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烈火姥姥

    南宮逸奇星目眨動地道:「我可以告訴你我的師承,但是必須答應我一個條件。」

    施漢無道:「什麼條件?」

    南宮逸奇道:「說出當年托你暗算那位老夫子之人是誰?」

    施漢元道:「你為何定要查問此事?」

    南宮逸奇倏然注目反問道:「你知道那位老夫子是當時武林中的那一位?」

    施漢元搖頭道:「老朽不知。」

    南宮這奇道:「那托你暗算之人他沒有告訴你?」

    施漢元再次搖頭道:「沒有。」

    南宮逸奇劍眉微揚了揚,道:「如此,我告訴你好了,那位老夫子複姓南宮,諱號玄輝,武林人稱『西湖隱士』。」

    語聲一頓又起,接道:「他老人家乃是先父,現在你該明白了吧!」

    「哦……」施漢元表示明白了的微一點頭道:「這麼說,你該不叫齊奕,而是複姓南宮……」

    他話至此處,心中突有所悟地心神倏然一震,目射驚駭之色地懍聲說道:「你是那『魅影拘魂玉書生』?」

    南宮逸奇冷然點頭道:「不錯,我正是南宮逸奇,如今可以說出那個托你暗算先父之人了!」施漢元略定了定心神,輕吁歎了口氣,道:「南宮閣下,老夫現下已經落在你的手中,你如果替今尊報復當年那一掌之仇,你就動手吧!」說罷,臉色神情竟然一片平靜地閉上了雙目。

    南宮逸奇劍後微軒又垂,忽然輕聲一笑,道:「施閣下,你想錯了!」施漢元雙目微睜,道:「我想錯了!……難道你不替今尊報那一掌之仇?」

    南宮逸奇淡淡地道:「施閣下,你當年雖然暗算過先父一掌,先父也因你那一掌而影響了功力,以致三天後在誅除一隻怪獸時中了奇毒,但是,俗話說得好,『冤有頭,債有主』,所以我只找那個托你暗算先父之人算帳!」施漢元倏然一搖頭道:「閣下原諒,此事老朽無可奉告。」

    南宮逸奇劍眉一挑,道:「為什麼?你害怕不敢說麼?」

    施漢元道:「老朽死且不怕,還有什麼好害怕不敢說麼?」

    南宮逸奇道:「那你為何……」

    施漢元忽地輕聲一歎,接口說道:「老朽根本不知他是誰。」

    南宮逸奇星目寒電一閃,沉聲道:「施漢元,你想自討苦頭吃,還是找死?」

    施漢元語音平靜地道:「老朽說的乃是實話,閣下要是不相信,老朽也就莫可奈何!」

    語聲一頓即起,又道:「事實上當年老朽受托之時只接到一張字條,只要老朽依照字條行事,不管成功與否,該可獲得得一顆解毒藥丸。」

    南宮逸奇雙目一凝,道:「那時你已經中了毒?」

    施漢元點頭道:「是的,那時老朽已經中了一種慢性劇毒!」南宮逸奇目光深游泳地問道:「你這話完全實在?」

    施漢元正色說道:「老朽所言句句是實,決無半句虛謊!」語鋒微頓了頓,接著又道:

    「適才老朽已經說過了,閣下如果替令尊報那一掌之仇,只管出手,老朽決無半句怨言!」

    南宮逸奇默然了,顯然地,施漢元是確實不知道,這從施漢元說話時的臉色神情上,他看的出來。

    驀地,大庭外,院落中,人影連連縱落,正是何瑤卿派去監視施漢元等人行動的兩位姥姥和一眾高手。兩位姥姥跨入大庭,一見施漢元,立時四目齊瞪,左邊的一位姥姥更嘿嘿冷笑地喝道:「你是個狡猾的土崽子,老婆子還以為你溜了呢,害得老婆子白追了數十里,原來你是跑到這兒來了,老婆子得斃了你!」話落,猛地一舉手中的鳩頭鐵杖,就朝施漢元的頭頂擊落!兩位姥姥一名「烈火」,一名「飛環」,都是「逍遙莊」的絕頂高手,這舉杖下擊的乃是「烈火」姥姥。

    鳩頭鐵杖一杖擊落,勢沉力猛,有五百斤以上之力,足能擊塌一座小山頭!別說施漢元此刻已被南宮逸奇以「震禪指」力點中掌心,一身功力形同報廢,就是一身功力仍在,也無法接得下,經得起這一技下擊的力道!南宮逸奇見狀,連忙揚聲喝阻道:「姥姥,請杖下留情!」話聲中,閃電抬手,一把抓住了鳩頭鐵杖杖身。

    「烈火」姥姥鐵杖突被南宮逸奇伸手抓住,下擊不得,神情不由微向一呆,旋即瞪目喝道:「你這是幹什麼,為何攔阻我老婆子?」

    南宮逸奇含笑說道:「我請姥姥給我薄面,饒他一命。」

    說話間,鬆手放開了鳩頭鐵杖。「烈火」姥姥眉頭微皺了皺,詫異地道:「你可要替他說情?」

    南宮逸奇道:「因為適才之前,我已經答應他放過他。」

    「烈火」姥姥所地搖頭道:「你答應放過他是你的事,我老婆子可沒有答應放過他……」

    南宮逸奇接口道:「所以我才請姥姥看這薄面饒他一命。」

    「烈火」姥姥眨眨眼睛,忽然問道:「你是什麼人?」

    南宮逸奇道:「南宮逸奇。」

    「烈火」姥姥雙目倏然一凝,深注地道:「你就是威震天下武林,稱奇稱最,傲誇當世第一,黑白兩道聞名色變的『魅影拘魂玉書生』?」

    南宮逸奇人身道:「不敢當,武林未學後進,尚祈姥姥多於賜教。」

    「烈火」姥姥哈哈一笑道:「南宮大俠太客氣了。」

    語鋒一頓,目光一瞥施漢元,說道:「南宮大俠,你怎麼可以答應放過他……」

    何瑤卿突然接口說道:「姥姥,南宮大俠已經答應了他,怎好失信不算,姥姥就在南宮大俠的面子上,饒了他算了。」

    「烈火」姥姥猶疑地道:「姑娘,這土息子得了活命,定然會把事情傳報帝君,那可不是鬧著玩兒的事!」南宮逸奇微微一笑道:「姥姥但請放心,今夜的事情,我保證他絕對傳報不出去。」

