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節

  「……」廖老太不知該說些什麼,心裡的想法被他看得一清二楚。
  齊連山向一面牆走了過去,用手在牆上一抹,牆體如同一道暗門玄關,頓然打開,只見是一處深凹的暗牆,裡面燈火香燭供奉著一尊畫像。
  齊連山焚香上拜,跪在地上說道:「奇門弟子齊連山拜奉仙尊為上,今日有難奏請,此事關乎人命,欲取『人遁之書』相助,望祖師開恩,授予遁甲之法,以救他人……」
  稍等了片刻,只見焚香火燭俱滅,那幅祖師畫像忽地一閃,向左側移動,在畫像後方露出三本書來!
  這三本書一紅、一黑、一黃,齊連山叩拜一番,站起身來將那本黃書抄在手上,這書冊裝訂齊整,書面上寫有十四個墨字:
  金函奇門化三遁,甲秘笈全人遁書!
第039章 遁甲之書
  陰曹稅官,有五通神,負責點對陰鈔冥幣,立於上方山頂,五顯靈順廟;五通之神,陰曹放鈔,可化陽間財運,世間之人,渴望財運亨通,家道興旺,便擇元寶供品,燒紙拜祭,借陰錢債,陽間取用;若得所願,借得陰財,需月初之時,燒香化紙,還本付息;若人病故,則子女代還,直至清償為止;此法名曰:借陰債。——摘自《無字天書》通陰八卷。
  ……
  廖老太邁著小碎步走了過來,點了三柱香插在香爐裡又拜了一拜,轉身對齊連山說道:「死老頭子,你可要想清楚,不要為了我一時收徒的性子,就動用『人遁之書』耗你三年的道行……」
  齊連山沒有答話,心裡明白,自己同廖老太相伴至今,也算是相依為命,雖說她言語刁惡,內心卻是大善,二人年歲已高,一直沒有像樣的徒弟來繼承道統,如今用這三年的道行或許能夠換來一個徒弟,也算值得。
  齊連山端著「人遁書」走到屋外,看了看天色,掐指盤算,臉色一驚,對廖老太說道:「夜晚烏雲遮月,需要借用『風遁』來吹散烏雲!」
  廖老太走過來站在齊連山身旁,低聲說道:「好,到時我借『風遁』來助你!」
  原來這奇門遁甲之術玄妙精深。
  奇門者三吉五凶。三吉者:開休生也;五凶者:死傷驚杜景也,稱為:吉者終吉,凶者終凶,凶中有吉,吉中有凶;各分所主之,可謂深妙難悟。
  遁甲者三遁禁忌,六遁鬼神。三遁者:乃天地人三遁;六遁者:乃風雲龍虎並鬼神;此九遁之法,人莫能窺,惟用天地人三遁之時,人間萬物無不宜也!
  相傳當年黃石公傳授張子房這《奇門遁甲》之術,助了漢室贏得天下,後來諸葛武侯將遁甲分為天遁、地遁、人遁、風遁、雲遁、龍遁、虎遁、神遁、鬼(隱)遁,這九遁之法,運用之時,相輔相成,遁中嵌有奇門五凶之術,遁法之威,可想而知。
  這齊連山和廖老太修了一輩子,才悟透了「風雲龍虎神」這五遁,卻也是厲害非常,其他道派都稱這道法叫做「五龍遁法」,不容小覷。
  要問這《遁甲之法》和白世寶懷中的那本《無字天書》誰更厲害,恐怕無法分出高下,一個是記錄奇門遁術,兵家佈陣,掌乾坤八卦之脈;一個是記錄通鬼之法,行走陰陽,震陰鬼懾妖之魔;非是一類,卻是不可相提並論。
  齊連山將「人遁之書」翻開,看著上面寫的各類奇法,面色凝重。
  廖老太見他愁眉緊鎖,便問道:「可有破解之法?」
  「擺七星燈收魂借命!」
  「啊!這法恐怕是……」廖老太心裡清楚此法極凶,是向天借命之法,若是不成,施術人陽壽立減,若成則壽命延長,當年諸葛武侯就是布了這七星燈陣,犯了天煞,命喪於此。
  「事到如今也沒有別的辦法可行,不妨一試!」
  「可是,死老頭子……」廖老太欲言又止,想了想又問道:「真的再沒其他辦法了嗎?」
  「奇門遁甲,除了『死門祭』便是『人遁之中』這個『七星陣』最保妥了,到時我們開『三生門』,你來坐陣助我!」
  廖老太點了點頭,明白齊連山心意已決,便未在多言。
  「趁著天色未黑,我們快在院中將陣布好……」
