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天國歷史上的領袖洪秀全色情貪腐真相

洪秀全(1814-1864)原名仁坤,小名火秀,廣東花縣人。其父洪鏡揚,是官祿及鄰近諸村的保正,家裡「薄有田產」,社會地位和經濟條件在當地是好的。洪仁坤有兩個哥哥,他是三兄弟中唯一讀書求功名的,在家裡有受寵而優越的地位。他7歲入本地私塾讀書,14虛歲考為童生。此後連續4次,一共經歷17 年,未能進學,也就是沒考上生員(秀才)。在他一再落榜到公開造反期間,不止一次「做館」當私塾師,教小孩識字和文化基礎知識,這是當時相當多老童生所從事的不固定職業。一般說來,收入比普通農民好不了多少,只是身份不同。此外,當時有3個廣西人說他「素無賴,日事賭博,多蓄亡命,以護送煙土、洋貨為生,往來兩粵及湖南邊界,得商賈謝貲」。如果是事實,較大的可能是1844年4月與馮雲山「出遊天下」之後所為。經常賭博,雖不光彩,但算不了什麼大問題。組織他人為商戶護送煙土、洋貨,以獲得「抽頭」,作為活動經費,也並非絕無可能。當洪仁坤成了氣候,自己及極少數同夥決不會說起這些不光榮的經歷,拜上帝會和太平軍中就不會有人提起。《李秀成供辭》沒有說洪秀全造反前幹過些什麼,可能不瞭解,亦可能知道並非只當塾師,只是不願說罷了。所以,這3個廣西人提供的材料,後來既無法證實也無法證明是捏造。

1837年洪仁坤第三次落榜。這個一向自視極高並被族人寄予厚望的人,精神、心理受的打擊很大。回到家裡,隨即大病一場,「死去七日」(一說兩日)還魂後,「俱講天話」。對這次生病,尤其是「魂遊高天」,人們照他自己和馮雲山、洪仁玕所說的,做了許多文章。我認為,有幾點可以推定:一是做秀遮羞,二是內心在極其複雜的煎熬中掙扎,三是強烈刺激造成的輕度精神病變,四是清醒夾雜狂想、夢幻的心理活動,五是考慮如何利用迷信造反。這樣一番真真假假的大病之後,性格自然會有明顯變化,但並沒有成為精神病人,所以能不藥而癒,生活也毋需別人呵護。

1842年,他第四次應考,一起落榜的書友(一說又是表弟)馮雲山出於對考試的極端不滿,又從星相術角度看出洪仁坤「多異相」、「有王者風」,極力鼓動他為首造反。馮的勸說,符合他此前大病中的想法和夢幻,於是斷了科舉仕進的念頭。洪仁坤決心造反之後,就說什麼上帝封他為「太平天王大道君全」,命他「時或稱洪秀,時或稱洪全,時或稱洪秀全」。從此,洪仁坤、洪火秀改名為洪秀全。這改名是很費一番心思的,秀全拆開,是「禾(吾)乃人王」。簡括地說,進不了學 ——考不上秀才,是造反的決定性原因,造反是為了做人王。做了人王,不但可以實現「等我自己來開科取天下士」,還能夠「手握乾坤殺伐權」,殺盡所痛恨、憎惡的人。當然不止是造反、報復,更重要的是佔有和享受:佔有一切,「禾乃玉食」,「世間萬寶歸我有的了」。這些早期直言不諱的言志,說明了洪「走上革命道路」的初衷。

以洪秀全為教主的拜上帝會的創立,其主要思想理論來源是梁阿發編寫的通俗布道書《勸世良言》。它並沒有全面、系統地介紹基督教教義,而又不時援引中國傳統觀點來印證《聖經》。不過,它所涉及的一些神學知識,諸如,天父全能,耶穌救贖,獨尊上帝,不拜偶像,天堂永樂,地獄永苦,等等,卻被洪秀全及馮雲山借用而且不斷發酵。從後來天王府前的不倫不類的世界地圖,可見洪秀全此時對西方、世界仍然幾乎一無所知。他「向西方尋找(的)真理」,就是《勸世良言》中的若干神學知識。以此為基礎,不斷按他的需要揚棄和注入一些內容,來創立以他為教主的拜上帝會。從製造迷信開始,進而逐步加緊控制信從者,接著就發動造反,奪取政權,建立地上的「天國」。從這一過程看來,洪秀全所創造的拜上帝會類似於一個政治性邪教。

