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 部 人間道

    第一章眼淚為你流

    「堵住墓洞出口的巨石,單憑人力根本絕不可破,咱們唯一的逃生大門,是在腳底。」

    小白指著洞內已注滿雨水的沙地,笑容充滿自信,半點不像說笑。

    胡說八道:「這話怎解,難道現下慢慢的掘開沙泥麼?但大漠厚沙之下仍是沙啊!」

    沙鷹對大漠情況稍有認識,便道:「一般大漠沙層極厚,墓洞依此推算,地下該是厚沙及石壁,鑽下去也不大可能逃生啊?」

    小白笑道:「咱們現在不必爭論,你們可有留意雨水注入墓洞後,當停了雨,洞內水平線不斷降低的情況麼?」

    一言驚醒,瀕死慌亂的眾人,當然沒有小白般頭腦清晰;說的沒錯,雨水停後,洞內水平線的確是不斷降低,明顯表示雨水從沙地底下滲漏而去,但這又表示什麼?

    小白笑道:「雨水滲漏流走的速度很快,要是沙底下是厚沙或石,濕沙、頑石的吸水速度,會比現在慢四倍以上,由此證明,咱們墓洞沙底之下,並不是沙石,而是一條水道或天然水庫。」

    眾人莫不驚愕無比,訝然驚呼道:「什麼?下面是水庫?」

    實在太古怪離奇,在大漠走了十天八日,高溫炙熱教人膚干皮裂,要落下的雨水在空中便已蒸發掉,就算突然天氣大變,如這回的天威地震後,雨水終於降臨大地,但經猛烈陽光曝曬,不消一刻,相信雨水又全都被蒸發得一乾二淨,大漠何來水源。沒有水源,又怎會有水道、水庫?

    小白看見大夥兒表情錯愕,不禁失笑道:「苦來由,還記得我提醒過你,乘沙舟當小心錯去不遠的「沙焰峰」麼?這個獨特的烈火熊爐,是紅色的砂和頁岩組成,經高溫、雨水千年沖刷而鐵化的。非但寸草不生,也成了地下水的大屏障,完全不能透過。」

    「大漠四周高山,寒冬時峰頂積雪,冬去後冰川溶化,水便源源不斷向此大漠盆地彙集,加上「火焰峰」隔住了水源流走,在此大漠之下便滲入沙底之內,形成水道及水庫。之前我還有點懷疑,但依據雨水流走,水平線下降速度來計算,絕對錯不了!」

    一陣驚呼狂叫,彼此都回復十足信心,只要沙底之下是水道,憑眾高手之力,掘開沙再潛入水庫,便能游至另一方破沙而出,簡單得很。

    苦來由立即第一個動手,隨之每一個人都來掘挖不停,掘了不足十尺,果然出現水源,誰都歡喜若狂,把小白拋在半空,那胡說八道還狠狠痛吻了小白兩頰。

    由最著急的苦來由帶領,先潛入水裡覓道逃生,一個接著一個,只要苦來由能在洞外出現,那就證明小白沒計算錯誤,誰都可以活命離開此死局墓洞了。

    「噗通」一聲,苦來由已潛下水底,他拚命的游,拚命的找尋生路,轟開出口,絕對要快,再耽誤延遲,寒煙翠便可能救活不了。

    那一直不怕不懼的情詩,竟用一雙手盛著清澈的地下水,為大家洗掉發上沙泥,又抹去臉上污垢,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如此情真單純,實在世間難覓。

    小白笑道:「你可真勇敢,被困死在墓洞期間,連我也不能肯定必可尋得法子離去,但情詩你卻滿不在乎,不害怕也不驚惶,鎮定又輕鬆,仍然天真無邪的弄這弄那,真拿你沒辦法。」

    情詩一邊為小白清洗,一邊笑道:「我是被天母娘派來迎接貫穿龍脈,破「人劫」、「地運」、「天算」的新皇之「天機仙子」,這一個甲子必然有驚世新皇誕生,天象早有明示。上蒼要我來迎接新皇,可不能又困死或殺掉情詩吧,嘻……早該放一萬個心啊!

    有什麼好怕。」

    篤信天象玄機示意,是「蓬萊仙島」中人的信仰,小白也難以用言詞相辯。但小妮子的天真、純潔,毫無機心、邪念,總教人愛不釋手,她的笑容就像溶在手裡的冰雪,全無瑕疵也滑不溜手。

    情詩又把清水潑在身上,盡洗污垢,晶瑩水珠掛在香腮上,如珍珠垂簾,上夜半透酥胸,貼身半裸隱約可見,小白瞧見也不禁心神悸動。

    情詩定睛看著小白,失笑道:「相公啊,遭電極了麼?」

    情詩突把上衣拉起,蓋著小白的頭,再笑道:「噢呵!酥胸兩個情侶西瓜,生了個大西瓜在中央,西瓜又香又甜哩。」張口便咬向小白頭,哈哈癡笑不已,雙手又不停怕頭亂動。

    小白也就跟情詩玩在一起,把她抱在懷裡,雙腳分叉夾著腰,不停搖晃道:「搖啊搖,把西瓜都搖下來啊!」

    「哇!」當小白與情詩玩得忘形之際,關乎生死的謎底終於揭曉了,滿身濕透、眼眶佈滿憂慮血絲紅筋的苦來由,赫然在洞外出現,小白果然神機妙算,大夥兒有救了!

    「成功了,哈……成功了,哈……哈……」震耳欲聾的瘋癡笑聲,把小白與情詩嚇得驚醒過來,小白把頭兒伸出上衣外,還未及細看,已遭一眾樂極忘形的「洞友」們提起拋高,接住又再拋得更高,高聲振呼:「小白萬歲!小白萬歲!」

    是敵或友都好,從悲傷失落的極盡迷失中,瞧著唯一冷靜清醒的人——小白,在急迫、幻變的死局裡,衝出困愁,以其智能、堅毅、細心的結合,創造奇跡,終助各人逃出生天,大家也實在由衷的佩服小白,五體投地,全然折服。

    一個又一個的江湖上赫赫有名高手,都感動得滿眼通紅,不能自已,誰都真情流露,意態瘋癲,一再的相互擁抱起來。困局不算太長久,但已恍如隔世,對生死的認知,彷彿已更深入瞭解。

    起哄了一會兒,伍窮、十兩、沙鷹、胡說八道、史認屁、劉、關、張等,便先後隨苦來由的路向,潛入水道,游了一會兒,便轟開沙面,從另一方逃了出來,重見天日。

    當小白正要拖著情詩離去時,一直暢樂甚歡的可愛小妮子,臉上竟添上了從未有過的艷色,倒也當真奇怪之極。

    「怎麼啦!西瓜妺妺,是依戀我這又香又甜的大西瓜,還想要來多咬一口麼?」小白拍拍頭頂笑道。

    純潔無瑕的一張俏臉,雙眉低垂,用眼悄瞥了小白一下,情詩幽幽道:「相公相信女兒家的一種莫名其妙心靈感應麼?」

    小白笑道:「當然相信啊,聞說愈是純真的心,感應便愈真,小妾定然是感應到將來為我誕下十七、八個小西瓜、小香蕉來吧,呵……一大堆小屁股又香又甜,早上起來可真熱鬧哩。」

    情詩扮了個鬼臉,再道:「我是受天母娘之命當「天機仙子」,前來迎接新帝君到「蓬萊仙島」的,要成為新帝君,必須是天命安排之智勇全才仁者,否則絕不可能破天算、闖地運、移入劫,貫穿龍脈,再破「斗室」之謎……依我感應,眼前夫君,便是上天所指命之新帝君。」

    「哈……就算你的感應全對又如何?新帝君也是人啊,他當然也好想鑽入小妾兩個西瓜之中,來個三瓜同堂,香醉迷戀哩!」

    小白輕佻的把頭兒刻意碰著情詩胸前,笑得狂妄。

    情詩順勢倒入水中,全身濕透,玲瓏身段若隱若現,嗔道:

    「新帝神君闖江湖,殺聲震天猛如虎。

    天下大亂命嗚呼,英雄無敵垂千古。

    笑聲未聞眾皇府,血淚交織擂戰鼓。

    一將功成萬骨枯,斬盡殺絕不含糊。

    神將天兵來相輔,隻手遮天大丈夫!

    這便是刻在「斗室」前的「天人賦」,咱們一眾姊姝盡都敬重上天安排下凡的天人,但……可決不願見滿手血腥、殺戮江湖一統天下者,便是意中人啊!」

    小白笑道:「啊!原來如此,沒關係,要是相公真的有幸為上天賜派下凡之天人,我便把你鎖在家中,服侍十七、八對小西瓜、小香蕉,可都煩死了,還哪裡偷閒知悉何時大戰,什麼血流成河,鼻涕流成河倒還來不及弄好,好忙碌哩!」

    躍上擁抱著情詩,便同往水底游去,情詩的絲絲憂慮也立時消散。畢竟無邪純真,點點困愁剎那便消失無形。

    當小白二人也破出水道,只見勁氣籠罩四周,繃緊著臉的每一人,都凝視著苦來由竭力吐勁,透過雙掌把內力源源不絕的傳入寒煙翠體內,他的目的好簡單,也好天真,就是要「死人復活」。

    哭哭啼啼的胡說八、胡說道最心知肚明!「神國」鎮國異寶之一的「天棺賜福」可令人「福大命大人更大」,帶來剎那驚世神力,以求絕處殺敵,扭轉劣勢。但吸入屍君「皇氣」者,可要付上重大的代價,體內五臟倒反,血脈氣翻,外表爆破潰爛,生命在發揮過無窮力量後,便不再能掌握,死亡已同時降臨。

    「天棺賜福」原來是胡說八道兄弟,為應付病魔、呼延鷹叟此等超級高手而準備的,以求一人犧牲,挽回敗絕之勢,但想不到卻被寒煙翠挪移來用,意圖救人。

    但見已久久沒有氣息的寒煙翠,任苦來由如何注入澎湃內力,也毫無回轉,死人便是死人,如何能救得活?

    為拯救大家而丟掉了性命的寒煙翠,誰都好想她再活過來,看啊!手、腳、頭、身,每一寸都潰爛創傷,原來俏麗艷絕芳容,變成了殘軀腐體,比一個百歲老婆婆還要醜、還要難看,怎不惹人傷感,為她滴下同情淚,淚在心中流個不停。

    小白想也不想,便坐下來也跟苦來由一模一樣,將內力輸入「已死」的寒煙翠身內,他正在幹著一件好笨好笨的事,但為好朋友笨一回,快樂便是,值得笨啊!

    笨的何止是小白,大夥兒便一個接著一個的隨他一起干大笨事,小白要做的,一定有他道理,一定是對,這是從「死局」中逃出生天的絕對共識,因此,伍窮、胡說八道、劉、關、張,甚至是自私自利的沙鷹及史認屁都坐下來貫入勁力,幫助苦來由救活死人。

    外力來了,苦來由便可乘空撤掌,他爽快的手起刀落,當情詩、十兩等驚惶失措之際,他已切掉了左手拇指,右手一握,內勁將拇指焚化成粉未,便立即張開寒煙翠之口,倒入其中。

    苦來由縱身頭下腳上,右手掌壓住寒煙翠頭頂天靈,左手急戳身上「丹田穴」、「氣海穴」、「分水穴」、「建裡穴」、「巨闕穴」、「中庭穴」及「璇璣穴」,從肚腹直上頸項,打通「一線七關」大穴,串聯全身真元,疾湧而下,傾盡入寒煙翠體內。

    「一線七關」是練武者的重要玄機大穴,穴力破通貫連,便能把全身真元內力百倍加速傾瀉而出,如決堤崩潰,瞬間便疾湧傾瀉,對練武者來說,便是自殘身體,就算是內力強如苦來由,沒有三天三夜也休想復元過來,絕對是豁出去了。

    在片刻暴然傾瀉而下的無儔勁力刺激,再強把口中所含「藥指」粉末帶散五臟六腑,小白們竟都臉露笑容,因為大夥兒的掌心都有了一絲暖意反應,這反應是生命的熱流啊!

    道醫便是道醫,他竟真的能起死回生!

    那道絲絲暖流漸漸擴散,穩定下來,苦來由一聲「撤」,小白等便都撤掌後退,苦來由也半倒癱軟在寒煙翠身前,雙目圓瞪,呆呆的凝望著,目不轉睛,全身緊張得抖顫起來。

    最重要、決定性的時刻來了!

    人體的真氣可以不斷從外輸入,但維持吐納、生命的真元,便必須由個人在體內繼續燃點,要是虛弱不堪的寒煙翠,若不能以個人不屈生命力,強行支持,繼續燃點生命火花,維持真元生存所需,便會熄滅了苦來由等艱辛重燃之火,即使是大羅神仙也再救活不了她。

    等待是好難耐的事,尤其是這一刻。但苦來由終於等到了,他看得好清楚,一滴珠淚從緊闔的眼眶掉了下來,太美妙了,寒煙翠她不肯就此而歿,從鬼門關裡逃了出來,好啊!

