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教堂之鐘的線索

    接下來的聲音是費爾博士洪亮的笑聲,彷彿連空氣中的塵埃都被這聲浪震動了.博士的可不是在吃吃的笑,他是在大笑!他深陷在一個紅黃色的長沙發椅裡面,得意的高聲笑著,還用他的手杖不停的敲打著地板,沙發椅在吱吱作響.
    "上當啦!"費爾博士說."上當啦,我可愛的孩子!呵~呵~呵~,鬼突然出現證據突然出現!噢,我的眼睛!"
    "你說的上當是什麼意思?"哈德利問."我不認為我有什麼好笑的.這難道不能很好的說服你Burnaby是有罪的嗎?"
    "這恰恰證明了他是無罪的."費爾博士說.笑過之後,他拿出一塊紅色的絲質大手帕開始擦他的眼睛."恐怕在我們看過另外那房間之後就應該發現這點了.這有點好的不真實了.Burnaby就像是個沒有秘密的斯芬克斯,一個沒有犯罪的罪犯——或者至少沒有犯這種特別的罪."
    "你是否介意解釋一下?"
    "當然不,"博士慇勤的說."哈德利,看看四周然後告訴我你對這個地方的印象.你是否知道存在任何一個竊賊,任何一個罪犯,會把他的秘密隱藏在這種氣氛裡,這種浪漫的環境裡?桌子上有lock-picks(我不知道是什麼,可能是開鎖工具?),顯微鏡,危險的化學藥品等等?真正的竊賊,真正的罪犯,都會把自己真正的嘴臉隱藏在比教會委員更加令人尊敬的面具下面.這種陳列無法讓我聯想到一個竊賊.但是如果你仔細想一下,你會發現這情景會讓你想到什麼,就像在無數故事裡和電影裡一樣.我知道,"博士解釋說,"因為我非常喜歡這種氣氛,甚至連我自己都變得有些戲劇化了……就像有人在扮演一個偵探一樣."
    哈德利停下來,沉思的揉搓著自己的下巴,在屋子裡看來看去.
    "當你還是個孩子的時候,"費爾博士意味深長的繼續說,"你是不是曾經希望你的家裡面有個秘密通道?——然後就幻想閣樓裡面的某個洞就是一個秘密通道,還會舉著蠟燭爬進去,差點把整個閣樓都燒掉?"你是不是曾經假裝自己是一個大偵探,而且希望在某個秘密的街道上有自己的秘密據點,在那裡你可以以一個假名繼續你的研究?不是有人說過Burnaby是一個狂熱的、業餘的、犯罪學家嗎?他可能正在寫一本書.總之,他有時間也有錢來寫書,就像很多孩子長大了之後想要做的一樣.他創造了一個不同的自我.他是在秘密的進行,因為他周圍的人如果知道他在做這種事情的話會笑話他的.蘇格蘭場無情的警犬發現了他的絕對機密的痕跡,結果,他的絕對機密是個大笑話."
    "但是,先生——!"Somers叫喊著抗議。
    "等一下,"哈德利沉思的說,打手勢讓他安靜下來。這督察又有些憤怒的帶著些懷疑環視了這個地方。"我承認這個地方有些沒有說服力,是的.我承認這裡看起來有些像電影裡的場景.但是這些血跡和這繩子是怎麼回事?請記住這繩子是Fley的。而這血跡是——"
    費爾博士點了點頭。
    "嗯,是的。不要誤會。我沒說這間屋子和這起事件完全沒有關係;我只是提醒你別太相信Burnaby的邪惡的雙重生活。"
    "我們很快會查清楚的。還有,"哈德利咆哮著說,"如果那傢伙是個殺人犯,我不在意的像個竊賊一樣的雙重生活可能有多清白!Somers!"
    "先生?"
    "到Jerome先生的公寓去——對,我知道你不明白,但是我說的是他另外的那間公寓。我有他的地址。嗯……13ABloomsbury廣場,第二層.明白了嗎?
    把他帶到這裡來,你願意用什麼借口都可以,但是一定要把他帶來!別回答有關這裡的任何問題,也別問任何問題.明白了嗎?"
    在迷惑的,垂頭喪氣的Somers跑出房間的時候,哈德利上下打量著這個房間,踢著傢俱的邊邊角角.坐在一邊滿懷興趣注視他們的O'Rourke搖了搖他的煙斗。
    "好了紳士們,"他說,"我想去看看那條大警犬。我不知道這個Burnaby是誰,但是你們好像已經瞭解他了。你們有沒有什麼問題想要問我?我把我所知道的關於Loony的事情都告訴警官了,或者可以說,是告訴Somers了。但是如果還有什麼事情的話——?"
    哈德利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低下頭來繼續工作。他把他公文包裡面的文件翻了一遍。
    "這是你的陳述,對吧?"這督察大概瀏覽了一下。"你還有什麼想要添進去的東西麼?我指的是,你是否能夠肯定他說他的兄弟在這條街上租了房子?"
    "他就是這麼說的,先生。他說他曾經看到他在這周圍閒逛。"
    哈德利抬頭瞪了他一眼。"這可不是一回事吧?他到底是怎麼說的?"
    O'Rourke好像覺得這是個雙關語。他改了口。"哦,嗯,他後來是這麼說的。他說,"他在這裡有間房子。我見過他在這裡閒逛。"或者之類的話吧。這絕對是真的!"
    "但不是說的很明確,對吧?"哈德利問到。"再仔細想想!"
