滑下去的人,沒有一個人有這種感覺,偏偏我剛才感到有什麼東西在拖拽我。
  大凱也在旁邊嚷嚷著,「這他娘的那是什麼仙人浪啊,整個一亂墳圈子啊。我說那個東哥啊,你之前那個描述太不靠譜兒了啊,讓你說的這裡還能成仙,成個屁啊!結果後面還這麼一個大坑啊!還老頭老太太過來遛彎,還延年益壽?我估計是想不開的老頭老太太來這裡尋思求解脫吧?也別說延年益壽了,能不折壽就不善了。升天是見不著了,倒是有可能被拖到下面去做鬼了。我們家小爺本來膽子就不大,讓你這麼一嚇唬,估計現在心裡早就七上八下的了。不管說的真假,你倒是好歹編一點糊弄糊弄小爺,也不能說就只有他能感覺到那什麼玩意兒……」
  我朝大凱擺了擺手,示意大凱別廢話了,不管這裡是能成仙的仙人浪,還是葬死屍的坑殺坑,既然現在都在這裡了,那麻利先離開這裡再說,在這裡廢話也解決不了問題。大白天的沒什麼好怕的。
  我這麼說完,東哥拍了拍我肩膀,臉上一副佩服的表情,衝我豎了豎大拇指。隨後他便示意我們倆人,趕緊拉住繩索繼續往上爬吧,夕羽惠他們三個人現在已經都到達了坡頂,在上面等著我們。也許是看到我們三個人一直站在原地聊天,夏夏甚至還衝我們喊了兩句,讓我們別浪費時間。
  於是我和大凱拉起繩索就慢慢地往上爬。大凱一邊往上爬,一邊回頭對我說,「小爺,可不是我嘴損啊!我覺得要不然咱今天就先撤吧。這就是出師不利啊,你看你一出門,下坡還摔一狗吃屎。而且那東子說話怪玄乎的。你尋思尋思,咱們現在是天亮往山腳走,可是等我們踩點回來的時候,肯定天早就黑了。而且說不定還是大半夜經過這個地方。到時候如果真遇到什麼『怪事兒』,咱們可就要吃不飽兜著走了!」
  我表面上雖然是無所謂的敷衍了大凱幾句,但是心裡卻非常緊張。大凱說的沒錯,我們現在經過這裡的時候是大白天,可是等我們回來的時候,畢竟天都黑了。經歷了這麼多詭異的事情,我現在對鬼神一類的事情,從之前的敬而遠之,變成了現在的十分敬重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萬一這裡晚上有什麼古怪呢?
  擔心歸擔心,可是這坡還是要繼續爬。都是上坡比下坡難,可是這仙人浪的坡卻恰恰相反,我覺得上坡比下坡的時候容易的多,不僅腳下很容易找到落腳點,坡度比起上坡的時候緩了許多,而且走起來並不費力,身上沒有再感到那種被拉拽的感覺了。大概用了不到三分鐘的時間,我和大凱就走到了坡頂。
  本來還想到了坡頂,和風乾雞商量一下踩完點退回的時間,可是我們來到坡頂的時候,就只有夕羽惠在坡頂等著我們,風乾雞和夏夏又在走前面的下坡路了。夕羽惠關切的問我,剛剛摔下來的時候有沒有摔傷?再就是我們剛剛在下面說什麼事情?
  我先是朝夕羽惠搖搖頭,示意自己一切都好,然後把剛剛在下坡時遇到的情況,以及東哥給我們所講的坑殺坑的故事,簡單地給夕羽惠陳述了一遍。夕羽惠聽過之後,只是微微一笑對我說道,「有什麼可怕的呢?比這個更可怕的事情咱們都見得多了。現在牛鬼蛇神的故事就能嚇到你們了?」夕羽惠拍拍我的肩膀,臉上露出了一個標誌性的微笑,很豪邁的繼續對我說,「這裡沒有什麼古怪還好,這裡要是真有古怪,那麼算他們倒霉好了。咱們直接給這個地方除害。」
  有了夕羽惠這話我心裡不由安心了許多。這個時候東哥也從下面上來了。我還是多嘴問了東哥一句,他晚上從這裡走過嗎?
  東哥表情很認真地回答我,不要說是他了,估計現在村裡就沒有人晚上會從這裡經過。因為之前晚上從這裡經過的人,現在都已經死了!