  二人將藍心兒抬出屋外,搭了個法台,將藍心兒平放在上面,然後齊連山又在地上擺放了七跟蠟燭,成北斗七星之勢,此法乃為「人遁」中的大凶之術,稱為:「七星借命」。
  齊連山又在地上畫了一個大大的「人」字,上端連到藍心兒,齊連山和廖老太分坐在下兩端,此乃奇門之術,名叫:「三生門」,三人分別代表:開、休、生三門。三人各站其位,示意三人心魂相互捆綁,一生皆生,一死皆死,一亡皆亡。
  一切準備妥當後,二人回屋只等天黑。
  廖老太又扒開白世寶的眼皮瞧了瞧,見白世寶瞳孔有些擴散,驚道:「死老頭子你快瞧瞧這小伙子……」
  齊連山走過來看了看白世寶的瞳孔,又翻開白世寶的上衣,此時白世寶整個上身已經被蠍毒染成一片暗黑,在胸口之處像是生了淤血,已經變得有些暗紅,齊連山說道:「蠍毒入了心,估計現在已經在全身散佈開了!」
  廖老太說道:「這小伙子和那姑娘是一起的,姑娘昏倒時這小伙子可是一直在護著她,也算有情有義,我們既然救了一個,為何不能再多救一個?到時咱倆分別收他們為徒,一人一個,不多也不少……」
  齊連山低頭想一想,嘴角上揚,偷偷笑了下,表面上卻不露聲色,歎著氣說道:「真是拿你一點轍也沒有!」
  廖老太笑道:「我只是這麼一說,救不救隨你!我怕你到時候沒徒弟,瞪著眼睛吃我的醋。」
  齊連山一愣,心想這死老太太,自己挑了個好姑娘留著當徒弟,怕我吃醋,丟給我這麼一個愣頭小子,真是沒話說,不過有總比沒有好,說道:「當我徒弟可沒那麼簡單,我開他身上的『開休』兩門,機緣造化,能否活下來就靠他自己了……」
  廖老太嘿嘿一笑,用手指了指藍心兒說道:「反正我要外面那個,這個隨你!」
  齊連山脫了白世寶的上衣,將胸膛露了出來,用紅筆在他身上勾勾點點的畫滿了一身符咒,然後手指掐訣,口中唸咒,用筆尖在白世寶的喉嚨、胸口重重地點了兩下,頃刻間身上的符咒閃著異光,白世寶渾身開始燥熱,身體像是上了籠屜,被蒸的冒出氣來。
  齊連山又取出兩根銀針,分別紮在白世寶的胸口和指尖,不多時銀針慢慢變黑,一股股黑血順著銀針往外流出來,待毒血流盡時,白世寶身體變得紅紫,齊連山抽出兩根銀針,用紅筆在針眼處一抹,封了針孔,凝了血。
  齊連山擦了擦額頭上的汗,說道:「毒是解了,不過能否熬得住這『雙門齊開』的痛苦,就看他的造化了!」
  廖老太在一旁看著齊連山這麼賣力,偷偷笑道:「這老不死的口是心非……」
  這遁法要等到月黑時才能施展,到時不知這二人能否將白世寶和藍心兒救活,話到這裡暫且不提,俗話說:花開兩朵,我們單表一支,再說那李五和馬三要去掘墳盜財。
  武西鎮西頭有一面山坡,不是從何時開始立了第一座墳頭,漸漸知道的人多了,都傳這裡是風水寶地,便將先祖親人的墳墓葬到這裡,這裡也就成了一片墳崗。
  因為這裡是葬屍之地,生人都犯著忌諱,過往行人也都繞著道走。
  再加上李五和馬三在鎮中到處散播謠言,說什麼鎮西亂墳崗鬧了鬼,說什麼棺材無故立起來了,說的有板有眼,大家信以為真,各自惶恐,白日裡都不敢來這裡,更不要說是晚上了,這樣李五和馬三便有了挖墳盜寶的機會……
  一塊嶄新的墓碑前,被人放了兩根蠟燭,中間用紅繩拴著。紅燭微火忽閃忽明,微弱的火光照出兩個人臉來,正是馬三和李五二人。
  「俗話說:冤有頭債有主,我們哥倆手頭沒錢,找你借點錢花,打擾你睡覺請勿見怪……」馬三點了三炷香插在墓碑前,又朝墓碑磕頭拜了拜。
  李五抬頭看了看陰霾的夜空,不見有半點月光,端著半截紅蠟燭,擺在面前,露出一張麻皮大臉,把鐵鍬往墳頭上一插,對馬三叫道:「快三更天了,還不快點動手!」
  「多有得罪,勿怪勿怪!」馬三又朝墓碑拜了拜,起身抄著鐵鍬跑到李五身旁說道:「還是拜拜的好,鬼這東西可……」
《走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