首先,宣揚救世主下凡,統治全國乃至全世界。世界上一切邪教頭子,都以救世主自居。不過,大多沒有或沒來得及以奪取政權、統治全國全世界作為直接內容來宣傳。洪秀全則十分明確地將這一點作為核心內容。他宣稱,「天上至尊老人已命令全世界之人歸我了,世間萬寶皆歸我有的了」;他奉天父天兄之命,下凡做人神合一的「萬國獨一真主」。

第二,世界末日論與造反做官論相結合。為什麼要救世主呢?因為世界末日到了。這也是一切邪教共同的論調。1850年5月,他將末日論具體化,說他得到上帝啟示:「在道光三十年(公元1850年)我將遣大災降世,凡信仰堅定不移者得救,凡不信者將有瘟疫,有田無人耕,有屋無人住。」信的人則「日日有衣有食,無災無難」。到1851年永安突圍時,則進一步大開支票、封官許願,凡踴躍作戰的,「大則封丞相、檢點、指揮、將軍、侍衛,至少亦軍帥職,累代世襲,龍袍角帶在天朝」。

第三,言行巫師化,要求軍民無保留地信從。洪秀全從宣傳什麼上帝賜他寶劍、印綬這一套開始,繼而在玉璽上自稱「洪日」,是普照天下的紅日,要求跟從者盲心盲目地迷信。楊秀清、蕭朝貴從他的迷信宣傳得到啟發,先後創造了十足巫師式的天父、天兄下凡。此兩人死後,洪秀全沒了制約,更隨心所欲大講特講「天話」,甚至說「有天不有人」。還經常將他傳達「天意」的歪詩,寫在鵝黃緞上,張旗放炮掛出來。此類行徑,是不斷自我造神,以加強對太平軍官兵的精神控制。

第四,對參加者的全面控制。洪秀全通過迷信宣傳對會徒進行精神控制之外,還有一整套條規、措施,進行人身、家庭、財物的全面控制。造反之初,他要求入會者 「賤售家產」,將「田產房屋變賣,易為現款,交給公庫」,賣不掉的舊房屋則放火燒掉。於是,一人參加就要全家參加,互為人質,沒有退路,都成為過河卒子。不久之後,每佔領一地,就以鳴鑼集中「講道理」的辦法,將活著而又沒有逃跑的百姓,不論願不願意,悉數收編為太平軍,也就是實行徹底的裹脅。收編之後,凡是財產沒有全部交出,乃至私藏銀子五兩以上的,「即是邪心,即為妖魔,其罪極大」;超過21日背不出天條,兩次無故不聽「講道理」的,都是嚴重違反禁律的大罪;凡是不肯無條件服從,不願做馴服工具的,發牢騷說怪話的,都叫做「妖心未化」;凡是不能忍受而夜裡開小差的,叫做「三更」;凡是違反天條、命令的,叫做「變妖」,對以上種種罪名的處治,都是斬首。其它許多天條、禁律,包括夫妻同宿,遇檢點、指揮以上官轎不跪道旁,聚會喧囂,私議軍事,聚集飲酒,剪髮剃胡刮面……都是「斬首不留」。對於「反叛通妖」的,更是處以「點天燈」、「五馬分屍」極刑。全面而嚴厲的控制,使人成為沒有家庭財物,沒有思想感情,沒有人身自由,更沒有人的尊嚴的工具。