    「烈火」姥姥道:「南宮大俠,你……」

    何瑤卿又接口說道:「姥姥別再多說了,此事南宮大俠自會有妥善安排的。」

    「烈火」姥姥眉鋒微皺地沉思了片刻,終於點頭說道:「老身遵命。」

    話落,「飛環」姥姥退步默然站立在何瑤卿身後。尉遲如蘭倏然目視施漢元開口問道:

    「施總管,我爹爹和我妹妹現在何處?」

    施漢元適才已是死裡逃生,知道身落別人掌握之中,此時此刻別人問什麼,最好是照實問答,否則,吃苦倒霉的是他自己!因此,尉遲如蘭話聲一落,他立刻毫不遲疑地在答道:

    「令尊和令妹早在十天之前就已奉命來了關外。」

    尉遲如蘭道:「現在關外什麼地方?」

    施漢元道:「這就不知道了,可能在莊中,也可能奉派去了別處。」

    尉遲如蘭美目一眨,又問道:「我哥哥呢?」

    施漢元道:「令兄已奉派前往『海心山』請那『彈指金丸』於啟堯去了。」

    尉遲如蘭黛眉微微一皺,道:「為什麼要派我哥哥去,我哥哥能請得動於大俠麼?」

    施漢無道:「帝君認為以令尊和於啟堯的交情,由令兄前往邀請最為適當不過。」

    尉遲如蘭不禁黛眉微揚了揚,但是旋便默然了。

    因為,於啟堯和她父親尉遲大俠乃是生死至交,由她哥哥尉遲震南前往邀請,於啟堯定然不會拒絕,且很有可能立刻動身離開「海心山」,和她哥哥同來中原。尉遲如蘭默然不再開口,聞人解語卻接著問道:「施總管,我義父他老人家呢?」

    施漢無道:「姑娘的義父奉命去了東海。」

    聞人解語道:「去做什麼?」

    施漢元搖頭道:「這個老朽就不清楚了。」

    聞人解語微一沉思,美目眨動地忽然望著南宮逸奇問道:「對於眼前的這些人,你打算如何處理安排?」

    南宮逸奇想了想道:「我想最好全部暫時看管!」尉遲如蘭接口道:「這辦法妾身贊成,只是……地方……」

    何瑤卿含笑說道:「蘭姐,地方不成問題,小妹早已考慮好了。」

    尉遲如蘭問道:「是什麼地方?

    何瑤卿道:「羅剎寺,小妹打算請蘭姐和解語姐姐帶著人坐鎮寺內,就便看管著他們以防意外萬一!」南宮逸奇點頭道:「這倒使得。」

    話題倏地一變,目視何瑤卿問道:「令兄現在何處?」

    何瑤卿一怔!道:「你要找他?」

    南宮逸奇道:「我此次前來關外共有四件事情,找令兄便是其中之一。」

    何瑤卿神情有點詫異地問道:「是什麼事情?」

    南宮逸奇道:「今見最近得到了一柄『青霜劍』,姑娘聽說了麼?」

    何瑤卿點頭道:「聽說了。」

    南宮逸奇道:「姑娘可知今見是怎樣得來的麼?」

    何瑤卿道:「據說是得自一個凶殘狠毒、無惡不作的江湖惡徒之手。」

    南宮逸奇笑道:「姑娘相信令兄這話?」

    何瑤卿一聽南宮逸奇這等問話,立刻明白有了問題,雙眉不由微微一皺,眨眨眼睛,道:「難道不是,難道是他恃強搶來的不成?」

    南宮逸奇點頭一笑,道:「姑娘猜的一點不錯,令兄正是恃強由一名叫石雁的少年俠士手中搶來的!」何瑤卿問道:「那石雁和你是朋友?」

    南宮逸奇道:「我和他曾有過兩面之緣。」

    何瑤卿道:「所以他便請你幫忙找我哥哥,替他奪回『青霜劍』!」南宮逸奇搖頭道:

    「找令兄討回『青霜劍』的問題,不是替他,而是替我自己。」

    何瑤卿不禁愕然一怔!詫異地道:「不是替他,而是替你自己。……」

    南宮逸奇點頭道:「是的,正是替我自己。」

    何瑤卿雙目一眨,道:「那『青霜劍』原來是你的麼?」

    「不是。」

    南宮逸奇搖了搖頭,忽然反問道:「姑娘聽說過『青霜劍』的近代主人是誰麼?」

    何瑤卿道:「紫電、青霜、湛盧、巨闕,為古代四大神兵寶刀,江湖中傳說均甚詳盡。」

    語聲微頓了頓,接著說道:「據說二十年前『青霜劍』的主人乃是名震江南武林的『冰心俠女』季女俠,『紫電劍』的主人則是『天心莊』雲莊主,後來季女俠下嫁雲大俠,於是『紫電青霜』得以合壁,成為近代武林中的一段佳話。」

    南宮逸奇點點頭道:「姑娘說得一點不錯,『青霜劍』的近代主人正是『冰心俠女』季女俠。」

    語聲一頓又起,接道:「先父和雲莊主誼屬同門,先父居和為兄,當年『天心莊』突遭惡徒圍攻屠殺老夫子……」說至此處,語聲復又頓了頓,目不閃過一抹寒電地接著說道:

    「因此,我於三年前離開恩師時,便立誓要找出當年圍攻屠殺『天心莊』的那些兇手惡徒,要他們血債血償,同時也要收回『紫電青霜』兩柄寶刀,三年來,為了這段血仇,我才不作任何解釋,默默地背著那心狠手辣,兩手血腥的魔名!」

    何瑤卿、聞人解語、尉遲如蘭等眾人都明白了,原來南宮逸奇身負「天心莊」八十八口的血海深仇,這就難怪他心狠手辣,對當年參加圍攻屠殺慘案的那些惡徒兇手就不留情了。

    何瑤卿對於何沛宇的為人驕傲,雖然素向就頗不滿,但是,何沛宇畢竟是她的哥哥,畢竟是同胞手足,她芳心十分明白瞭解何沛宇的個性,決不會得乖乖地把「青霜劍」交還南宮逸奇,南宮逸奇只要一找上他,兩人勢必動手不可,而動手的結果可以預料得到,吃虧落敗的必然是她哥哥無疑!因此,她心念電轉地沉思了剎那之後,說道:「家兄現下可能已返回了莊內,不過,我想請南宮大俠別直接去找家兄,由我向家兄討取『青霜劍』奉上,如何。」

    南宮逸奇道:「姑娘向今兄討取得到嗎?」

    何瑤卿道:「我並無把握,不過,我可以盡力一試。」

    南宮逸奇道:「令兄如果不肯給姑娘呢?」

    何瑤卿想了想,道:「那就任由南宮大俠直接找他討取好了。」

    南宮逸奇點頭欠身道:「如此,我謝謝姑娘。」

    何瑤卿微向一笑道:「南宮大俠太客氣,我實在不敢當,說謝的應該是我才對!」語聲一頓,接著問道:「南宮大俠此次前來關外除了找家兄討取『青霜劍』以外,還有三件是什麼事情,可以一併告訴我麼?」

    南宮逸奇微一沉思,道:「一是聽說『至尊宮主』早已來了關外,我想會會他,弄清他究竟是何許人物?」

    何瑤卿道:「另外兩件呢?」

    南宮逸奇道:「我義伯『鐵筆鬼見愁』許伯堯他老人家更被囚禁『劍山至尊分宮』,據說目下已經被移來關外。」

    南宮逸奇道:「你要救出許大俠?」

    南宮逸奇點點頭道:「此乃當然之事。」

    何瑤卿道:「知道許大俠被移來關外何處麼?」

    南宮逸奇微一搖頭道:「目前雖然還不知道,總打聽出來的。」

    何瑤卿點了點頭,又問道:「還有一件呢?」

    南宮逸奇微微一笑道:「還有一件已經因得姑娘之助獲得了完全解決。」

    何瑤卿眨眨眼睛,沉思了片刻,道:「關外令義伯許大俠之事,我請南宮大俠給我十天時間,答應麼?」

    南宮逸奇星目一凝,道:「姑娘之意是?……」

    何瑤卿道:「負責救出許大俠。」

    南宮逸奇道:「這……方便麼?」

    何瑤卿道:「縱然不方便我也要勉力為之。」

    南宮逸奇劍眉微微一皺,道:「姑娘為何要……」

    「要」怎樣?沒有接說下去,兩隻星目凝不地注視著何瑤卿,代替了那「要」字以下的意思。南宮逸奇武林稱奇稱最,奇才益代,何瑤卿為什麼要請南宮逸奇給他十天時間,且要冒那「不方便」之難,負責救出「鐵筆鬼見愁」許伯堯,其意何在?……他真的不明白麼?

    其實,他心裡已經猜想到了,只是故裝不知而已。何瑤卿微向一笑,道:「因為……」語聲微微頓了頓,眨眨眼睛接過:「我這麼做是有原因道理的。」

    南宮逸奇含笑問道:「姑娘的原因道理是?……」

    何瑤卿沉思地又眨了眨眼睛,道:「請南宮大俠放棄那一會『至尊宮主』的意念。」

    南宮逸奇道:「那又是為什麼呢?」

    何瑤卿搖頭道:「不要問為什麼,請南宮大俠答應我的請求。」

    南宮逸奇皺皺眉頭道:「姑娘,這……」何瑤卿雙目微睜,道:「南宮大俠不肯答應麼?」

    南宮逸奇搖頭道:「不是我不肯答應,而是……」語聲微微一頓,接道:「我請姑娘說明原因道理。」

    何瑤卿默然沉思了剎那,道:「因為他老人家是我父親。」

    南宮逸奇驚訝地道:「他是令尊?……」

    何瑤卿點頭道:「是的,要不我就不會得向南宮大俠作此請求了。」

    南宮逸奇心念閃電般飛轉了轉,道:「姑娘,我非常願意答應姑娘的請求,只是……」

    語聲微微一頓,接著道:「姑娘當代俠女,當知那『大義』二字。」

    何瑤卿眉鋒輕蹙了蹙,道:「這麼說,南宮大俠還是……」

    南宮逸奇接口道:「為武林大局,我必須面見令尊,和令尊作一次深談!」何瑤卿眨眨眼睛道:「南宮大俠可是想勸說家父放棄他老人家的雄心大俠。」

    「不錯。」

    南宮逸奇一點頭道:「我正是想憑武林正義說眼令尊。」

    南宮逸奇搖搖頭道:「那是不可能的」南宮逸奇道:「雖然不可能,我也要為天下武林一盡己力。」

    何瑤卿雙目倏然凝注地問道:「要是我爹堅決不答應呢?」

    南宮逸奇臉色一肅道:「俗語有云『正邪不兩立』。」

    何瑤卿雙微微一蹙,道:「這麼說,我爹如果不聽南宮大俠的勸說,南宮大俠便要以一身武學功力迫使我爹屈服,是麼?」

    「是的。」南宮逸奇道:「為武林大局,為正義,我義無旁顧,也別無選擇!」

    何瑤卿眉鋒深蹙地想了想,道:「南宮大俠自信所功力皆高過我爹麼?」

    南宮逸奇劍眉微微一軒,道:「在未和令尊動手之前,我不敢妄言所功力皆能高過今尊,不過……」語聲一頓即起,又道:「並非我狂妄自負,大言不慚,以貴莊威震武林的『雙煞、三仙、四君』等高手而言,無人能是我手下三招之敵!」這話,這口氣,他還說是並非「狂妄自負,大言不慚」,那「雙煞、三仙、四君」此刻如在當場,耳聞此言,要不氣破了肚皮,暴怒如雷才怪!可是,「雙煞、三仙、四君」他們雖然不在當場,但,靜立在何瑤卿身後的「烈火、飛環」兩位姥姥卻已聽得全都雙目倏然暴睜,老臉變了色。

