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有心人

    白衣人沒有開口再說什麼,緩緩抬手取下了蒙面輕紗,露出一張黝黑的臉孔。南宮逸奇不禁徽感意外地道:「是你!」白衣人含笑道:「想不到吧。」

    原來這白衣人竟是那位在「嘉賓樓」上約他前來羅剎寺一談的黑衣少年任可玉。

    「確實沒有想到。」

    南宮逸奇搖搖頭,目光地一凝,問道:「先前在『嘉賓樓』上時,任兄就已經知道我了,是不是?」

    任可玉毫不猶豫不否認地點頭道:「是的,小弟那那時就已經知道了。」

    南宮逸奇道:「任兄那時既然已知,為何還故作不知的請問姓名,不當面揭穿我?」

    任可玉眨眨眼睛道:「當時倘然揭穿南宮兄恐怕南宮兄此刻便不會得安坐於此了。」

    南宮逸奇道:「這麼說,任兄該是位有心人了。」

    任可玉微微一笑,道:「不是有心人,小弟就不會約請南宮兄前來此地了。」

    南宮逸奇點了點頭,話題忽地一轉,道:「如此,請任兄開誠相見。」

    任可玉神色一怔,眨著眼睛道:「南宮兄這話的意思是?……」

    南宮逸奇道:「請任兄賜告真實姓名。」

    任可玉笑道:「南宮兄懷疑小弟姓名是假不真?」

    南宮逸奇道:「要不,我就不會得有請任兄『開誠相見』之語了。」

    任可玉笑問道:「南宮兄這懷疑有理由麼?」

    「當然有。」

    南宮逸奇道:「在寺外我曾告訴貴屬翟俊,我此來是赴一位叫任可玉之人之約。」

    任可玉立刻接口道:「翟俊竟說此地沒有此人,也沒有聽說過我這名字,是不是?」

    「不錯。」

    南宮逸奇道:「你如果真是名叫任可玉,貴屬翟俊怎會不知。」

    任可玉道:「可是事實上翟俊他們確實不知。」

    南宮逸奇冷冷地道:「這話,你想我會相信?」任可玉道:「南宮兄不信,小弟也就無可奈何了。」

    南宮逸奇突然一聲冷笑,道:「告辭。」

    話落,長身站起,抱拳一拱,舉步便往寺外走去。任可玉連忙抬的一攔,道:「南宮兄請留步。」

    南宮逸奇停步站立,語冷錄冰地道:「閣下可是想要留下我?」

    任可玉含笑搖頭道:「小弟怎敢。」

    南宮這奇道:「那麼閣下之意究竟怎樣?」

    任可玉道:「有話要和南宮兄商談。」

    「不必了。」

    南宮逸冷然搖頭道:「俗語說得好,『話不投機半句多』。」

    任可玉微微一皺,道:「南宮兄難道已經忘記了『嘉賓樓』對小弟許過的諾言麼?」

    任可玉微微一笑,道:「如此,南宮兄又為何急欲離去?」

    南宮逸奇道:「閣下既然不肯開誠相見,我又何必多事。」

    任可王眨眨眼睛道:「我想請南宮兄先聽聽小弟那所謂『煩心』的是什麼事情,然後再決定『我事與否』如何?」

    南宮逸奇道:「閣下認為有此必要?」

    任可玉點頭道:「事情不但關係重大,且與南宮兄有著關連。」

    「哦……」南宮逸奇不由頗感意外地星目一凝,道:「閣下這話當真?」

    任可玉正容說道:「面對武林稱奇稱最,當世奇才第一的『玉書生』,小弟豈敢說假。」

    南宮逸奇微一沉思,道:「如此,我洗耳恭聽。」

    任可玉微微一笑,擺手道:「南宮兄請坐。」

    南宮逸奇沒有開口說話,身子一矮坐了下去。任可玉緩緩說道:「小弟這所謂『煩心』之事,因為有兩位好友落入了一批江湖惡徒手中。」

    南宮逸奇冷冷地道:「這與我有何關!」任可玉微微笑了笑,接著說道:「小弟有心去救他們兩位,奈因對方不但人數從多,而且個個都是當今江湖上的一等高手,小弟所率屬下雖也有十數人之眾,但與對方相較眾寡仍甚懸殊,自忖極難有成功這望,因此未敢輕舉妄動,『心煩』非常!」語鋒一頓,輕歎了口氣,又道:「前些日子,偶然聞聽消息說『魅影拘魂玉書生』往關上來了,小弟乃特意率人趕來此地等候南宮兄的俠駕……」

    南宮逸奇接口道:「閣下之意是要請我幫忙去救貴友?」

    任可玉點頭道:「不錯,小弟正是相請南宮兄仗義相助!」南宮逸奇道:「閣下認為我會答應?」

    任可王微微一笑,道:「南宮兄劍膽琴心,俠骨義腸……」

    南宮逸奇接道:「閣下不必故意捧我了,江湖上誰不知道『魅影拘魂玉書生』為人心狠手辣,兩手血腥,為當今武林之『魔』!」任可玉搖首正容說道:「江湖雖有『魅影拘魂玉書生』心狠手辣,為當世武林之『魔』之傳說,但是,據小弟所知,南宮見應該是俠非魔!」南宮逸奇目光一凝,問道:「閣下這『是俠非魔』之言,有事實根據麼?」