    "啊,別催命,我在想!"O'Rourke不滿的抗議到。"別著急。有些人會跟你說一大堆不著邊際的話然後問你一大堆問題。如果你的回答跟原來說的有任何差別,他們就會認為你在撒謊。對不起,夥計,但這是所有我能做到的了。"
    "關於他的這個兄弟你都知道些什麼?自從你認識Fley之後,他都告訴過你些什麼?"
    "沒有這回事!他什麼都沒說!我不想讓你產生誤解。我說我比大多數人都瞭解Loony,不代表我知道他的任何事情。沒人知道的那麼仔細。如果你見過他你就會知道,他是那種為數不多的人,在你和他喝了幾杯酒之後你就可以信任他並且和他談關於你自己的事情。這就像請吸血鬼和啤酒一樣。等等!——我是說長的像吸血鬼一樣的人,僅此而已。發狂(多義詞,Loony除了是他的名字之外在英文中也有發狂的意思)對他來說是一種很好的運動。"
    哈德利聽了之後說:"最大的問題在於我們現在——你也能夠猜得到——處境很難過。我想你也看過報紙了吧?
    "看了。"O'Rourke瞇起眼睛。"為什麼問這個?"
    "一定是某種幻術,或者舞台上的魔術殺了那兩個人。你說你知道一些魔術師和逃生大師。你只不知道任何能夠解釋這些情況的把戲?"
    O'Rourke笑了,細心梳理的小鬍子下面露出了閃閃發亮的牙齒,他眼睛周圍的皺紋因為發笑而變深了。
    "哦,好吧好吧!這就不同了,非常不同!看看,我就跟你直說了吧。當我提議要用繩子從那扇窗戶溜出去的時候,我就注意到了你。恐怕你有了些主意,我沒說錯吧?"他吃吃的笑著。"別想了!一個魔術師能用一根繩子做出任何表演來,繩子如果他有一根繩子,就能不留任何痕跡的離開.但至於另外麼——"O'Rourke皺著眉頭,用他的煙斗輕輕刷著他的小鬍子。他掃視這間屋子。"就是這樣。我不是權威。對於這種事情我瞭解的不多,而且對於我所瞭解的我一直都保持沉默。比如——"他比劃著——"比如一些專業禮節,如果你能明白我的意思的話。同樣,像從鎖住的箱子裡面逃脫然後消失或者這類的事情——好了,我放棄了,我不再談這些事情了。"
    "為什麼?"
    "因為,"O'Rourke加重語氣說,"大多數人在知道機關之後都會非常~失望。或者說,首先,這種事既簡單又巧妙——簡單的有些可笑——以至於他們無法相信他們會被欺騙。他們會說,"哦,該死!別跟我說那種事!我一眼就能看出來。"或者,其次,這是需要協助者才能完成的把戲。這讓他們更加失望。他們會說,"哦好吧,如果你還需要別人幫助的話——!"好像有人幫忙什麼都能做到一樣。"
    說完了他就開始抽煙。
    "人類真是有趣。他們去看魔術,你告訴他們這是個魔術;他們花錢去看。結果非常可笑的,他們在發現這不是真正的魔術之後又開始心疼。當他們聽到有人向他們解釋那人是如何從鎖著的箱子裡面或者經他們檢查過的捆綁結實的繩索裡面逃脫出來的,他們就因為這不過是個把戲而開始心疼。當他們發現自己被欺騙了的時候,他們說這很牽強。其實,想出一個這種簡單的把戲是要動腦子的。並且,一個人想要成為一個成功的逃脫大師就必須要冷靜,強壯,有經驗並且行動敏捷。但是人們從來不考慮人家在鼻子底下欺騙他們需要多少聰明才智。我覺得他們寧可相信逃脫的秘密在於真正的邪惡的魔術,這種魔術是任何生活在神的光輝之下的人所不能夠掌握的。沒有人能夠把自己變得像張明信片一樣薄然後從一個縫隙裡面溜出去。沒人能從一個鑰匙孔裡面爬出去,或者從一堵牆中穿過去。想要我給你舉例麼?"
    哈德利帶著好奇的表情看著他說,"繼續說。"
    "好吧。先說第二種!例如被繩索綁緊的麻布袋:有一種方法。"[請見令人欽佩的和令人吃驚的J.C.Cannell先生的書]O'Rourke越說越來勁。"表演者出現——在一群人當中,如果你想要他這樣做的話——拿著一個空的棉布或者棉緞口袋,大小足夠他站在裡面。他進去。他的助手把袋子拉起來,在離袋口大約六英吋的地方握住袋子,然後用一條很大的手帕把袋口緊緊繫好。如果觀看的人希望的話可以往上面系更多的扣,然後用蠟把助手和觀眾系的封好,用印章在上面留印——什麼印章都可以。一聲巨響!在表演者的四周出現屏風。三十秒之後他拿著依舊封的完好的口袋走出來——嗨-哈!"