    飛快的取來隨身藥囊,先抽出一塊「琥珀王」來,再取天冬、麥冬各錢半,丹參、丹皮各二錢,赤芍、木通各一錢,甘草梢五分、淡竹葉二錢、燈心球三扎,合於掌心,再磨出琥珀一錢,以內力煎藥,倒入寒煙翠口裡,先治內息驚悸、定血靜脈。跟著再取田七,嚼之在口,吐出抹體,以止血痛、溢血。

    又取出一塊龍骨,內力火煉,化為「龍骨粉」,配合桂枝五錢、白芍二錢、生薑四錢、大棗四枚、炙甘草二錢、牡蠣五錢,以指破臂射血,以血代水,又握在掌心中煎,煎成「桂枝龍牡湯」,灌入寒煙翠口裡,以補失血、內傷之衰。

    一番靈藥配用之後,寒煙翠臉色終由灰敗漸轉見微白血色,身體也從冰冷漸現微溫,總算暫時保住了生命。

    大劫過後,生離死別再重逢,寒煙翠倒在苦來由懷裡飲泣,這個男人,她決意絕掉生命為他而歿,那一剎那好燦爛啊!

    寒煙翠有氣無力地道:「為你死的那一刻,我感到好奇怪,心裡在偷笑,真的!我這麼刁蠻任性,竟會甘心為一個男人拋掉棄生命,苦來由,你……好了不起啊!」

    喘了好一陣子大氣,苦來由才答道;「在「仙飛瀑」只親熱過一回,你還在想啊,食髓知味,原來大小姐比我這色鬼還更貪色哩!」

    寒煙翠竟毫不動怒,不再像從前的隨意又打又是喝罵,眼前一塊兒出死入生的道醫苦來由,已完全佔據了自己一切一切的愛。現下她眼裡的情人,是絕對的完美無缺,愛的化身,他的淺笑、一舉手一投足,是多麼的教人為他迷醉。

    愛,真是毫無道理,黑會變白,白會轉黑,毋須理由,不用解釋,愛便是愛,而且是死心塌地的愛,海枯石爛,此情不變。

    寒煙翠道:「你啊!說過能把我現下醜貌,弄得好像從前的美若天仙,身段還要玲瓏浮凸的!」

    苦來由笑道:「對啊!還要把胸脯弄成兩個大枕,讓我的頭每晚擱在其上,翻來轉去,仍是舒服頂透,這在我道醫來說,十年前早已掌握醫術其中要訣,可半點不難。」

    寒煙翠急道:「那便快快醫吧,沒有女兒家喜歡現下我這副德性哩,你一定要把我弄得比從前更美若天仙!」

    苦來由道:「但咱們必須先找來「紫雪蟲花」,否則就算每天吃掉我一根藥指,連那話兒也割下磨成粉未落肚,你內創已爆傷之經脈,三十天後將再爆裂破,那就不能再治活了!」

    非但寒煙翠,小白等人也立即醒悟,原來苦來由只是以其藥力極強如至寶藥指,勉強保住其生命,若不能在短時間內找到奇藥「紫雪蟲花」,三十天後,寒煙翠還是會香消玉殞,再難救活!

    「還記得在「仙飛瀑」處,我說過嗅到蟲花冰香麼?依我靈鼻聞藥辨位,那「紫雪蟲花」該在「仙飛瀑」約五天腳程距遠之地,只要小心尋覓,便很容易手到拿來。」

    苦來由也感到嬌娃是命不該絕,若非巧遇神藥「紫雲蟲花」,任他如何醫方神高,最後還是救活不了寒煙翠。

    低頭凝視著苦來由失去一指的手,寒煙翠又是淚珠滾滾落下,天下五大高手之一的苦來由,十指對他來說是多麼的重要,他竟然願意為自己犧牲,這份真摯情感,此生又何曾感受過。

    「我與你倆同往,有個照應總教人安心!」小白肩負起護友之責,同住找尋「紫雲蟲花」,便順利得多。

    那個調皮的情詩,當然也嚷著要同往見識見識,她只一心想跟著小白,在回抵苦悶的「蓬萊仙島」前,努力玩個飽便是。何況與心上人同行,快樂頂透,當然更要伴隨在側。

    小白的破解墓洞死局,已在眾高手心中奠定地位,各人馬首是瞻,都十二分尊重小白的指揮、號令。小白指示大夥兒先繼續往北而去,五天後他再與苦來由折返,從另一位置會合,大夥兒都點頭稱是,一切惟命是從。基本上,每個人在心底皆已尊奉小白為頭領,聽其吩咐行事。

    待了一曾兒,好個苦來由真的不需兩個時辰,便把她極醜的爛貌變回昔日完美俏臉,更刻意真的把寒煙翠原來的胸脯弄得更大、更誇張,教小妮子哈哈大笑,樂了半天。

    「大奶奶十兩,要不要也來試試我的手藝啊!」

    苦來由本色不變,竟又故態復萌,嘴巴又向十兩討便宜來。

    伍窮怒道:「刁你奶娘大春春龜苓膏生煎壞腦袋,要摸要搓,我不會來麼?你倒想把我心底所願的自己占享啊!」

    十兩氣上心頭,也就不理睬二人,走到一旁為主人小白備好一些水、糧,理好刀、劍,準備上路去。

    一場風波過後,生死與共,患難相扶持,連敵對的沙鷹也決定捨棄那可能已葬身地劫震動災禍的師父呼延鷹叟,與大夥兒以小白為首,一同去找「蓬萊仙島」,找尋「萬壽無疆」去也。

    眾人先合力再造「沙舟」,以作為急行之用,便揮手道別。

    可憐的史認屁好好安葬了孩子,在墳前起誓,為他報仇雪恨,大家也都立即繼續上路,前往找尋寶藏「萬壽無疆」去也——

    第二章打你膻中穴

    沙舟乘風,穿越大漠,當別了「仙飛瀑」後,眼前一片青蔥,碧綠如茵,極目遠處,儘是一大片草原。

    不能再用沙舟,只好漫步原野大自然中,艷陽映照,兩對男女活像偷閒遊山玩水,倒也寫意有趣。

    忽地如迅雷陡作,不及掩耳,四人眼前一道白光急掠,如風捲雲團,迅捷無倫,便疾馳左方叢林而去。小白目力極強,只覺先前神駒,乃難得異物,立時拉著情詩隨後追去。

    甫入叢林,驚見已是血漬斑斑。原來四頭巨大禿鷹正與先前神駒拼戰,旁邊老馬已倒於血泊中,小白上前探視,竟見老馬雙目被啄,只餘血洞,肚腹破開,溢血見內臟,已是剛死去不久。

    禿鷹鋒利銳爪,如金剛神兵,又能高飛俯衝,時而游鬥,時而狠狠強攻,左右配合,進退有序,可見是獵食慣戰,配合得天衣無縫。

    幸而神駒亦不見落於下風,鎮定如恆,鐵蹄輕踏,閃避比雪豹更見靈巧,其一禿鷹重爪落空,便被它一腳於半空撐中,立時裂體爆散,血肉模糊。餘下三鷹立刻沖天盤飛,一會兒便引來漫天巨鷹,一同俯衝而下,啄殺神駒,想要一舉殲殺食肉。

    神駒頗肓靈性,立刻躲入密林內,群鷹便難以攻入。但禿鷹極為殘劣,竟齊來圍啄死去馬屍,撕肉吞肚。

    一聲狂嘶,清越入雲,神駒難捺悲恨,便疾然猛衝,撲向禿鷹群,便正好中了詭計。

    誘敵禿鷹咬肉側飛,四周卻衝來如箭飛鷹,共八頭之多,利爪急張,神駒縱使驍勇無匹,又如何能敵?立時劃破六道傷痕,雙蹄後蹬殺了其二,繼而被群攻浴血。

    刀光劍影沖天拔起,罩住十數禿鷹,猶未醒覺之際,小白的刀劍已把眾鷹分屍,斬盡殺絕,救回神駒。

    神駒護在馬屍身旁,神情悲慼,靈性強顯。

    小白道:「遍身雪白,霜鬣揚風,身高體長,奔行如飛。是我平生所見最難得神駒,要是用於戰場,必定殺力強增。」

    情詩也上前擁摸神駒白毛,柔中細緻,光澤如雪,竟就一頭以臉貼撫,笑了起來道:

    「好暖啊!」

    小白在地上轟出大洞,細道:「看來老馬是娘,被惡鷹偷襲,先奪目再破肚殺死,欲分屍啄食。但嘶聲呼喚了其兒神駒,便來個鷹馬大戰,咱們正好適逢其會。」

    抬馬屍落洞埋好,小白、情詩二人再鋪回沙泥,也就完成墓塚。但見神駒仍依戀不捨,寸步不離,情詩忍不住上前又向馬兒扮個鬼臉,稍加開解,便與小白離去。

    神駒待二人踏出四步,一聲嘶叫,示意答謝,便倒在墓塚旁,守護不肯離去。

    情詩道:「禿鷹戰神駒,倒也新奇哩。」

    小白突有所悟道:「鷹,難道那「呼延鷹叟」猶未死?那……快趕回去苦來由二人處,可能有變。」

    小白猜得沒錯,只可惜遲了一點點。

    原來已是毫不俊朗的禿頭鷹叟,全身連頭處處血痕斑斑,傷疤瀰怖體膚,殺勢更是凜冽的擋在苦來由、寒煙翠身前。

    「剛才的天崩地裂當真太過痛快,四方八面同告爆飛沖天,要不是特意來殺本道醫,閣下身上可不會添上如此多血痕啊!」

    鷹目射出陰鷙厲芒,已告訴了苦來由,一切賬項都必算在他身上了。苦來由也老實不客套,字裡行間在刺激起鷹叟來。

    鷹叟簡簡單單的回答道:「重.傷.敗.死!」

    苦來由笑道:「鷹叟老兄也不見得比我好多少吧!面色灰而青,醫書說血凝,唇紫帶顫聲,氣血不安寧。未醫先探、望、聞、問、切,苦撐強身,自欺欺人而已。」

    呼延鷹叟展翅疾撲,先取雙目,以探虛實。苦來由側身欲避,但已虛耗過度,反應極遲緩,免去挖目,但肩膊被扯去大塊皮肉,勉強側滾翻而去,才定住身子。

    「血腥味惡臭,酸腐似爛豆,內血傷在脾,嘔吐濺在口!老鷹叟你強忍脾痛,延醫不治,一會兒便痛得你死去活來,手尾還長著很啊,唉!病向淺中醫,總是不肯接受苦勸。」苦來由苦心婆心,先望後聞,一派大夫模樣,可絕不像與高手死戰中。

    反而是動了情的寒煙翠,無力助戰,又知悉苦來由內力耗盡,真元渙散,面對鷹叟,已是死路一條,顯得異常擔心。

    鷹叟怒道:「百.孔.千,瘡!」

    憤怒的呼延鷹叟已瞭解苦來由虛實,更加不信胡言亂語,如鷹反手振飛疾撲,喙拳瘋狂殺下,苦來由無處閃避,完全照單全收,百餘喙拳破體爆血,在苦來由身上留下血洞,最後還來一記橫掃腿踢,把苦來由轟得側臉痛飛,難看之極。

    鷹叟笑道:「不.知.所.謂!」

    苦來由苦苦支持再勉力站住,鷹叟再攻,數十狂爪強撕痛抓,苦來由僅能舉手護住頭顱,整條手臂竟活像變成了血棒子,傷得血肉模糊,嘔血倒地,被鷹叟一腳踏踩肚皮,立時再吐出血箭。

    血箭無力地打在鷹叟臉上,鷹叟以舌舔血,露出滿足神情冷冷道:「嘔.盡。每.分.血!」

    一腳又一腳的不停踏下,看著苦來由一口又一口血射出,活像欣賞煙花放射,任由自己操控力度,力愈大,血箭愈高,力愈小,血箭也飛不了多遠。更有趣的,是血色已由濃轉淡,再多加數腳,這天下五大高手之一,便會斃在自己腳下,他,呼延鷹叟,便將取代成為新五大高手之一,哈……這一直是自以為是的他所願。

    鷹叟一腳踏在苦來由頭上,看得傷疲不能動彈的寒煙翠血目呆瞪,只要稍加腳力,苦來由便頭破腦爆,一命嗚呼。

    寒煙翠露出極關切的悲苦臉狀,呼延鷹叟愈看愈覺有趣,他的腿已操縱生死,好生輕鬆有趣,但好可惜,那小妮子的眼神竟沒有向他作出哀求,好玩,但還是不夠徹底啊!