    「有。」

    任可玉點頭道:「詳查南宮兄所殺之人,可說無一不是當今江湖上的大奸巨惡之徒!」

    南宮逸奇星目異采一閃,道:「閣下這麼一說,看來我倒有點不好意思不答應……」

    不待南宮逸奇話完,任可玉立即抱拳拱手道:「小弟這裡先謝謝南宮兄的皮諾!」南宮逸奇為然一擺手,道:「閣上且慢言謝我的話還未說完呢。」

    任可玉眨眨眼睛道:「南宮兄可是有什麼條件?」

    南宮逸奇搖頭道:「沒有,只是我雖然說了『有點不好意思不答應閣下』,但是並不見得就此答應了閣下,閣下明白麼?」

    任可玉微一沉思道:「這麼說,南宮兄還是不答應小弟的請求了!」南宮逸奇道:「閣下原諒,事實上我此來關外,實有我自己急需辦理的事情,目前我根本無法答應幫忙閣下!」任可玉眉鋒微皺了皺,道:「但是小弟卻希望南宮兄最好能答應小弟,幫小弟的忙,否則……」

    南宮逸奇劍眉倏地一軒,道:「否則怎樣?閣下便要強迫我,是麼?」

    任可玉搖頭道:「南宮兄言重了,小弟怎敢。」

    語聲一頓即起,接道:「不過,南宮兄如果一定不答應,日後必將後悔非常!」南宮逸奇星目一凝道:「閣下定我日後定然後悔?」

    任可玉正容點頭「不錯。」

    南宮逸奇問道:「為什麼?」

    任可玉道:「因為小弟的那兩位好友,也都是和南宮兄有著深厚的關係之人!」

    「哦!……」南宮逸奇險露詫異之色地問道:「貴友他們是誰?」

    任可玉忽然反間道:「南宮兄此來關外不是也為了兩位朋友麼?」

    這話,南宮逸奇他還有什麼不明白的,星目異采地一閃,急問道:「閣下知道她們二位的消息下落?」

    任可玉道:「小弟要是不知,也就不會請求南宮兄幫忙了。」

    南宮逸奇目光凝注地問道:「她們現在什麼地方?」

    任可玉笑了笑,忽然揚起向門外問道:「紀能回來了沒有?」

    門外答道:「已經回來了,正等候著覆命稟話呢!」任可玉道:「令他進來回話。」

    門外立時揚起說道:「公子有諭,著令紀能進入內回話。」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及門而止,一名藍衣少年站立在門口,肅容躬身行禮道:「屬下見過公子。」

    任可玉抬手一擺,道:「辛苦你了,進來回話。」

    藍衣少年躬身應了一聲,低頭邁步跨入門內。

    任可玉道:「先見過南宮大俠。」

    藍衣少年立即所拳朝南宮逸奇躬身一禮,說道:「紀能見過南宮大俠。」

    南宮逸奇欠身還禮,道:「紀兄弟請少禮。」

    南宮逸奇接著問道:「紀能,你探聽的情形如何?」

    紀能躬身答道:「公子料事如神,一切情形均與公子所料無差。」

    任可玉笑了笑,道:「雙龍三傑仍在繼續監視著他們的行動麼?」

    紀能點點頭道:「雙龍在監視著施總管等人,三傑則在監視著田妃等一行。」

    任可玉微一沉思,問:「知道回妃等一行大約有多少人麼?」

    紀能道:「大約有十五六人。」

    任可玉道:「施總管一行呢?」

    紀能道:「不到十人。」

    任可玉目光倏然轉望著南宮逸奇,含笑問道:「如今南宮兄明白了麼?」

    南宮逸奇點頭道:「我明白了。」

    任可玉眨眨眼睛,又問道:「南宮兄打算如何前往救人?」

    南宮逸奇雙目忽地一凝,問道:「那田秀秀住在什麼地方?」

    任可玉道:「田秀秀住在何處,少時小弟自當奉告,請南宮兄先賜告如何救人的打算?」

    南宮逸奇毫不思索地道:「直接去找田秀秀要人!」任可王道:「南宮兄認為這樣能行嗎?」

    南宮逸奇劍眉微微一揚,道:「任兄可是認為田秀秀絕不會放人?」

    任可玉點頭道:「不錯,此乃必然之事。」

    南宮逸奇雙眉挑煞地道:「田秀秀她要不肯放人,我會立刻取她的性命!」任可玉微微一笑,道:「小弟相信,以南宮兄一身高絕罕世的功力所學,要取田秀秀的性命,當是易如反掌,不過……」話鋒一頓,眨眨眼睛,問道:「不知南宮兄可曾相到一個問題沒有?」

    南宮逸奇道:「什麼問題?」

    任可玉道:「投鼠忌器。」

    南宮逸奇劍眉微微一皺,道:「任兄的意思是可說田秀秀她會以尉遲、聞人兩位姑娘的性命威脅我!」任可玉點頭道:「田秀秀她不是傻子,人一旦在危急時決不會放棄任何一線的可以利用求生的機會的。」