    烈火姥姥生性火燥,南宮逸奇語音一落,她首先忍不住冷哼了一聲,沉聲說:「南宮逸奇,你簡直……」

    她話未說完,何瑤卿連忙截口阻止地道:「姥姥不可無禮!」烈火姥姥道:「姑娘,他太狂妄自大了,老身心中實在不服!」何瑤卿微微一笑,道:「姥姥,他狂妄自大乃理所當然,也應該原諒,否則,他怎配秒奇稱最武林,傲誇當世第一。」

    烈火姥姥點頭道:「姑娘這話雖然似乎有點道理,但是,老身心中仍然不眼得很!」何瑤卿笑笑道:「姥姥心中不服,那便是姥姥自己的事了。」

    烈火姥姥雙眉微挑了挑,道:「姑娘,准許老身放肆麼?」

    何瑤卿雖早已一再耳聞南宮逸奇武學功力兩皆高絕蓋世,但,那畢竟只是耳聞,適才之前,固然也曾目睹南宮逸奇一指破去施漢元那譽稱獨步武林的「摧心掌」力,使施漢元再也無力逞強逞兇;可是,那也只不過是一指,並不足以代表南宮逸奇的一身所學功力,究竟高絕到如何程度?因此,烈火姥姥話時一落,何瑤卿心念不由立即一動,問道:「姥姥此話之意何指?」

    烈火姥姥道:「姑娘如果准許老身放肆,老身想試試他的身手!」何瑤卿臉色故意一沉,道:「我不准許!」烈火姥姥道:「姑娘不准許,我才不敢放肆,不過……」語聲微微一頓,接道:「老身可要把話說在前頭,錯開今夜日後老身仍要找機會試試的!」南宮逸奇倏然輕聲一笑,道:「何姑娘,姥姥既然這麼說,你該准其所請了。」

    「可是……」何瑤卿眉頭微皺了皺,道:「南宮大俠,你不會見怪麼?」

    南宮逸奇微笑地道:「那怎麼會,何況姥姥此舉,對我可說完全是一種好意與考驗呢!」何瑤卿眨動著眼睛道:「你這話可是由衷之言?」

    南宮逸奇神色一正,道:「何姑娘,我生平不善虛偽!」何瑤卿默然沉思了剎那,點頭轉對烈火姥姥說道:「姥姥,我准許你向南中大俠領教幾招絕學,但是只能點到為止!」烈火姥姥身軀一躬,道:「老身遵命。」

    話落,邁步走近南宮逸奇對面七尺之處,說道:「庭內地方不夠寬沿海,難以全力施展手腳,到院子裡去,如何?」

    南宮逸奇微一搖頭道:「不用了,就在這庭內也是一樣,地方夠寬夠大了。」

    烈火姥姥道:「如此,南宮大俠請賜招!」南宮逸奇淡然微笑地道:「姥姥不用客氣了,印證所學功力,只不過三招兩式之間的事,還是姥姥先進招賜教好了。」

    這話,聽來似乎並沒有什麼,而且還合情合理,可是,仔細一回味,便會覺出有點不對勁了。話意非常明顯,烈火姥姥根本不在他南宮逸奇的眼下,又換句話說,也就是不是他手下三兩招之敵!烈火姥姥一時雖然並沒有體味出南宮逸奇的這種話意,但是,她卻雙目微睜地凝視著南宮逸奇,道:「南宮大俠認為三兩招之間便能分出高下麼?」

    南宮逸奇點頭道:「是的,我想應該足夠了。」

    烈火姥姥道:「如果不夠呢?」

    南宮逸奇搖頭道:「絕不會不夠。」

    烈火姥姥道:「老身說是如果萬一。」

    南宮逸奇道:「我說絕不會不夠,也就絕沒有『如果萬一』之說!」烈火姥姥突然嘿嘿一笑,道:「這麼說,你是自信在三兩招之內必勝過老身了!」南宮逸奇雙目地一凝,反問道:「姥姥自認比那『雙煞、三仙、四君』如何?」

    烈火姥姥略一沉思道:「伯仲之間。」

    南宮逸奇淡然微笑了笑,道:「如此,我就實告姥姥好了,雖是『四君』聯手,我若盡展所,全力出手,最多亦不過是十招之事!」

    烈火姥姥聽得心神不禁猛然一震,旋忽心念一勸,問道:「你知道『四君』的所學擅長麼?」

    南宮逸奇點頭道:「若是不知,我豈敢隨便說這等狂言大話。」

    烈火姥姥道:「如此,你也知道他們的出身師承了?」

    南宮逸奇含笑說道:「不但是『四君』,即連『雙煞、三仙』和何莊主的師承,所學武功專和,我基本十分清楚,並且……」

    南宮逸奇「並且」兩字出口之後,倏然覺得以下的知不是保留不說的好,遂即語聲一頓,住口不言。烈火姥姥卻注目接口問道:「並且怎樣?怎不說?」南宮逸奇淡然搖了搖頭,話題一轉,道:「姥姥不必多問了,請出手賜招吧!」烈火姥姥生性雖然火燥,但是,這時火氣已經漸消,冷靜了下來,因此,南宮逸奇語聲一落,她並未立即出招動手,反而眼珠一轉,道:「老身請問南宮大俠的師承,能踢告麼?」

