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鬼把戲

整個下午我都在和木夯商量著怎麼把文闖弄醒,然而,直到天黑,都沒有什麼效果。

沒想到,現在一碗豬肉,居然讓文闖蹭的一下坐起來。

飯桌上文闖如狼似虎,看不出半點大病初癒的樣子。不過,他身上的灰色雖淺,仍然肉眼可見,筷子夾菜不像之前那麼靈活。接連掉了幾次之後,乾脆用手抓

姚媒婆只是笑瞇瞇地看著,對這種不講衛生的行為也不聞不問。我長歎一聲放下筷子。這小子,手都伸到碗裡面去了,還讓別人怎麼吃啊。

我默默地喝了幾口飯。然後對文闖說:文闖,我看你恢復的挺快的,記得上次我身上也是起了這麼一層灰色,折騰了將近一個星期才好。

文闖呼嚕呼嚕的吃飯,忙不迭的點頭,含含糊糊得說:是啊是啊。

我看了他一會,然後問他:你知道你這病怎麼回事嗎?

文闖搖搖頭:不知道啊。我還奇怪呢,好好地睡了一覺怎麼就這樣了。

我撓撓頭:好好地睡了一覺?你是不是忘了,咱們可是一塊出了村,然後見了餓鬼,又一路逃回來的,還有麻子

文闖忽然把肉放下了:怎麼我今天的meng你這麼清楚?

我吃了一驚:什麼?meng?

文闖理所當然的點點頭:是啊,不是meng嗎?我做了一天的meng,可把我嚇死了。你看,睡得手都軟了。

我疑惑的看著姚媒婆:是我記錯了?

姚媒婆對文闖說:闖啊,你是跟著天下還有王二出村了,不是meng,都是真的。

文闖稀里糊塗:怎麼我沒什麼印象?

要看著文闖:你小子不對勁。

姚媒婆說:出村之前那天晚上你就不對勁,在屋子裡走來走去,嘟囔著要找王二說事。我問你你也對我不怎麼搭理。回來了躺床上就睡著了。我給你蓋被子的時候,才發現你把那塊玉套在腳上了。哎,我不是讓你扔了嗎?

看得出來,姚媒婆很失望。

我把文闖的褲腿扒上去,果然那玉環還在。

文闖見這個一張臉馬上拉下來了。他擺弄著那隻玉環,愁容滿面。

我勸他:你別發愁啊,大不了咱們再砸下來。

文闖搖搖頭:我不是愁拿不下來。我是發愁怎麼賣。你想啊,完整的玉環買兩萬,變成兩半買兩百。可是不砸成兩半又取不下來

姚媒婆說:孩子,我總覺得這東西邪裡邪氣的。你戴著它,我怕害了你。

文闖拽了幾次沒有拽下來,見姚媒婆三番五次說要把玉砸壞,不由得有些捨不得。站起來說:奶奶,你不是說了嗎?從王二家回來才套在腳上的,我去王二家看看。

姚媒婆在後面喊:你去王二家幹嘛?王二都進醫院了。

文闖拉著我一邊往外面瘸一邊說:萬一回來了呢。

我們兩個走在街上。天已經漸漸地黑了,雖然有些光線,但是看人已經很模糊了。

文闖忽然問我:你身上什麼東西一隻亂響?是錢嗎?拿出來買點零食吃。

我掏了掏褲兜:你覺得我爸會給我錢?然後,我從褲兜裡掏出來一串鑰匙。

我對文闖說:那天在村口,麻子給我的。

文闖撓撓頭:麻子一個要飯的,他哪來的鑰匙?就算是拾金不昧,也應該交給警察叔叔啊。

我搖搖頭,把鑰匙踹會兜裡。

這樣一路走著,文闖一直向路邊招手,嘴裡嘀嘀咕咕說著什麼。

我奇怪的問:你幹嘛呢?

文闖說:跟我我朋友打招呼呢。

我看看那裡,只是一堵牆,除此之外,什麼東西也沒有。不由得奇怪:什麼朋友?

文闖湊過來,小聲的說:就是死了的那些東西。

我看著他,雖然早就知道了他有這個能力,不過,心裡還是有點不自然:你和他們交朋友?

文闖點點頭:是啊,抬頭不見低頭見,時間長了就認識了唄。

我疑惑的看著他:你不害怕?

文闖茫然的搖搖頭:一開始挺害怕的,不過最近好像沒什麼感覺了。對了,有個遊戲特別好玩,你玩嗎?

我感興趣的問:什麼遊戲?試試。

剛說完這句話,我前面不遠處的一棵樹忽然晃動起來。枝條扭曲著彎下來,然後直直的向我衝過來。

我嚇了一跳,連忙向後退了一步,但是這一退,只覺得身子撞在什麼東西上面。

我回頭,但是身後空蕩蕩的,文闖站在很遠的地方。

我忽然覺得後腰一緊,像是被人抓住了一樣,緊接著一股力量把我扔出去,直直得朝牆上摔去。

我兩手亂抓,手舞足蹈,嚇得哇哇大叫。眼看就要撞在牆上。忽然,有人提住了我的衣領。把我輕輕地放在了地上。

我已經嚇得心臟狂跳了。沖文闖喊:不玩了,不玩了。

文闖有些意猶未盡:還有很多好玩的呢,怎麼不玩了?