    「何方醜怪老鷹,好貪嘴啊!」人隨聲至,刀劍舞斬直劈向呼延鷹叟,聞聲辨人,鷹叟認得來人又是那討厭的小子小白,竟就一腳踢起重傷的苦來由,如疾射武器,筆直刺衝向小白。

    小白只好強行收勁,血氣倒走,攻心窒氣,難受之極,「哇」的一聲,便吐了一口血濺在苦來由身上。

    「來.送.死!」鷹叟內力、武功均遠勝小白,只是這小子刁鑽多變,武力不高,但武感極強,只要小心對付,花一點時間也就能殺之,亦不把他放在眼裡。

    小白突地失笑起來道:「唉唷!好生醜怪啊,幾十歲的老頭臭鷹,吃臭蟲吃得嘴也穿窿,掉了一大堆散佈全身,臉上也有,好醜怪,醜死鬼啊!貪嘴死臭鷹,臭蟲吃剩,爬個不停,惹臭蒼蠅!」

    在小白身後的情詩也不禁失笑起來,「咯咯」抱腹不停。

    只因呼延鷹叟身上各處疤痕,倒也真的跟爬蟲、蜈蚣有點相像,長短不一,佈滿全身,煞是可怖。但小白把血痕取笑為臭蟲,便立時變得難堪古怪,連已重傷張口乏力的苦來由也咧嘴失笑。

    「你.笑.好.大.代.僨!」鷹叟最討厭別人不尊重自己,以他一向狂傲性子,已急燃瘋狂殺意。

    「你.笑.好.大.個.嘴!哈……大嘴如何,仍掉得全身是吃剩的臭蟲,比三歲孩童更差勁哩!」小白不停的在嘴舌上撩動鷹叟怒意,只因為他很有信心能擊殺惡賊。

    以功力而論,內力或招式也好,鷹叟都絕對在小白之上,為什麼小白反而對戰勝對力大有自信呢?答案就在他身後——苦來由,一個已失去戰鬥力,連舉手投足也吃力的天下五大高手之一。

    小白道:「苦老兄,先前我躲在一旁,窺看你跟這頭貪嘴臭鷹打了許久,全都看得一清二楚,那臭東西功夫倒平凡得很,要是你教我半招一式,憑你是天下五大高手這名號,便肯定把老臭鷹一招擊殺,免除後患,閣下意下如何啊?」

    有氣無力的虛弱苦來由,辛辛苦苦的吐了三個字,便算是「攜手合作」,這三個字,便是「膻中穴」!

    小白如獲至寶的跳了起來,又是拍掌又張口大叫道:「呀!對了,「膻中穴」啊,老臭鷹,你聽到了沒有,苦老兄提示我一招攻你兩胸之間的「膻中穴」,一擊中你不四分五裂,也可能七孔爆血,總之是死狀苦慘,不得好死,小心啊!」

    「討.厭!」簡單的二字後,霍然長身而起,便攻向小白,已收刀、劍回鞘的小白,待老鷹來到,果真老實不客氣的只是一記直拳,十足不移的轟向鷹叟「膻中穴」。

    連鷹叟也摸不清是怎麼一回事,雙爪前抓後擒,便輕易抓住來拳,腳同時向上蹬,撐住小白下巴,便把小白死鎖。

    「白.癡!」呼延鷹叟已不能再忍耐下去,他決定先扭斷小白的一隻手,給他好看。

    左、右雙手正要反方向相互扭轉,吐力斷臂之際,虛弱的苦來由突一掌轟向小白背後,透入強猛內力,小白把內力全聚右臂,衝拳震甩雙爪扣鎖,結結實實轟在鷹叟「膻中穴」上。

    「膻中穴」被轟,鷹叟只覺五內翻亂,絞痛如撕心裂肺,雙目凸隆,七孔濺血,更甚者,五臟六腑旋扭於體內,心坎竟凹陷扭曲。劇痛難當,死亡恐懼襲上心頭。

    再也不顧面子,呼延鷹叟恐懼小白再上前一招便取去老命,立即慌亂得連爬帶滾遠飛走去。

    「哈……老臭鷹,早告訴要打你「膻中穴」,提示了還是如此狼狽,喂,你好笨啊!

    哈……」任憑小白如何訕笑,那老臭鷹也絕不回頭,逃之夭夭便是。

    只見小白回頭與苦來由相對而笑,心靈相通的哈哈大笑個不停。

    小白笑道:「道淫蟲變成道情聖後,一式「苦打成招」比對戰病魔那回更能忍耐,更能結聚敵人內力,再一擊而出啊!」

    苦來由笑道:「沒有小白的衝拳,我空儲內勁也是徒然,那傢伙真不該,早跟他說個明白,面色灰青,血腥惡臭,地震亂石轟得他五內重創,「膻中穴」痛牽暗傷,一發便必痛得死去活來。唉!真失敗,咱們當大夫的常勸告病者,該及早治理,總是屢勸不聽,活該!活該!哈……」

    一唱一和的兩少年,活像談笑用兵,但先前殺戰其實凶險異常,天真無邪的情詩可不像冒了一頭冷汗的寒煙翠般,心仍在亂跳。她倒十足相信小白二人所說般輕鬆,還跑在小白身前,依樣葫蘆般扎馬沉步。

    「老臭鷹,聽住了,我要攻你兩胸之間的「膻中穴」,唏!」情詩扭腰學足小白一樣,轟出一個簡單衝拳,便又哈哈大笑起來。再反過來又學那鷹叟倒地掙扎,裝著扭曲呼喊起來。

    稍令小白奇怪的是弱質纖纖的情詩,學起武功衝拳倒也似模似樣,沉步扭腰,吐力、運力、用勢,都恰到好處,彷彿跟小白一樣,天生就是一塊上好練武材料。

    只是內力單薄虛空,吐納跟常人無異,就算天生武學奇才,也絕不能上陣戰鬥,舞蹈表演倒還合適。

    情詩突然翻過身來,跳在小白身上再攀高騎在肩上,笑道:「相公大師父,女弟子的東施效顰成續如何啊?是甲等還是乙等,快給我評個等級啊,快說,快說。」

    小白笑道:「情詩大西瓜的衝拳又豈止是甲等,簡直青出於藍勝於藍,我這個師父可自慚形穢,來來來!讓我當下再教武學天才情詩姑娘一式「飛天俠女翻天覆地」吧!」

    情詩還末消化完小白的話,已覺小白雙手鎖扣住自己雙腳,跟著便是天旋地轉,暈頭轉向。

    原來小白與騎肩馬的情詩,一同翻起二人觔斗來,在空中頭下腳上,轉了又轉,接連翻了十七個觔斗才停了下來。

    只覺天旋地轉,東南西北,情詩全都弄不清楚,便撲上前擁抱模模糊糊的小白影像,亂摸亂撞。

    教訓了太貪玩的情詩,小白也自鳴得意,任她盲頭烏蠅般在身上跌撞亂摸,只一味失笑。

    忽地,小白的笑容全都收斂了起來,反而情詩卻嘻哈大笑,因為她在亂摸慌亂間,竟摸抽出小白身上一件最貴重的東西——手帕。

    歡愉的快樂神色,一剎那間便在小白臉上消失無形,手帕,這條沾滿乾透淚珠的手帕,教小白好心傷。

    寂夜,跟離開「風流山」後的每個寂夜一樣,小白都對著她訴說心底話,談到暢樂開懷,便哈哈大笑,放縱無拘。

    「你啊!有好好照顧夢兒麼?小心啊!他一定常尿尿的。待我回來後,便為他再打造一張更大的童床。公主要想知道我的近況麼?我與苦來由、寒煙翠和小妾情詩往找「紫雪蟲花」,可惜得很哩,這花只有治療內傷奇效,卻治癒不了公主的劇毒。還有,相公一定可抵「蓬萊仙島」,找得神藥,為你帶來喜信!」

    「公主好聰明,我的確欠缺信心,但不算是失敗,我一定立國當上皇帝,必然不會辜負公主期望,但……小白會盡快襌讓他人,再往極樂陪伴公主,小白不會讓公主寂寞一人的。」

    「怎麼了,偷聽我與公主情話,當妾侍的也該打屁股啊!」小白說完一堆話,忽高聲嚷道。

    躲在大樹後的情詩,伸出舌頭兒來,像是做了錯事的小可愛,還雙手拉住耳珠,悄悄道:「小妾原來是來道歉的,碰巧相公在與手帕說話,好奇便聽了一丁點小白拿著心愛的手帕嗅了又嗅,歎道:「這是耶律夢香公主臨離別時贈給我的香帕,內裡有兩樣東西,其一,是淚,公主的香淚。」

    情詩低下頭,看了又看,看完又看,不明所以道:「除了公主的香淚,可再沒其它啊,雪雪白白,真的沒半點什麼哩!」

    小白笑道:「你是小妾,一定要清楚公主,她是世間上最具智能的女人,她送來的禮物,都是用智能來感覺、發現的,當然,還有最重要的——愛,否則,夢香公主又怎能艷色傲天下,迷盡江湖帝皇君主、神將巨賈?第二份的禮物,是她最想留下給我,但又偏偏無奈的……」

    情詩愈聽便愈是迷茫,笑道:「讓我自己再猜猜吧,嘻……手帕可還藏什麼奇妙,我可不似公主聰明,要好好才能想出些頭緒來呢!」

    小白笑道:「好啊!要是想出答案來,相公使給你一個願望,一定為你達成。」

    情詩笑道:「一言為定啊!」情詩竟伸出尾指來,重重的與小白勾佳作為盟誓,絕不食言。

    小白仍癡癡的呆望著手帕,時而淺笑,時而輕歎,陶醉得入神迷死,教身旁情詩也看得甜死。

    情詩悄悄道:「耶律夢香一定是天下間最最艷色動人的大美人兒,否則又如何能迷死相公啊!要是有天能走出「死蔭幽谷」,一會公主,一賭絕世芳容,便不枉此生啊!」

    小白沒說什麼,他只向後躺下,再把香帕輕輕蓋在臉上,盡情沉醉於美麗回憶裡去。

    直至一個時辰後,小白挪開手帕,但見情詩還在身旁,笑道:「好小妾,你在等我麼?」

    情詩道:「這個當然啊!是你說了的,我只好等你完成才回去睡。」突然情詩竟脫去下裳,露出雪白照人的美滿豐臀來,彎身把屁股高高向上,便道:「偷聽受罰,來吧,相公說過要打屁股的啊!」

    對著純真率直得可愛的情詩,小白實在沒她辦法,他惟有好荒唐的咬了她香臀一口,便哈哈大笑。

    情詩挽著小白臂彎向前走了十步,總是仍猶豫若有所思。

    小白道:「怎麼了,要今夜便想出香帕第二份禮物的所以然來麼7你當心想得磨損腦袋哩。」

    情詩欲言又止,總是開不了口。

    小白道:「不說個明白,今夜睡不安寧的了,來吧,問個清楚詳盡好了!」

    情詩終於鼓起勇氣道:「明夜給相公多咬一下屁股,是不是又可躲起來偷聽相公與公主的情話啊?」

    答案是……小白立即把頑皮的情詩拉倒壓在地上,脫去下裳,在香臀上咬了又咬,咬完再咬,咬得情詩連呼求饒,小白才失笑道:「小妾聽錯了,偷聽一回要罰咬一千下啊,還有九千九百九十九、九十八、九十七……」

    「哇!咬錯了啊!唷!」——

    第三章新鮮涮肉鍋

    穿越「仙飛瀑」後,小白一行四人已抵「春回大地」一帶。四處儘是青蔥大草原,但走了兩天,平靜的兩天兩夜,眼前又是另一番幽美世外桃源,情詩當然被「它們」逼得歡笑大樂,連真元渙散、有氣無力的寒煙翠,也禁不住被奇景深深吸引,「它們」漫天飛翔、翩翩舞姿,配上奇異花卉映襯下,結構成大自然幽美結晶——天鵝湖。

    無千無萬的雪白可愛天鵝,本性溫純,你愛欣賞它們列隊空中舞動,天鵝們絕不吝嗇美態,總教你隨其飛舞調子醉入其中。你愛擁著天鵝臥於大草原上,或仰望天際,請不要客氣。

    情詩第一個越過前方小湖,立時引來一大群欺霜勝雪的溫柔天鵝擁來呵護,在她身旁四周,密麻麻的排成羽絨暖床。

    情詩對著大群天鵝道:「一鵝計短,二鵝計長,好!便請大家一起來為情詩參詳好了,一條小小丁方一尺餘手帕,除了眼淚外,又還可以藏著什麼呢?我可想了兩天兩夜,真的茫無頭緒。」

    情詩忽指著最前面的一頭天鵝道:「你的嘴兒最大,口沒遮攔,便先由你來說出見解吧!」

    天鵝被驚嚇便飛翔而起,情詩看得入迷道:「啊!你說是那禮物「會飛」的,飛啊飛,每夜從老遠的「風流山」飛來「死蔭幽谷」,究竟什麼東西會飛呢?」

    情詩又問身旁另一頭肥大天鵝道:「你最肥大,腦袋自然也大一點兒,告訴我吧,答案該是什麼?」

    還未問完,天鵝便振翅撲向情詩,竟倒在她臉龐上,不停的擦暖她、輕撫她,情詩恍然大悟道:「對了!是我自己啊,這提示好好,我怎麼想不通呢?要是我是耶律夢香公主,送上什麼,藏在手帕之內,會讓相公無時無刻可以惦記我呢?這個路向想下去便對了,謝謝你啊胖天鵝!」癡笑的情詩一口吻在天鵝臉上,以答謝提示。

    小白呢?他又在幹什麼?

