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救人計劃

我到了學校才發現。已經上課很久了。文闖照樣沒有來上學,我已經忘了他什麼時候上過學了。

課間的時候,我看見很多人議論紛紛,但是等我一走過去,他們卻又不約而同的閉上了嘴。這種情況只有一個可能,他們在議論我。

我悄悄把木夯找來:他們在說什麼?

木夯說:有的人說王二被抓走了,他是殺人犯,你是王二的侄子,殺人的事你也參與了,大家都商量躲著你點。

我漫不經心的答應了一聲。垂頭喪氣的去廁所。

本來廁所人滿為患,抽煙的,打架的,各種小流氓都喜歡在這裡聚集。沒想到,今天我剛剛進去,就好像走到鳥群裡一樣。那些人四散奔逃,烏泱烏泱得跑出去,幾秒鐘的工夫,走得一個不剩。

看著他們驚恐的樣子,我不由得好笑,原來殺人犯的名號有這麼大的威力。

我正要上廁所,忽然發現,廁所裡面還剩下一個人。我兩眼望天,摸索著解褲子,漫不經心地說:大家都跑了,你怎麼還在這啊,不怕殺人犯拿你當人質?

那個人不答話。

我歎了口氣,扭頭看了他一眼。這一眼把我逗樂了。

原來是鑫哥,這小子蹲在旱廁上。一手拿著草紙,一手提著褲子。看樣子,是在猶豫先擦屁股還是先逃跑。

鑫哥這時候氣焰頓消,看見我不懷好意的走過來,連忙草草的擦了一下,伸手去提褲子。

我心情整不好,二話不說,一腳踹過去了。

鑫哥根本躲不開,腳下一趔趄,一隻腳正好踩在便池裡。

有一句話叫屎不臭攪起來臭,現在鑫哥的右腳就是攪屎棍,我懶得再搭理他,捂著鼻子跑了出來。

等跑到教室門口的時候我才意識到我做了什麼:我把初三的混混打了。不過,我很快就釋然了,連青爺那種人都是我哥們了,一個鑫哥有什麼大不了的。

事實上,鑫哥果然也沒有膽量來找我報仇。

我坐在桌子前面,心神恍惚,上的什麼課我根本沒有印象,有好幾次,我都想從從教室衝出去,但是木夯死死地盯著我,一旦有什麼風吹草動她都要跟出來。

課間的時候我很不滿:你到底想幹什麼啊?

木夯很認真的說:我也想問你,你到底想幹什麼。

我撓撓頭:我能幹什麼,去縣城看看啊。

木夯看了看我:去縣城救人?就你這小身子骨?還是去縣城自首啊。

我啞然。確實,我能幹什麼呢?

這一天我過的很煎熬。一直到晚上放學,我垂頭喪氣的往回走。

走了一會,我一抬頭,發現我走到了王二家門口。

我歎了口氣,想去王二的地下室看看。

木夯攔住我:天下,天快要黑了,你還是早點回去吧。

我有點不高興:木夯,我發現你怎麼這麼多事呢?

木夯甩甩手:我還不是為了你好。煩我了?那我不管了。

話雖然這麼說,她還是跟著我走到王二的地下室。

王二家整天陰森森的,今天也不例外。我還在樓梯上的時候,忽然,隱隱約約聽到裡面有說話的聲音。

木夯拽了拽我的衣角:你聽見沒有?

我點了點頭。擺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說:沒事,你要是害怕就回去。

木夯面色蒼白,咬了咬下嘴唇,始終不肯走。

我們兩個把腳步放輕,走的極慢。那說話聲,也越來越清晰。

等我們兩個終於走到樓梯的盡頭,看見大屋裡面的人時,不由得有點吃驚了。

那個人,正是文闖。

他蹲在地上,對著一支蠟燭,正在喃喃自語。我們只能看見他的背影。一條長長的影子拖在他身後,像是長了一條長尾巴。

木夯出聲要叫文闖,我連忙把她攔住。

文闖著小子,隔三差五就要不正常一次,誰知道他現在是什麼情況?

我們兩個在屋子外面探頭探腦的張望,忽然聽見文闖說:天下,怎麼不進來?

我嚇了一跳:文闖明明背對著我們呢,他怎麼知道我來了?

我說:文闖,你沒事吧。

文闖扭過頭來,看了看我:沒事啊。

我見他面色如常,略微放心了些。於是慢慢走過去。

我問他:你在這幹嘛呢?

文闖撓撓頭:王二不是被抓走了嗎?我正商量著怎麼去救他呢。

我警惕地問:和誰商量?

文闖向半空中指了指,我在跟寡婦和王大膽打聽事。

木夯哆哆嗦嗦的說:他們兩個也在?

