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一

121

  她不停的磕頭,頭在地上都撞破了。我趕緊扶住她,要她別磕頭了。

  她才坐在地上沒再說話。

  老叫花子說道:「說說吧,怎麼回事?有什麼事就說出來吧……」

  這女人沉思了一會兒,淚水立刻從眼眶裡流出,然後哽咽的說道:「我的孩子死了……」

  我問道:「你到底怎麼了?明明沒有死,為什麼把你埋下來呢?」

  她才慢慢說道:「這墓碑上的死者名字就是我的,這碑也是我丈夫立的……你們是好人,我就跟你們說實話吧……

  我本是煙花女子,原是在蘇州。我丈夫詹華是個做生意的,三年前他去蘇州做生意,有天晚上去窯子裡**,結果就看上了我,還把我贖出去要娶我,我以為我終於有出頭之日了,可當我來到他家的時候才知道他已經有兩個老婆了,但想想做個妾侍也比在煙花巷好。

  頭一年我就懷上了他的孩子,但沒懷上三個月孩子就莫名的死在肚子裡了,當我懷上第二胎的時候,快到八個月的時候,孩子又死於腹中。一連死了兩個孩子,家裡老太太就很不高興,說我是什麼掃把星,連詹華在外做生意虧本了都說是我帶來的災難,再加上大太太和二太太煽風點火,而且我又是個煙花女子,老太太就把我當成了惡魔……

  好不容易,終於懷上了第三胎,這一次懷胎十月沒有大礙,孩子平安出世,但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出世的是一對雙胞胎,不幸的是我的孩子竟然是一對連體女嬰,兩個孩子的背部連在了一起,這讓在場的人都驚呆了,連接生婆都嚇的跑掉了,還大叫是妖怪。

  老太太得知後,就叫來了神婆,神婆一看見我的兩個孩子就說是雙巴鬼,會給家裡帶來災難,要燒死孩子……

  老太太一聽說是雙巴鬼,當晚就叫人把兩個孩子給活活掐死了,然後給火化了,可憐我的兩個孩子,還沒睜眼看見我長的什麼樣,就被他們的奶奶給害死了……」

  說著,姚美鳳就哭起來了,我接著就問道:「那他們為什麼把你當死人一樣埋起來啊?」

  姚美鳳擦擦眼睛接著說道:「孩子就是昨天晚上被害死的,可憐我剛剛生產,身體不方便,就去找老太太理論,哪知道她聽神婆說我也是妖怪,說我生下了雙巴鬼,我就是帶來災星的鬼母,要把也一起殺了,這樣他們家就不會有災難了。

  老太太信以為真,但也不敢殺我,就想了個辦法,連夜叫人打了一口棺材,第二天一早就把我裝進棺材,對外就說我難產死了,把我埋了就算是了事了……如果兩位恩人再遲來一步,我現在已經踏入鬼門關了……」

  我說道:「真氣人,這是殺人啊,怎麼可以這樣……」

  姚美鳳一邊哭一邊說:「可憐我還沒有好好看看我的兩個孩子,就這樣沒了……

  這個姚美鳳和鐵兒一樣可憐,一個沒了媽媽,一個沒了孩子……

  不知道她現在該怎麼辦,我就問道:「那你現在怎麼辦啊?」

  姚美鳳搖搖頭說:「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孩子也沒了,我現在等於是個死人了,還能怎麼辦……要麼就一命抵一命。我去找老太太去,大不了一起死……」

  老叫花子說道:「那什麼,孩子也沒了,冤冤相報何時了呢,那老太太過不了多久就會內疚而死的,他們家早晚要傾家蕩產的,詹華得罪了日本人,已經大難臨頭了,過不了多久就會被抄家的,你也算是撿回了一條命,說來說去,還是你那兩個孩子救了你,要不然他們也不會把你裝進棺材裡的……」