    O'Rourke裂開嘴笑了,又開始撫摸他的小鬍子(他好像無法停止撫摸他的鬍子),在沙發椅上搖來晃去。
    "好了先生們,下面是你們真正想要刺探的東西。這裡有一個仿製的布袋,仿製的完全一樣。表演者的其中之一彎下腰,再用他自己的背心把他套住。他鑽進袋子之後就開始在裡面掙扎,同時助手把袋子拉起來超過他的頭部。然後就輪到這個一模一樣的袋子了。另外一個仿製的黑色袋子的袋口被拉過第一個袋子袋口的高度,大約六英吋左右;看起來就像是第一個袋子的袋口一樣。助手抓住袋口,然後結結實實的把仿製的袋子的口繫緊,同時綁緊的還有觀眾看不見的第一個袋子的一點點袋口。接下來就是更多的結和封蠟。當四周的遮擋視線的屏風立起來之後,表演者所要做的就是把袋口拉松,把第一個袋子藏在自己的背心下面,然後舉著第二個捆好的封蠟完好的第二個口袋走出來。明白了嗎?瞭解了嗎?這很簡單,也很容易,而且人們很熱衷於琢磨這到底是怎樣完成的。但是當他們明白了之後就會說,"哦,有協助者的話……"他聳了聳肩。"
    儘管是個專業人士,哈德利依然很感興趣的聽著,費爾博士則像個孩子一樣專注。
    "是的,我知道,"督察挑釁般的說,"但是我們懷疑的人,那個犯下了兩起殺人案的人,不可能有協助者呀!此外,那也不是個什麼消失的把戲……"
    "沒錯,"O'Rourke邊說著邊把自己頭上的帽子微微推歪。"我會給你舉一個大型的消失術的例子。這是一種舞台的幻術,非常奇特。不過如果你希望的話也可以在沒有暗門,沒有電線,完全沒有任何道具或者把戲的露天的劇院表演。只需要一塊空地。身穿藍衣騎著白馬的魔術師出現,身後跟著他的一隊穿著白衣服的助手環繞著他,就像馬戲團一樣。他們繞場一周,之後兩個助手舉起一面巨大的扇子——只有一眨眼的功夫——遮擋住馬上的人。扇子落下來會被丟到觀眾席上讓觀眾看到那是普通的沒有做過手腳的扇子;但是坐在馬上的人卻消失了。他從十英畝場地的中央直接消失了。嗨——哈!"
    "這又怎麼解釋呢?"費爾博士問道。
    "很簡單!那個人根本就沒有離開場地。只是你看不見他而已。你看不見他的原因是他那藍色衣服是用紙做的——而套在裡面的是白色的衣服。扇子一舉起來,他就把藍色的衣服撕開塞到白衣服裡面。他從馬上跳下來,藏到他那群穿白衣服的助手裡面就完了。關鍵在於,之前根本沒有人費心去數過他那一大群助手到底有多少個,他們離開的時候也根本沒人注意。很多戲法都是這樣的。你正在看你其實並沒看到的東西,或者你發誓你看到了根本不在那兒的東西。結果呢?乒!造就了有史以來最偉大的演出!"
    這乏味又俗氣的房間相當安靜。風把窗戶吹的卡嗒卡嗒直響。遠遠的地方傳來教堂的鐘聲,還有出租車駛近又逐漸離開的聲音。哈德利搖了搖他手裡的筆記本。
    "我們離題了,"他說。"這些確實很巧妙,沒錯;但是,這些和我們的問題有什麼關係呢?"
    "沒關係,"O'Rourke承認,他因為自己講的事情沒人笑而面部抽筋。"我的意思是說——嗯,因為你問了,我只是回答你的問題而已。同時也是說明你正在面對什麼。我只是告訴你你想知道的內幕,督察先生:我不想給你潑冷水,但是如果你面對的是一個精明的魔術師,你可是一點機會都沒有,真的。"他把他的手指掰的劈啪作響。"他們是收過訓練的,這是他們的本領。而且,地球上面沒有能夠關得住他們的監獄。"
    哈德利咬了咬牙。"我們到時候走著瞧。我真正困惑的是為什麼Fley讓他的兄弟來殺人。Fley是曾名師魔術師。應該是Fley而不是他的兄弟來做這件事。但是他沒做。她的兄弟也是幹這一行的麼?"
    "不是。至少我沒在任何名單上面見過他的名字。不過——"
    費爾博士打斷了他的話。他喘著粗氣艱難的從沙發上站起來尖聲的說。
    "清理好甲板準備戰鬥,哈德利!我們馬上就要有個來訪者了。看那兒!——別離窗戶那麼近。"
    他正用他的手杖指著。在他們下面,小路在房間的空白窗戶伸展開來,有兩個人蜷曲著身體頂著風正走過來。他們是從Guilford大街拐過來的;而且幸運的是,他們低著頭。一個人他們認識,是蘿賽特·葛裡莫。另外一個個子很高,走路的時候肩膀向前探著而且晃來晃去;他有點羅圈腿,而且右腳的靴子底相比之下有點厚。
    "把其他房間的燈關掉,"哈德利立刻說。他轉過頭看著O'Rourke。"請你幫我個大忙。盡快下樓梯;別讓女方東上來,隨便你怎麼說都行;我不叫你你別讓她上來。從外面把門帶上!"
    他已經衝到狹窄的走廊裡面去了,劈里啪啦的把燈全都關了。費爾博士看起來略微有點厭倦的神情。
    "你是不是想讓我們躲起來然後偷聽到重大的秘密,對吧?"他問。"我不知道Mills從解剖學上怎麼解釋這種愚蠢的舉動。此外,他們馬上就會發現我們。這裡滿是煙味——還有O'Rourke的煙絲。"
    哈德利低聲咒罵著。他拉上窗簾,這樣只有幾縷陽光斜斜的射到屋子裡面來。
    "沒用;我們得碰碰運氣。我們就靜靜的在這裡坐著。如果他們有任何打算,一進門就會馬上實行。人們都是這樣的。順便問一句,你覺得O'Rourke怎麼樣?"
