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 夜幕降臨

    「啊哈,原來是這樣啊,」那個校長聽到我的話,嘿嘿一笑,也不知道有沒有聽懂,總之是面色緩和了很多,心情很舒緩地坐回了椅子裡,一邊抽著煙,一邊對我說道:「好吧,那既然這樣,那你去準備準備吧,我等下就去讓老師和同學都進屋呆著不要出來。」
    聽到校長這麼說,我也放下心來,起身往外走。
    「不對啊,方曉同學,你等一下,」這時候,那校長又叫住了我。
    「怎麼了?」我聽到那校長的聲音,還以為他看出來我在說謊了,登時心裡就有些擔憂。
    「那個,老師和同學都不出來,那他們要上廁所怎麼辦?」結果,那個校長只是問了我一個很平常的問題。
    「讓他們現在就去上廁所,上完了趕緊都回去,不准再出來。」我對那個校長有點無語,心說這點事情你還解決不了,你這校長是怎麼當上的?
    總算是解決了所有的問題,那個校長這才完全放下心來,對我揮揮手,讓我自己去準備。
    我轉身走出校長辦公室,出門就見到田先生正在門口等我。見到我出來,田先生連忙上前拉著我,有些擔憂地低聲問道:「怎麼樣,他沒為難你吧?那個事情——」
    「沒事,你放心,我只是讓他配合我晚上的行動。」我抬頭對田先生說道。
    田先生聽到我的話,這才鬆了一口氣,領著我往醫務室走去,一邊走,一邊有些擔憂地問我:「晚上,真的會出現麼?」
    我聽到田先生的話,知道他還是不太相信我方才和他說的話。
    說實話,其實我自己當時也不知道那東西晚上到底會不會作怪。可是,這時候,我想起了之前對付何青蓮的事情,就覺得,今天晚上一定會發生什麼事情。
    「會的,」我對田先生點了點頭,接著對他說道:「晚上我不能睡覺,我現在先去睡一會,天黑之前,你記得叫醒我。」
    「好,你放心吧,到時候,我叫你。」田先生領著我走進了醫務室,在靠牆的地方,挨著王大貓躺著的軟墊子給我清理出了一塊小地方,讓我躺下先睡一會。
    我看了看那床鋪,覺得雖然簡陋,但是也可以躺著睡一會了,於是就對他點了點頭,躺下去,閉目準備睡覺。
    田先生見我躺下了,就坐下來忙自己的事情了。
    我躺下之後,沒多久,就聽到外面一片亂哄哄的聲音傳來,在那亂哄哄的聲音中,我聽到了那個胖子校長的呼喝聲,知道他正在指揮那些老師和同學去上廁所,於是也就沒再仔細去聽,兀自閉眼休息了。
    不多久,我睡著了,這一睡,就有些渾天黑地,一直到了不知道什麼時候,我突然就醒了過來,抬頭一看,發現外面天色已經濛濛黑了。
    這時候,我就有些奇怪為什麼田先生沒及時把我叫醒,結果抬頭一看,才發現田先生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見到這個狀況,我不禁歎了一口氣,知道田先生也忙碌了一天了,可能是太累了,所以就睡著了。
    我沒有驚醒他,起身開門,走到了走廊上。
    到了走廊上,我發現所有的教室大門都是緊閉著,教室裡面沒有燈,一片昏暗,偶爾有人的聲音傳出來。
    見到這個狀況,我知道那些老師和同學應該都已經得到了校長的囑咐,在教室裡面休息了。
    這時候,外面依舊下著大雨,雨點和風聲一陣陣的,氣氛很是悲涼。
    我趴在護欄邊,往一樓看了看,發現那水一點回落的意思都沒有。
    「方曉,你醒啦?」
    這時候,一個黑影從樓道另外一頭,向我跑了過來,手裡拿著手電筒。
    我側頭一看,先是被手電筒照得兩眼晃蕩,接著才看清那個人正是胖子校長。
    「老師和同學們都休息了嗎?」我問那個校長。
    「都睡啦,我全交待好啦,夜裡絕對不會有人出來的,」校長說著話,從雨衣裡面掏出了一個手電筒遞給我道:「那,這個你拿著,今晚可就要靠你啦,你可要堅持住啊,一定要把那個東西打跑啊。」
    「嗯,我盡量,」我接過手電筒,點了點頭,對他道:「你等下去哪?」
    「我給你護法行不?」校長問我。
    「你不怕嗎?」我問那個校長。
    「不怕,你忘記我有寶衣了嗎?這是我特地在天龍寺求的衣服,厲害著呢,任何妖魔鬼怪都不敢近我的身。」那個校長看著我,很得意地說道。
    我聽到他的話,對他點了點頭,心說正好我一個人也有些害怕,不如就讓他給我當打手,一起陪著我守夜好了,於是就對他說:「那好吧,那我們一起守夜吧,不過,你等下要聽我的,有些東西你看不到,亂跑亂走的話,可能會中圈套。」