第一百一十四章 仙人浪(三)
  原本剛剛聽完夕羽惠說的那句話之後,我的心裡安心不少,現在東哥表情又如此嚴肅地說,幾乎就沒有人晚上經過這裡,就算是有人夜間經過此地,也都已經死了!這使得我心中更加的七上八下。
  夕羽惠就在我們的身邊,東哥說的話,她也正好聽到了。只見夕羽惠主動問東哥,這個地方到底還發生過什麼?按照夕羽惠的話說,瞟兒賊除了祖訓之外,對於這類詭異的事情,應該是百無禁忌才是,怎麼會如此忌諱這種地方?
  東哥的臉上露出了為難的表情,好像是在想著什麼。已經下到前面坡底的夏夏,這個時候先是問我們在這裡幹嘛,為什麼不快點跟上她和風乾雞?然後便大聲地督促我們,說是本來時間就不夠用,不要平白無故耽誤時間了。
  聽到夏夏的話後,夕羽惠應了一聲,也沒有馬上行動,還是等著東哥後面的話。可是東哥卻搖了搖頭,只是簡單地說了一句,「這事兒說起來老麻煩了,一時半會兒說不明白,別管這些蛾子了,咱麻溜地趕路要緊。」隨後東哥便示意我們三個人,順著繩索往下走,並再次叮囑我們,一定要留心腳下的路。
  見東哥不再細說,大凱著急地想再問點什麼,可是夕羽惠卻給我和大凱打了一個手勢,示意我們快點向下走,別再勉強東哥了。於是我們三個人便拉著繩索慢慢地向下走。見到我們從上面下來之後,夏夏和風乾雞才繼續向另外的坡頂走去。
  有了之前摔跤的教訓,這次往下走的時候,一切還算順利,而且我們用的時間也短了不少,很快就走到了坡底,東哥和他另外兩個夥計,馬上抓著繩索也往坡底走了過來。我、夕羽惠、大凱三人也沒有浪費時間說什麼,在夕羽惠的帶領下,我們沒有停歇,而是馬上又朝對面的坡頂走了過去。
  我們就這樣往前趕路,也不知道走了多長時間,大概走了七八組這樣的上下坡路段,前面才又恢復了算是平坦的路線了。
  風乾雞和夏夏正坐在雪地裡,吃著巧克力休息,他們面前點燃了一個小火爐。夏夏見到我們跟了上來,朝我們扔過幾塊士力架,說是讓我們吃點東西,補充一些熱量,在這麼冷的天氣裡,就算是穿的再多,熱量也會慢慢地消散。我向前望了望,前面還是皚皚白雪,山好像還距離我們比較遠,不知道還要走多久,才能走到山腳下。剛剛經過這種反覆的上下坡,走的時候還不覺得怎樣,可是現在停下來之後,發覺腿稍微有些酸,想想回來的時候,還要再走過這些上下坡,就感到一陣陣頭疼。
  我們三個人湊到小火爐旁邊,大凱問風乾雞,我們多久才能走到山腳?風乾雞抬頭向前面看了看,隨後便輕輕地搖搖頭,意思是告訴大凱,他也不知道多久才能到達山腳。
  「我說小哥啊,你們昨天從那個什麼仙人浪走的時候,有沒有一些奇怪的感覺?回來的時候還是經過的仙人浪?」大凱小聲地問道。
  風乾雞很簡潔地回答說,「那裡是進山出山的必經之路。從那裡經過,沒有任何的感覺。」
  可能是看風乾雞今天話說的比較「多」,大凱還想繼續跟風乾雞說說:「仙人浪」的事兒,可是夕羽惠卻對大凱使了一個眼色,示意大凱不要多說。大凱也算是識相,雖然嘴裡還是支支吾吾,但也沒有再多說什麼。
  沒過多久東哥和兩個夥計也都跟了上來。他們三人來了之後,風乾雞隨即起身把小火爐熄滅,很麻利地將小火爐裝進了背包裡,示意我們幾個人繼續趕路。東哥直接走到了最前面帶路並安排兩個夥計,給夕羽惠和夏夏提著裝備包,可是也都被她們倆婉拒了。也許是知道夕羽惠懷孕的緣故,夏夏不用人提背包也就算了,不過東哥還是執意讓大福給夕羽惠提著背包。夕羽惠也沒有再推辭,不好意思地朝大福笑笑,並道了一聲謝,才把背包交給了大福。這個光頭大福對夕羽惠還算客氣,之前板著的臉,微微露出一絲笑容,接過了夕羽惠手中的背包。說來也怪,除了東哥對我們笑臉相迎之外,他的這兩個夥計,對我們其他人始終是扳著臉,也不說什麼話。倒是對於夕羽惠,他們倆反而還算臉上能露出一絲笑意。好像胡娘的人,除了東哥之外,其餘的人都對我們保持著警惕,僅僅是對夕羽惠有所善意。
《三號密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