    "我覺得,"費爾博士精力充沛的說,"O'Rourke開導了我,也是至今為止這夢魘裡最有啟發的證人。他拯救了我聰明的自尊。事實上,他就像教堂的鐘聲一樣打動了我。"
    正從窗簾的縫隙裡面向外凝視著的哈德利轉過頭來。他眼裡隱約透露出一絲野性的光。
    "教堂的鍾?什麼教堂的鍾?"
    "任何教堂的鐘,"費爾博士的聲音小了下去。"我告訴你,對我這個無神論者來說這些鐘聲會帶來光明和安慰。它會拯救我,不讓我犯下嚴重的錯誤……對,我很清醒。"隨著手杖的鐵頭不停敲打著地面,他的聲音也變得堅定有力了。"光明,哈德利!最終還是要靠光明和鐘樓裡面偉大的訓示。"
    "你真的能夠確定不是鐘樓裡面的其他什麼東西嗎?真的?那麼上帝保佑,你能不能別再裝神弄鬼快點告訴我你到底什麼意思!是不是教堂的鍾告訴了你那個消失的把戲到底是怎麼回事?"
    "哦,不,"費爾博士說。"不幸的是沒有。他們只告訴了我兇手的名字。"
    屋子裡面一下安靜下來了,這氣氛有一種壓迫感,讓人連大氣都不敢喘。費爾博士說著,幾乎用一種不帶任何感情的聲音傳達他的想法。樓下傳來關上後門的聲音。在寂靜的屋子裡面他們隱約能夠聽到樓梯上的腳步聲。一個腳步聲是輕的,有些刺耳和急躁的。另外一個拖著腳在走,拖一下點一下地板;還有籐條碰到樓梯欄杆的聲音。聲音越來越大,但是沒有人說話。有人把鑰匙插進了外面的門,門開了又關上,還有彈簧鎖扣上的聲音。然後——他們可以清楚的看到彼此了——那兩個人好像差點窒息了一樣的大叫起來。
    "你把我給你的鑰匙丟了,"一個男人的刺耳聲音靜靜的說。"而且你還敢說你昨天晚上沒有到這裡來?"
    "不是昨天晚上,"蘿賽特·葛裡莫的聲音說,乾脆又狂暴;"不是昨天晚上也不是隨便哪天晚上。"她笑了。"我根本就不想來。你有點嚇著我了。好吧,怎麼了?現在我就在這裡,我不評價你們藏身的地方。昨天晚上你們在這裡等的舒服麼?"
    她好像想要往前走但是又被拉住了。那個男人的聲音響了起來。
    "好了,你這個小惡魔,"那個男人平靜的說,"我會告訴你一些對你的精神有好處的事情。那個時候我不在這裡。我不想來。如果你認為你所需要做的就只有把鞭子抽的辟啪趕著人鑽圈——沒錯,那個時候我不在這裡,你明白了沒有?你自己去鑽那些圈吧。我那時候不在這裡。"
    "你撒謊,Jerome,"蘿賽特冷靜的說。
    "你這麼認為,嗯?為什麼?"
    兩個人影出現在半開的門的射進來的光線中。哈德利伸出手去把窗簾稍微拉回來一點。窗簾環發出卡嗒卡嗒的聲音。
    "我們也想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Burnaby先生,"他說。
    光線傾斜在他們的臉上,捕捉到了他們毫無戒備的表情;清晰的就像用照相機抓拍的一樣。蘿賽特·葛裡莫大叫起來,舉起了她的胳膊好像要擋住自己一樣,但是剛才的神情卻明顯是懷恨的,警惕的又有些威脅性的洋洋得意的勝利表情。JeromeBurnaby停下了動作,胸脯一起一伏的。身後的蒼白的燈光勾勒出一個戴著老式寬邊帽的人的輪廓,看起來活像廣告裡的Sandeman形象。但他不只是一個影子,他有著堅定的,滿是皺紋的臉,下頜有些突出,眼睛看起來好像因為憤怒而失去光澤,看不出來原本的顏色了。他摘下帽子扔到沙發上,然後動作誇張的一把抓住了蘭波。他的棕色頭髮像鐵絲一樣,看起來像是掙脫了束縛一樣的豎著,而且鬢角有些灰白。
    "嗯?"他用淡淡的打趣口吻問道,同時他那畸形的腳斜斜的向前邁了一步。"還嘴硬麼?從三到一,我明白了。(不明白什麼意思)。我曾經有一個藏有劍的手杖,可是——"
    "沒用的,Jerome,"女孩說。"他們是警察。"
    Burnaby停下來了;用他的大手揉著自己的嘴。儘管他看起來有些緊張,他還是用諷刺的口氣打趣道。"哦!警察,嗯?我多麼榮幸啊。破門而入,我明白了。"
    "你是這個公寓的房客,"哈德利說,溫和的回答,"不是這件房子的房主。如果我們發現你有任何可疑的舉動——我不太瞭解可疑,Burnaby先生,但是我認為你的朋友會對這些——東方的擺設很感興趣的,對不對?"
    那微笑,那語氣,令Burnaby的臉色沉了下來。
    "該死,"他說著,把手裡的籐條略微抬了起來。"你在這裡想做什麼?"
    "首先,別忘了,你剛進來的時候所說的話——"
    "你偷聽來的,嗯?"
    "是的。很不幸,"哈德利鎮定的說,"我們沒能偷聽到更多的東西。Grimaud小姐剛才說你昨天晚上在這件公寓裡。是真的嗎?"
    "我沒有。"
    "你沒有……是這樣的麼,Grimaud小姐?"