    他在跟苦來由切磋,跟他比劃,跟他「談武功」。

    苦來由道:「你說的不錯,那廝呼延鷹叟,以他深厚內力,調息了兩天兩夜,大概已經把體內傷勢康復過來,過不了多久,便會追上來,再要咱們的命。」

    小白道:「昨天你已把三式「苦腿」的招式名稱說得清楚明白,但單憑我的內力,可不大可能以此三式斃殺那鷹叟。」

    苦來由苦笑道:「我倒好想見識一下小白你「盜武」的神髓,只是聽我把招式名稱說了一遍,便能掌握其中要訣,再憑空依著招式名稱創出原來招式,甚至改良,倒真的教我驚訝!」

    小白笑道:「這可沒太大難處哩,因為招式都是你個人所創,當瞭解你性格、習慣後,再看過你與病魔先前的一場大戰,融入你武學獨特方式、風格,再掌握其中要點,加以發揮,這根本就是每個人創招的根本模式,投入其中,思想與創招人創招時的感應相通,便很自然能創出同一招式來,好簡單啊!」

    苦來由笑道:「神、魔、道、狂、邪中,病魔已死,要不是你內力不足,未具資格列於五大高手之列,倒應該賜封你為「盜魔」,相當貼切,十足配合啊!」

    二人談笑之間,卻嗅到一陣陣爐火香味,小白感應最快,立彈起身來道:「是芝麻味香,還有蝦油、辣椒油、蒜泥、香油、香菜、大蔥、雪裡紅,哈……不得了,我還嗅到醃韭菜花,不得了,不得了,是涮羊肉火鍋的調料堝,可許久未嘗過了!」

    小白出生鄉間,自小雜學甚廣,其中美食一門更是大有心得,更因而領略了不少廚藝造技,鼻子便對湯料、香味特別靈敏。尤以在大漠荒地多天,天天乾糧落肚,早已悶透,突聞得香湯調料飄來芬芳,立時精神為之一振,喜上心頭來。

    「天鵝湖」內又有誰深諳廚藝?當然是胸脯好挺、好大、好誇張的寒煙翠了。

    小白與苦來由急奔上前看個究竟,只見寒煙翠原來拿些石頭、木柴架起了個灶頭,還自製了一個大石鍋,地上一大塊葉子,盛著小白嗅到的一切香料,看得二人目瞪口呆起來。

    寒煙翠笑道:「好得很哩,這「天鵝湖」有好多我一直尋覓不到的調料,蝦有蝦油、魚有魚骨,在昨天我又找到了一些野菜、大荳之類,弄起涮制菜餚來,倒有七、八成像樣了。」

    小白突地大叫道:「哇,情詩,有人要殺你的朋友們啊!」

    情詩聞得小白大叫大嚷,不知就裡,也跑過來看個究竟,不明所以的說道:「哈……

    好香呢?是煮什麼名堂來啊?」

    小白笑道:「呵……你可一定沒有嘗過,咱們寒大小姐受了傷要進補,備妥一切所需調料,弄個比平常涮羊肉更出色得多的「涮天鵝肉」,哈……倒好有特色哩!」

    情詩聞言,嚇得險些暈了下來,聲音顫抖道:「「涮天鵝……肉……」,不……它們好可愛啊!不……要傷害。」

    寒煙翠笑道:「別給小白挑撥離間,我哪想過用這火鍋來作「涮天鵝肉」呢?」

    小白以手指沾起各種調料,倒也欣賞萬分道:「寒大小姐可騙不了我這貪食貓兒啊,這些明明是「涮羊肉」的火鍋調料,半點不錯,這裡只有天鵝肉,不是「涮天鵝」,難道是「涮魚蝦蟹」麼?哈……不必強辯了,還是快快殺鵝吧,我倒好有興趣哩。」

    寒煙翠道:「這美食只為我個人而泡製,沒大家份兒的,絕不是什麼「涮羊肉」、「涮天鵝肉」這般簡單平凡,而是最有創意的「涮手指」!」一手抓住苦來由左手中指,高高舉起。

    大夥兒怎能不呆若木雞,「涮手指」,真夠創意。

    寒煙翠笑道:「為了強燃我體內真元,直至找到「紫雪蟲花」,接連兩天吃了拇指與食指,干吞又或切片,都是血腥一片,好難下嚥啊,故此我特意試試來個涮鍋湯料,泡製香味「涮手指」,吃得津津有味,既補身又滋味無窮,哈……大家倒該稱讚我有頭腦啊!」

    小白、苦來由面面相覷,心裡都在想,寒煙翠在大劫過後,的確是徹底的改變了,她變得愈來愈替他人著想。

    一天又一天的切掉手指吞吃,為了保住寒煙翠生命,是多麼的愁苦悲事,但卻又不能不面對。因此,每一回當苦來由把切掉的手指,一片又一片送入其口,每一回都不變的,熱淚不停滾下,與手指一同吞入肚裡。

    每一回都哀傷滿心,擋不住的愁煞人。因此,每一天到了要切掉苦來由一根手指的時候,寒煙翠都忍不住先來一場痛哭,哭得驚天動地,聞者心酸。

    大家都為她傷心而愁困,她終於挺起胸脯面對,也許真的,她胸膛大了近倍,挺起來面對愁苦大有助益。

    準備好調味料,把吃手指變成吃大餐,把苦事以喜樂掩蓋,她不再傷心落淚,大家也就不用愁苦,開開心心準備「涮手指」,多美妙、多好玩、多麼有趣啊!

    「我想下一回用燉的方式較好,微火慢燉,湯濃味真!」

    「弄成羹也不錯哩,甜味添水果,鹹味加水產,兩種吃法,一樣有特色哩!」

    「加湯和醬油來紅燜好啊,紅燜手指,有意思,有意思。」

    你一言,我又一語,都是苦來由或寒煙翠的意見,大家盡量把注意力放在烹調上,爭論不休,說個不停,時而狂笑,時而爭吵,只要努力下去,便可盡量減輕切掉手指而產生的悲愁。

    淚,都不在臉上流下,暗暗藏他在心,不被發覺,便算消失!

    還沒到「涮手指」的時候,因為必須趕路,越過「天鵝湖」,便是「浪滔滔」。

    「浪滔滔」是不斷向下游沖瀉而下的湍急奔流河道,這唯一向前進的「路」,急流四周儘是亂石滿怖,一不留神掉下河道內,遭洪流扯走,不是頭撞亂石而歿,便是夾在亂石中間抽身不出,活活淹死。

    大夥兒又何曾見過如此雄壯急流,小白先斬下一排大木條,再削竹作結,紮成大木排,四人或坐或站,便放入河道中,隨急奔水流而去,再以長竹撐石移動方向,直衝而下。

    湍急水流帶來與「天鵝湖」截然不同的驚異感受,愛好刺徼的寒煙翠立時驚呼狂叫,十二分投入其中。那好玩的情詩,每當擊石浪花濺高,她總愛拍掌叫好,水珠不停從髮梢垂下,如珠簾搖曳,芍葯丰姿,澀然輕笑,教人迷亂了半晌,定力不足,險些便要溺斃其中。

    鳥語、花香,配上了驚浪急流,原來刺激的浪漫,卻一剎那間便消失無形,因為大船排向前直衝,面對一塊大石擋住去路,把河道兩分,而大石之上,站了一個「老朋友」——

    呼延禿鷹!

    他的鷹目只盯著一人,一個他極痛恨、極痛恨的小子,因為小子一拳,幾乎把他五臟翻轉,吐了幾近體內一半的血,痛了足足兩天兩夜,不能安睡,二十四個時辰都痛徹心脾,撕心裂肺。

    一對鷹目,沒有閉垂休息已二十四個時辰,又黑又腫,但殺氣比上回更凌厲、更凶、更狠。

    他,要把眼前小白,碎——屍——萬——段!

    衝啊!殺啊!人如勁箭破空,射向小白,貫向胸膛,一來便要他破穿體軀大洞,五臟全給十指抓在血手裡。

    目標只是小白,故小白還不待鷹叟衝至,便腳下透勁,裂開木排一木,轉動方向,木排右、小白左,引開了鷹叟。

    鷹叟後腿狂蹬向原來所站巨石,石破飛散,全數直射向小白身後,小白雙掌轟擊向水流,激成浪牆,便截住碎石。但一阻延,呼延鷹叟已撲射在前,如狼似虎的狂攻追殺。

    小白道:「老鬼鷹,本少爺打你的第一式,是苦老兄的「苦底抽薪」,小心啊!」

    內力相比,畢竟二者遠有距離,小白必須以招式克制大敵,他立時便施展了偷自苦來由的「苦腿三式」之一的「苦底抽薪」。

    腿重踏木條一邊,巨木翻起,直刺向鷹叟咽喉,加上敵人前衝之勢,必破咽喉斷頸骨。

    雙爪已被木條穿入中空位,難以擋,只有拼!

    鷹叟狠狠頭首轟下,把木條裂散,震得小白雙臂也酸。極僨怒的眼目神情,在告訴小白,你——死——定——了!

    已破了不堪一擊的絕學,鷹叟只待搶前宰殺的一剎那間,木碎之後卻不見小白,他在哪裡?在下方。

    倒翻轉身的小白以確確實實方式,教鷹叟清楚明白何謂「苦底抽薪」,後翻旋動中小白把勁力集中右腿,像一柄鐵鏟般,射出一式真正的「苦底抽薪」,擊中了,爆出巨響,還滲射出血。

    鐵腿抽射出全身勁力,「嘯」的一聲痛轟中了最脆弱的部分——下陰,勁力震入鷹叟體內,入耳蕩心搖魂,那話兒痛得完全失去知覺,一片血紅站在大石上,鮮血滴滴而下……

    小白正好落在呼延鷹叟十尺以外的大石上,對峙而站,笑道:「哈……又是早對你說個明白是一式「苦底抽薪」了,幹嗎還是抵擋不了,弄得一個大男人下體滴血,怪模怪樣,別人看見了還以為我欺負變性人妖,真醜怪難當,篤篤篤,陰功啊,仍在滴哩!」

    呼延鷹叟當然好想便衝前搶殺,扼斷賤種小子頸項,但下陰實在受創甚深,痛得連屁股也在跳動,現下只得先忍耐一陣子,待劇痛稍減,再圖把小白拆骨煎皮。

    小白也不搶攻,因為只要盡量把戰鬥時間延長,苦來由等的木筏便更沖得遠去,離開險地,不致禍及。

    「老鬼鷹,你總是不愛聽人說話,我對你倒好得很哩,每一回打你前總必先說個明白,你卻總是不加提防,怪不得我哩。別再沒腦袋了,跟著這「苦腿三式」之二,名稱是……」小白猶未說完,鷹叟已騰空而起,竟翻飛神腿而下。

    鷹叟怒道:「苦.笑.龍.騰!」

    腿影鋪天蓋地而下,人幻成蛟龍盤飛,腿勁隔空射下,已爆碎四周大石,碎石如盤龍沖天,困住小白,逼得必須與敵硬拚。

    小白急提氣上轟,但內力不足,又被石龍勁網死鎖,局限吐納範圍,結實對轟,立時雙手虎口撕裂,被震射入水中,背撞巨石才定住身子,接連吐了七、八口血,染紅了一大片湖水。

    拔身再躍急流之上,鷹叟已又攻來,只用腿而不用手,神腿無定,較苦來由的還要多變,小白看得迷癡間,已不知接連中了多少腳。

    二人踏石直殺向下游,小白偶站一石上喘息,鷹叟腿翻浪刀,割斬斷石,不斷相逼,可見其腿功絕不下於苦來由。

    功力相距甚遠,小白只好不斷閃避後退,但苦苦相逼、殺意極盛的呼延鷹叟卻把壓力不斷加強,教小白漸漸不支。

    勁力不繼,結論便是敗亡,鷹叟的神腿踢中小白胸膛,直把他震得跌在急流河道上的一塊圓拱巨石上,當小白抬頭看見巨石上漆有的「題字」,倒覺好笑。

    巨石圓塊平置,身後又有圓拱在後,題了「絕浪碑墓」四個大字,不斷有浪花濺上,就像沙石般,似要活埋小白於此墓內。

    小白對著八尺外高高站在一豎石之上的呼延鷹叟,陽光背照,巨大黑影投射在「絕浪碑墓」上,氣勢完全蓋壓自己。

    小白道:「老鬼鷹,我可大意得很,你要技壓天下五大高手,又要來追殺苦來由,又怎會不先摸清他武學上的路數呢?看來「苦腿三式」的最後一招「苦穴屠龍」,你都領悟出其中要訣來了。」

    鷹叟沒有打話,他只垂手盯住小白,向他深深的鞠躬!

    一鞠躬,再鞠躬,三鞠躬!