第五,將大量婦女作為個人的性工具。洪秀全還未公開造反時,就有妻妾多人。到了佔領小小的永安,已有36人。進南京後,每做生日,蒙得恩就要為他獻上美女 6人;每年春暖花開之際,蒙得恩還在天京13道城門口為洪秀全選美女。甚至乾脆明文規定,「所有少婦美女俱備天王選用」。到太平軍敗亡時,天王有妻妾88 人(一說108人)。宮中有橫直均8尺的大雕花床,幹什麼用的,不言而喻。洪秀全因妻妾太多,連姓名都記不住,乾脆一概編號;而且寫了幾百首管教妻妾的《天父詩》叫她們背誦,這些良家女子遂完全成了他縱慾的性工具。從而,洪秀全將皇帝和邪教主對婦女的佔有發展到極致。

《天朝田畝制度》是表面文章

1853年3月太平軍佔領南京,原來那些主要為鼓動造反,宣傳救世主下凡,控制官兵思想言行的文件、條規不夠用了,於是頒布了由洪秀全撰寫或主持寫成的《天朝田畝制度》。20世紀讚美它的專家,總是在「有田同耕,有飯同吃,有衣同穿,有錢同使,無處不均勻,無人不飽暖」這26個字上面大做文章,甚至稱之為「偉大的反封建綱領」。其實呢,且不說它根本沒有實行,單從這個文件全文來看,那26個字不過是些門面話。實際內容綜合起來,就是要將佔領區農村改造成兵、農、教合一的社會。以洪氏的歪理來統一思想,以太平軍的小頭目做領導,讓農民成為戰時打仗、平時勞動的工具。農民除了連口糧都不夠的「接新谷」外,其它收穫一概上交。也就是「耕田奉上」,讓「功勳等臣,世食天祿」。這是對底層百姓勞動成果的剝奪。

同時,太平軍明確規定「舊時一切歪例盡除」,破除一切社會風俗、信仰、道德,男女老幼都必須在軍事化的建制中,接受洪氏這一套的灌輸,徹底工具化。其目的,就是要建立和鞏固洪氏的寶塔式統治和剝奪。

這裡,還要談談被專家作為金字招牌的《資政新篇》。這是洪仁玕1859年所作。他為「聊托恩蔭,以終天年」,來找洪秀全。到南京20日內,乘三級火箭似的升為干王、軍師、搖身而成第二把手。這引起太平軍中有功將領的強烈不滿,有的故意「具稟請教用兵之法」,將他一軍。在這種情況下,他不能裝聾作啞。洪秀全也亟盼他趕緊露一手,以平物議,以服諸將。於是,他寫了這篇一萬多字的奏章。洪仁玕以居住香港多年所知,介紹外國情況,特別讚揚英、美,對法、德、俄、日等國有所描述;並借鑒外國,提出關於經濟、政治、社會的建議28條。雖然,《資政新篇》在介紹外國情況這一點上,遠不如林則徐請人翻譯編輯的《四洲志》全面準確,亦遠不如魏源在此書基礎上編成的《海國圖志》豐富充實,時間也晚了好多年,但在南京,從明確提出建議這個角度看,仍應給予較高評價。

然而,正如前面所說,這並不是洪秀全主動「向西方尋找真理」的產物,而是出於壓服諸將領的現實需要。從書中羅列一些外國人名字,稱「與弟相善」,以自我炫耀,尤其說明這一點。洪秀全看過後批准刻印,直接原因是為洪仁玕樹立威信,並表示自己善於擢拔能人之英明。還有一個深層原因是,奏章開頭及貫串全文的「權歸於一」、「強本弱末」,即希望天王高度集權,以及防止各地將領叛亂的辦法,很合洪秀全的胃口。儘管如此,洪秀全不但在幾處作眉批明確表示不同意外,也僅僅將這個「以廣聖聞」的奏章批准印發給將官做參閱資料而已。所以,包括李秀成在內的高級將領都對《資政新篇》不屑一顧。更值得注意的是,在1862年,洪秀全重新頒布《天朝田畝制度》,以這個具有根本性的政策文件,將作為參閱資料的《資政新篇》加以否定,至少是取消了。所以,我們不能因《資政新篇》具有進步內容,就給洪秀全獻上動聽的讚歌。