    這話的確不錯,是實情,也是人性求生的本能。

    南宮逸奇雙眉微蹙地默然沉思了稍頃,目注任可玉問道:「如此,依任兄的高見呢?」

    任可玉微微一笑,轉對垂手立著的紀能說道:「你去叫『四燕』把預備好的衣物拿來,同時傳諭『四虎』,要他們準備馬匹侍候。」

    紀能躬身應「是」,退了出去。南宮這奇心念忽然一動,問道:「任兄,『四燕四虎』他們都是任兄的屬下麼?」

    任可王道:「少時南宮兄見了就知道了。」

    說話間,門外已現身走進來四名啟後斜背著長劍的青衣女婢,南宮逸奇星目異采不由一閃,道:「任兄,她們不是『關外王鳳』何姑娘身邊的四婢麼?」

    任可玉點點頭道:「是的,她們正是何姑娘身邊的侍婢。」

    南宮逸奇道:「何姑娘現在何處?」

    任可玉道:「南宮兄問她怎地?要見她麼?」

    南宮逸奇道:「我正是要見她。」

    任可玉道:「南宮要見她有事麼?」

    南宮逸奇道:「奉還她的信物。」

    任可玉道:「還有別的事麼?」

    南宮逸奇搖頭道:「沒有了。」

    任可玉眨眨眼睛道:「既然沒有別的事情,那就以後再說吧。」

    語聲一頓,離坐站起,自一名雙手捧著一件黑衣婢女手中取過黑衣,遞給南宮逸奇說道:「請南宮兄穿上這件黑衣。」

    南宮逸奇微微一怔!問道:「穿上它作什麼?」

    任可玉笑道:「委屈南宮兄暫充我的屬下,隨同小弟前往拜會田秀秀。」

    南宮逸奇星目一眨,道:「任兄和田秀秀是熟人麼?」

    任可玉點頭道:「很熟很熟。」

    南宮逸奇目中奇采一閃,道:「任兄和她既然很熟很熟,何不直接請……」

    任可玉含笑接口道:「小弟雖然和她很熟很熟,但是並無太深的交情,而且小弟也甚有自知之明,如果直接開口請她釋放尉遲、聞人兩位姑娘,不但一定會碰壁,且會引起她的戒心,事情會反而更糟!」語聲一頓,從懷裡取出一顆藥丸,又道:「這是易容丸,南宮兄穿上黑袍之後,請順便易易容,掩去本來面目。」

    南宮逸奇心念電轉了轉,沒有再說什麼,伸手接過黑袍穿好之後,在掌心裡倒了一點茶,將易容丸和好抹在臉上,說道:「如此可以了麼?」

    任可玉點頭一笑,向「四燕」之首的金燕說道:「金燕,你去請兩位姥姥率領『五鷹』等人前往施總管住處與『雙龍』會合,嚴密監視施總管等人的行動,如有異動,立予攔截格殺,絕對不能放走一個活口!」金燕領命轉身疾步而去,片刻之後回來覆命說道:「兩位姥姥已經遵諭帶著『五鷹』等人去了。」

    任可五微一點頭,轉朝南宮逸奇含笑道:「南宮兄,我們走吧。」

    話落,舉步領先往外面走了出去。

    「羅剎寺」外,「四虎」早已備好了馬匹在等候著,於是,任可玉、南宮逸奇兩騎在前,「四燕四虎」八馬隨後,直奔田秀秀的落腳住處馳去。

    這是一座大宅院,黑漆大門又高又大,大門上嵌著一對海碗般大的大銅環,在月光下發著閃閃耀人眼睛的光芒!

    大門外,左右兩邊,一對比人還要高出一尺我的石獅子,一邊一個峙立著。氣派不小,實在夠威嚴的!這是什麼人家?……在這邊外大漠荒涼地方,竟有這麼大的氣派!任可王、南宮逸奇等一行十騎,來到了大宅院的門外,收緩停馬,任可玉側首朝身後說道:「大虎,下馬敲門去!』大虎是「四虎」之首,口中應了一聲,立即自馬背上騰身躍落大門前石階上,舉手按著銅環敲了門。大門內立即響起一個破竹般的聲音,喝問道:「什麼人,半夜三更的敲門敲得那麼大聲,當小……」

    大虎沉聲喝截口道:「少廢話,是我,開門吧!」門內那破竹的聲音又道:「你是哪一個,你沒有個名字麼?」

    口裡雖然這麼說著,但是大門卻及時地打了開來,現出一個年約三十五六,身材魁梧,體格精壯的黑衣大漢,當門嶽立。黑衣大漢因為不認識大虎,神色微微一怔。旋即雙目一瞪,喝道:「你那裡來的?」

    大虎道:「龍首山。」

    黑衣大漢心神一震!目光一掃任可玉等人,道:「他們都是和你一起的?」

    大虎方自點頭「哼」了一聲,裡面黑衣大漢身後突然傳出一個蒼勁的聲音,喝問道:

    「吳成,外面是什麼人?」

    黑衣大漢吳成聞問,連忙回身躬身說道:「回執法,是『龍首山』來的人。」

    南宮逸奇聞聲知人,已知問話之人是那位「飛風香車」的執法司徒玄神。

    「哦……」司徒玄神方自一聲輕「哦」,任可玉已倏地揚聲一笑,道:「司徒執法,是我。」

    話聲中,身形已自馬背上飛掠而起,飄落大虎身旁。

    這時,司徒玄坤已站立在大門內五尺之處,吳成已退身肅立一邊,司徒玄坤認得大虎是「關外玉鳳」何瑤卿姑娘身邊的「四虎」之首,是以他一見大虎,心中便立刻知道是什麼人來了。可是,當他眼見任可玉身形飄落,竟是個面孔黝黑的少年時,不由微證了怔,雙目電閃之間,心中旋即恍悟的躬身行禮說道:「老朽見過姑娘!」他這句「老朽見過姑娘」,語音雖然不高,但是,遠在三丈以外馬背上的南宮逸奇卻已聽得十分清楚,星目異采一閃,暗討道:「原來是她……」

    他暗忖間,任可玉語音已嬌甜地問道:「秀姨睡了沒有?」

    司徒玄坤答道:「大概已經睡了。」

    任可玉道:「你派人去看看,就說我來了,有很要緊的事情要見她。」

    原來這位任可玉,正是這關外一帶百姓稱做『女菩薩」的「關外玉鳳」何瑤卿姑娘。司徒玄坤雖然是由田秀秀身邊一等一的大紅人,但是對於這位田秀秀姑娘,他可是絲毫不敢得罪。

    因此,田秀秀姑娘話聲一落,他司徒玄坤立即側身斜退了一步。躬身說道:「者朽遵命,請姑娘先入大廳中稍坐。」

    何瑤卿微一點頭,舉步跨人大門,直朝大廳走去。南宮逸奇和「四燕」連忙飄身下馬,將馬匹交給「四虎」,跟隨在何瑤卿身後。走進大廳,司徒玄坤恭請何瑤卿坐下之後,立即躬身告退出了大廳,疾步前往後院稟告田秀秀去了。