    她恢復了氣色;恢復的很好,因為她對這安靜,平和的對峙感到不滿。她一口氣不停的說著,她細長明亮的淺褐色的眼睛看起來有些呆板,好像一個決心不流露任何感情的人一樣。她在指間揉搓著自己的手套,從她急促的呼吸裡面可以聽出恐懼已經取代了憤怒。
    "既然你們都聽到了,"她看看周圍的人,停了一下回答到,"我又何必要抵賴呢?我不明白你們為什麼對這個感興趣。這肯定和我父親的死沒有任何關係。無論如何Jermoe,"她不安的笑了一下,"他不是一個殺人犯。不過既然你們感興趣,我很願意把整件事情告訴你們。我知道我所要說的話會傳到Boyd那裡。我說的都是真的……我這樣開始吧,沒錯,昨天晚上Jerome在這間公寓裡。"
    "你是怎麼知道的呢,Grimaud小姐?那時候你在這裡嗎?"
    "我不在這裡。但是昨天晚上我看到這個房間亮著燈,在十點半的時候。"
    第十五章
    Burnaby,摸著下巴,眼神呆滯的俯視著她。蘭波感覺到那個花毛真的震驚了;震驚到他似乎聽不懂她的話,他注視著她似乎從沒有見過她一般。接著他以一種平靜的聲音說了話,這與他早先的態度完全相反。
    「我說,蘿賽特,」他說道,「現在小心點。你確定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是的。相當確定。」
    哈德利插了進來。「在十點半?你如何發現這兒的燈,葛裡莫小姐,你那時和我們在房子裡啊?」
    「哦,不,我不在,你還記得嗎。那時我不在。我在小診所裡,和醫生在一起,我的父親處於彌留之際。我不知道你是否明白,但是小診所的後面對著這所房子的後面。我正好靠近窗戶,我注意到了。這間屋子有燈;而且,我想,浴室也亮著燈,儘管我不能肯定……」
    「你如何知道這間屋子的,」哈德利嚴厲的說,「如果你從沒來過這兒?」
    「當我們剛進屋子我就在仔細觀察了,」她回答道,帶著沉著冷靜的微笑,不知何故這使蘭波想起了米爾斯。「我昨晚不知道這屋子;我只知道他在這間寓所,窗戶在那。窗簾沒有完全拉下。這就是我為什麼能看見燈光的原因。」
    Burnaby仍然好奇的注視著她。
    「等一下,警官先生——厄——!」他聳聳肩。「你不會看錯了吧,蘿賽特?」
    「很肯定,我親愛的。這間屋子在巷子拐角的左邊,你在最頂上那層。」
    「你說你看見了我?」
    「不,我說我看見燈光。但是你和我是唯一知道這間寓所的人。而且,你曾邀請我來這兒,並說你要在這……」
    「上帝!」Burnaby說,「我想知道你怎麼會來的。」他跛著腳走上前,嘴角垂下來;他重重的坐在椅子上,繼續盯著她。上豎的頭髮不知何故令他有種莫名的警惕感。「請繼續!你令我很感興趣。是的。我想知道你為何有膽量來。」
    「不是嗎?」蘿賽特乾脆的說。她看看四周,最終下定決心,她表情痛苦,似乎眼淚要奪眶而出。「我希望我瞭解我自己!我……我希望我瞭解你!……我說我們還是忘記吧。」她向哈德利請求道,「但是現在我不知道我是否想忘記這一切。如果我能決定,不論他是否有同情心,還是僅僅是一個騙子……」
    「別說我是你家的朋友,」Burnaby打斷她。「看在上帝的份上別說我是你家的朋友。我希望我來親自判斷。我希望我能判斷你是否說了實話,或者(原諒我暫時忘記自己的騎士風度)是一個說謊的小潑婦。」
    她平靜的繼續道:「也許他是一個有教養的勒索者。哦,不是為了錢。」她再次爆發了。「潑婦?是的。如果你願意就說是婊子。我承認。我都是……但是為什麼?因為你用你設下的暗示毒害了每一件事——如果我能確信這些是暗示而不是我的幻想;如果我能確信你是個誠實的勒索者!……」
    哈德利插進來。「什麼暗示?」
    「哦,關於我父親過去的生活,如果你必須知道的話。」她雙手緊握。「關於我的出生,其一,是否我們不必要為婊子加上好看的修飾。但是這不重要。這不會令我擔心。還有更可怕的事——關於我的父親——我不知道!也許它們不僅是暗示。但是……我認為老德瑞曼是一個勒索者……接著,昨晚,Jerome告訴我來這兒——為什麼,為什麼?我想:好,因為晚上Boyd總是看著我,而且Jerome那個晚上非常的自負。但是我沒有也沒曾有過——請明白我的心!——認為Jerome是勒索者。我的確喜歡他;我不知道;那沒可怕……」
    「我們會明白的,那麼,」哈德利說。「你『暗示』了,Burnaby先生?」
    長時間的沉默,Burnaby看著他的手。有時他頭傾向一邊,緩慢而沉重的呼吸,好像他正努力使頭腦清醒,以擺脫哈德利的逼人的眼神,接著,他抬起頭。