    南宮逸奇微微一笑,道:「姥姥原諒,家師歸隱佛門已經百年以上。」

    烈火姥姥雙目倏然一睜,道:「令師現仍健在?」

    南宮逸奇點頭道:「他老人家學究天人,功參造化已倏練成全剛不壞之身。」

    烈火姥姥心念忽地一動,目閃異采地問道:「令師可就是北天山『天佛崖』的那位老菩薩?」

    南宮逸奇星目凝注地道:「姥姥也知道『天佛崖』?」

    烈火姥姥神色突然一肅,點頭道:「六十年前,先父採藥北天山中,一時大意引起山崩,幾乎喪命,幸得老菩薩相救才得生還。」

    南宮逸奇輕聲一「哦」,道:「令尊的號諱是?……」

    烈火姥姥道:「先父名彭允中,外號江湖人稱『奪命郎中』。」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不知公子乃是老菩薩的傳人,適才無禮放肆之處,尚祈公子原諒!」說罷,神色恭敬的躬身一福。

    南宮逸奇欠身還記地說道:「不敢當,姥姥請匆如此多禮。」

    烈火姥姥倏然轉向何瑤卿說道:「姑娘,我們有救了!」何瑤卿神情愕然一怔,道:

    「什麼有救了?」

    烈火姥姥輕咳了一聲,道:「姑娘,關於莊主,姑娘難道不覺得不驛麼?」

    何瑤卿臉色突然一寒,叱說道:「姥姥,這話是你可以說得的麼,不管他老人家對與不對,總是一莊之主,你的主人,我的父親,你怎可評麻他老人家的不對!」

    這話不錯,是理。論身份,「逍遙處士」的何尚武是莊主,烈火姥姥,乃是逍遙莊的一名屬下,古語有云:「子女不言父母之過,臣僅不談君主之非」。屬下豈可評論主人的不對!烈火姥姥連忙解釋地道:「姑娘,你誤會了,老身說的不是那個意思。」

    何瑤卿臉色稍霽地道:「那麼姥姥說的是什麼意思?」

    烈火姥姥默然沉思了剎那,倏然問道:「姑娘難道一點也不覺得,莊主和以前有些不同與怪異麼?」

    何瑤卿神情微微一怔,道:「有些什麼怪異不同?」

    烈火姥姥道:「性情、談吐似乎都有點不大對,好像換了個人。」

    一直未開過口發過一言的「飛環姥姥」,此時突然開口接說道:「姑娘,老身也有此感覺。」

    「哦……」何瑤卿眉鋒微皺了皺,道:「可是……我怎麼地毫無所覺呢?」

    烈火姥姥微微一笑,道:「姑娘毫無所覺,是有道理原因的。」

    何瑤卿目光一凝,道:「什麼原因道理?」

    烈火姥姥道:「第一,因為近兩年來,姑娘在莊中的時間少,在外面的時間多,第二,因為姑娘極少和莊主相聚一起閒話家常,以致才未發覺莊主和以前的不同怪異之處。」

    何瑤卿沉思地道:「這麼說,姥姥那『不對』的意思,乃是在懷疑現在的莊主不是我爹,是另外一個人了?」

    烈火姥姥微微一點頭道:「姑娘,老身不想謊言欺瞞姑娘,心中確是有些懷疑!」何瑤卿沉思了剎那,道:「姥姥認為有此可能嗎?」

    烈火姥姥道:「老身這種懷疑,雖然有點荒謬過份,但是,江湖中事波詭雲譎,千奇百怪層出不窮,並非完全不可能!」南宮逸奇雙居微地眨眨眼睛,道:「可是……姥姥可曾想過,他如果真是另外一個人,那他對莊中的環境,一切事物,屬下人眾等等,焉能完全瞭解清楚呢!」「這個……」烈火姥姥神情不由微微一呆,被這個問題問住了,「這個」兩字出口之後,竟未能接得上話來。

    南宮這奇在聽得心念又是倏然一動,接口說道:「姑娘,關於此點,我倒有點想法解釋。」

    何瑤卿凝目問道:「南宮大俠有何想法解釋?」

    南宮逸奇微微一笑道:「對方如果是令尊的熟人,或是早有預謀,在莊中布下兩個心腹之人,如此,對莊中的環境等等,能夠瞭解清楚,頗有可能,也在情理之中,自是不說是不對!因此,何瑤卿不由微點了點頭,雙眉深蹙地道:事情若果真如此,那麼我爹呢?而我又該怎麼辦呢?……」

    烈火姥姥接口說道:「以老身之見,姑娘應該立刻回莊,偽言身體不適,在莊中住上一段時間,暗暗留心觀察之後再說。」

    南宮逸奇突然把頭一搖,「這辦法使不得!」何瑤卿一怔,道:「為什麼?」

    南宮逸奇緩緩說道:「事情若如果所料,則對方顯然是個心機十分深沉狡詐,而又非常高明之人,姑娘如今回莊小住,因為內心已有所疑,在言語態度上難免有些不自然之處,尚或因而引起對方的懷疑,那後果可就……難料難想了!」何瑤卿雙眉倏地一揚,道:「南宮大俠就那以低看我恁地無用,不如人麼?」

    南宮逸奇含笑搖頭道:「姑娘誤會了,姑娘慧質蘭心,才智皆高人,我怎敢低看姑娘,而是因為……」語鋒微微一頓,接說道:「俗語說得好,『事不關己則罷,關己則亂』。」

    這話不錯,是理,也是人性的自然現象。

    何瑤卿眨了眨眼睛,道:「那麼我盡量多加小心謹慎些就是了!」南宮逸奇搖頭道:

    「姑娘,我仍然不贊成。」

    何瑤卿眉鋒微蹙了蹙,道:「那麼依照南宮大俠的高見呢?」

    南宮逸奇微一沉思,問道:「姑娘可願相信我?」

    何瑤卿道:「我要如果不相信南宮大俠,我就不會得請教高見了。」

    南宮逸奇點頭一笑,道:「如此,姑娘便交給我好了。」

    何瑤卿目光凝注地道:「南宮大俠之意是?……」

    南宮逸奇笑道:「到時候,姑娘就知道了。」

    何瑤卿道:「現在不能告訴我麼?」

    南宮逸奇搖頭道:「不是不能,而是現下我尚未有所決定。」

    「哦……」何瑤卿沉思地道:「南宮大俠可是在想在會見我爹之後再作決定?」

    南宮逸奇微一點頭道:「不錯,我心中正是此意。」

    何瑤卿道:「你打算如何會見我爹?」

    南宮逸奇道:「當然是直接前往拜訪。」

    何瑤卿道:「是明訪?」

    南宮逸奇點頭道:「此乃必然,若是暗闖,豈不落人譏笑為宵小之徒。」

    何瑤卿道:「也是單獨一個人?」

    南宮逸奇道:「我單獨一個人,在行動上可以免掉顧忌,也比較方便。」何瑤卿眨眨眼睛道:「你這話雖然不錯,但是我卻覺得太冒險了些!」南宮逸奇微微一笑道:「這雖然的確是冒險了些,可是,為天下武林,卻是值得的,何況俗話說得好,『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不冒險,如何能夠知道令尊的真假!」何瑤卿目光凝注地道:「南宮大IK見到我爹之後,又怎能知道我爹的真假呢?」

    南宮逸奇道:「這我自有辦法判別。」

    何瑤卿道:「什麼辦法?」

    南宮逸奇含笑搖頭道:「姑娘原諒,這辦法問題,我必須暫時保密!」何瑤卿眉鋒微地話題倏然一轉,問道:「南宮大俠知道我爹對你的看法麼?」

    南宮逸奇淡然一笑,道:「眼中釘,肉中刺,必欲拔之除之的強敵,對不對?」

    何瑤卿點頭道:「南宮大俠既然知道,就應該想到,南宮大俠此番前往莊上明訪,我爹他豈肯輕易放過此等機會,勢必不惜傾盡全力的留下南宮大俠。」

    這話不錯,「至尊宮主」既然將南宮逸奇視作「眼中釘,肉中刺」,是其雄霸武林,君臨天下唯一的阻礙,一直欲拔除的「死對頭」,如今南宮逸奇送上門去,不惜傾盡全力的毀掉南宮逸奇,乃是必然的事!可是,南宮逸奇他是稱奇稱最武林,做成當世第一,雖然明知「至尊宮主」早存殺他之心,雖然明知此番前往「逍遙莊」,無異是入虎穴闖龍潭,但是,他南宮逸奇又怎能因而畏怯而不去!是以,何瑤卿話音一落,南宮逸奇劍後雙軒地道:「何姑娘,我此次進入貴莊,令尊雖然絕不會輕易放過我,但是那不得要看令尊之真假而言!」

    何瑤卿道:「真倒怎樣?假又如何?」

    南宮逸奇正容說道:「是真,我有把握使今尊放過我,讓我安排離莊,是假,我也毫無所懼!」語聲微微一頓,目閃神光地接說道:「莊中雖然高手如雲,『雙煞、三仙、四君』雖然都是當今武林一流中的一流,但是,雖然動手拚搏,大概還無人當得起我八成神功的一擊,我如果要走,也無人能夠攔得住我!」何瑤卿點頭微笑地道:「我相信南宮大俠所言,決非狂妄自負自誇之語,可是……」語中微頓了頓,雙眼連連眨動地接道:「如果我爹親自出手呢?」

    南宮逸奇道:「令尊一身功力雖比『雙煞、三仙、四君』等人都要高出一籌,但,仍然難是我百招之敵,不過,如果是另外一個人而不是令尊的話,那便就難說了!」

    「哦……」何瑤卿道:「南宮大俠認為如是另外一個人,其武學功力皆比我爹還高麼?」

    南宮逸奇道:「我想很有可能,要不,起碼也和令尊在伯仲之間。」

    說話間,他心念倏然微微一動,抬手揮掌虛拍,拍開了田秀秀的啞穴,目光如電般逼視著說道:「田閣下,我有話相詢,希望尊駕實答,不然,可就休怨我辣手……」

    「辣手」怎樣?以下的話沒有說出。他雖然沒有說出,但是田秀秀卻已聽得心神暗暗一震!忍不住接口問道:「閣下可是要辣手毀了我?」

    南宮逸奇冷冷地道:「我雖然並無毀了芳駕的心意,可是卻會廢去芳駕的一身功力!」

    田秀秀芳心不禁打了個寒顫,眨了眨水汪汪的眸珠子,道:「閣下可是要問何莊主的問題?」

    「不錯。」

    南宮逸奇道:「請芳駕實說究竟是什麼人?」

    田秀秀道:「『逍遙處士』何尚武。」

    南宮逸奇道:「我問的他是真是假?」

    田秀秀妙目一眨,反問道:「我說實話,你閣下相信?」

    南宮逸奇道:「只要芳駕說的真是實話,我自無不信!」

    「如此,我實告閣下,我不知道。」

    南宮逸奇雙眉一揚,道:「芳駕是想討苦吃麼!」田秀秀正容說道:「南宮閣下,事實上我只知他是『逍遙莊主』何尚武。」

    南宮逸奇一聲冷笑,道:「芳駕是他的寵姬,和他同床共枕,會不知道他是真是假,這話,是三尺童子也不會相信。」

    田秀秀道:閣下之言雖是理,可是……」語鋒一頓,倏然問道:「閣下可知我跟他很久時間了麼?」

    南宮逸奇微一搖頭,道:「多久時間了?」

    田秀秀道:「三年還差兩個月,從跟他的那時候起,他就『逍遙處士』何尚武的身份,閣下請想,我又怎知他究竟是真是假?」

    南宮逸奇目光如電般凝注地道:「你這話可完全實在?」

    田秀秀道:「句句是實,決無半點虛謊,閣下要是不信……」語音微頓,目光瞥視何瑤卿一眼,接道:「請問卿姑娘好了。」

    她既然這樣說,南宮逸奇怎還會不信,怎還會問何瑤卿,因為她所言若有不實,何瑤卿豈會緘默著不開口。因此,南宮逸奇心急電轉了轉,話題一變,問道:「芳駕當時是如何跟他的?」