    大廳內,靜靜地。「關外玉鳳」何瑤卿姑娘默默地坐在客位上,「四燕」垂手肅立兩旁,南宮逸奇則靜立在何瑤卿的身後。這時,「四虎」已將馬匹牽入院內拴好,站到大廳門外,一邊兩個的分立在兩邊。

    司徒玄坤實在夠糊塗的,他請何瑤卿姑娘進入廳內,竟然連燈也沒有點上,便告退走了出去。幸好這時月正明亮,廳內雖然沒有點燈,但因有月光斜射照入,是以廳內所有的陳設一發,依然能地得十分清楚。片刻工夫之後,田秀秀在兩名婢女執紗燈前引下,蓮步跚跚婷婷地走了進來。司徒玄坤跟隨在身後。看她那雲鬢蓬鬆,妙目朦朧的樣子,顯然是已經睡了多時,因為聽說何瑤卿有很要緊的事情要見她,才起來。田秀秀雖然是「至尊宮主」的寵妃,但是對於這位「關外玉鳳」何瑤卿心中似乎有所顧忌,絲毫不敢擺架子,擺威風她一跨進大廳,身子尚未坐下,已未語失笑的嬌聲說道:「卿姑娘,有什麼要緊的事情呀?竟勞你在這深更半夜的來……」

    何瑤卿眨眨眼睛道:「秀姨可是不歡迎我來?

    田秀秀連忙搖手笑說道:「啊呀,卿姑娘,你別那麼說好不好,你來,我高興還來不及呢,怎會不歡迎!」語聲一頓,在一張椅子坐了下去,妙目凝注地問道:「卿姑娘,你幹什麼化裝易容成這付樣子呀?」

    何瑤卿淡淡地道:「這我當然有我的道理。」

    田秀秀笑問道:「是什麼道理,能告訴我麼?」

    何瑤卿微一搖頭,話鋒一轉,道:「聽說尉遲和聞人兩位姐姐都被秀姨押解來了關外,有這回事麼?」

    田秀秀點點頭道:「有這回事。」

    何瑤卿道:「她們犯了什麼過錯?」

    田秀秀道:「違犯宮規。」

    何瑤卿眼睛一眨,道:「她們現在何處?」

    田秀秀笑道:「你是想看看她們二位?」

    何瑤卿點頭道:「可以麼?」

    田秀秀微笑地道:「卿姑娘身份和別人不同,當然可以。」

    何瑤卿道:「既然可以,那就請秀姨派人去帶她們來此一見如何?」

    田秀秀點頭道:「不過,有件事情卿姑娘必須答應我!」何瑤卿問道:「什麼事情?」

    田秀秀微一遲疑,目光忽然瞥了靜立在何瑤卿身後的南宮逸奇一眼,問道:「卿姑娘,他是?……」

    何瑤卿道:「我身邊的人。」

    田秀秀點頭含笑道:「我知道是卿姑娘身邊的人,要不然他怎會和卿姑娘一起,站在卿姑娘身後……」

    何瑤卿接口道:「秀姨既然明白,又何必多問。」

    田秀秀眨眨妙目道:「他叫什麼名字?」

    何瑤卿道:「他叫齊奕。」

    田秀秀道:「以前似乎從來未見過他,他是最近跟隨姑娘的麼?」

    何瑤卿一點頭道:「他以前一直在『古關牧場』中,你自然是沒有見過了。」

    田秀秀妙目微微一轉道:「他武功身手很高麼?」

    何瑤卿道:「秀姨這話問得實在多餘,他武功身手若不是很高,豈會由牧場調回莊上來,我又怎會要他跟隨我?」

    田秀秀含笑地點了點頭,目光深望了南宮逸奇一眼,忽又問道:「卿姑娘,他可靠麼?」

    何瑤卿神色微微一怔!道:「秀姨這話的意思是?……」

    田秀秀笑笑道:「我想請他到外面去,暫時迴避一下。」

    何瑤卿道:「為什麼?」

    田秀秀道:「我不想讓他知道我請卿姑娘答應我的事情。」

    何瑤卿目光一凝,道:「秀姨可是有所顧忌,怕他知道了有些不便?」

    田秀秀點頭道:「正是如此。」

    何瑤卿忽地一搖頭道:「秀姨儘管放心好了,我保證他絕對可靠!」田秀秀柳眉微微一皺,道:「卿姑娘,我認為……」

    何瑤卿淡然截口道:「秀姨不必多說了,我既然保證他絕對可靠,就絕對沒有問題,秀姨還有什麼好顧忌的,難道不相信我?」

    田秀秀含笑搖頭道:「我怎麼能不相信卿姑娘,只是……」

    何瑤卿再次截口道:「秀姨也不必再說『只是』什麼了!」語鋒一頓,倏然轉首望著南宮逸奇問道:「田娘娘要你出去迴避一下,你的意思怎樣?」

    南宮逸奇聰智絕世,奇才益代,何瑤卿如此一問,他豈會不明白何瑤卿此問之意。於是,他立時一搖頭道:「莊主曾令諭屬下不得寸步離開姑娘,以護姑娘的安全!」何瑤卿眨眨眼睛道:「如果我令諭你迴避一下呢?」

    南宮逸奇道:「請姑娘原諒屬下違命!」何瑤卿笑了笑,道:「秀姨聽見他的話了麼?」

    田秀秀點點頭,柳眉微蹙地道:「我聽見了。」

    何瑤卿眨眨眼,忽然輕聲一笑道:「秀姨如果一定要他迴避,我倒有個辦法,只是不知秀姨辦得到不?」

    田秀秀問道:「什麼辦法?」

    何瑤卿道:「秀姨若是不怕麻煩的話,便令人趕他出去好了。」

    田秀秀想不到何瑤卿會提出這個辦法來,神情不由微微一怔!道:「這這……有點不大好吧!」何瑤卿正容說道:「這有什麼不大好的。」

    田秀秀接口道:「你不會見怪麼?」

    何瑤卿搖頭道:「那當然不會,辦法是我提出來的,話出於我之口,我怎會見怪!」語聲一頓即起,又道:「只怕秀姨還無法趕得出去他!」何瑤卿柳眉微微一揚,道:「卿姑娘既然這麼說,我倒要令人試試了!」話音一頓,倏地轉朝肅立身旁的司徒玄坤說道:「司徒執法,你試試他看。」