    原來每一次鷹叟殺人前,他都會先向垂死的人三鞠躬,以示殺禮,跟著,便來奪命。

    竟然是十足「苦腿三式」的「苦穴屠龍」。

    旋身抽起龍卷巨浪,猛然反捲旋身,人隨捲成尖錐浪鑽旋插轟下,小白被腿勁已震飛甩開雙臂,未能拒擋,急旋勁招直把小白鎖入「絕浪碑墓」內,一直插入,破石開洞,深深藏入基底。

    「苦腿三式」的最後一式「苦穴屠龍」,連苦來由也沒想到,處心積慮要殺他的鷹叟,竟找遍苦來由的對頭,鑽研出此招式來,刻意有一天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以苦來由的絕學來殺苦來由,他,呼延鷹叟,之後怎麼可能不轟動江湖,晉身五大高手之列。

    小白卻代了苦來由承受這一式「苦穴屠龍」,小白好痛、好痛,但比他更痛的,是呼延鷹叟。

    因為他遇上的是一代武學奇才,小白早已學會「苦穴屠龍」,當然懂得破招。

    在勁力轟胸、腿鑽胸吐力之時,小白抽出了利劍,穿過腹直戳鑽腿,腿勢旋動不停,當招式鑽完,那就整條腿也被自己的旋力扭碎,骨折不堪,成了廢腿。

    能破招,當然也能創招,此招「苦穴屠龍」很好,但更好的是以刀代腿,便不致如鷹叟般廢了一腿。

    急旋又轉,但這回是小白反攻,以刀代腿,一式「苦穴屠龍」向上鑽殺,又是牽動浪旋,直把鷹叟射向半空,刀穿胸而過。

    可惜,小白畢竟已受了內傷,勁力始終不足,刀破胸,卻絞動不了大血洞,只穿破了鷹叟左胸,給他負傷逃去。

    小白一定要追,沒有下回機會了,鷹叟再來,就必定不再受騙或大意,苦來由還有三天才能恢復原有戰鬥力,追殺不了這頭鷹叟,下回他再來,自己與苦來由等四人,便必死無疑。

    追!殺!

    可惜,小白暈倒在石上,如何能追殺?——

    第四章被騙的情感

    一粒石子打在小溪上,會得到什麼?

    答案竟然是一錠又一錠的銀子,因此伍窮實在好高興離開「屍石林」,與一眾人等進入另一方的「春回大地」。

    沙漠、風沙、石林,倒教人膩得有點兒討厭,當伍窮發現了「春回大地」的一條小溪,又闊又深,滿是暢泳魚兒,伍窮再也難耐技癢,便硬拉來胡說八道、沙鷹、史認屁及劉、關、張共六人,一同站在溪畔扔石,扔得異常痛快,愈扔愈笑聲震天。

    小孩子的扔石遊戲,怎麼會教人著迷,因為這個遊戲可換來銀子啊,由伍窮發明,而且一手包辦做大莊。

    伍窮道:「急石震驚湖內魚兒,它們有些會被嚇得彈射上水面之上,哈……一、二、三或四,不就可以賭他奶奶的番攤了麼?四尾魚兒以上便減去四來計算,總之與番攤一模一樣,來啊!來啊!殺你奶娘狗頭六大黑煞敗家財產,買定離手!」

    就是這個苦中作樂的設計,胡說八道們終於得悉在「武國」曾當大官的伍窮,為何終仍落得一貧如洗。

    伍窮的閒家買一,魚兒便乖乖的躍出一尾於水上,跟著擺動好優美的姿勢把尾兒轉動,像訕笑伍窮似的,便落回溪中。

    閒家買三,又跳出七尾大魚來,又是開三,如是者只開了七鋪,這個所謂天下第一名賭徒便輸個清光,口袋只剩回三文錢,再也做不成大莊,胡說八道等說了一大堆奉承話,便一哄而散。

    小溪上,伍窮噤若寒嬋,因為他的身旁還有一人,一個他最怕最怕的人——十兩。

    伍窮話聲壓抑得輕柔道:「的確是我的錯,對啊!我說過這次教他們來賭,是想要贏一大筆,以準備儲好作迎娶你之用,但……」

    「你說是一定會贏,才央求我准你再賭。」十兩說得堅定,定睛望住伍窮,看來她明顯受騙了。

    「有賭未為輸啊,下回,下回我一定贏他奶奶十八代……」伍窮不敢再說下去了,因為十兩已面有怒容。

    十兩搖頭道:「我不要嫁又爛賭又騙我的人,我最討厭被人欺騙,我不會再相信你這賭鬼的了!」

    伍窮最是害怕十兩生氣,立時攔在她身前急道:「不……一切都是我的錯,我不該賭,從此以後不賭便是!」

    十兩仍在生氣道:「為什麼我還要再相信你?」

    伍窮笑道:「因為……因為咱們是上天注定的一對,天作之合,什麼比那媽的臭亦遭殃。」

    十兩氣上心頭道:「比什麼亦遭殃,是比翼鴛鴦啊!」

    伍窮笑道:「對了!對了!你也在說啊,咱們就是比翼鴛鴦,不可能分開的,我伍窮嫁定十兩了!」

    十兩失笑道:「哪有男人嫁人,你在胡亂說些什麼啊?」

    伍窮道:「我伍窮正在解釋上天撮合咱們之天意,是不可拒抗的,就是這個簡單道理。」

    十兩道:「好!要是你能證明我嫁你伍窮是天意,那便一切依你,來吧,給我證明啊!」

    伍窮即拾起一大石頭,指著溪澗道:「這顆石開的是一,要是魚兒真的只躍出一尾,便證明一切是天意。」

    「好,一言為定!」十兩也不再爭辯,她心底實在也好想看看上天的安排是甚麼?

    好了,當十兩點了頭,問題又回到那衝動的伍窮身上,原來他只是想胡亂找個借口拖住十兩,怎不知她竟然點頭說好,托著石頭的伍窮卻是拿捏不定,一臉喔咿孺兒的樣子,笑容勉強得怪誕。

    十兩道:「怎麼了,還不快扔?石頭太重麼?那就用我手上石頭,讓我來解開老天爺的謎好了!」

    在地上飛快的拾了一小石頭,伍窮正欲阻止,十兩已扔向小溪內,伍窮愣住了,十兩也心跳如鹿撞,老天爺啊,是一還是二、三、四?揭盅、揭盅,揭盅啊!

    冷汗直冒,汗毛直豎的伍窮與十兩,呆呆的定睛看了好一曾兒,等了又好一會兒,結果是……

    「他奶奶的臭水龍王定然是昨夜玩魚美人玩個通宵達旦,可忘了起床啊,否則怎麼蝦兵蟹將臭魚爛魚都沒見一尾,算了,算了,十兩啊,咱們還是回去吧!」

    伍窮正欲拉著十兩走,但十兩的雙眼卻始終定在自己手上那塊大石頭上,目不轉睛的意思好明顯。

    十兩道:「一定是我的石子太小,你扔你手上的好了,大如人頭的巨石,是你最後機會,你不珍惜便算了吧!」

    你不珍惜便算了吧,十兩啊,就是因為珍惜你,我才不敢扔這大石哩。伍窮心中所想的,都不敢向十兩說個明白,但現在已走入窮途,無路可逃,便只好「賭」他媽的買一開一吧!

    奮力,一扔,石頭直射向小溪,落入水裡,激起無數水花,就如二人心頭一樣,震動不休。

    緣來沒法擋,緣盡莫淒愴,緣來緣滅,原由天定,天啊,你意若何?請來指示。

    拋下如人頭巨石,又怎不浮出魚來?

    一、二、三、四……十……二十……三十……一百……二百……

    沒數算錯,不是三、五尾魚,也不是一、二百,而是整條溪都是魚兒浮出水面,對!

    是浮出來,不是跳出來,因為這些都是已反肚死去的魚,佈滿全條溪澗水面,層層疊疊,蔚為奇觀!

    要數,便要把它們全網上來,數一天半天,便可能有個結果!

    伍窮所扔的,究竟是怎麼樣的一顆石?會教全個溪澗的魚兒都一剎那間死得一乾二淨!

    伍窮、十兩都不禁面面相覷,天啊!究竟搞什麼鬼?老天爺的啟示太過神奇,恐怕要找來小白才解答得到答案。

    隨之,非但有魚兒浮出,還有一堆蟲,大大小小,數百條形狀不一活生生的臭蟲。

    魚是死的,蟲卻是活的,不停的在蠕動。

    是蟲兒浮在水面上蠕動?不!是爬在一個背脊上蠕動,這個背脊的主人很喜歡蟲,所以養了一身是蟲,名稱,也是蟲——病蟲!

    連面目也佈滿臭蟲的病蟲,原來伏在水中,難怪把溪中魚兒不論大小都毒死個清光。

    病蟲抬起他不見五官的臉,笑道:「咱們又再見了!」

    「哈哈……臭病蟲真不知所謂,師父病魔已仙遊,以你如此微末道行,還跟著咱們闖「蓬萊仙島」,真是笨七臭死蠢鈍狗屎大粒蟲!」伍窮但覺來者不善,嘴巴先來個咄咄相逼,絕不客氣。

    「有一事,好想請伍窮兄幫個忙。」病蟲卻反過來,謙虛的上前說出請求:

    「我的蟲兒好餓,已沒吃多天了。」

    伍窮不屑道:「故此你便躲入溪澗內,把魚兒毒死清光,讓毒蟲飽餐一大頓,好可惡。」

    病蟲冷冷道:「你可大大誤會了,劇毒之蟲,就不吃一般禽獸或魚兒屍身,涼血的屍都不能餵食,小可愛們唯一愛吃的,就只有「人屍」,剛死去的人屍餘溫猶在,最是可口佳餚。」

    伍窮笑道:「哈……那你得跑回「屍石林」了,那裡倒有不少屍首,可大快朵頤了。」

    病蟲撫摸身上爬動的蟲兒冷笑道:「太遠啊!蟲兒們早餓慌了,還是割下你的肉來喂蟲較好啊!」

    說罷,大蟲直射向伍窮,伍窮先退一步,便踢飛地上碎石,正好轟中蟲頭,尖石刺破頭直切開蟲身,一招便殺掉大臭蟲。

    病蟲怒道:「好啊!你竟殺我大蟲,要賠個有本有利啊。」睥睨向十兩,佈滿毒蟲雙目卻穿射出血邪目光,笑道:「用十兩姑娘來賠,好啊!倒教人滿意。」

    伍窮笑道:「小那臭屎臭屁臭熏天醜醜賤蟲,憑你此等道行,有資格來向我要人麼?

    待我一刀把你斬成八十八段,教訓你口沒遮攔,留下深刻教訓。」

    刀法鋪天蓋地,病蟲不停被斬中,猶宰身上密麻鐵殼蟲護體,傷得不重,病蟲反掌攻出,濺出毒液又沾不上伍窮身上,看得十兩也在內心為伍窮鼓掌。

    怎麼從前毫不覺,伍窮的大開大闔武打姿勢相當有看頭?在十兩眼中,已生情愫當然與別不同,伍窮雖然粗魯,但他在自己面前時常表現的忸怩、害羞,倒相當可愛哩。

    看他刀法如神,連病蟲這高手也玩弄於股掌,難怪十兩愈看愈是投入,眼裡、心中,全被伍窮的影子佔據住。

    十兩相信伍窮必定戰勝,更有信心的是伍窮,但信任及自信,可卻不能挽回伍窮的「錯失」,他突然愣住了,定睛望著十兩,天啊!大戰之中,怎能分神?

    「轟」的一掌擊得伍窮飛退三丈外,伍窮仍呆呆望著十兩,教十兩心內責罵伍窮的糊塗。但當她察覺看到身前的過長影子,便醒覺了,她身後已貼住來了一個人,比她高了整整一個頭。

    「數天不見,如隔三秋。湖邊人似月,皓腕凝霜雪,誰道閒情拋棄絕,夜夜花前心淌血!」出口成文,十兩對他仍有點印象,不是父親病魔的異母兄長病書生,又會是誰?