    「這個……」田秀秀遲疑著欲言又止。南宮逸奇接問道:「怎樣?不便說麼?」

    田秀秀猶疑了一下,說道:「因為他對我使用了手段。」

    南宮逸奇道:「他對你使用的是什麼手段?」

    田秀秀道:「在我身上使用了一種奇特的藥物。」

    南宮逸奇同道:「是毒藥麼?」

    「不是。」

    田秀秀首微微一搖,道:「那是一種十分奇特的藥物。」

    南宮逸奇好奇的接問道:「怎樣奇特法?」

    田秀秀再次猶疑了一下,神情顯得有點怪異而靦腆地道:「那藥性會令女人感覺無比的飢渴,渾身奇癢難耐,非經那個而不能舒暢……」

    這樣一說,南宮逸奇明白了。但是,尉遲如蘭、聞人解語,何瑤卿三位姑娘卻全都聽得羞紅了嬌靨,三顆玉首垂下了一對半。旋而,何瑤卿三首倏地一抬,臉色沉寒地叮叱道:

    「你胡說!我爹他老人家豈是那種卑鄙無恥之人!」田秀秀正容說道:「卿姑娘,我決非胡說,我說的乃是實情!」何瑤卿雙一揚,道「我不相信你說的真是實情,我……」

    田秀秀接口道:「卿姑娘,你不相信的是你爹,可是現在的何莊主,你能確定現在的何莊主就是你爹,不可能是另外一個人嗎?」

    何瑤卿不由愕然一怔!雙目一睜,道:「這麼說,他果然是……」

    田秀秀倏然搖首截口道:「卿姑娘,過去,我從未見過你爹,將近三年的歲月,與我同床共枕的人只是現在的這位何莊主,我又怎知他是真是假呢!」這話不錯,是理也是實情。

    何瑤卿默然了,緊緊地蹙起了雙眉。南宮逸奇眨眨星目,忽然輕咳了一聲,道:「自從那次事情發生之後,你便心甘收情願地跟了他?」

    田秀秀點點頭道:「是的,我在江湖上的名聲雖然不太好,且被一般武林正義俠義之士,視為淫娃蕩婦,其實,在那時之前,我尤是清白女兒之身,在當時的那種情形之下……」說至此處,忽然幽幽輕歎了口氣,接著說道:「我既已失身於他,不甘心情願的跟他又有如何,難道我還能殺了他不成,再說,我縱然想殺他也辦不到,他武學功力畢比我高,我根本不是他的敵手!」南宮逸奇心念轉動地沉思了剎那之後,倏然轉向何瑤卿說道:

    「何姑娘,照這等情形看來,令尊倒實在大有可能是另外之人冒充的了!」何瑤卿雙眼眨動地道:「南宮大俠之意可是說我爹他老人家決不是那種……」

    南宮逸奇點頭接口道:「不錯,令尊生平光明磊落,為人正直,乃是位關外武林同道共欽敬仰的當代大俠,以其使用於田姑娘的那種卑鄙手段而言,實在不似令尊的為人,與今尊那光明磊落正直的性情也大違不合!」語鋒一頓又起,接說道:「縱然一時名利熏心,欲圖稱霸武林,君臨天下,性情或有改變,但也決不至於變得那麼卑鄙無恥!」

    聞人解語忽有所悟地接口說道:「我想起來了。」

    南宮逸奇問道:「姑娘想起什麼來了?」聞人解語甜美地笑笑,道:「是的這番話啟示了我。」

    語聲一頓,目視何瑤卿回憶地問道:「卿妹,你還記得三年多年,有一次他和我義父忽然吵了起來的事情嗎?」

    何瑤卿雙眼眨動地想了想,點點頭道:「姐姐知道那次是為什麼事情嗎?」

    「不知道。」

    聞人解語玉首微搖了搖,道:「伯父和我義父本是情逾兄弟手足的至交好友,自我懂得人事以來,就從未見過兩位老人家吵過,可是,那一次不知為了什麼事情竟然爭吵起來,而且吵得很凶,尤其當時伯父那種目射凶光,神色猙獰的樣了,實在嚇人,完全不似以往那種和顏悅色的神態,簡直像是換了個人,自那以後,我義父便處處都讓著他,似乎很怕他,不久之後,我和義父就被派去了巫山……」語聲微頓了頓,接著說道:「現在想起來,他我義父爭吵的事情定然十分不尋常,說不定我義父那時便已知道他不是伯父,只因有著某種顧慮,以致一直都不敢揭穿他!」何瑤卿雙眉深樂,沉思地道:「照姐姐這麼說來,他究竟是不是我爹,只要一問易叔父就會知道了。」

    聞人解語微點了點玉首,問道:「卿妹,我義父他老人家在莊中麼?」

    何瑤卿搖頭道:「大約二十天之前,小妹曾見過他老人家一次,現在在不在莊中,小妹就不知道了。」南宮逸奇心念忽然微微一動,目視聞人解語問道:「姑娘,令義父的大名是?……」