  我看著老叫花子,問道:「您究竟是什麼人啊?您怎麼知道這麼多啊?」

  老叫花子說道:「你管那些個幹嘛啊?你就叫我老張就行了,知道嗎?」

  我說道:「老張?」

  老叫花子說道:「叫老張,那什麼。姚美鳳啊,你就不要回去了,該忘記的事,都得讓她過去了……你還有新的人生。」

  姚美鳳低下頭哭了起來。

  這時,鐵兒也哭起來了,我抱著鐵兒不停的哄他,姚美鳳見我抱著鐵兒,就走過來說道:「孩子餓了……來,給我……」

  我把鐵兒遞給姚美鳳,姚美鳳抱過鐵兒,然後轉過身,做出解衣服的動作,突然,鐵兒沒再哭了,還發出吸允的聲音。

  我想看看怎麼回事,老張就說道:「別看啊,小孩子別好色知道不?」

  我說道:「我看她做什麼呢,鐵兒怎麼就不哭了?」

  老張說道:「喂喂喂……餵奶呢,要看嗎?」

  原來是餵奶,對了,姚美鳳剛剛生孩子,正好有奶水,鐵兒也剛剛出生不久,正好。

  姚美鳳一邊餵奶,一邊問道:「這孩子是……」

  我把鐵兒的遭遇就和她說了一遍,姚美鳳歎口氣說道:「可憐的孩子,我們同病相憐,你沒有了娘,我沒有了孩子,看來我們真的是有緣……」

  老張跟著就說道:「正好,既然你們有緣,你不如把她當你的孩子一樣對待吧……」

  老張的一句話讓我恍然大悟,對啊,姚美鳳沒了孩子,可以領養鐵兒啊,只要她答應了,鐵兒就有媽媽了……

  還沒等我要和姚美鳳說呢,姚美鳳就轉過身來,抱著鐵兒說道:「啊?真的?小兄弟,你……放心把孩子交給我來養育嗎……」

  姚美鳳眼神渴望的看著我,我立刻點頭說道:「只要你願意,只要你不嫌棄,我願意把鐵兒交給你,只希望你能給他母愛……」

  這下好了,鐵兒有媽媽了,我心裡樂開了花,一項重任可以交接了。姚美鳳緊緊的抱著鐵兒,就像抱著自己的孩子一樣。

  老張說道:「好了好了,有緣人走到了一起,那個姚美鳳啊,你現在也是無家可歸了,你不如就跟著我吧,我帶你和孩子去我一個道友那兒去,她是個道姑,你要是願意就跟著我去吧……」

  我和姚美鳳都朝老張看去,這會子的老張和剛剛的老叫花子完全不一樣了,他抹去臉上的膿瘡贓物,臉上不再有膿瘡,扯去身上的襤褸衣衫,背也不再岣嶁,衣服也不再破爛。

  就是變了一個人,頭帶道帽,身穿道袍,手持一個卦桶,一手輕輕的捋著白鬍子,這哪裡是剛剛那個老叫花子啊,就是一個仙風道骨的老道人啊……

  我和姚美鳳趕緊跪倒跟前說道:「神仙啊,您是神仙嗎?」

  老張哈哈大笑道:「哈哈哈,我不是什麼神仙,神仙不神仙也就那麼回事,我就是個修煉的道士,哈哈哈,快快起來吧,小子,你心地善良,日後必定逢凶化吉……好吧,姚美鳳,咱們……該走了……要和小兄弟就此別過了……」

  姚美鳳站起身來,把鐵兒抱到我跟前,說道:「我……就要帶著他走了,你……再看看他吧……」

  我把鐵兒抱在懷裡,依依不捨,親了又親,雖然短短相聚,但我們卻有著深厚的感情,對鐵兒有說不盡的不捨,但為了鐵兒有個愛他的媽媽,我必須得這樣做了,現在看到這位老神仙幫助,我再放心不過了……鐵兒睜大眼睛看著我,好像有說不完的話要對我說,頃刻間,我的眼淚就滴在了鐵兒的臉頰上,黑娃也跑上前,舔一舔鐵兒。我們都捨不得他……

  看了一會兒,我不捨的把鐵兒遞給了姚美鳳,還把鐵兒媽媽王玉枝的頭髮拿出來了交代給了姚美鳳,我還把大小姐給我的玉麒麟送給了鐵兒,把我老家的地址告訴了姚美鳳,希望有朝一日鐵兒長大了,能來看我……

  當姚美鳳抱著鐵兒走的時候,鐵兒哭了,不知道為什麼,我也忍不住的大聲哭起來了……只能在心裡默默祝福他一生平安。

  老張走過來說道:「小兄弟,把手伸出來。」

  我把手伸出來,老張就從懷裡掏出一張紙,看紙的形狀像個動物,但不知道是什麼。

  老張說道:「這個能幫你急救於危難,他日要是遇到走投無路的危難了,你就把這紙往地上一扔,它自然會幫你的忙……不過要記住,只能在最危難的時候才能用,明白嗎?收好了。

  我把紙收起來裝進了包裡。

  老張又說道:「好了,你往南,我們往北,咱們就得就此別過了,我祝你一生平安……」

  說完老張喊道:「來來來咯,咱們該走咯……姚美鳳,走吧,該走了……」

  姚美鳳抱著鐵兒,然後一步三回頭的看著我說道:「小兄弟,你要多保重,等鐵兒長大了,我會帶著他去看你的,小兄弟,多多保重啊……」

  我眼眶的淚水不停的打轉,但沒有再動,只是傻傻的看著他們離去,黑娃卻一直跟在後面,我知道,黑娃是捨不得鐵兒……

  當老張和姚美鳳還有鐵兒的哭聲消失在前方的時候,黑娃只得失望的朝前面三聲大叫,失望的回來了……

《鬼屍婆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