    司徒玄坤躬身答道:「屬下領諭。」

    腳下跨前半步,朝何瑤卿姑娘拱手一禮,道:「請姑娘原諒老朽放肆。」

    何瑤卿微微一擺手道:「司徒執法無須客氣。」

    倏然轉頭望著南宮逸奇笑說道:「齊奕,司徒執法奉令趕你出去,你別再站在我身後不動了,否則,他此時何能向你出手。」

    南宮逸奇點頭一笑道:「姑娘說的是,我如果再站在姑娘身後不動,他還以為我膽法呢!」話聲中,舉步走近廳門三尺這處泰然嶽立,目視司徒玄坤道:「司徒執法請動手吧。」

    司徒玄坤抱拳一拱道:「如此,齊兄弟請小心了。」

    話落,身形倏然前欺,出掌如電,直朝南宮逸奇的左肩抓去。

    南宮逸奇口中輕聲一笑,道:「司徒執法這一招『神龍探爪』功力火候雖然均皆不俗,只是在我的面前施展還嫌差了些!」他口說手不閒,身子微側,抬手疾抓司徒玄坤抓來的左腕脈門。司徒玄坤心中不禁微微一凜!連忙沉腕縮掌問進。但是,慢了,已經來不及了!南宮逸奇出手不但奇快無比,而且早就存下了一招就制住他之心。是以,就在他沉腕縮掌愉如電光石火一閃的剎那間,只覺得腕脈一緊,已落在南宮逸奇的掌中,猶如上了一道鐵箍,頓感半身麻木無力!這情形,田秀秀看得神情不由微微一呆!旋而,她臉色突然大變目驚駭之色地問道:「卿姑娘,他究竟是誰?」

    何瑤卿道:「我不是已經告訴過秀姨了麼,他名叫齊奕。」

    田秀秀目光凝宙著南宮逸奇那只抓著司徒玄坤的腕脈的五根指頭,根根如玉,白晰修長的手掌,疑惑的說道:「他確實是齊奕麼?」

    何瑤卿冷冷地道:「秀姨難道懷疑他是冒充的?」

    田秀秀柳眉微蹙地道:「以前我既然從未見過他,他是不是冒充的,我怎麼知道,又怎能斷定,不過……」

    語聲微頓了頓,接著又道:「他的那隻手很奇特!」何瑤卿道:「怎樣奇特了,奇特又怎樣了?」

    田秀秀道:「它使我想起了一個人。」

    何瑤卿道:「秀姨想直了誰?」

    田秀秀微一猶疑,道:「那位稱奇稱最武林的『魅影拘魂玉書生』南宮逸奇?」

    何瑤卿聽得心神暗暗一震!但卻故意輕聲道一聲「哦」,道:「秀姨懷疑他是南宮逸奇的冒充的,是麼?」

    田秀秀道「南宮逸奇身材頎長,雙手修長白晰,十指根根如玉……」

    何瑤卿做人地眨眨眼睛,望著南宮逸奇笑說道:「齊奕,田娘娘懷疑你是南宮逸奇,你是麼?」

    南宮逸奇忽然朗聲一笑道:「姑娘,南宮逸奇當世奇才第一,武林稱奇稱最,有人把我當作是他,這實在是個莫大的榮幸,我願意點頭承認!」說話間,倏然抬手一指點在司徒的腰上,司徒玄坤口中一聲悶哼,身子一歪,倒向地上。

    接著,南宮逸奇一邁腿,跨步到了田秀秀的面前,田秀秀心中一驚,便要起身離座向旁門開,可是,南宮逸奇的一隻手掌卻奇快如電地按上了她的香肩,目射威稜寒芒的冷聲說道:「田閣下,你最好別亂動了!」田秀秀心神不禁一顫!只好聽話地乖乖的坐著不動。南宮逸奇接著說道:「現在請派人去把尉遲和聞人兩位姑娘請來此地。」

    田秀秀眼的微微一轉,道:「請閣下先拿開手再說,可以麼?」

    南宮逸奇微一點頭,道:「可以。」

    話落,立即縮回了按在她香肩上的一隻手,但是卻貫透中指輕按了一下,封閉了她的肩井穴。

    田秀秀柳眉微揚了揚,道:「閣下可實在夠謹慎小心的!」南宮逸奇淡淡地道:「對芳駕,我不得不多加謹慎小心些!」田秀秀妙目忽地一凝,望著何瑤卿說道:「卿姑娘,你考慮過這麼做的後果麼?」

