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兒,白沙潛伏到我的帳篷前,在沙子上留下了一行字,沒想到被章回發現,兩個人就打了起來…… 白沙寫的是:我找到他們的暗河了。 我的腦袋「轟隆」一聲。 也許,當初白沙不辭而別,去投靠類人,真的是想求一條活路。但是,當他探聽到暗河的位置之後,可能又後悔了,如果他回來,帶我們一起找到暗河,從此有魚吃,有水喝,暫時就沒有生命之憂了。他肯定不想一輩子與類人為伍,如果有可能,他還是希望和同類在一起。 不過,他擔心他回來之後,我們不會放過他,於是他試探地留下了這個信息。這是一種交換的暗示——如果你們同意原諒我,我就帶你們找到暗河。 章回走了過來。 我想了想,用腳把沙子上那行字抹掉了。 我不想讓他知道,他錯殺了一個人,甚至讓我們丟掉了唯一活命的機會。 他是為了保護大家,才跟白沙拚命的。 章回說:「周老大,我睡一會兒,有事你隨時叫我。」 我說:「你去睡吧。」 章回就走開了。 我簡單洗漱完畢,然後給大家發餅乾。 我走進章回和孟小帥那個帳篷的時候,章回並沒有睡,孟小帥正跟他說著什麼,態度很嚴肅。見我進去,她就不說了。 章回說:「我把的餅乾給別人吧,胃裡脹脹的,根本吃不下。」 我說:「不行,當藥也要吞下去。」 章回就把餅乾接了過去。 發完了餅乾,我回到帳篷坐了一會兒,白欣欣還像豬一樣睡著。 我拎著吉他去了吳珉和漿汁兒的帳篷。 吳珉枕著兩隻手躺在睡袋上,漿汁兒坐在他旁邊,看湖。 吳珉說:「周老大,你要開演唱會嗎?」 我說:「那天我要給漿汁兒唱歌,漿汁兒沒有聽,她出去了,今天我給她補上。你一起聽吧。」 漿汁兒抬頭看著我,似乎不明白我什麼用意。 我沒什麼用意。 在這種環境中,如果大家患難與共,說不定還能多活幾天,我不想任何人之間有疙瘩,這裡不適合有愛恨情仇。我來他們的帳篷,只是為了緩和一下我們三個人的關係。 我坐下來,開始撥拉吉他,然後唱起來—— 就算已經人去樓空 也把你的鑰匙留給我 就算已經人走茶涼 也把那兩個座位留給我 就算你把姿容給了他 也把鏡子裡的你留給我 就算你被他擁入了懷中 也把背影留給我 就算你的世界被他全部佔據 也把界碑的位置告訴我 就算你們走向了未來 也把過去的那段舊時光留給我 就算你們約定了永遠 也把永遠之後留給我 就算你們預定了來世 也把前生的童話留給我 留給我 留給我 留給我 留給我 我唱完之後,漿汁兒哭了。 吳珉說:「周老大,你這是用音樂跟我開辯論會嗎?」 我說:「你多心了,這是我編的話劇《吉祥公寓》的主題曲,旋律改編自世界三大禁曲之一《黑色星期天》,北京音樂廣播《男左女右》DJ 葉謙編的曲,音樂製作人孟慧唱的。」 吳珉說:「很好聽的一首歌。」 這時候,我聽見孟小帥「登登登」地從帳篷裡跑出來,跑向了湖邊。 我放下吉他,走出帳篷,追了上去。 我在半路把她拉住了。 我發現她的眼圈紅著,剛剛哭過。 我回頭看了看她和章回的帳篷,章回好像已經躺下了。 我疑惑地問:「孟小帥,怎麼了你?」 孟小帥甩開我的手,在沙子上坐下來,說:「我賤!」 章回欺負她了? 不可能啊。 我也在她旁邊坐了下來。沉默了一會兒,我又問她:「發生什麼了?」 孟小帥說:「我賤兮兮地跟人家求愛,被人家拒絕了!」 孟小帥向章回求愛,被章回拒絕了! 我差點笑出來。 孟小帥看了看我,大怒:「你還笑!」 我低下頭,說:「對不起。」 孟小帥說:「他也太狂了吧?一點都不拐彎兒,『啪』一下就豎起了南牆!我怎麼了?長得不好看?沒心沒肺?我他媽知道了,就因為我跟別人滾過床單!……」 我說:「孟小帥,你誤會他了。」 孟小帥淚眼婆娑地看了看我,等待答案。 我說:「不知道他的背景吧?」 孟小帥說:「官二代?星二代?」 我搖搖頭說:「他是個在逃犯。」 孟小帥說:「那又怎麼了?只要警察不槍斃他,我等他!」 我說:「他殺了一個人,然後越獄,在羅布泊又殺了一個警察……你說他的結果會是什麼?」 孟小帥愣了愣,眼圈又紅了:「那也沒關係,我去法場送他!我不在乎!」 我說:「你不在乎他在乎。」 孟小帥看了看我,說:「你的意思是他不是不愛我?」 我說:「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在目前這種困境中,任何男人都需要女人的溫柔。