    「放心吧,我聽你的,」校長聽到我的話,很興奮地勒了勒腰帶,將手電筒滅了,和我一起靠著護欄站著,問我:「咱們就這麼等著?」
    「嗯,就這麼等著,我在看它的動靜,」這時候,由於校長的手電筒已經滅了,四下裡就完全一片黑濛濛了。
    由於下雨,天上也沒有任何光,剛剛降臨的夜幕,就變得非常黑。
    在這一片黑濛濛之中,我放眼向外看去,只能看到遠處依稀起伏的大山輪廓,根本就看不到學校後院的那截斷牆。
    見到這個狀況,我不覺心裡有些擔憂,不知道底下的情況到底怎樣了。
    這時候,胖子校長和我一起向外看著,似乎也沒有看到什麼異常,不覺就沒話找話,對我說道:「剛才你睡著的時候,鎮上派了機帆船過來了,送了些吃的東西,讓我們堅持住,等待救援。聽他們說,沭河直接發洪水了,鎮上的災情也非常嚴重,很多地方都被淹了,他們趕著搶救被淹的人,所以一時半會還顧不上咱們這裡。不過,咱們也不擔心被淹,咱們是樓房,淹不了。」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那個校長和我說的話,本來是說關於洪水的事情的,但是,我卻不知道為什麼就偏偏注意到了「沭河」這個字眼。
    當時,我心裡就在想,既然沭河發大水了,那我姥爺河邊的房子豈不是要被淹了嗎?
    想到這裡,我突然又覺得,我和姥爺搬離了那間小房子,似乎是很明智的選擇,不然的話,說不定,現在已經被淹在水裡了。
    但是,隨即,我反念一想,又覺得事情不是我想的那樣,因為,按照姥爺給我講過的故事,我知道這大雨和大水,其實是受到河神控制的,也就是說,如果,那個河神不作怪的話,一般來說並不會發洪水。
    這也是為什麼姥爺在河邊住了這麼多年,從來沒有被淹過的原因,因為,據我所知,上一任河神,和姥爺的關係不錯,好像經常一起喝酒。
    而現任的河神,據我所知,應該就是那個開汽車的司機,這傢伙會不會是因為剛上任,對自己的工作不熟悉,所以,就造成了大水?
    很多事情,就不能聯想太多,一旦聯想太多,就會發現很多問題。
    就像這洪水的事情,我真的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想到河神的事情上面去的,可是,當我真正聯想到一起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麼,又覺得特別合理,這真是一種非常奇怪的感覺。
    「那你白天沒睡覺,晚上不累嗎?」這時候,我看著胖子校長在打哈欠,就問他。
    「困啊,不過,讓你一個人在這兒呆著我也過意不去啊。」那個校長說著話,揉了揉眼睛,再次打了一個哈欠,有些尷尬地對我笑笑道:「不過,我真有些困了,這一天把我累得,嘿,好久沒這麼累過了。要不,你先守著,我就靠牆角坐著,睡一會。」
    「不用,你去教室裡面睡吧,有事情我叫你好了。」我知道那個校長就算是留下也幫不了什麼,就讓他放心大膽去睡覺。
    那個校長聽了我的話,點了點頭,回身往教室走,準備去睡覺。
    這時候,我看著他往回走,心裡突然又冒出了一個問題,於是叫住他,問他:「我看到學校後院牆那兒好像有一間小屋,一直鎖著門的,那是幹什麼用的?」
    「啊?那個啊,那個小屋子是放花肥和農具的,裡面都是鐵鍬什麼的,不常用,又怕東西被偷,就一直鎖著,」那個校長聽到我的話,先是一愣,接著打個哈欠,懶懶地對我說道。
    「噢,那沒事了,你去睡吧。」我聽到他這麼說,就點點頭,對他揮了揮手。
    那校長聽到我的話,嘿嘿笑了一下,走進一間教室睡覺去了。
    那個校長走了之後,走廊裡面瞬間就剩下我一個人了,氣氛立刻就變得有些陰森和詭異。
    我原本以為我自己已經非常大膽了,天不怕地不怕了,可是,真正到了戰場上,我才發現,其實我的害怕是與生俱來的,根本一點都沒有減少。
    當時,我看著四面漆黑的夜色,聽著辟啪的雨聲,臉上感觸著潮濕的大風,不自覺就全身有些發毛,於是就向後退了退,一直退到了牆根底下,然後縮著脖子蹲了下來,情狀非常地狼狽。
《青燈鬼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