    「我從沒想過……」他說。「暗示。是的。是的,嚴格的說,我想我是的。但是不是故意的。我發誓我從沒……」他注視著蘿賽特。「打開天窗說亮話。也許你太敏感了……」他喘不過氣來,發出噓聲,聳聳肩。「對我來說很有趣,推理遊戲,對啦。我不認為這是愛打聽。我發誓我沒有想引起別人的注意,只將它放在心裡。蘿賽特,如果這是你對我唯一感興趣的原因——認為我是一個勒索者,並且害怕我——那麼我抱歉。」他再次低頭看手,打開又合上,接著緩慢的朝屋子四周看。「看看這個地方吧,先生們。尤其是前屋——你們會看到的。接著你們會知道答案。大偵探。跛足的愛幻想的可憐的笨蛋。」
    一瞬間哈德利猶豫不決了。
    「大偵探找到任何和葛裡莫博士過去有關的東西了嗎?」
    「沒有,……如果我找到了,你認為我會告訴你嗎?」
    「我們想知道我們是否能說服你。你知道在你浴室有血跡嗎,葛裡莫小姐說他看見昨晚那兒亮著燈?你知道皮爾·弗雷在10點半之前不久在你門外被謀殺?」
    蘿賽特葛裡莫尖叫,Burnaby也打了個激零。
    「弗雷謀殺——血跡!不!哪兒?先生,你在說什麼?」
    「弗雷在這條街上有間屋子。我們認為當他死時他正要來這兒。無論如何,他在街上在這外面被殺死葛裡莫博士的同一個人射殺了。你能證明你是誰,Burnaby先生?你能證明,例如,你不是葛裡莫博士和弗雷的那個兄弟?」
    對方看著他。他顫抖著從椅子上站起來。
    「上帝啊!先生,你瘋了嗎?」他輕輕的問。「兄弟!現在我知道了!……不,我不是他的兄弟。你知道如果我是他的兄弟我應該感興趣……」他定了定神,看著蘿賽特,他的表情相當野蠻。「是的,我能證明。我應該在哪兒有份出生證明。我——我能提供一些人,他們知道我的整個一生。兄弟!」
    哈德利走向沙發,拿起煙卷。
    「這個煙卷怎麼回事?這也是你大偵探計劃的一部分?」
    「那個?不。那是什麼?我以前從來沒有看見。老哥!」
    蘭波看了眼蘿賽特葛裡莫,看見她正在哭。她靜止的站在那,她的手放在兩邊,臉色嚴峻;但是眼淚奪眶而出。
    「你能證明,」哈德利繼續道,「你昨晚不在這兒?」
    Burnaby深吸一口氣。稍稍緩和一下表情。
    「是的,幸運的是我能證明。昨晚我在我的俱樂部裡,從8點——那附近;也許稍早點——直到11點半。十多個人能告訴你。如果你想要知道細節,問和我一起打牌的三個人。我不在這兒。我沒有留下任何血跡,以及任何你所說的發現。我沒有殺弗雷,或者葛裡莫,或者其他人。」他又激動起來。「現在,你怎麼想?」
    督察擺擺手,Burnaby結束了說話,哈德利轉向蘿賽特。
    「你仍然堅稱你看見這兒在10點半亮著等。」
    「是的!……但是,Jermome,我不是意味著……!」
    「那麼,但我們的人早上來的時候,電表被切斷了,燈沒法工作了是吧?」
    「我——是的,是的!但是我想說……」
    「讓我們假設Burnaby先生關於昨晚的話是事實。你說他邀請你來這兒。他邀請你來這兒可他自己卻在俱樂部?」
    Burnaby蹣跚向前,一隻手抓住哈德利的膀子。「冷靜點!讓我們搞清楚,警官。我就是那樣做的。這是個下賤的詭計,但是我做了。想一下,我能解釋嗎?」
    「現在,現在,現在!」這是費爾博士隆隆的反對之聲。他拿出花色絲質大手帕,鼻子裡發出很大的聲音,以引起注意。接著他瞇著眼看他們,溫和的說。「哈德利,我們也同樣困惑。讓我們說點令人寬慰的話。Burnaby先生的確這樣做了,如他所說的,讓她跳過一個鐵環。嗯哼!原諒我的冒昧,夫人,但是這很正確,美洲豹不會跳,是吧?關於這個燈的問題沒有必要,那還沒有多糟。這走了一先令,你們看。某人在這兒。某人點起了燈,也許整晚都點著。好了,電表裡的錢走光了,接著燈熄滅了。我們不知道開關是不是被動過,因為Somers第一個到這兒。哦,哈德利,我們有充分的證據證明某人昨晚在這兒。問題是,是誰?」他看看幾位。「嗯。你們兩個說沒別人知道這個地方。但是——你們很誠實,Burnabu先生;你也是一等一的傻瓜,不善於撒謊——肯定有別人知道這。」
    「我只能告訴你我不可能說,」Burnaby摸著下巴斷言道。「除非某人注意到我來這兒——除非……」
    「除非,換而言之,我告訴了某人?」蘿賽特再次開口說。她咬著下嘴唇。「但是我沒有。我……我不知道我為什麼沒有」——她似乎很迷惑——「但是我從來沒向人提起過。天哪!」
    「但是你有這兒的鑰匙嗎?」費爾博士問。
    「我有這兒的鑰匙。我丟了。」
    「什麼時候?」
    「哦,我怎麼知道?我沒注意。」她將膀子交叉,在屋子裡四處走動,頭腦有些興奮。「我把它放在包裡,我今天早上注意到,那時我想來這兒,但它丟了。我只知道這些。」她停下來,面對Burnaby。「我……我不知道我是喜歡你還是討厭你。如果只是出於對偵探工作的一點喜好,如果那是真的而且你還沒有說過任何事,那麼大聲說吧。你知道我父親什麼?告訴我!我不介意。他們是警察,他們會發現的。現在,現在,別裝蒜了!我討厭你裝蒜。告訴我。關於兄弟的事?」