我說:這是你那些朋友干的吧。

文闖點了點頭。

我一想到剛才曾經被一群鬼扔來扔去,不由得心裡很堵。

我們兩個又走了一段,我不由得有些好奇,問文闖:那些鬼長什麼樣子?

文闖說:就是他們死之前的樣子。

我好奇心大起:我能看看嗎?

文闖嘿嘿的笑:你不害怕了?

我囑咐文闖一句:你讓他們遠遠地站著,別靠太近。

文闖點點頭:不過這要看那些朋友心情怎麼樣。

文闖不知道在牆角說了一會什麼,平地起了一陣狂風。刮得人睜不開眼睛。

我兩手在眼睛上亂揉。等我再睜開眼睛的時候,發現周圍多了很多人。

他們大多數都穿著喪服。描眉畫眼,臉上的妝很是嚇人。而且帶著一種獨特的,只有死人才有的表情。

看得出來,他們很想友好的笑,但是他們一咧嘴,臉上的表情怪異無比,我不由得心驚膽顫,連連後退。

這樣退了兩步,一扭頭,我忽然看見一個鬼全身裹著白布,走的晃晃悠悠,直愣愣衝我們兩個過來了。

我連忙招呼文闖:不是遠遠地看著嗎?他怎麼走過來了?

文闖有點猶豫:這個,好像不是

但是東西已經走到我們面前了,然後他舉起一直手:天下,文闖。

我哆哆嗦嗦:哎,你是

那東西的聲音很不滿:我是三悶啊,怎麼不認識了?

文闖捅捅我:這個是人。

我恍然大悟,看著三悶:你的臉怎麼腫成這樣?還有你身上這白布,怎麼回事?我記得你回來的時候好好地啊。

三悶歎了口氣:別提了,回來不是暈了嗎?打了一針,結果過敏,全身起水泡,差點命都沒了

我愕然。

文闖問三悶:三悶啊,正想找你問呢,你出村之後看見什麼了?怎麼又把王二背回來了?

三悶左右環顧:告訴你們,你們可別往外傳。

我們答應了一聲。

三悶神秘地說:我跟你們說,那天我一出門,再一回頭,發現我在一片墳地前面站著。你說奇怪不奇怪?幸好我聰明啊,當時就想到,肯定是有什麼髒東西把我運過來的。於是我就一個勁地猛跑,趕快從這墳地裡邊跑出去。免得著了他們的道,沒想到剛跑了兩步,那些髒東西就追上來了。幸好我聰明啊,鬼怕惡人,我就一個勁地大喊大叫。然後拿著手電砸他們,把他們嚇走了。

我和文闖眨眨眼:這三悶是真傻還是裝傻?

三悶不理會我們,繼續神秘地帶說:後來我就找到咱們村子了。你猜猜村子裡有什麼?

我和文闖故作不知:有什麼?

三悶一拍大腿,緊接著又疼的一吸溜:有賊。而且賊不少。我跟你講啊,那天那些賊是來咱們村踩點的,在街上來回亂晃。我在咱們村活了二十多年?一看他們這些生面孔,就知道不懷好意。

我和文闖關心的問:三悶,那些人是不是乾瘦,全身都沒有什麼肉?

三門搖搖頭:不是啊,我看著挺胖得,就是有點灰頭土臉的。

我想:估計這不是餓鬼。

三悶還在那得意洋洋:我娘總說我悶,其實我一點都不悶,心思活絡的很。我就逮住一個人問:大哥,這裡是哪啊?那個人居然敢搭話:這裡是王莊。我心想:廢話,老子從小在這長大的,還能不知道這是王莊?於是我就假意說:大哥,我有點餓,你能把我領家裡吃頓飯不?我想著,就算你知道這裡是王莊,總不能隨隨便便進別人家找飯吃吧,這樣一下就露餡了。沒想到,這小子居然還給蒙對了,找了一戶沒人的人家,還真就端上來一碗飯。

我和文闖自然知道三悶遇見的是鬼,跟鬼要飯吃,也只有三悶這種人才能當成見義勇為的英勇事跡津津樂道了。

然後,我關切的問:然後你吃了?

三悶說:要不說你比我小幾歲,就是傻。你想啊,這飯能隨便吃嗎?萬一有蒙汗藥咱們辦?把你做成人肉包子,連個渣滓都找不到。當時啊,我趁他不注意全扔了。結果你猜怎麼著?當然晚上果然不出所料。我就發現這些人不對勁了。

我見三悶講的眉飛色舞,吐沫星子四濺,不由得感興趣:晚上的時候,你看見什麼了?
《鬼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