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五十一 荊燕世家第二十一

荊王劉賈,出於劉氏宗族,但不知道他屬於哪一支,最初興起是在什麼時候。

漢王元年,回師平定三秦,任命劉賈為將軍,平定塞地後,跟隨漢王東擊項羽。

漢四年,漢王在成皋戰敗,北渡黃河,奪得張耳、韓信的軍隊,駐紮在修武,深挖溝壕,高築堡壘,派劉賈率領步兵兩萬人,騎兵數百,渡過白馬津深入楚地,燒燬當地屯積的糧草,來破壞項羽的戰爭大業,使他們無力供給項羽軍糧。不久楚軍反擊劉賈,劉賈總是採取堅壁不戰的策略,而和彭越形成互保的態勢。

漢五年,漢王追擊項羽到固陵,派劉賈南渡淮河圍攻壽春。劉賈到達,派人招降楚大司馬周殷。周殷背叛楚王,幫助劉賈攻佔九江,迎接武王黥布的軍隊,一起到垓下會戰,共同圍攻項羽。漢王因而派劉賈率領九江的軍隊,和太尉盧綰一起向西南攻擊臨江王共尉。共尉死後,把臨江改為南郡。

漢六年春天,在陳縣會見諸侯王,廢黜楚王韓信,囚禁了他,把他的封地分成兩個國家。在這時,高祖的兒子年幼,兄弟不多,又不賢能,想封同姓為王鎮撫天下,就下詔說:「將軍劉賈有戰功,應及早挑選劉氏子弟可以做封王的人。」群臣都說:「立劉賈為荊王,封他淮東五十二城;高祖的弟弟交為楚王,封他淮西三十六城。」因而高祖封兒子肥為齊王。從此開始封劉氏兄弟為王。

高祖十一年秋天,淮南王黥布反叛,向東進攻荊王。荊王劉賈和他交戰,不能取勝,敗退到富陵,被黥布軍殺死。高祖親自率軍打敗了黥布。十二年,立沛侯劉濞為吳王,統轄原來屬於荊王的封地。

燕王劉澤,是劉氏宗族的遠房子孫。

高帝三年,劉澤為郎中。高帝十一年,劉澤以將軍身份攻打陳豨,俘虜了王黃,被封為營陵侯。

高後當政的時候,齊人田生出遊在外缺少路費,便以奇謀換取營陵侯劉澤的資助。劉澤非常高興,用黃金二百斤為田生祝壽。田生得到金錢後,立即返歸齊國。第二年,劉澤派人對田生說:「不要再跟我來往了。」田生來到長安,不去見劉澤,而租借了一座大宅院,讓他的兒子求見侍奉呂後被寵幸的宦官張子卿。過了幾個月,田生的兒子請張卿光臨,說他父親親自準備酒宴。張卿答應前往。田生掛起豪華的帷帳,陳設精美的用具,像諸侯一樣闊氣。張卿大吃一驚。在酒興正濃時,田生讓左右退下,對張卿說:「我觀察了諸侯王的宅第一百多座,都是高祖時的功臣。如今呂氏向來忠心耿耿輔佐高帝得天下,功勞最大,在親戚中太后的地位最重要。太后年事已高,呂氏的勢力薄弱,太后想立呂產為王,做代地的國王。太后又考慮鄭重提出此事,恐怕大臣們不同意。如今你最受太后寵幸,為大臣們所敬畏,為什麼不諷勸大臣向太后進言立諸呂為王,這樣太后一定高興。諸呂若當了封王,萬戶侯也就為你所有了。太后心裡想這樣做,而你身為內臣,不趕快去做,恐怕大禍就要臨頭了。」張卿非常贊成這個意見,於是諷勸大臣向呂後進言封諸呂。太后上朝時,因而詢問大臣,大臣們請求立呂產為王。太后賜給張卿一千斤黃金,張卿把一半送給田生。田生不接受,趁機勸他說:「呂產被封為王,大臣們沒有完全心服。如今營陵侯劉澤,是劉氏宗族,身為大將軍,只有他還很怨恨。現在你勸說太后,劃出十幾縣封他為王,他獲得王位,高興而去,諸呂的王位就更加鞏固了。」張卿入宮稟報,太后認為很對。於是封營陵侯劉澤為琅笽王。琅笽王就和田生前往封國。田生勸劉澤趕快啟程,不要停留。剛出函谷關,太后果然派人追趕阻止他們,但劉澤已經出關,追趕的人只好回去。

等到太后逝世,琅笽王劉澤就說:「皇帝年少,諸呂當權,劉氏孤弱。」於是率軍和齊王合謀向西進發,想誅殺諸呂。行進到梁地,聽說漢朝派灌嬰將軍屯兵滎陽,劉澤命令回師駐守本國西部邊界,就獨自急馳到長安。代王也從代地趕到長安。各將相和琅笽王共同擁立代王為天子。天子於是改封劉澤為燕王,就重新把琅笽歸還給齊國,恢復了齊國原有的封地。

劉澤做燕王的第二年去世,謚號為敬王。王位傳給兒子嘉,這就是康王。

到孫子定國,他和父親康王的姬妾通姦,生下一個男孩。又強奪弟弟的妻為姬妾。並跟三個女兒通姦。定國打算殺他的臣子肥如縣令郢人,郢人等上告定國,定國派謁者假借其他法律檢舉逮捕並殺了郢人以滅口。到元朔元年,郢人的兄弟再次上書揭發定國的全部醜事,定國的罪行因此暴露。武帝詔令公卿討論,都議論說:「定國的禽獸行為,敗壞人倫,違背天理,應該處死。」武帝批准公卿的建議。定國自殺,封國廢除,成為漢的郡。

太史公說:荊王被封為王,是由於漢朝剛剛建立,天下尚未安定,所以劉賈雖然屬於劉氏的疏族,仍然以功策封為王,鎮撫江淮之間。劉澤之所以被封為王,是用權謀激發呂氏取得的,然而劉澤終於南面稱孤傳國三代。事情始於互相推重,這難道不是奇偉嗎?

《白話史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