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6節

張狂便拍案而起,大聲道:「張某已經把我家大哥的意思帶到了。諸位,咱們同為邊軍一系,張某不想自相殘殺,所以才跑這一遭。何去何從,還請各位早作定奪。我大哥就等諸位三天,三天之後,若是道不相同,嘿嘿,便兵戎相見吧!」
張狂說完,便狂拽拽地走了,只留下林仁全風中凌亂。
這位大爺,真是來商量事情的麼?
副將霍戰東眼看著張狂拍屁股走人,不禁冷笑一聲,對林仁全拱手道:「大帥!看那張狂德性,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大帥,如今,文傲是大帥,您也是大帥,咱們並不矮人一頭,懼他何來?他的提議,末將以為,萬萬不可接受!」
林仁全頓時肅然,心中隱隱有些羞愧。
因為,剛剛張狂的話真的打動了他了,他心中已經有了降意。
可如今一聽……自己世受國恩,眼下迫害還未降臨自己的頭上,他對朝廷的忠誠之心,卻已不如一員副將了。
林仁全暗暗斂著羞慚之意,正容問道:「那麼霍將軍意下如何呢?」
霍戰東高聲叫道:「他文傲佔了劍南關又如何?便以為掐住了咱們忘川水寨的脖子,咱們就得仰他們鼻息過活?我呸!
大帥,如今鎮守忘川河的可是咱們啊!只要咱們死守一天,瀚王大軍就不能南進一步!這,就是咱們的絕大優勢,主動,如今操之於咱們之手啊!」
林仁全聽得聳然動容,前邊,大河對岸有虎狼之師!後邊,劍南關一旦切斷歸路,就補給全無,正是進退兩難,身陷絕境!
霍副將竟說主動之權操之於我手?怎地我竟全然想不到一分?」
林仁全騰地一下從帥案後邊站了起來,向霍戰東拱了拱手,肅然起敬地道:「霍將軍還請明言!」
霍占東朗聲道:「大帥,咱們幹嘛要投文傲?啊?還要跟著他去迎瀚王過關?咱們自己駕船過河啊,第一個向瀚王請降,那首功就是咱們的了。跟在他文傲背後吃屁?呸!他想的美!」
林仁全:……
眾將一聽,紛紛翹起拇指大讚:「不錯,正該如此,哪有叫他文傲搶了咱們功勞的道理!」
「就是就是,咱們林將軍如今也是元帥,難道還要看他文傲眼色行事?」
突有人道:「唉呀,諸位,莫要忘了,我們營中還有一個監軍。」
馬上有人冷笑道:「他監個屁的軍,劍南關的守軍都反了,連我們都回國無門,他走得了麼?就他?畏畏縮縮跟一隻鵪鶉似的,單槍匹馬在我軍中,他能起什麼用?」
有那老誠持重者便道:「終究不好大意了,趕快使人去把他拿下才是道理。」
「對對對,小心為上,我去!」
當下就有一員裨將匆匆出去。
林仁全站在上首,眼看眾人已經開始自行其事,不由得苦笑一聲,緩緩坐了下來。
眾將眼下都是這般態度,如今只怕他不想反都不成了。
嗯,既然要反,我去迎瀚王過河,與先投文帥,再跟著文帥迎瀚王過河,貌似……
確實不一樣啊!
此事,值得商榷。
……
楊三壽那邊聽親隨匯報了消息,不由得又驚又怒,當下飯也不吃了,把筷子一摔,尖聲叫道:「取尚方寶劍來!」
隨從入室,匆匆為他捧來尚方寶劍。
楊三壽提劍在手,怒氣沖沖便往中軍大帳走。
楊三壽走一步,氣勢便洩一分,走出七步,忽地停住。
楊三壽顧盼左右,遲疑地道:「文傲仍然自稱劍南守帥,必是高司農那邊出了變故,若是林仁全與文傲勾結了,我豈不是自投羅網?」
正遲疑間,就見遠處一行數人,雄赳赳氣昂昂地從中軍大帳出來,走出了千軍萬馬的氣勢。
他們從中軍大帳出來,到了前邊,解下拴馬樁上的戰馬,扳鞍上了馬背,一陣風兒地便去了。
一個眼尖的親隨叫道:「監軍大人快看,那就是劍南關來的使者。」
楊三壽又驚又喜:「看這情形,莫非他們談崩了?」
楊三壽喜不自勝,正要趕去中軍大帳看個明白,忽然又見一個裨將領了幾十號人向他這邊走來。
那些人看見楊三壽,登時喜形於色,發一聲喊,就撲了過來。
楊三壽一瞧那架勢,全身的汗毛登時都豎了起來。
「楊三壽在那!」
「別叫他跑了!」
「抓楊三壽啊!」
楊三壽一扭頭,撒腿就跑。
一眾烏合隨從有的跟著他往後跑,有的抱著腦袋蹲到了一邊,登時作鳥獸散了。
楊三壽提著尚方寶劍被他們追得氣喘吁吁,到了江邊時腿彎一軟,一跤就摔到了河裡,被那浪頭一卷,便滾滾地向著下游去了。
那裨將追到岸邊,立住身形,欽佩歎服地道:「那昏君雖然無道,倒是仍有人對他耿耿忠心,此人,也算是一個義士了!」
楊三壽一落了水,那劍便丟了,胡亂掙扎著想上岸去。
奈何這江水十分湍急,便是水性好手也無法泅渡,何況他只是粗通水性。
不一會兒楊三壽就灌了一個水飽。
《南宋異聞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