    「好建議,Burnaby先生。你畫了一幅畫,」哈德利說,「我想問下一個問題。你知道葛裡莫博士什麼?」
    Burnaby,轉回身面對窗戶,帶著一種下意識的傲慢神色,他聳聳肩。他灰白的眼睛,小小的黑色瞳孔,轉動著,閃爍著諷刺的目光。
    他說:「蘿賽特,如果我知道,如果我懷疑過,我的偵探才能被認為是——好吧!我會簡單的告訴你我以前向你說的那些,如果我知道它令你擔心的話。你的父親曾經被關在匈牙利鹽礦的監獄裡,他逃了出來。不是十分可怕,是吧?」
    「進監獄!為什麼?」
    「因為試圖進行革命,據說……我猜是偷盜。你看,我很誠實。」
    哈德利迅速打斷了他:「你從哪聽說的?從德瑞曼那兒?」
    「德瑞曼也知道,是嗎?」Burnaby呆住了,眼睛瞇起來。「是的,我就想他知道的。啊!是的。這是另一件我試圖發現的事,這看起來能夠解釋了——那麼,想想看,你們的人知道嗎?」接著他大聲喊:
    「看吶,我不是個好事者!我最好告訴你如果證明了它。我陷到這件事裡了;葛裡莫不會讓我清淨的。你談到那幅畫。那畫就是起因而不是結果。它完全是偶然的——我在不恰當的時機規勸葛裡莫。那全是該死的魔術演說引起的。」
    「什麼?」
    「事實!一場魔術演說。我陷入這件事是因為某個晚上下了雨;那是在倫敦北部的某處,一個教區禮堂,大約18個月前。」Burnaby帶著挖苦的表情玩弄著手指。他的臉上第一次表現出誠實和平常的神色。「我喜歡把浪漫故事拋棄掉。但是你問我實情。好的!有個傢伙在演說關於匈牙利的事情:玄幻和恐怖的氣氛令教堂裡的人不寒而慄。但是這引起了我的幻想;喬治,是的!」他兩眼放光。「有某種畫面——像我畫的那些。事情並非由此產生;但是故事卻與之相配,關於那三座在可怕之地的孤墳給我恐怖的靈感。演說者推斷他們是吸血鬼的墳墓,你知道嗎?我回到家,瘋狂的畫著那個想法。是的,我坦白的告訴每一個人那是我從沒看見過的想像的產物。但是不知何故沒人相信。接著葛裡莫看見了它……」
    「貝特斯告訴我們,」哈德利呆板的說,「這讓他大吃一驚。就因為你這樣說。」
    「讓他大吃一驚?我想說是的!他深垂下頭,像木乃伊那樣呆立不動,看著它。我像貢品一樣拿著它。於是,我的惡作劇念頭產生了,」Burnaby說,帶著一種惡意的眼神,「我這樣說,『你注意到墳墓上的土裂開來了。他正要出來。』我還是在想著吸血鬼,當然。但是他不知道。那一刻我認為他要拿著調色刀撲向我。」
    這就是Burnaby說的故事。葛裡莫,他說,詢問過他這幅畫;懷疑,注視,又懷疑,甚至一個沒什麼想像力的人也會懷疑的。這種不安的神色令他去解決這個謎。在葛裡莫的圖書室裡書上的一些筆跡,壁爐上的盾牌,不經意留下的話——Burnaby看著蘿賽特冷酷的笑了。接著,他繼續道,在謀殺案發生前大約三個月葛裡莫曾經強行和他說話,並且發誓,告訴了他實情。『實情』就是德瑞曼昨晚已經告訴哈德利和費爾博士的:瘟疫,兩個死了的兄弟,逃跑。
    此時蘿賽特看著窗外,帶著懷疑、空虛的神色,眼裡似乎有淚水。
    「就這些?」她叫道,呼吸急促。「這就是一切?這就是我無時無刻不擔心的事情嗎?」
    「這就是一切,親愛的,」Burnaby回答道,兩手交叉著。「我告訴你那不很可怕的。但是我沒有想告訴警察。但是,你堅持……」
    「小心點,哈德利,」費爾博士低沉著嗓音說,他碰碰督察的膀子。他清了清喉嚨。「嗯哼!是的。我們也有理由相信這個故事,葛裡莫小姐。」
    哈德利新起了一行。「假設都是事實,Burnaby先生:弗雷第一次來的那個晚上你在Warwick客棧嗎?」
    「是的。」
    「那麼?你知道什麼,你難道不會把他和過去的事聯繫在一起嗎?特別是他提到三口棺材?」
    Burnaby猶豫了一下,接著做了個手勢。「坦白的說,是的。我那個晚上——星期二晚上——和葛裡莫一起回家的。我沒有說話,但是我認為他準備告訴我什麼。我們做在他書房的火爐旁,他拿出一大瓶威士忌,他很少這樣的。我注意道他很痛苦的看著火爐……」
    「順便說一下,」費爾博士插進來,如此的突然把蘭波嚇了一跳,「他的私人文件放在哪裡的?你知道嗎?」
    對方飛快的瞟了他一眼。
    「米爾斯也許比我更能告訴你,」他回過頭。(一種隱蔽的東西,警戒的東西,蒙蔽著?)「他也許有個保險箱。據我所知,他把它們放在大書桌一邊的上鎖的抽屜裡。」
    「繼續。」
    「很長時間我們沒有說一句話。這是空氣中充滿了某種令人不舒服的緊張氣氛,每個人都試圖談個什麼話題,但也想知道對方在思考什麼。好啦,我打破沉默,說,『它是誰?』他發出一種聲音,就像狗在咆哮前的那種聲音,身子陷入椅子裡。最後他說:『我不知道。很長時間了。也許是醫生;它像醫生。』」