上帝的代言人,卻毫無仁愛信義

洪秀全為人暴虐。他還未當天王時,就經常將妻子「打生打死」(打得要死)。進了南京後,他在所作的《天父詩》中,反反覆覆地說,惹他發火就是死罪,他發火就要殺人,眾人要一齊跪求息怒,「不求莫怪亮(火)連天」。洪秀全對妻妾、宮女尚且如此,對他所敵視所不滿的人就更不用說了。他從決心造反開始,作詩言志,訂條規下詔書,動不動就是殺、誅、斬首不留、一同皆斬、該誅該滅、放膽殺妖,可以說是念念不忘,殺聲連天。由於他不斷號召、明確規定和直接命令,部下官兵在非戰鬥場合,隨便殺人也如同割草。只須看太平軍打進南京是怎樣清除「妖人」的,便可見洪秀全殘忍之一斑。清朝官員、滿族百姓、僧尼道士、商人、儒生乃至醫生、店員、藝人,皆被視為妖人,擄掠屠殺不在話下。「凡擄之人,每視其人之手,如掌心紅潤,十指無重繭者,恆指為妖,或一見即殺,或問答後殺,或不勝刑掠自承為妖殺,或競捶楚以死。」對於滿族百姓,更是不分男女老幼,一概殺光。不少漢族大小官員、紳士、讀書人,逃不掉又不願死在太平軍手裡的,全家便一同自殺。洪秀全就在這種血腥恐怖中,在太平軍的跪迎之下,無限風光地進入「天京」。

洪秀全對於太平軍內部,也並不心慈手軟。平時違反天條、禁令的太平軍將士,大多數被殺掉。1856年他與楊秀清內訌,不但將楊全家殺盡,還與韋昌輝唱雙簧,將楊的部下兩萬多人統統殺掉。接著又讓韋昌輝殺了石達開所有家屬。隨後,懾於石達開靖難大軍,又殺了韋昌輝和秦日綱、陳承鎔。而這個韋昌輝,一向被他稱為「愛兄心誠」,又是奉旨從江西趕回南京殺楊秀清的。秦日綱和陳承鎔一向是他親信,幫助韋昌輝殺楊秀清及其部下,又是得到洪秀全的密令或默許,帶兵去追捕縋城而走的石達開的兩員幹將。由此可見洪秀全只講自己的現實需要而毫無仁愛信義。

洪秀全本就多疑,內訌之後,更是任人唯親。首先是他哥哥洪仁發、洪仁達,分別封為安王、福王,讓兩個老哥掌權,壓制、監視石達開。之後洪秀全迫於滿朝反對,不得已取消兩個昏庸兄長的王爵,還是對他們言聽計從,後來又再改封為信王、勇王,一直干預朝政。此兩人都極其自私、貪婪、愚蠢、橫蠻,專出歪主意,卻最受洪秀全信任。天京危急之時,洪秀全更是明確宣佈,朝政由洪仁達執掌。前面說過的洪仁玕,是洪秀全堂弟。因為本家人可靠,又不像兩個老哥那樣粗鄙,就立馬三級飛昇。洪仁玕雖然只會紙上談兵,而且戰敗犯罪,還是委以重任。堂兄洪仁政,也無功勞和戰敗犯罪,換個官做,後又封恤王。親侄族侄十餘人,一概封王。洪秀全外甥幼西王蕭有和,很受洪秀全喜歡,洪臨死前不久,封他為前台發命者。洪秀全的女婿鍾萬信、黃棟樑、黃文勝,同樣受寵信,個個封王。這些皇親國戚,廣義上的「洪氏諸王」,都不會打仗,不會辦事,幾乎個個貪暴凶橫,胡作非為。在南京城裡,人人害怕和憎恨,在各地太平軍中也廣被厭惡、鄙視,卻又都無可奈何。