    十兩正欲走開,病書生的雙臂卻交叉搭在其胸前,也拉著十兩的手交叉放在身前,如情侶般相擁。

    病書生道:「從別後,憶相逢,幾回魂夢與妹同,今日殺那賤伍窮,此生便能共春風!」

    竭力掙扎,但又如何能擺脫一雙如鐵鎖強臂,病書生刻意要激起伍窮怒意,更輕親了十兩香腮,換來當然是瘋狂殺性。

    「斬你大袋子孫十八卵蛋一刀挑根絕種!」伍窮立刻提刀直劈向病書生,書生施展其靈巧輕功,飄忽退開,再戳指封了十兩右臂「大包穴」,教她動彈不得,同時推她讓病蟲接住。

    病蟲玉人在抱,笑道:「好了!十兩姑娘嫁入咱們病家,便當先來沾上各種病毒,這方面蟲兒大可幫忙哩。」

    重掌一推,動彈不得的十兩便直墜入溪裡,全身濕透,糟糕的,是溪水滿是蟲毒,不一會兒十兩便覺全身發熱,筋骨隱隱作痛。

    病蟲道:「姑娘先是發熱惡寒、骨節酸痛,這便是染上咱們千蟲病初發時「表寒」

    跡象,繼而頭痛欲裂,無汗怕風,輾轉又到了「表熱」期,再多浸一會兒,一切病徵都出來了,那時姑娘便成了當日於「爛泥沼」的病人之一,好玩得很啊!」

    浸在溪水中載浮載沉的十兩,病毒不斷滲透肌膚,已開始神志迷糊起來,只能輕呼出兩個字:「伍……窮!」

    「六絕刀法」要斬除眼前大敵病書生,但一扇在手、翩翩公子模樣的他,伍窮猶記得藏於扇內的病針,一不小心便不能自拔。沒法闖過病書生一關,便不能越過入溪救十兩。

    病書生撥扇涼風,一派悠然自得輕鬆模樣,笑道:「製成病人俏嬌娃,腦是空白一樂也,病入膏肓地上爬,任人魚肉笑哈哈!豬是奴家,狗也是奴家,她,她,她,活著猶如死了吧!」

    「死你奶媽!好,十兩,要死便一同絕命好了!」憤怒降臨伍窮身上,便再也無人能擋殺性,他不再左閃右避,直撲向病書生,誓要闖過去救回十兩。

    刀在狂舞,但病書生的武功在伍窮之上,何況是只守不攻,要攔住他可不太難。瀟灑的開扇再合,便夾住「敗刀」,任伍窮如何吐勁,也難以掙脫。

    好個伍窮,突甩開刀,手刃疾劈向病書生臉龐,換招再上,不再糾纏。書生也反應迅捷,左手便擒住手刀,立即再扇刺伍窮胸膛,只因內藏病針,伍窮必須回手擋截。

    但他太不瞭解狂性大發的伍窮,早已不把什麼病毒、病針放在眼裡,針刺入胸膛的同時,他竟拚命以頭轟向書生右目,決心來個你死我亡。

    破損了俊朗臉龐,病書生猶驚魂未定,他怎也沒料到,如瘋似癡的伍窮竟甘冒被病針刺毒之險,來個同歸於盡的打法。平生自命瀟酒非凡的病書生比女兒家更重視容顏,爆了一目,比折斷手足更是難受,竟呆愕了好一陣子。

    「殺你臭賤書生十八代祖宗臭鹽皮王八羔子,哈……」狂性大發的伍窮竟張口便咬向書生右肩,活像要噬出鎖骨似的。

    病書生狂吐體內病毒,雙掌立腐爛見血瘡膿液,雙掌不停轟向伍窮左右腰間,打了數十掌,伍窮身上病毒已教他受盡苦頭,身體皮肉綻開,又長滿斑點小毒瘡。

    然而,病毒帶來的苦痛感覺,全遭伍窮驚人的頑強鬥志、如瘋狂性蓋過,他竟咬斷了病書生肩上鎖骨,再一拳轟下,痛得病書生撕心裂肺,淒然慘嚎!

    站在一旁的病蟲被伍窮的狂性嚇怕了,竟不敢上前助戰,只是旁觀,他實在怯於比瘋獸更可怕的伍窮。

    終於闖過病書生的防線,直撲入溪,救十兩。

    當伍窮擁著十兩,極力以內力替她逼出病毒之際,無儔巨靈掌已轟至,滿臉披血的病書生乘著良機,重重擊中了伍窮背後,直把伍窮與他擁著的十兩轟得疾射溪流三十尺底下。

    原來在水底快樂存活的大群魚兒、蝦、蟹,全都被毒死得一乾二淨,溪流底下,還有什麼活的東西存在?

    當伍窮、十兩在水底睜開四目時,絕對不能相信眼前所見,不可能的事就擺在眼前。

    亂髮飄飛的一個「人」竟在溪流底下盤坐著,沉定如恆,穩如泰山,他的臉卻是好熟悉的潰爛、醜陋,當他瞪開雙目吐射出陰鷙厲芒時,伍窮、十兩都自然而生的,一道冰寒冷意從頭頂射向心坎,教心頭不停的跳啊!跳啊!

    他,便是「病魔」錢辛辛。

    怎麼病魔仍活著沒死?那呼延鷹叟不是已宰殺他麼?他怎會在此出現?他……

    一連串的疑惑,當然要病魔來解答,他的答案好簡單、直接,重重的轟出雙掌,直嵌入伍窮胸口,裂骨吐出一大口血,與十兩一同飛射出溪,重重跌倒在溪流旁。

    如斷線風箏的伍窮,重傷得氣若柔絲,但仍努力地拉著十兩,他好想告訴她三個字:

    「被騙了!」

    十兩驟見病魔死而復生,又反過來傷害自己,腦裡好迷亂、好糊塗……究竟,是怎麼的一回事?

    踏步住前的病魔,一手握住十兩的雙頰,現出不屑冷笑道:「便是你那不值一哂的爹爹長寸斷,只是三天相伴,竟就擄去我霜兒雪無霜的心,簡直是天大的侮辱,難道我這天下五大高手之一的病魔,與你娘多年恩愛、情感,還敵不過那什麼三天快樂!」

    十兩終於明白了一切,原來病魔從前的有關爹、娘的事,都是謊話。是娘雪無霜在最愁苦時碰上了爹,她的確深深愛上了爹,而十兩她,當然便是長寸斷與雪無霜的孩子了。

    病魔再道:「當年霜兒留下你背上的詩,便捨我而去,斬斷情絲。那首「快樂人兒快樂歌」,刺得我好痛好痛,我病魔何曾受過被捨棄的侮辱,哈……只要我往「蓬萊仙島」奪得「萬壽無疆」寶藏,便能建立強大軍隊,我要攻入「天法國」,把她擁有的江山摧毀,要她失去一切,雪無霜便再成為我腳下女人,哈……」

    十兩冷冷道:「不奸我,詐作被殺,又傳伍窮內力,都全是一個假局,但……為什麼?」

    病魔搓揉十兩雙頰冷冷道:「你的冷傲神色,真像透霜兒。奸你淫樂,又何須急於一時,最好留待你娘面前痛快的奸個不停,那才更妙。十兩,我要得到你與這笨伍窮的絕對信任,又傳給伍窮一天一天會消失溜走的內力,再命我兒書生假扮那呼延鷹叟殺我,是要你們加深對鷹叟的仇恨,來個鵡蚌相爭,替我宰了鷹叟等,我這漁人便自然得利。」

    「也許,在遙遠的「春回大地」另一方,那呼延鷹叟已宰了比他功力更低的小白,與及舉手可殺的情癡苦來由,最好當然是來個同歸於盡,現下就只有我能作領導,直闖「蓬萊仙島」,哈……我病魔才是寶藏的最終真正擁有者,智勇全才,捨我其誰!」

    十兩忿然一掌摑向這無恥之徒,一直欺騙自己與伍窮真摯情感的賤人,她好痛恨病魔。

    病魔一手便握扣死十兩怒掌,冷冷道:「上回沒有奸你,現下便來個徹底為所欲為,欲仙欲死好了!」

    病魔那一腐爛巨掌,便向十兩胸脯襲下……——

    第五章再見手牽手

    莊嚴古剎半天山,靜修禮佛善人間。

    舍利塔前莫等閒,善哉菩薩玻萬難。

    前世作孽今生殘,苦去苦來苦無殘。

    阿彌陀佛沒遮攔,悲渡眾生一瞬間。

    落日來臨前,小白、苦來由等四人,越過一座高山,眼前山崖上,竟築有傳自天竺國的「石窟寺」。

    七級浮屠,依山而建,飛簷梁木,雕刻精緻壯麗。從未欣賞過如此雄偉佛寺的情詩,眼睛瞪得吐現光芒,完全被想像不了的宏偉氣勢建築,震懾得六神出竅。

    小白抱著只懂張大嘴巴的她,彈射入「石窟寺」第三層內,更教小妮子大開眼界,牆上已剝落的佛像壁畫,佛相莊嚴,精工嚴謹,教人百看不厭,情詩活像著了魔般看得迷癡。

    小白道:「這些在山崖上築洞建成的「石窟寺」,整體分為兩人類,一是供僧侶拜祭的場所,名為「支堤窟」。而此則名為「精舍窟」,作為僧侶居住及修行之地,看啊!

    大殿堂的四壁依原有山洞築有許多小窟,僅容一、二人容身靜修。大堂正面後壁也安置有舍利塔,那些老僧便在壁前設講台弘揚佛法了。」

    壁畫、各種菩薩像,精美工藝教人大為讚歎,或是手下垂持瓶,手指輕翹;或是上身後仰,腰肢柔軟;都是裸露上身,婀娜多姿,各有特色,看得人眼花撩亂。

    踏步轉入一小洞窟內,簡陋的陳設,加上已剝落、甩脫了的泥塑佛陀像,頓感清靜安寧,內心感覺一片空明。

    小白突盤坐石上,扮作佛陀模樣問道:「情詩女施主,今夜來訪,是否內心有疑惑要問啊?」

    燃起火折子,置於泥壁上,昏黃柔和火光,映照得清麗脫俗的情詩更見明艷聖潔,淡淡幽香動人心魄。

    情詩淡淡道:「大師,小女子心中確有疑難要問啊,上天安排了我遇上教人刻骨銘心的好相公,情詩好想終生陪伴在側,當他的快樂小妾,但要是天母娘不許我離開「蓬萊仙島」,我該如何是好啊?」

    小白笑道:「哈……俏施主,你倒好尊重那天母娘啊!」

    情詩道:「這個當然,「蓬萊仙島」上千百仙子,大夥兒都必須服從天母娘意旨,她是咱們最慈愛的長者,自小便循循善誘,教導咱們觀天之術、禮儀之道……一切一切咱們懂得的,都是天母娘指引誨導得來,仙子們當然奉她為尊啊!」

    小白道「前世孽,今生受,前世思,今生福,仙子們的福,乃天母娘前主修得,但天母娘卻又是為誰添福呢?」

    情詩道:「當然是「新帝皇」啊!天母娘說過,「天人」萬壽聖君當年開山闢地,帶咱們一眾先祖移居「蓬萊仙島」避禍,為的便是守候至今,靜待「新帝皇」駕臨,以助他成就天賜大業。」

    小白道:「這個便是了,你愛小白,只要小白是「新帝皇」,天母娘也歸他管治,那時又何來阻礙啊!」

    說得簡單明白,情詩恍然大悟,笑道:「大師指點得是,但覺茅塞頓開,大師啊!

    他日小女子再有疑難,請問可否再為我解答,免得小女子寢食難安,不能開懷啊?」

    小白笑道:「這個當然可以,不必添香油,給本座一個甜美香吻,便是了。」

    情詩立道:「那手帕第二份禮物之謎,我始終想不通透,敢問大師,究竟答案是什麼啊?」

    小白笑道:「哈……問得好,施主請聽清楚。」

    情詩立時向前移身,頭兒貼上細心聽個明白。小白突拾起窟內一棒,便敲打其頭,笑道:「此乃當頭棒喝,喝醒悟道之心,問即是答,答即是問,問非所問,答非所答,明白了麼?」

    情詩搖頭,小白又是一棒打頭,笑道:「痛不痛?」

    情詩道:「痛啊,好痛啊!」

    小白笑道:「痛即是不痛,不痛即是痛,還有不明白嗎?」

    情詩摸摸頭頂道:「痛即是痛,再問再痛,不問便不痛,明白了!」

    小白笑道:「哈……有佛性,有佛性,好得很!」

    荒廢了的「石窟寺」內,有小白與情詩的「問道學法」,寺外,苦來由正興高采烈地弄他的「新鮮涮肉鍋」。

    一切的調料、菜、荳配料,加上猛火在燒,香味濃郁,過多一陣子,湯底散發甘香,再把手指切下,一片一片置於鍋內涮食,好個一品「涮肉鍋」,夕陽冷意伴食香,暖入心頭更舒暢。

    是時候切掉第三根指頭——中指了,它可令內創極深的寒煙翠多活一天,一根指頭換一天性命。

    毫不猶豫的道醫苦來由,便要提刀切指,寒煙翠卻突然道:「鍋湯還沒滾透,來啊!」

    飛快跑在山道上,望著落日餘暉,大地夕陽斜照,日落西山的詩情畫意,就在眼前。

    寒煙翠道:「咱們「神國」的落日也不比此處失色啊,從前我每天落日時分,都跑到堤岸處觀賞夕陽艷色餘暉,多麼浪漫陶醉,堤岸半山之上,都躲著無數欣賞落日的女兒家哩。」

    苦來由不明所以道:「好奇怪的,遠遠在半山欣賞落日,總比在堤岸漫步失色啊!

    堤岸上可見千道金光映照湖面,如天降金花,閃耀萬端,景像當然是更勝一籌了。」

    寒煙翠遠眺美景,陶醉道:「對啊!但堤岸卻千萬去不得,會苦澀、會心碎、會濺淚啊。」

    苦來由不明道:「會苦澀、會心碎、會濺淚?」

    寒煙翠苦笑道:「當然了,堤岸上全是成雙成對的情侶,手牽著手、心連心的依偎醉於美景中。孤獨一人,隻影形單,又怎膽敢在堤岸上漫步,看著別人鴛鴦挽手,自己怎不苦澀空虛,羨慕不已哩。今天,我終於可以也來感受一下那種浪漫感受啊!而且,今夜之後,便再也不能牽著這手兒陶醉浪漫,享受那種熱燙暖流,互傳透體的美妙感受了。」

    二人雙手牽握,只餘下三根指頭的手,是「他」最後的機會感受「牽手」暢暖溫馨……

    明天,只餘下二根指頭,牽不了啊!