    何瑤卿冷冷地道:「考慮過便怎樣?」

    田秀秀道:「你不所令尊震怒麼?」

    何瑤卿突然一聲冷笑道:「你別想用我父親來威脅我了,今夜這裡所發生的事情,決不會有人傳出去的。」

    田秀秀道:「你有把握?」

    何瑤卿輕聲一「哼」道:「秀姨應該瞭解我的為人,我幾時說過沒有把握的話,做過沒有把握的事情了?」

    田秀秀心時有點明白何瑤卿的意思了,心神不由地暗暗地一震!道:「你可是打算想要『殺人滅口』?」

    何瑤卿微一搖頭道:「秀姨誤解了我了,也把我的意思想得太壞了,我豈是那種殘忍好殺之人!」田秀秀道:「那麼你的意思是?……」

    何瑤卿淡然一笑,道:「點上秀姨和此間所有眾人的穴道,請秀姨和他們到一處秘密地方暫住一個時期,如此秀姨明白了麼?」

    田秀秀表示明白地微點了點頭,目光一轉,望著南宮逸奇問道:「南宮閣下,你是什麼時候到達涼州的?」

    南宮逸奇道:「日落之前。」

    田秀秀妙目眨動地道:「閣下日落之前到達,此刻便已和卿姑娘聯成一起,由此看來,閣下和卿姑娘早就認識的了,是麼?」

    南宮逸奇點頭道:「不錯,我和何姑娘是早就認識了。」

    話鋒一頓即起,冷聲說道:「別再拖延時間了,請快派人去將兩位姑娘請來吧。」

    田秀秀突然輕聲一笑,道:「南宮閣下,你急什麼,可是害怕了?」

    南宮逸奇劍眉微微一軒,道:「芳駕以為我會害怕什麼?」

    田秀秀淡淡地道:「那就要問你閣下自己了,不然,何必怕拖延時間。」

    何瑤卿忽然接接口說道:「秀姨,我有個事告訴你,不知你信是不信?」

    田秀秀目光凝注地問道:「什麼消息?」

    何瑤卿微微一笑道:「施漢元他們已經無法前來這裡了。」

    田秀秀心神不由暗暗一震!道:「你們已經先去過他那裡了?」

    「沒有。」

    何瑤卿搖搖頭道:「不過,我卻派了些人去了他那裡。」

    田秀秀妙目轉了轉,又問道:「你派去的都是那些人?」

    何瑤卿道:「兩位姥姥和三傑五鷹等十多人,秀姨認為怎樣?」

    田秀秀臉色微變了變,但是旋即恢復如常地點了點頭,道:「兩位姥姥功力卓絕,施漢元他們萬萬難是敵手,不過……要想擒下施漢元等人,只怕還無法辦得到!」何瑤卿淡然一笑,道:「秀姨說得一點不錯,恁兩位姥姥和三傑等十多人要想生擒施漢元他們,的確是不容易辦得到,不過,我已經傳下令諭,施漢元等人如無異動則罷,若有異動,立予格殺,不得留一活口!」語聲一頓,笑了笑,接著又道:「生擒雖然不易,格殺當非難事,秀姨以為對麼?」

    田秀秀不禁傻了,呆了!本來,她想拖延時間,拖延一刻是一刻,只要拖到天亮時光,施漢元那邊一定會派人來請她起駕登程,那時……

    如今,聽完何瑤卿姑娘的這番話,她算是完全明白了,顯然她何瑤卿是謀定而後動,一切早有了計劃佈置!情勢至此她已經無可奈何,不由輕歎了口氣,道:「卿姑娘,我佩服你了……」

    何瑤卿冷冷地道:「秀姨別再徒說無用的廢話了,最好還是即刻派人去把尉遲、聞人兩位姐姐請來此地吧!」田秀秀便沒有再說什麼,微點了點頭,轉朝身旁的兩名婢女吩咐道:

    「你們去後面把兩位姑娘請來。」

    兩名婢女躬身應了聲「是」,舉步往廳外走去。何瑤卿心念突然一動,揚聲說道:「你兩個等一等!」兩位女婢連忙停步回身恭敬的說道:「婢子聽候姑娘的令諭。」

    何瑤卿望著「四燕」之首的金燕說道:「你和玉燕同她們一起去一趟吧。」

    「四燕」自幼跟隨何瑤卿姑娘,都是姑娘的心腹之人,是以金燕玉燕一聽姑娘命她們同行,立即明白了姑娘的心意,同時應聲點頭說道:「婢子道命。」

    金燕朝兩名婢女含笑道:「兩位妹妹,我們走吧。」

    於是,兩名婢女在前,金燕玉燕隨後走出廳外轉往後院行去。突然間,大廳內的氣氛沉寂了下來,南宮逸奇、何瑤卿、田秀秀都沉默著沒有開口說話。那氣氛,沉寂得簡直令人有些兒窒息……

    驀地,一陣衣袂破空聲響,一條高大的黑影疾速逾電地射地破空掠落,身形一落即起,進朝大廳內撲入。來人身法太以快絕,站立在廳門外兩的「四虎」竟然未能來得及出手攔阻,只覺得一股疾風撲面,眼前人影一閃,來人已撲進了大廳。

    此人年約五十多歲,國字臉,灰髯齊胸,身材高大,貌相威武,以目斷光如電,灼灼攝人,一望即知是一位內外兼修的武林高手,只是,此刻他左肩已經負了傷,衣破肉綻,一件青緞長袍上染滿了血漬,樣子十分狼狽嚇人……

    他身形一撲進大廳,方自張口喊了聲「娘娘」,驀地,他神情猛然一震!呆住了!田秀秀一見他這付樣子,心中已經明白了是怎麼回事,因此臉色神情反而顯得十分平靜地微一擺手,道:「施總管,你別說什麼了,一切我都已經知道了。」

    原來此人竟是那位巫山「至尊宮」總管施漢元。施漢元神情微怔了怔,旋忽雙目一瞪,瞪視著何瑤卿姑娘怒聲道:「卿姑娘,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何瑤卿故作糊塗地眨眨眼睛問道:「施總管,什麼怎麼回事?」

    施漢元冷冷地道:「卿姑娘是真不明白,還是故裝糊塗?」

    何瑤卿搖頭道:「我既未故裝糊塗,也是真不明白。」

    施漢元一聲冷笑道:「如此,老朽請問,卿姑娘令諭兩位姥姥和王傑等人做什麼去了?」

    何瑤卿做作地輕聲一「哦」,道:「兩位姥姥沒有對你說麼?」

    施漢元道:「兩位姥姥說是說了,只是老朽還有點不明白。」

    何培卿淡淡地道:「你不明白什麼?」

    施漢元道:「不明白卿姑娘為什麼要令諭兩位姥姥這樣做!」何瑤卿目光一凝,道:

    「你這是向我要理由?」

    施漢元道:「也請卿姑娘給老朽一個交待!」何瑤卿道:「非交待不可麼?」

    「不錯。」

    施漢元一點頭道:「兩位姥姥辣手殺人,老朽和一眾屬下除老朽之外,無人幸逃活命,十多條人命非同小可,這責任老朽實在擔當不起!」何瑤卿眨眨眼睛道:「這麼說,你是要我負責償命了?」

    施漢元道:「老朽不敢那麼說,只請卿姑娘和老朽一同去見令尊。」

    何瑤卿道:「要是我不去呢?」

    施漢元突然嘿嘿一笑,道:「這就恐怕由不得姑娘自己了!」何瑤卿目光凝注地道:

    「你這由不得我自己的意思,可是打算要動武用強?」

    施漢無道:「姑娘明鑒,老朽縱有天膽也不敢對姑娘無禮。」

    語鋒微頓,目光瞥視了靜坐著不動的田秀秀一眼,乾咳了一聲,接著又道:「不過,姑娘如果一定要拒絕老朽的請求,老朽無可奈何,說不定只好請姑娘原諒老朽的放肆了!」何瑤卿微微一笑,道:「你自信有『放肆』得了的功力能耐麼?」

    施漢元雙微揚了揚,道:「事逼無奈,老朽雖然毫無自信,也要竭盡全力一試!」何瑤卿臉色倏地一寒,冷笑道:「施漢元,照這樣看來,你的膽量果然是越來越大了!」施漢元道:「姑娘,這無關膽大,而是……」

    何瑤卿倏然沒聲截口道:「施漢元,現在我命令你立刻自裁!」施漢元心神一震!但是隨即淡然搖頭道:「老朽不願!」何瑤卿目射寒芒地道:「你敢抗命!」施漢元冷冷地道:

    「姑娘應該明白,老朽是巫山總宮的總管,並非是姑娘的屬下,姑娘既無權命令老朽什麼,更說不上什麼抗命!」何瑤卿雙微挑地冷笑了笑,突然揚聲說道:「四虎聽令!」站立在廳外兩邊的「四虎」一齊躬身說道:「屬下敬候令諭。」

    何瑤卿沉聲聲道:「與我拿下!」

    「四虎」立時應聲齊動,舉步跨入廳內。情勢至此,施漢元似乎已經橫了心,突然哈哈一聲大笑,目射凶光,臉露獰厲之色地厲聲說道:「老夫倒要看看誰敢動老夫一動!」話聲中緩緩抬起了右臂,只聽骨節一陣格格暴響中,一隻右掌突然漲大了一倍,掌心外凸,形如鵝卵,色呈青黑,閃閃發亮!南宮逸奇目見之下心頭不由突地一凜,連忙抬手攔住「四虎」,道:「四位且慢動手!」「四虎」被南宮逸奇抬手一攔,只得站著不動。

    南宮逸奇日視施漢元問道:「施總管願意和我談談麼?」

    施漢元目光一凝,問道:「你是什麼人?」

    南宮逸奇道:「姓齊名奕。」

    施漢無道:「什麼身份?」

    南宮逸奇道:「負責姑娘安全者之一。」

    施漢元道:「這麼說,你該是位『侍衛』的身份了。」語聲一頓即起,道:「老夫以前怎未見過你?」

    南宮逸奇道:「我以前一直在古關牧場中。」

    「哦……」施漢元緩緩垂下了右掌,散去了凝聚的歹毒功力,問道:「你想和老夫談什麼?」

    南宮逸奇道:「請施總管答我三問,我當負責施總管一條活命。」

    施漢元雙眉微微一揚,道:「老夫要是不願呢?」

    南宮逸奇神色冷漠地道:「那很簡單,我請施總管立刻躺在這間大廳中!」施漢元突然揚聲一笑道:「齊兄弟,你既是從古關牧場出來的,應該聽說過老夫的所學功力!」南宮逸奇淡淡地道:「施總管,可是說我有點不自量力?」

    施漢元嘿嘿一笑道:「豈只是不自量力,簡直是狂妄大膽,不知天高地厚!」南宮逸奇冷冷地道:「這麼說,施總管是不願意答我三問,而願意躺在這間大廳中了!」施漢元沉聲叱道:「小子你少和老夫嚕嗦廢話了,如果還想活下去,就趕快站開一邊去。」

    南宮逸奇劍眉微軒了軒,道:「施總管,我另外還有句話,不知你信是不信?」

    施漢元道:「什麼話?」

    南宮逸奇道:「你那獨步武林的『摧心掌』,難是我一指之敵,你信不信?」

    這話,施漢元自是不信,倏然揚聲哈哈大笑道:「小子,你的口氣越說越狂妄可笑了,老夫不但不信,並且還要……」話未說完,忽地一搖頭道:「算了,老夫看在你是從古關牧場出來的,看在場主的份上,也不與你計了,你還是站開一邊去吧!」

    南宮逸奇突然一聲冷笑道:「施總管閣下,你雖然願想算了,可是我還不願呢!」施漢元雙目陡地一睜,寒光電射地道:「小子,你也太不識好歹了!」南宮逸奇冷冷地道:「這不識好歹的該是你自己!」施漢元怨聲道:「小子,你既然知道老夫的『摧心掌』獨步武林,當該明白宮的威力霸道無匹,中者無救!」南宮逸奇道:「我已經說過了,你那『摧心掌』難是我一指之敵!」施漢元道:「你既然這麼說,老夫今夜倒要試試你那一指是什麼指力了!」南宮逸奇神情淡漠地道:「你要試,我非常歡迎,並且保證絕不讓你施總管失望!」施漢元未再開口說話,雙目閃過一絲凜人的寒煞,嘿嘿一聲冷笑,慢慢地抬起了一隻右臂……」