皇親國戚之外,最重要的親信是蒙得恩,此人初在天京管女營和天王府事務,服侍洪秀全很周到,尤其是投洪所好,善於選美,深得洪歡心。內訌後被任命為正掌率、中軍主將,總理朝綱。可是蒙得恩既不會指揮作戰,又無駕馭全局能力,只會迎合洪氏兄弟,壓制後起將領,弄得「人心改變,政事不一,各有一心」。當洪秀全讓洪仁玕取代蒙得恩為第二把手後,仍對他恩寵很深,封為贊王,退居為第三把手,讓他過極度奢侈糜爛的生活;並且愛屋及烏,在他死後,讓他兒子蒙時雍襲爵為幼贊王,與另一人協助洪仁玕同理朝政。

洪秀全立政無章,言而無信,隨心所欲,恣意妄為。前面所說的任人唯親,其實就是立政無章的一個方面。又如,逼走石達開之後,他宣稱「主是朕做,軍師亦是朕做」,自己做了皇帝兼任軍政長官。但他只是善講「天話」、大話,沒有軍事、行政能力,也不願多為實際事務費心費時,所以到1859年就變卦了。再如,1861年2月,他逕自宣佈改「國號」為「天父天兄天王太平天國」,受到諸將領尤其是李秀成、李世賢的抵制。但危害最嚴重的,是封號紊亂,甩賣王爵。歷代王朝封爵是很重要的事,太平軍本來也有一定規矩。但1856年以後,就開始混亂,直至成為一潭污泥。本來,王以下是侯,但洪秀全隨心所欲,變成義、安、福、燕、豫、侯六爵。不多久,弄得「滿朝之內,皆義皆安」,福、燕、豫、侯都沒人要。洪秀全1857年曾宣佈永不封王,但只過了一年多,就封洪仁玕為干王。為了消除諸將領的不滿,就給陳玉成、李秀成等主要將領封王。沒過多久,他出於削弱諸主要將領尤其是李秀成兵權的考慮,又想趁機大撈一把財寶,讓他哥哥代為接受犯了罪而懼怕李秀成懲處的陳坤書賄賂,封陳為護王。他自以為一箭雙鵰,是極好的買賣。此門一開,許多人紛紛倣傚。同時,為消除有功而不行賄的老兄弟怨恨,給他們也封了一些王。王封多了,有的王號已封給某人,不久竟再封給另一人。隨著王爵大甩賣,乾脆取消區別,一律稱列王。再後,削價賤賣,封了不少人為「塵」,就是小王的合寫。據昭王黃文英說,共封了2700多個王,以至佔領區不多的城鎮,有王爵的人「多如過江之鯽」。2700多個,是否包括 「塵」,已難以查考。洪秀全兄弟甩賣王爵,使想晉封的人拚命搜括去行賄,得到王爵,便可以合法地進一步搜括,大建王府,大搞腐敗。同時,被封王的人,一方面是彼此不買賬而難以互相指揮、協調;另一方面,又互相攀比而產生諸多不平和怨恨。於是,造成內部全面的惡性腐敗,諸王只圖享樂而沒有鬥志,各立山頭,近似散沙;下層軍民則不堪搜括之苦,不勝負擔之重,腹誹山積。所以,洪秀全自以甩賣王爵為得計,其實是造成毒的全面擴散。

洪秀全要「安樂坐天朝」,窮奢極欲。這裡只簡單說一下天王府。它起初在兩江總督府基礎上,改建半年而成。不久失火燒燬。他不顧清軍大兵圍困天京,不顧北伐太平軍的危急,不管天京天寒地凍,1854年初擴大重建。周圍十餘里,比現存北京的明、清故宮大了一倍多,而且建築也華麗得多。他在後林苑,讓宮女拉著車遊覽,他照例作歪詩一首:「拉車對面向路行,有阻回頭看兜平。苑內遊行真快活,百鳥作樂和車聲。」他所用的碗筷,甚至馬桶、夜壺都用黃金製成,以至聖庫曾經黃金告急。他在宮中享樂,很少有時間和心思坐朝,甚至11年裡只因「天父下凡」出宮一次。當時南京城裡盛傳,宮中金銀財寶「如山如海」,所以曾國荃部下打進南京後,爭相到天王府大肆搶奪。因怕清廷追究,搶後乾脆放火燒了,結果連洪秀全屍首也無法尋找。當然,湘軍縱火焚燒天王府,自是不可原諒的暴行。