但是,他出於自己的原因,把你拒絕了,我只能說,他是個男人。」 孟小帥點點頭,說:「我就喜歡他這一點!」 我說:「要不,你換換帳篷?」 孟小帥說:「為什麼要換帳篷?」 我憋著笑說:「我怕你天天看著他那油鹽不進的樣子生氣。」 孟小帥說:「我才不生氣呢!我一定要把這個傢伙拿下,我就不信了。」 我說:「我看好你,加油。」 漫長的一天過去了,今天晚上輪到白欣欣站崗了。 沒有他打呼嚕,我終於可以好好睡一覺了。 不過,我又對此人不放心,我甚至擔心他半夜的時候跑到車上去睡覺。 我對他說:「白欣欣,章回站崗的時候,曾經發生過情況……」 白欣欣說:「什麼情況?」 我說:「來自類人的,被他擺平了。我的意思是,夜裡你一定十二分小心,團隊所有人的性命都繫在你的身上了。」 白欣欣說:「放心吧。」 白欣欣離開帳篷之後,我躺下來,開始胡思亂想。 現在,令狐山只剩下了6個類人,我們也是6個人,如果加上季風,我們就是7個人。我相信,到了生死關頭,季風肯定跟我們站在一起。 那個勺子和米豆去哪兒了? 他們肯定被劫持了。 他們又被關進類人的陷阱裡了嗎? 突然,我聽見什麼地方傳來了電流的聲音,「吱啦吱啦」的,聲音很遙遠。我豎起耳朵聽,聲音又沒了。 我爬起來,走出帳篷去聽,只有風聲。 我找了一圈,白欣欣靠在車上抽著薄荷煙,我朝他走過去,問他:「你聽沒聽見什麼奇怪的聲音?」 他說:「沒有啊。你聽見什麼了?」 我說:「噢,沒事了。」 接著,我回到帳篷躺下來,等待。過了好長時間都沒聽見那個聲音再響。 我迷迷瞪瞪快睡著的時候,又一次聽見了電流聲,「吱啦吱啦……」 我一下坐起來,那個聲音又消失了。 難道是車裡的收音機響了?或者,對講機響了? 我又一次走出去,跑到車上查看,收音機黑著,對講機關著。 白欣欣走過來,說:「是不是有什麼不對頭?」 我回頭看了看他,說:「你感覺什麼不對頭?」 白欣欣說:「你的行為不對頭。這麼晚了,你怎麼不睡覺啊。」 我說:「我總聽見有電流的聲音。」 白欣欣說:「電流的聲音?是不是附近有電台啊?」 我說:「我們在這裡住多久了?要是有的話,早發現了。算了,我可能太累了,出現幻聽了。」 說完,我又回到了帳篷。 電流聲沒有再出現。 有人走過來了,我警惕地坐了起來,是白欣欣。 我說:「你回來幹什麼?」 他說:「周老大,我想跟你說件事兒……」 我說:「說。」 他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說出來了:「我和孟小帥去那個墜機現場的時候,我帶回來了一個東西,沒有告訴你。」 我一怔:「什麼東西?」 白欣欣說:「是個很精緻的小儀器,我不知道它是幹什麼的……」 我說:「孟小帥知道嗎?」 白欣欣說:「不知道。」 我說:「你為什麼不早說?」 白欣欣笑嘻嘻地說:「我猜它是個值錢的東西,想自己留下來……」 我恨鐵不成鋼地看著他,半天才說:「你現在為什麼告訴我呢?」 白欣欣說:「你說聽到了電流的聲音,我想會不會是它發出來的呢?」 我說:「那東西在哪兒?」 白欣欣說:「我埋在帳篷後面了。」 我說:「趕快帶我去看看。」 我和白欣欣拎著工兵鏟和手電筒,來到了中間那個帳篷背後,我們把手電筒光壓低,都沒有說話,白欣欣低頭挖起來。很快,他就挖到了那個東西,拿出來遞給了我。 我用手電筒照向它,是個橙色的金屬物,大小類似鞋盒子。 我和白欣欣把它抱回了帳篷,打開應急燈擺弄了半天,它毫無反應。我們也沒有找到開關和開啟之處。 我說:「應該不是它發出的聲音。」 白欣欣說:「那把它給我吧,我繼續留著。」 說完,他把這個不知道什麼東西的東西接過去,塞到了枕頭下,然後出去繼續站崗。還沒他走出帳篷,電流聲再次響起來,就在他的枕頭下! 他一下就停住了。 我趕緊把他的枕頭掀開,把那個東西拿起來。 我們兩個人都緊緊盯著它。 它「吱吱啦啦」響了一會兒,突然傳出了一個男人的聲音,讓我頓時起了一層雞皮疙瘩,他說的是:「否氣咩否氣……擦簸嗆……倉夾障搞葵犯焦……犯焦襪頹?……咩尜晴晴盆……夯宰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