    一直坐著未曾開口的田秀秀,此時突然揚聲說道:「施總管,試不得……」

    施漢元聞聲一怔,回首道:「為什麼?」

    可是,田秀秀卻只朝他微搖了搖頭,竟然未再開口。

    原來就在施漢元剛剛一開口出聲,何瑤卿已警覺地飛快地一指點出,隔空封閉了她的啞穴。南宮逸奇適時輕聲一笑道:「施漢元,別聽她的了,你快動手吧!」施漢元微一猶疑,突然一聲暴喝道:「小子,你小心了!」暴喝聲中,左掌掌心突然外吐,直朝南宮逸奇當胸拍去!「摧心掌」,顧名思義,其霸道不言可知,縱是功力蓋世的武林絕頂高手,只被一掌擊中,亦必心碎魂斷當場!南宮逸奇早已暗中凝聚「慧靜禪功」以待,是以施漢元吐掌拍出,他身軀立即微側,抬手出指疾逾閃電地迎向施漢元的掌心點去!施漢元心頭猛地一凜!

    方欲撤掌閃避,驀覺掌心一陣劇疼,一條右臂軟軟地垂了下去,身子如同虛脫般地搖搖欲倒,終於兩腿一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臉色一片蒼白!

    現在他算是明白了,也相信了,對方身懷奇絕的功力,對言實在並非「不知天高地厚狂妄」之言!然而,他卻有點不解,古關牧場中怎會有這樣一位年青的絕世高手?怎地從未聞聽麥場主提說過呢……

    只見南宮逸奇突然輕聲一笑,道:「施閣下,你現在可願答我三問了麼?」

    施漢元不禁凶威盡斂,語聲有點有氣無力地道:「老朽實答三問,你果真便放過老朽麼?」

    南宮逸奇道:「我生平說話算數從不失信於人!」施漢元目光瞥視了何瑤卿姑娘一眼,道:「你能保證姑娘她麼?」

    不待南宮逸奇開口答話,何瑤卿已搶著接口說道:「你只管放心好了,他答應的事情和我答應了沒有兩樣!」施漢元眼珠轉了轉,微一點頭,道:「如此,你想問什麼就問吧。」

    南宮逸奇見他說話之間,眼珠轉動,心中立即明白了他的心意,於是,冷聲一笑,說道:「施閣下,我醜話可要先說在前頭,希望你老老實實的答我所,不然,那可是你自找苦吃,別怪我心狠手辣,你明白麼?」

    施漢元心頭不禁暗暗一震,道:「你放心,老朽定當知無不答,答必盡實!」南宮逸奇點頭一笑道:「如此甚好,但願你並非口不由心。」

    語鋒一落即起,凝目問道:「二十年前,閣下曾去過川邊蠻荒地區,是麼?」

    施漢元毫不猶疑地一點頭,道:「不錯,那時老朽正在川邊一帶。」

    南宮逸奇道:「在『巴郎關』附近,閣下曾以『摧心掌』力暗算過一位老夫子,有這回事麼?」

    施漢元沉思了片刻,道:「事隔二十年,老朽已經記不太清楚了,好像有過這回事,不過,那時老朽的『摧心掌』力只有四成火候,並未能傷得那位老夫子。」

    南宮逸奇微點了點頭,道:「請問閣下為何暗算那位老夫子?」

    施漢元道:「是受人之托。」

    南宮逸奇星目倏然一眼,接著問道:「是受什麼人之托?」

    施漢元眼珠一轉,反問道:「你這算是第幾問?」

    南宮逸奇神情不禁一怔!劍眉微蹙地啞了口,這時,大廳外面傳來一陣腳步聲響,是金燕王燕和那兩名婢女扶著尉遲如蘭、聞人解語兩位姑娘來了,身後跟隨著兩名黑衣老婦。

    尉遲如蘭和聞人解語進入大廳,何瑤卿連忙起身相迎,並命銀燕黑燕端過兩張椅子,含笑說道:「兩位姐妹請坐。」

    聞人解語和尉遲如蘭二人玉首微點地落了座,坐定,聞人解語美目一掃地上躺著的司徒玄坤,臉色蒼白的施漢元,神情木然坐著的田秀秀等人的情形之後,黛眉不由微微一整,望著何瑤卿問道:「卿妹,這是怎麼回事?」

    何瑤卿眨眨眼睛,微笑著說道:「解語姐姐何必問我,問他好了。」

    說時,眼角斜睨地瞥視了南宮逸奇一眼。

    「問他?」

    聞人解語神色不禁愕然一怔!道:「他是?……」

    聞人解語話音未落,尉遲如蘭一旁已美目異采倏閃地望著南宮逸奇嬌嗔地說道:「閣下,你忍心麼,還不趕快替解語姐姐解開穴道!」尉遲如蘭如此話一出,聞人解語神情不由又是愕在一怔!心頭甚感詫異地轉望向尉遲如蘭道:「蘭妹,你認識他?」

    尉遲如蘭微微一笑,道:「解語姐姐,你仔細地看看他就明白了。」

    聞人解語聞言,美目霎時凝光地望向南宮逸奇,而南宮逸奇卻突然朗聲一笑,抬手楊掌連連虛拍,隔空拍開了聞人解語和尉遲如蘭二人被制的穴道。施漢元看得心頭不禁又驚又凜,滿臉駭異之色地道:「你……你究竟是什麼人?」

    南宮逸奇淡然一笑,道:「適才不是告訴過你了麼,我姓齊名奕,來自『古關牧場』。」

    施漢元搖頭道:「以你的身手所學,老朽以為你決非來自『古關牧場』。」

    南宮逸奇道:「為什麼?」

    施漢元道:「因為老朽那『太陰』制穴手法,武林極少有人能解,而你解來竟然十分輕易。」

    南宮逸奇淡淡地道:「那麼以你施總管看我該來自何處呢?」

    施漢元微一沉思道:「老朽請問師承出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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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中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