    寒煙翠道:「請讓我們好好感受一下,這手兒帶來的最後浪漫美妙,他要說再見了,我好捨不得,捨不得啊,嗚……」

    為何手牽手,讓我

    難道我倆手相牽,

    為何手牽手,令我

    難道你心有暖流,

    雙雙手牽手,令我

    惟望與你手牽手,

    手牽手共渡患難,

    今天手牽手,明天

    暖流何暖流,今生

    心中沒恨愁?

    便會牽開心裡憂?

    心中樂悠悠?

    在你手中輕滲透?

    心中再無愁,

    共你一生永並頭!

    生生世世同分憂。

    不再有,

    不再有!

    為何墜入愛河中的情侶,都會手牽著手?為何「他」帶來的暖流,會教人陶醉更忘憂?

    手牽著手,簡單的接觸,卻是複雜的真情流露。再見了,我會把這浪漫一剎那深烙腦海,沒有你這根指頭,又如何能感受無邊浪漫?失去了你,怎不垂淚傷悲!

    「石窟寺」十里外,有一頭鹿,與群類走失了的鹿,它漫無目的地亂闖,闖進了一大片儘是高逾六尺的蘆葦堆中。

    綠油油的近十畝蘆葦灘,勁風吹打卻不折腰,不畏強風,像是兀立山野間的勇士。

    梅花鹿闖來闖去,終闖至最招風的「風眼」區。斷葦旋飛,隨風急射,百片蘆葦旋射刺向「風眼」位置,穿體破胸,迅捷無倫的「明器」,比任何「暗器」更殺力強大。

    斷蘆殺鹿的是呼延鷹叟,他來到「綠油油」,因為知悉小白他們已抵「石窟寺」,「綠油油」是「石窟寺」的下一站,小白他們明天早上,便要來到「綠油油」,他便必須先來一步。

    原因是他已連敗兩回,敗給一個比自己更低能的小子,是不能原諒的,而且,是接連被挫。

    再過兩天,苦來由便恢復真元,鷹叟要再找機會殺敵,便更不可能。因此,明天是最後一戰!

    失敗了,便要檢討,檢討過要分析,分析好要行動。所以鷹叟先來「綠油油」,細細察視環境,他看得好仔細,探察每一寸泥土、每一塊石頭、每一片蘆草。

    除了「風眼」是「死位」外,他還發覺有七處泥下可暗藏「鐵蒺藜」,西北方的蘆葦最厚、最尖,可運之刺殺如劍;碎石四散,但南方蘆葦下,有個小石陣,石頭既尖又硬,是可運用的好東西。

    日吹北風,背北正南是最佳「殺位」。

    方圓一里,花了三個時辰,一寸一寸的察看通透,檢視清楚,待絕無錯漏,呼延鷹叟昂立站於正南「殺位」,等待著前來送死的小白自投羅網,他很清楚計算過,武功,比對方勝上一籌,地利,已瞭然於胸,更加上頭上的「神鷹」,它帶著必殺的神兵「擒龍令」在飛翔靜候。

    計了又計,算了再算,沒有再大意輕敵,小白不可能再有強助,單打獨鬥,絕對十足必勝。

    明早,必殺小白!——

    第六章仙子殺人劍

    清早辰時,「綠油油」的客人來了,他神情輕鬆,神采飛揚,這個當然,因為昨夜睡在小石窟內,有一雙柔軟的手為他輕輕按摩,醉人體香教他甜夢再來。

    小白擁著小妾情詩,甫抵達「綠油油」,便高聲呼叫道:「躲在南方亂蘆葦堆中的老臭鷹,你的體臭好難聞啊!決戰之前,可否先找條溪洗個澡啊?臭昏人了!」

    雜亂蘆葦中,南方「殺位」,大家終於隱約可見一對殺性張狂的鷹目,盯住小白,仇恨深藏。

    小白笑道:「幸好咱們不是打牌,否則你不肯執位,卻佔住「殺位」,我不輸個崩頭爛額才怪哩。」

    苦來由在想:「始終不能小覷小白,一個只領三萬「武國」神武兵,便能破奪回「劍鞘城」的人,雖是不足二十小子,但也千萬不能大意輕敵,鷹叟先前明顯犯了好大的錯。」

    小白笑道:「要不要我摑你一巴掌作罰啊?我可不介意代勞的,笨鷹真老實得可愛。」

    鷹叟冷冷道:「你.一.定.死!」

    小白點頭道:「對極,你武學修為比我高,又先來瞭解地形,奪了地利之助,咱們決戰,道理上當然是你勝望濃!但我卻相信,你會死在最有信心的時刻,「綠油油」便是你的墓塚。」

    鷹叟道:「殺.力.強.勝!」

    小白笑道:「那為何我卻先後兩次打敗你呢?哈……我相信我便是「蓬萊仙島」等待的「新帝皇」,你殺不了我的,愈要殺,傷的反是你自己,這便是——天命——天命難違,懂麼?」

    呼延鷹叟不再回話,因為強風已來,他掌斷一排蘆葦,數十如利劍蘆葦疾射向小白,旋射而來。

    小白揮劍護體,一式「名家」劍法第五代名三思劍絕「拖泥帶水」,被小白改良得成出色守招,揮得水洩不通。鷹叟同時彈射半空,奪來盤飛九天神鷹擒住之「擒龍令」,揮割蘆葦,疾刺小白,再彈射從後再攻,攻浪一式兩勢,前後迭來。

    四方八面儘是鋒利蘆葦,又有強敵在後伺機痛襲,小白突然伏地揮刀劍,一式「名家」第四代名虛謙劍絕「甘拜下風」,避去四方蘆葦,更反守為攻,刀劍斬劈鷹叟下盤。

    鷹叟也不得不退,一退便退開十丈,腳下暗勁彈射暗藏泥中鐵蒺藜,直取小白。

    刀擋劍截兩枚暗器,勁力太強,震得小白一雙手臂生痛,鷹叟一對「擒龍令」便乘勢揮出一式「破浪神鷹」。

    人如浪捲,筆直急旋,震開刀劍,一對「擒龍令」插破胸膛,扭身旋轉,小白一招失利,便重傷震飛。「擒龍令」撲前再緊扣住小白雙肩,便是一式「天鷹分屍」,爪插扣死肩膊,鷹叟人向前翻越小白頭上,便想扭碎肩骨,廢了一雙手臂。

    先前一式已傷及氣門,難提勁力破招,鷹叟冷冷一笑,他有十足信心能憑此「天鷹分屍」廢去小白一雙胳臂。

    小白是武學奇才,拆招破招轉瞬間便掌握其中訣竅,教鷹叟不得不一再失望。只見他同時蹬地向後翻,順著鷹叟同一翻動之勢,肩膀被抓處便不會扭破,於空中乘時運氣,刀劍疾射鷹叟雙目,逼得他不得不抽出一對「擒龍令」劈擋刀劍,小白便化去奪臂一式。

    再接刀劍於半空,鷹叟已腳踏南方,踢射腳下碎石,直戳小白「足少陰腎經」「湧泉穴」、「大經穴」等合共二十五大穴。

    刀劍舞揮狂劈截石,但每一顆石都聚了十足勁力,先前小石滯阻緩了刀劍劈勢,其後五顆尖石便穿破刀劍網,打中了小白左腿「陰谷穴」、「築賓穴」、「照海穴」及胸口「通谷穴」、「中注穴」。

    鮮血濺飛,殺勢狂盛的鷹叟,竟躍身飛踏小白濺出的血,借力飛上抓向他的目標——

    頭,破頭爆腦。

    小白勉力提刀劍拒擋,可惜已被鷹叟計算在內,「擒龍令」左爪扭折刀,右爪轟飛劍,立時中門大開。

    鷹叟已勝券在握,怒道:「鷹.王,爆.破!」

    「擒龍令」同時拍向小白頭顱,已一再受傷的小白,勉強仰後避殺招,但「擒龍令」

    變招抓壓已破傷的胸膛,再吐力撕開,破腹也是死路一條,死亡來了。

    但同一瞬間,一道強猛的勁力竟從旁射來,白光如追風逐電,超光越禽,晃眼間便衝撞中呼延鷹叟,把他轟得彈射飛遠。

    鷹叟稍定神看個究竟,來救小白的,竟不是人,而是神駿非凡、遍身雪白、恍如一團白煙的高大白馬。

    白馬擋住在小白身前,單蹄吊高,霜茲揚風,如天神護駕倒臥血泊之小白,教鷹叟疑惑不已。

    「哈……你這孝順小白馬,倒有情有義,竟及時救回我一命,真的要向你道謝啊!」

    小白創傷已深,再戰也是徒然,他絕對難敵功力實在遠勝他的呼延鷹叟。

    鷹叟冷冷道;「禽.獸.救.害.禽.獸!」

    小白也都明白,神駒是勇猛,但它又如何能敵殺驚人的呼延鷹叟,便拍拍馬腿道:

    「好朋友,你的助拳我小白心領了,要殺此鷹叟,可非你所能呢。」

    在一旁的苦來由、情詩、寒煙翠等,也深知小白實難敵學乖了的鷹叟,死亡已愈來愈逼近小白,除非,有奇跡吧!

    也許鷹叟也怕有奇跡,他一聲暴喝,便攻殺向白馬,先殺馬,再殺人,殺個一了百了!

    白馬卻不閃避,仰天一聲長嘶,清越入雲,蘆葦草原竟牽起一道巨浪,地震撼動,天啊!數百匹野馬竟疾馳而來,如風捲殘雲般,迅捷無倫的沖射向鷹叟。

    千百鐵蹄沓殺而來,裂天破地氣勢,磅礡滔滔。白馬原來是群駒之首,率領大群同類,為報小白恩情殺至,向呼延鷹叟索命而來,要他在鐵蹄下變作亡魂。

    「自.取.滅.亡!」不退,攻!

    鷹叟又豈是平庸懦怯之輩,愈是凶險在前,愈更激起殺性,提神兵直闖殺馬,「擒龍令」在馬群中殺得如瘋似癡,血肉淋漓,殺啊!殺個不停,轉眼間「綠油油」成了人間煉獄。

    馬頭、馬腿亂飛,血流成河,染得青蔥蘆葦成了赤叢林,血肉橫飛,殺聲震天,血腥沖天。

    一聲狂嚎,只見呼延鷹叟踏在碎屍倒地的野馬群上,震臂狂吼。滿身是血的鷹叟,竟殺盡群馬,把殺力大大提升。

    白馬怒踏鐵蹄,狂衝向鷹叟,前腿力蹬,轟中鷹叟胸膛,但鷹叟卻半步不退,反震開白馬,全身勁力奔流急走,逼破衣衫,狂意大盛道:「殺盡四人,再殺入「蓬萊仙島」,殺盡斬絕,殺個雞犬不寧,殺!殺!殺!殺啊!殺啊!」

    隨著瘋狂殺聲疾撲向小白四人,殺紅了眼的鷹叟,要一招殺盡小白等四人,一個不留。

    再不可能有人能敵呼延鷹叟,除了「奇跡」!

    「奇跡」來了!她一腳挑起小白落地鐵劍執在手,飄如飛絮,優美迎風擺動,輕靈如毛,纖巧疾射,竟穿越鷹叟神兵密麻爪網,把利劍穿目貫腦,恰好戳破最弱防線。

    鷹叟實在不能相信,他竟然避不了此劍,她卻避開了爪網,把自己的腦袋剖開戳破。

    他,呼延鷹叟,竟死在一個女流之輩手上!