文闖點點頭:在啊。不過李寡婦要求把人就出來之後,道士要兌現諾言,想辦法幫他投胎。

我心說:道士那兩下子比王二也高明不到哪去,他能幫李寡婦投胎?難道他是送子觀音轉世?

不過這時候我還是要很熱情地說:等事情辦成了,道士還能虧待你們嗎?不就送個人投胎嗎?簡單的很。

過了一會,文闖對我說:我打算今天晚上去縣城一趟。

我連忙說:我也去。

木夯拽了拽我:不是說好了不去嗎?

我指了指文闖:他非親非故的都要去,現在我二大伯讓人抓了,我能不去看看嗎?

文闖點點頭:那咱們就晚上十點,我在這裡等著你。

我們又商量了幾句,就各自回家了。

等我到家的時候,發現屋子裡面有煙味,桌子上擺著很多的茶杯,地上一地的瓜子殼。

我問我媽:我爸哪去了?

我媽說:去縣城了,去看看王二什麼情況。

我又問:今天家裡來人了?

我媽點點頭:村長帶人來的。說要全村表態。王家人老輩上是一個祖宗,誰也不能隨便來王莊抓人。今天他們抓走王二,村裡人想辦法救,但是要想來抓別人,那肯定是不行了。村長在村口都安排了人盯著,一旦看見警車出來,招呼一聲,大伙就拿著傢伙圍起來。

我聽得連連點頭:村長還挺仗義。

我媽歎了口氣:畢竟沾親帶故的,而且有這麼多人跟著呢,出了事也不能把他怎麼樣。

晚上只有我和我媽。家裡顯得冷清清的。不知道為什麼,我甚至有點懷念我爸在家的日子。不過,如果他不打人的話,就更好了。

我媽早早的睡了,我躺在黑暗中,一直聽著鬧鐘滴答滴答的聲音,腦子裡盤算著怎麼救王二。

木夯說的沒錯,像我這種身板,想闖到警察局裡救人,幾乎就等於自首。我應該怎麼救他呢?

忽然,我想明白了。這件事,只能讓文闖來。

黑暗中,我看了看表,已經快要十點了。

於是我提著鞋,光著腳,慢慢的從屋子裡面走出來。

大門已經上了鎖,我不敢開門,生怕驚動了我媽。

幸好,平時的招數還沒忘。我在院子裡稍微跑了兩步,輕身上牆,乾淨利落的翻了過去。

然後,我開始向王二家跑。

現在不過是十點鐘,但是街上已經沒有人了,黑乎乎的,很冷清。

正在那走著,忽然聽見一陣令人牙酸的聲音,遠遠的傳了過來。

這聲音讓我馬上想起一個傳說:鬼推磨。

據說在人間犯了罪的人,死後到了陰曹地府要被罰鬼推磨。千萬不要以為是干苦力。其實是把人塞在磨眼裡,然後讓小鬼推著碾,直到人變成粉。再加水調和,像和面一樣重新捏好,再塞進去,再磨。如果不考慮消耗的話,這種酷刑可以持續到世界末日。

現在,我身後傳來的,就是這種聲音。

我聽得全身發毛,根本不敢回頭看,我在心裡告訴我自己:王天下,你是捉過鬼的人,你不要怕,沒什麼大不了的。

但是這麼想根本就沒有用,我滿腦子都是推磨盤的牛頭馬面,和塞在磨眼裡,下半截身子已經成了粉,上半截身子還在哀嚎的人。

想到這裡,我頭也不回的開始狂奔。然而,身後那個聲音居然開始變得很急促,像是在緊追著我。

我驚慌失措的回頭,只能看見一個黑乎乎的影子,確實在我身後。

我的心咯登一下,向王二家抱頭鼠竄。

這時候,身後居然傳來了木夯的聲音:天下,是你嗎?

我乍著膽子說:是我啊,你在哪?你小心點。

答完這一句,我才發現,木夯的聲音就是從身後的一團黑影那裡傳過來了。

幾秒種後,木夯來到我身邊,我目瞪口呆得看著她從自行車上跳下來,隨即,那滲人的聲音也戛然而止。

我不由得說:木夯,你大半夜的騎這輛破車,吱呀吱呀的,你不害怕嗎?

木夯謹慎的點了點頭:你這麼說,還真有點害怕。

我問她:大晚上的不睡覺,你這是去哪?

木夯居然理所當然的說:跟你們一塊救人啊。

我擺擺手:你別開玩笑了。我們辦正事呢,你什麼都不會,救什麼人啊。

木夯不服氣的說:好像你會似得,你會什麼啊?

我懶得跟她爭辯:先別鬧了,我趕著去王二家找文闖呢。
《鬼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