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節

  掌櫃的聽見茶館外有人爭吵,跑過來一瞧,拉著小夥計就罵道:「怎麼這麼不開眼?馬爺你都不認識?還愣著幹什麼?還不快給馬爺賠不是!」隨即又笑著臉,對那人拱手說道:「馬爺!這小夥計是我鄉下的侄子,初來乍到,不知馬爺在這武西鎮的威名,多有得罪……」
  「跑堂兒的眼睛學著尖點,不識人怎麼成?」
  掌櫃的連連點頭,拱手說道:「是是是!馬爺教訓的是,一會叫給馬爺泡壺伺候著,您樓上歇著?」
  「馬爺大度,這次就算了,下次留神著點!」那人瞪了一眼小夥計,轉身向樓上走去。
  掌櫃的臉色一沉,對小夥計說道:「干咱們這行可不能得罪人,這人叫馬三,是鎮上出了名的混混,敲詐勒財,挖墳掘墓,賭博玩女人,無惡不作,活脫脫一個惡霸,以後千萬要留神,這號人不要招惹……」
  小伙子點了點頭,說道:「我記住了!」
  且不說小伙子去沏茶認錯,單說這馬三邁著方步上了樓,走到一茶桌旁抽出椅子坐下,對桌上另一人說道:「大哥,你猜剛才我看見了什麼?」
  茶桌上另有一人,肥頭大耳,長得一臉大花麻子,穿著麻衫短褲,正坐在茶桌上喝茶,鎮上人都認識他叫李五,因為體態肥胖,又生了一副麻皮臉,都叫他「麻皮滾刀肉!」
  「看見了什麼?」李五端起茶壺往杯裡倒茶,沒有抬頭。
  馬三向周圍瞧了瞧,悄聲說道:「我剛才看見那一對『老不死的』用馬車拉回來一男一女,男的倒是沒看清,女的穿了身苗衣,露出臉來,我這麼一瞧,嘿!長得真是水靈靈的美!」
  李五抬頭問道:「你說的可是齊連山和那廖老太?」
  「正是!」
  李五端起茶杯放到嘴邊,卻是沒喝,自言自語道:「這一對怪人又搞什麼名堂?」
  馬三說道:「大哥這不是重點!」
  「那是?」
  「重點是那女的啊!」馬三也倒了一杯茶,仰脖一啁,色瞇瞇說道:「大哥,這鎮上的娘們咱們都吃膩了,這又來個苗疆新貨,大哥就不想嘗嘗鮮兒?」
  李五看了看馬三笑道:「你小子有幾根花花腸子我最清楚,八成是你褲襠裡癢癢了吧?」
  「這等好事當然是先為大哥考慮,我倒是不急!」馬三這話算是恭敬,好事可著大哥先來嘗鮮,自己甘願「墊底刷鍋」。
  幾杯茶下肚,渾身大汗直冒,李五將麻衣一脫,露出肥肥的大肚皮,藉著風勁兒一吹,渾身說不出的痛快,瞧著馬三一臉怪笑,便追問道:「怎麼?你有辦法?」
  「晚上悄悄去他們家,用迷藥迷了他們兩個老東西!」
  李五搖了搖頭,說道:「不成!這兩個老東西懂得奇門遁甲的道術,弄不好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要不我們去找秦二爺,告他們個來路不正,拐賣人口的罪過……」
  「找秦二爺?你身上有錢給他嗎?」
  「這……」馬三頓了頓,用手捋了捋痦子上的毛,眼睛一轉,說道:「大哥知道鎮西墳頭上又新添了一戶嗎?」
  李五一愣,問道:「誰家的?」
  「鎮中張大戶家的兒媳!」
  「張大戶的兒子不是傻子嗎?什麼時候說了媳婦?」李五追問道。
  「可不是,張大戶為了給自己延後,仗著有兩個臭錢,托人給兒子說了個漂亮的老婆,結果卻是為了『扒灰』,兒子不成事便自己來,半夜裡推開了兒媳的房門,卻不想那女媳忠烈,扯了三尺紅布在房樑上那麼一吊就死了,聽說死時舌頭伸出來一尺長,眼睛都沒閉上……」
  李五聽著後脊背涼風直冒,說道:「紅布吊房梁,這女的要變厲鬼啊!」
  馬三瞧李五有些忌諱便笑道:「大哥這是怎麼了?以前挖墳盜寶的買賣我們也沒少做,怎麼現在前怕狼後怕虎的?」
  「這檔子事不能不信邪,不知倒是不打緊,這一聽誰還敢去?」
  「俗話說:馬無野草不肥,人無外財不富,天上不會掉下來半塊『袁大頭』,幹上這一票,夠咱哥倆快快活活好一陣子哩!怎樣大哥?敢不敢?」
  「敢不敢?整個武西鎮還有我李五不敢做的事?」李五架不住馬三激他,用手一拍桌子說道:「正好前些日子我賭輸光了,手上空空的,照著太陽也曬不出半點油水,我干!」
  「好!那就這麼說定了,等這票幹成了,我們給秦二爺上個供,抓了那一對老不死的,到時好讓大哥嘗嘗苗疆的『鮮嫩竹』!」
  「成!晚上帶著傢伙,我們鎮西亂墳崗見!」
  「好,我這就回去準備……」
  馬三和李五離開茶館,各自回去準備,這二人真是:沒錢催的去挖墳,仗著惡膽惹鬼魂!
  講到這裡,深夜還未至,馬三和李五暫且不提。
  再說白世寶當日身中靈瑤的蠍毒,染得半身通黑,毒性上了心口,心臟驟停,白世寶便昏到在齊連山和廖老太身旁。
  這奇門遁甲的兩位怪人,將白世寶和藍心兒的身子,用馬車從苗疆一直拉到武西鎮,走到一間破舊的宅院前,齊連山向門一招手,叫道:「奇門奇門!」宅院的大門竟自己打開了。
  二老將藍心兒和白世寶的身子抬到屋裡的一張大床上,端著眼睛瞧來瞧去。
  齊連山說道:「這倆人先救哪個?」
  「當然是先救最重的那個了!」廖老太太用手扒著白世寶的眼皮,說道:「這個瞳孔還未散,還能再拖拖!」再瞧藍心兒的眼睛上翻,唇齒咬合得緊,臉色煞白,便說道:「這個倒是不能再等了,先救她……」
  齊連上將白世寶遞給他的那張「收魂降」握在手心,說道:「這姑娘中了降頭,魂被攝入這張符紙中,現在已合符紙何為一體,若是將符紙破壞,這姑娘便少了一魂,可就麻煩了……」
  原來破解之法並不是白世寶想像的那樣,好在白世寶當時沒有將符紙撕碎,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廖老太太瞧著齊連山面色凝重,低頭沉思,不時又搖了搖頭只歎,心中猜到他已經想到辦法,只是猶豫不決像是有所忌諱,便追問道:「依你看要怎麼辦?」
  「人遁!」
  這兩個字被齊連山咬得很重。
  「你要用『人遁』?這『天地人』三遁可是禁忌之法,師父提醒過不到危難之時,萬萬不能用的。」廖老太心有顧慮,看來這法術非比尋常。
  「沒辦法,為了救你這位『愛徒』!」
《走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