    「醫生?你的意思是那人就是在監獄裡認定他死於瘟疫的那個人?」哈德利問。蘿賽特·葛裡莫顫抖著,突然坐下來,兩手捂著臉。Burnaby有些不舒服了。
    「是的。你們看,我還要繼續嗎?……好啦,好啦!『勒索者回來了,』他說。你知道那個矮胖的歌劇院明星嗎,就是在《浮士德》裡唱墨菲斯托菲裡斯(浮士德傳說中的魔鬼,浮士德將自己的靈魂出賣給了這個魔鬼——ellry譯注)的?他轉過臉對著我就那個樣子,他的手抓著椅子把手,肘曲著彷彿要準備站起來。對著爐火那微紅的臉色,修剪過的鬍鬚,挑起的眉毛——每樣都像。我說,『是的,但是他想幹什麼?』你知道,我試圖讓他說出實情。我認為這可比政治罪要嚴重的多,否則不可能這麼長時間以後還能如此有影響。他說,『哦,他不想幹什麼。他從來沒有這個膽量。他不可能幹什麼。』
    「現在,」Burnaby突然打斷了,環顧四周,「你要問的一切,都在這兒了。我不介意。每個人都知道。葛裡莫大聲說道,『你想娶蘿賽特,是吧?』我承認了。他說,『好吧,可以,』接著點頭,並拍打椅子臂。我笑著說,好!我說蘿賽特喜歡另一個人。他說:『呸!年輕人!我會搞定的。』」
    蘿賽特帶著一種難以捉摸的表情看著他,她的眼睛幾乎要閉起來了。她說起話來含糊不清。她說:
    「所以你安排了整個計劃,是不是?」
    「哦,上帝,別以為抓到了把柄!你知道的。我被詢問發生了什麼,這就是一切。他最後說的就是這些,不論他發生了什麼,我將緊閉我的嘴,不說什麼了……」
    「你難道沒有……」
    「根據你的要求,沒了。」他轉過身面對其他人。「好啦,先生們,這就是我所要告訴你們。星期五早上他急匆匆的來拿那幅畫,我很疑惑。但是我被告知完全置身事外,我的確這樣做了。」
    哈德利,正在筆記本上寫著,沒有說話,直到他寫完了一整頁。接著他看著蘿賽特,她正坐在長沙發上,膀子下墊著一個靠墊。在皮大衣裡她穿著件深色的衣服,但是她的頭一如平常的沒戴帽子;因此濃密的金髮和方臉看上去很配那個華而不實的紅黃色的長沙發。她顫抖著把頭抬起來。
    「我知道了。你想問我對這一切的看法。關於我的父親——以及這一切。」她注視著天花板。「我不知道。我的腦袋很亂,太多事情令人難以相信,我擔心有人沒說實話。為什麼,我曾經羨慕那個老東西!這——這太可怕了,我很高興他身上有那麼多的罪惡。當然,如果是因為他是一個賊」——她似乎得意的笑了——「你們不必為了保守秘密而責備他,可以嗎?」
    「這不是我能回答的,」哈德利說,他看起來對如此露骨的表態感到震驚了。「我想知道的是,如果你總是拒絕和Burnaby先生來這兒,你又為何今早突然來了呢?」
    「為了擺脫他,當然。而且我——我想知道點事情。這事不妙,你知道,我們發現在衣櫥有件沾血的外套……」
    她停下來,臉色變了,而且抽搐了一下。
    「你們何時發現的?」一片沉寂之後哈德利說。
    「那件帶血的衣服就放在裡面,血漬從前面滲出來,」她回答道,帶著某種抑制的神情。「我——厄——我沒有提到它,是嗎?是的,你沒有給我機會說!我們一走進這裡,你們就在我們面前出現了……是的,就這些!外衣掛在大廳的衣櫥裡。Jerome掛他自己的衣服的時候發現的……」
    「誰的衣服?」
    「誰的都不是!這就是奇怪的地方!我從來沒有見過。它與我們屋子裡的任何人身材都不和。對父親來說太大了——而且這是件浮華的斜紋軟尼外套,這種款式他無論如何都不會穿的;他也許能把史都·米爾斯都罩進去,對老德瑞曼來說也太大了。這是件新外套。似乎還沒被穿過……」
    「我知道,」費爾博士說,從嘴裡噴出一團煙霧。
    「你知道什麼?」哈德利突然說。「這是這件事罪精彩的地方了!你告訴貝特斯你想要血。好的,你們得到了血——太多的可怕的血!——而且是在錯誤的地方。你現在在想什麼?」
    「我知道,」費爾博士回答,他用手杖戳著地,「德瑞曼昨晚在哪沾了血。」
    「你的意思是他穿了那件衣服?」
    「不,不!回頭想。記得你的部下說的嗎。他說德瑞曼,幾乎半盲,匆匆忙忙的下樓;在衣櫥那笨手笨腳的拿他的帽子和衣服。哈德利,他在血還沒凝固的時候碰了它。這就不奇怪他不知道如何沾上的了。還不清楚嗎?」
    「不,如果這樣真該死!這樣一來更糟了。一件額外的大衣!出發。我們要立刻去那。如果你願意和我們一起,葛裡莫小姐以及你,先生——」
    費爾博士搖搖頭。「你一個人去吧,哈德利。還有事要我立刻處理。這些事能扭轉這個案件;這些是最最重要的事。」
    「什麼?」
    「皮爾·弗雷的住所,」費爾博士說,接著穿上披風急匆匆的出去了。

《三口棺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