以政治文化來掃蕩中華傳統文化

洪秀全敵視中華傳統文化,除了極少數他所需要的,其餘不分良莠一概加以掃蕩。寺廟、書院、古跡、文物,或者燒掉毀掉,或者改作兵營、倉庫、屠場。尤其是洪秀全傾全城之力營造天王府的過程,幾乎將六朝以來的古建築拆光,如舉世聞名的南京大報恩寺塔,硬被炸掉了;明代故宮被拆毀得只剩一座破城門。這不過是其中兩項特別重大者,其它毀壞的文物古跡,不勝枚舉。對於圖書,「搜得藏書論擔挑,行過廁溷隨手拋,拋之不及以火燒,燒之不及以水澆。讀者斬,收者斬,買者賣者一同斬。」揚州文匯閣和鎮江文宗閣珍藏的《四庫全書》,都被太平軍燒掉了。楊秀清不贊成這種瘋狂行為,用「天父下凡」的辦法,說「千古流傳之書不可毀棄」。洪秀全沒辦法違抗,便成立由他親自抓的刪書衙,大刪特刪「妖言」,直到他敗亡,只刪成出版很少幾部。對於活的文化載體——非太平軍的讀書人,前已說過,均視為「妖人」,殺之唯恐不盡。即使早先參加太平軍的極少數讀過書的人,在反文化的大氣候下和權力鬥爭中,多受歧視、凌辱、打擊,除一兩個「不知所終」——可能是逃離的,結局都很慘。

洪秀全掃蕩中華傳統文化,並不是不要文化,而是要以他的政治文化來取代。比如,他頒布《天命詔旨書》、《天條書》、《天父詩》、《太平天日》等等,還有不斷在天王府扯旗放炮而發佈的歪詩。又如,廢除陰曆而代之以不顧科學的「天歷」;廢除傳統節日,代之以「太兄暨朕登極節」之類的欽定新節日。再如,他新造了幾十個字,新造一大批詞語,採用了大量隱語、方言,改變了不少詞語的含意,印在官書、寫在各種文件上向佔領區普遍推行;光是為避諱,就要出版《欽定敬避字樣》,將漢語言文字弄得傷痕纍纍,難以讀解。更值一提的,洪秀全早就有由他來考別人的心願,但並不是為了選拔官員,而是要為他及幾個王——1857年以後就只為他祝壽,叫參加考試者寫歌功頌德的文字。凡此種種,不但引起讀書人強烈反對,而且連廣大不識字的民眾都極為反感。洪秀全要推倒中華傳統文化,代之以政治邪教文化,結果以他失敗而告終。

洪秀全為首的太平軍造反,也造成了中華民族一次歷史性大災難。僅蘇、浙、皖、贛、閩五省,人口過量死亡就多達七千萬。中國當時最富庶的地區,經濟受到極慘重的打擊。太平軍所到之處,文化受到無法彌補的破壞。同時,導致沙皇俄國趁清朝政府與太平軍作你死我活的搏鬥,東北與華北兵力空虛,侵佔黑龍江以北、外興安嶺以南60多萬平方公里的土地;又導致英、法聯軍輕易地攻佔天津、北京,大肆搶掠,火燒圓明園。通過如實認識洪秀全及太平軍,我個人認為談論歷史與歷史人物,前提條件是,必須尊重事實,必須以是否有利於人民福祉、社會文明進步為準則。其二,為現實功利而寫作歷史論著,是歷史學的一大隱患。每一個寫歷史論著的人,其實同時也在寫自己的歷史。

《洪秀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