    聞人解語道:「他老人家雙名從哲,外號武林人稱『金笛先生』。」

    南宮逸奇輕聲一「哦」,道:「原來是三十年前名震武林,力除『黃河四怪』的易大俠。」

    語聲一頓,沉思地問道:「以姑娘所猜料,易大俠之忍讓不言,有著什麼顧忌呢?」

    聞人解語美目眨動地想了想,玉首微搖地道:「這我就不知道了,南宮大俠認為呢?」

    南宮逸奇微微一笑,道:「以在下猜料,易大俠之忍讓不言,不必揭穿他,可能是為了……」

    目光瞥視了何瑤卿一眼,接說道:「其問題,可能就出在何姑娘的令尊身上。」

    何瑤卿神情愕然一怔!道:「問題出在我爹的身上……」

    南宮逸奇微一點頭道:「是的,我猜料的如果不錯,易大俠所顧忌的定是令尊的安全。」

    何瑤卿明白了南宮逸奇所猜料的意思了,心神不禁倏然一震!雙目一睜,道:「南宮大俠之意可是說對方在以我爹的性命威脅著易叔父?」

    南宮逸奇點頭道:「此事實大有可能,否則的話,以易大俠的武學功力俠心義膽,豈肯為虎作悵,受辱忍讓,聽人命令支使!」語聲微微頓了頓,接著又道:「再說,令尊……」

    話未說完,墾目寒芒忽地一閃,轉身朗聲發話道:「屋上是那位高人駕臨,請下來一談。」

    聞人解語、尉遲如蘭、何瑤卿姑娘等人臉色全都不禁倏然一變!雖然,南宮逸奇的話音落後,屋上並未有人接話,但是,她們全都深信南宮逸奇的聽力決不會有錯。戒備肅立在大庭門外的「四虎」,也因未聽得屋上有人接話,產時身形齊便要騰身朝屋撲去。南宮逸奇見狀連忙抬手一搖,攔阻地道:「你們別上去!」「四虎」聞官,只好停著不動。南宮逸奇雖然攔住了「四虎」,但他自己卻以眉微挑了挑,抬腿飄身出了大庭,昂首朝屋上再次朗聲說道:「朋友,請下來吧,不然,我可要命人奉請了!」

    「命人奉請」這句話生了效,屋脊後,突然響起一聲震空長笑,長笑聲中,站起了一位身材瘦高,長鬚飄胸的灰袍人,語音清朗地說道:「好靈聰的聽覺,果然不愧武林秒奇稱最,傲誇當世第一的聲譽。」

    話落,抬腿飄身下居落了地。南宮逸奇神情深灑地一笑,道:「多謝謬讚,閣下是?……」

    他話才出一半,大庭內已傳出一聲甜美的嬌喊:「義父!」首先是聞人解語姑娘身如飛燕般地撲了出來,接著是何瑤卿和尉遲如蘭兩位姑娘飛掠而去,「易叔叔。」

    「易伯伯。」

    前者是何瑤卿的嬌喊,後者則是尉遲如蘭姑娘那甜美的聲音,用不著介紹了,聞人解語姑娘的那聲嬌喊稱呼,已說明了灰袍人即是「金笛先生」易從哲。於是,南宮逸奇包拳拱手施禮道:「南宮逸奇見過老前輩。」

    「金笛先生」易從哲連忙欠身拱手還禮笑說道:「不敢當,南宮大俠這『易老前輩』的稱呼,老朽可萬萬當受不起。」

    南宮逸奇微微一笑,道:「大俠太客氣了。」

    語鋒一頓即起,道:「屋上還有兩位高人,怎不和易大俠一起現身下來。」

    聲一落,立即轉首揚聲朝屋上喊道:「兩位請下來吧!」

    屋脊後,倏又響起兩聲朗笑,兩條人影胖起,飄然瀉落。南宮逸奇目光如電當兩條人影身形騰起之時,他就已看清楚了兩人的面貌,是以,兩人身形一落,他立即搶先上前見禮道:「恩兄和宇文哥哥怎麼也到關外來了。」

    原來這兩人竟是那「醫偷雙絕」諸葛高風和「地府秀士」宇文旭,他們二位同來關外,且和「金笛先生」走在一起,這實在使南宮逸奇很感意外而驚奇!

    「地府秀士」宇文旭哈哈一笑,道:「南宮兄弟,這次來關外的人可多得很呢!」

    「多得很?……南宮逸奇神情一怔!問道:「有多少人?」

    宇文旭道:「大概有七八十位。」

    南宮逸奇詫異地眨眨星目,又問道:「都是些什麼人?」

    字文旭笑笑道:「有少林掌教,丐幫幫主,峨嵋掌門,『金陵王』府的侍衛。」

    這麼多人跟著他之後一起前來關外,是為了什麼?是何原因?不言可知,當然是怕他人單勢孤遇險。但是,這是什麼人的主意,他心裡似乎很明白。雖然,他也明白這完全是好意,可是,卻不由得微揚了揚兩道劍眉,道:「嗨!小眉師妹她簡直……大胡鬧了!」

    「醫偷雙絕」諸葛高風忽地輕聲一笑,道:「兄弟,你這就錯怪人了。」

    南宮逸奇微微一怔,道:「怎麼,這難道不是小眉師妹的主意?」

    諸葛高風搖頭道:「不是,雲姑娘只是贊助人。」

    南宮逸奇道:「是天宏掌教的主意麼?」

    諸葛高風又搖了搖頭,道:「天宏掌教也只是贊助人之一。」

    南宮逸奇眨眨星目道:「那就一定是孔幫主提議的了!」諸葛高風仍然搖著頭道:「也不是,他和天宏掌教一樣。」

    南宮逸奇劍眉不由微蹙了蹙,道:「那麼是?……」諸葛高風笑了笑道:「兄弟不必多問了,反正是一位非常關心你的人。」

    南宮逸奇心中倏然一動,目閃異采地道:「諸葛兄,小弟知道是誰的主意了。」

    諸葛高風含笑道:「兄弟,你說說看。」

    南宮逸奇微微一笑,星目倏地一凝,道:「是郡主,對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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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中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