    她的名字,是情詩,毫無半分內力的情詩,一劍刺殺了鷹叟,還怒瞪雙目,狠狽地道:「你來殺「蓬萊仙島」,我情詩便先殺你,天母娘說過,誰來殺咱們,便可揮出劍法殺敵。」

    鷹叟的頭顱插著鐵劍,受傷的白馬突然衝前,鐵蹄一踏,便把垂死的鷹叟踏個頭爆腦濺,為一群陣亡馬匹報卻大仇。

    小白笑道:「真意料不到,「天機仙子」雖無內力,但劍招之強,恐怕更勝昔日名劍,哈……此招更完美無瑕,我連半分缺點也瞧不出來,好出色的十全十美劍招!」

    「春回大地」有著草原、清溪,大夥兒也就有美食飽腹,今天尤其吃得痛快,因為每人都贏了伍窮銀子。

    劉、關、張三兄弟,史認屁、沙鷹及胡說八、胡說道共七人,各自殺了一頭猛虎、三隻野兔、一頭野豬,便生起爐火來燒,一邊大快朵頤、一邊胡言亂語一番,暫且忘憂。

    「你奶奶的熊,究竟那「萬壽無疆」有多少金銀財寶呢?教我日思夜夢,倒可夠我買一座城當個城主吧。」關二哥笑道。

    沙鷹道:「「草蘆黑棧」不是有著千個萬個殺人弟兄的麼?劉、關、張三兄弟當了城主,兄弟們天天來白吃,不出三年,便什麼都吃個清光,那時個個肚滿腸肥,要再做殺人買賣也不成,可變成進退兩難,拿了財寶卻反害了自己啊!哈……」

    史認屁昴然道:「城主有個屁好當,要爬在別人頭上,當然是當皇帝,建國立業了,「萬壽無疆」的寶藏是來自「萬朝」,富當可敵國,便索性當皇帝啊,哈……威風八面,永垂千古。」

    胡說八接道:「對啊,對啊!當上皇帝卻不懂朝政,胡亂點兵用將,滿朝文武百官,儘是只懂跟皇上一樣認屎認屁,或怕馬屁,或說屁話,不知所謂好可怕。」

    胡說道接道:「史無前例的無能屁國,給人家大軍壓境,便只懂嚇得屎滾尿流放臭屁,城門大開,引入敵兵活捉屁皇帝史認屁,哈……杖打大屁股一千大板。」

    胡說八笑道:「打爛屁股再斬掉四肢吊在城頭上,每天天亮放屁,雞聲喚人又有臭屁醒人,哈……好個臭屁皇帝。」

    胡說道又道:「哈……恭喜你啊臭屁爛股大皇帝,你這皇帝包保遺臭萬年啊!呵……」

    史認屁一口咬食豬腿,怒道:「我沒資格當皇帝,難道你兄弟倆有資格麼?」

    「沒有,咱們一夥全都沒有資格,天命要他當皇帝的,必須是智勇全才,除了小白,又還有誰!」劉一線說得直接,誰也不吭一聲,全都點頭認同,小白在大家心中,已是不能動搖的天命天人。

    七個久經練歷的江湖中人,當然在前來「死蔭幽谷」前,都好想奪得寶藏,建立不同的大業,達成宏願,但在多天艱險旅程中,小白的驚人智能,超凡本領,鎮定心性,都教大家徹底拜服。彼此都沒有在心內留下跟小白爭奪財寶之意,只希望助他完成貫穿天、地、人龍脈,奪寶再立業為帝,建立新國,號令天下。

    「哈……要是小白他當了小皇帝,我沙鷹第一個效勞,當個帶兵先鋒,為他開山劈石,奠定基礎。」沙鷹笑道。

    關二哥道:「我也要當個將軍,替小白開疆闢土,挫殺四國大軍,吞併四族,建立比「武國」更強的軍隊。」

    胡說八道:「我也要……咳……咳……咳咳!」

    也許是說得太興奮,胡說八立見氣滯起來,咳個不停。

    「咳!咳……咳……咳咳……」雜亂的咳聲此起彼落,活像一下子便傳染開去似的,七人都咳個不停,愈咳愈厲害,咳出濃痰,又咳出血絲,仍咳啊咳。

    「是毒!咱們中了毒!」史認屁一言驚醒,大家都凝視正在燒烤的野豬,究竟是誰在豬肉裡下了毒。

    從天而下的魔鬼——病魔,踏落柴火堆,把一切踏碎,笑道:「許久沒見了,大家都病得好深,咳得好苦呵!」

    突然「復活」的病魔錢辛辛,教胡說八道們目瞪口呆,簡直不能相信一對眼睛,但眾人同時咳個不停,不是中毒便是被病侵體,病魔出現,也就肯定是他的所為了。

    病魔取起柴枝吹了一口氣?但見陣陣煙灰飛散,隨風飄去,再笑道:「並不是食物有問題,我把病毒置於柴枝,一經火撓,便被大家吸入,病發痛咳,一咳便是一天一夜,愈咳愈痛,愈痛愈咳,哈……這病叫「停不了」,定教各位好受。」

    病魔再道:「放心好了,暫時老夫不會要你們賤命,我要在大家身上弄出一些很有特色的病來,看看那苦來由能否治癒得了。呵……「病向苦中醫」,我倒要他也死在我病毒之下!」——

    第七章小丙又來了

    看著掌上五指,一天又一天的過去,便一天又一天的切掉其一,除了烹食之樂外,最大欣慰對苦來由等來說,便是大夥兒愈接近「紫雲蟲花」,它散發出來濃烈香氣,鼻子不及道醫靈敏的小白等三人,也能嗅得到了。

    當苦來由第五根手指也離開了他身體,大家過一個山峰,那道乘風撲臉,奇異芬芳的清新香味,就在不遠頭頂傳來。抬頭細看,前方是一棵盤根錯節的千年老樹,樹幹粗得足夠十人合抱,高聳直插雲端,不見盡頭。

    苦來由道:「稀有的「紫雲蟲花」,便是因為只生長在千年老樹頂端,飲霜披雪成長,故中土從未得見。要採下便得攀爬百丈高,人越雲中,可惜我內傷還須多一天才復元,小白,這艱難任務,只好拜託你來完成,千萬小心啊!」

    小白笑道:「我盜了你不少武學絕招,攀上去摘下「紫雲蟲花」,便算是代價吧!

    以後千萬別再追討我了,哈……」

    闊袍衣履,難免阻礙攀爬,情詩就替小白整理好衣衫,脫去外袍,服侍周到。

    小白笑道:「我好怕啊!」

    情詩道:「相公怕高麼!」

    小白道:「不!不是怕上樹攀天,而是怕你啊,原來小妾的劍法如此驚人,我怕他日負了你,仙子來個劍殺親夫,我可不一定抵擋得了哩,怕怕,怕怕。」

    情詩道:「不,天母娘訓言說過,只是在有外人對「蓬萊仙島」不利,咱們仙子才能破例揮出「天仙劍」殺人護島,否則,就算生命受威脅,也決計不能用劍。」

    小白道:「好荒謬的命令啊,但這倒也好,情詩不能用劍,便對付不了我,相公要何時來個飛擒大咬香臀美股,情詩便要哀求饒命,任我擺佈,可無力反抗哩。」

    情詩突就脫掉褲子,露出她誘人圓渾香臀,彎身高高對著小白笑道:「相公念念不忘,現在便給你咬個痛快好了。」

    春光乍洩,在旁的苦來由看得又是雙目熱燙流淚,口水四濺溢出,更糟糕的,是他那話兒也壓制不了,竟高高隆起,跟從前沒兩樣,兀自陶醉於色慾春光。

    兩塊石頭突同時左右夾拍向苦來由的那話兒,呵……「噗」的一聲,苦來由才醒過來,呆呆望著下毒手的寒煙翠,只見她癡癡淺笑,好滿意自己的「傑作」!

    「哇!」痛得倒地亂翻的苦來由,但見那話兒不停腫脹起來,不久已大如西瓜,丑相令人發笑。

    寒煙翠掩嘴笑道:「脹啊脹!說不定刺它一劍,便爆個血肉模糊,道醫索性切掉更好。你的醫術如何高明,總不能「起死回生」吧,嘩!仍在脹大,好雄壯啊!」

    寒煙翠始終是苦來由最大剋星,未奪得其芳心要任由折磨,到了她愛上了自己,卻又更肆無忌憚,玩個痛快,唉!也許苦來由是真的錯了姓名,何苦來由呢?

    愛,代價可太大啊!

    小白吻別情詩,拍了一拍她的豐滿香臀,便躍上千年老樹,直攀而上,寒煙翠的笑中掉淚快樂聲音,就在腦後,要繼續朋友的美妙嬌笑,他一定要摘得「紫雪蟲花」下來。

    不停的縱上攀越,直穿入雲內,卻仍有更高要攀,始終不見枝葉,小白心裡盤算,這千年老樹,又何止高適百丈啊!

    越過了一層又一層的雲霧,眼前樹幹又是樹幹,也不知攀越了多高,身心也疲累不堪,但突然金光映照,白日吐光芒,眼前一片如仙境般夢幻飄逸。枝葉如翡翠,在雲海中穿插隱現。

    不遠處密麻麻枝幹交織,赫然四周鋪上雪白,一點淺紫奇花盛放其中,香氣溢散,小白深吸一口,內傷竟也有點好轉,此物原來便是苦來由一直要奪來救人的「紫雪蟲花」

    了。

    小白笑道:「找得我大汗淋漓,原來你躲在此,哈……寒煙翠她命不該絕,那苦來由可樂透了!」

    攀前摘花,越過一堆亂枝幹葉,小白竟發現身邊有「人」,原來左邊交織著的樹幹、枝葉,竟凹了一個洞窿,一具乾屍便置於其內。怎麼會有人死於千年樹上,是來摘花中毒,功虧一簣掉了性命麼?

    為怕四周有毒蛇之類偷龔痛噬,小白放慢了腳步,盡量留意四周,小白看得好清楚、好清楚,沒有其它……

    但小白也很清楚,他的不遠處,一定有人在監視自己,他感應到一道陰寒凌厲的「氣」,從未有過的強猛、肅殺,這道「氣」,比在「武國」遇過的橫刀,更添三分勇猛、三分狠辣。

    能散發出如此懾人勁「氣」者,是誰?他究竟藏在哪裡?

    小白也不猶豫,為防變卦,踏前便抓向「紫雪蟲花」摘去,忽地,他竟一手落空,橫裡竟有樹枝伸出,刺中了小白的手,立如電殛,教小白全身劇烈抖顫。

    「紫雪蟲花」後的一堆亂枝樹幹,竟露出一雙眼睛、一個嘴巴來,說道:「你好狠啊!」

    真邪門,怎麼連老樹也會說話,是成了精的妖怪麼?

    小白定睛看個清楚,但總覺是模糊一片,是一個人藏在亂樹枝內,還是真的樹妖現身,可真的摸不著頭腦來。

    小白恭敬道:「前輩不知是何方高人?千萬別誤會,晚輩此來是因為有朋友內創極重,必須「紫雪蟲花」來治病,才會冒昧到此採花,可全沒有半分傷人之意,跟個「狠」

    字,沾不上半點關係哩!」

    「你們一夥有多少人進入了「春回大地」?」樹幹冷冷問道。

    小白道:「咱們一行共十三人……」還沒說完,卻被打斷了。

    樹幹道:「那另外三人,是敵還是友?」

    小白當然仍未得悉病魔假死,已攜同病書生、病蟲來到,不明所道:「三人?晚輩可不知其它啊?怎麼還有三人能闖入「死蔭幽谷」,恕小白無法作答。」

    樹幹道:「你名曰「小白」!往「蓬萊仙島」,是為了金堆銀山、神藥,還是什麼?」

    小白道:「我來,是因為要當皇帝!」

    樹幹震動道:「當皇……帝?」

    小白道:「我應承了我最鍾情的女人,她快將離開人世,一來取神藥救她,二來完成她對我的寄望,立國為皇。」

    樹幹笑道:「哈……對愛有情,對朋友有義,小白,古往今來,雄據龍座的九五之尊,又何曾有過如你這般有情有義者!位極人群,必須冷酷無情,絕愛絕義,臣民皆螻蟻,死不足惜,以你如此拘泥情愛仁義,就算當了皇帝,也是早晚江山不保,放棄吧!」

    小白笑道:「人行人路,天定天數,我路向已定,性子不變,江山上天所賜便欣然稱皇,老天爺要收回,又何須愁眉苦臉,江山如糞土,倩義比他更重要啊!」

    樹幹道:「好一句「情義比江山更重要」,他日你必然後悔莫及!但你可知道「紫雪蟲花」對我太重要,失去了它,我的愛妾「月緣」,便失去香熏,我花了好多時日,才為她培植出此花吐香啊!」

    小白道:「小白認為,沒死的人總比死了的更重要得多。」

    樹幹道:「對!那我只要先殺她,便一切也都解決了!」

    小白疾言厲聲道:「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害我小白的朋友。」

    一物自樹幹樹內如疾箭強射出,射力遠勝弩弓,電閃間使已攻至小白身前。只好後退一步,拉弓開馬,雙掌轟碎來物,「啊!」竟然只是一枚小小松子,好內力。

    再射來又不是松子,而是一抹驚虹,劍鞘掩不住他的真氣,颼颼聲響,威風凜凜,殺氣騰騰,小白一手抓住細看,不禁大為讚歎道:「好劍!」

    只見劍鞘上有一條蛟龍盤旋,竟越過劍鞘,直上劍柄之上,恰巧便化作死鎖了劍之旋扣,重甸甸的神兵,小白只感到「他」散發出強猛殺性,擾人心魄,但卻是被蛟龍困鎖,無法拔出來。

    小白正欲察究如何拔出之際,樹幹前輩又道;「此劍你拔不出來,必被我松子所殺!」

    「嗖」!「嗖」!二聲,兩道疾如電閃寒光又急勁射來,比先前的一顆松子竟強猛十倍,直取小白眉心、咽喉!

    樹頂之凶險,與樹下的悠閒,恰好來了個正反大對比,苦來由等得好焦急,他好想把寒煙翠治好。

    苦來由想得入神之際,一道疼痛感覺竟自下體傳來,定神細看,原來又是那寒煙翠在搗鬼。

    頑皮的她手持著二尺木棒,不停輕輕拍打那話兒道:「恐怕這千年樹也不是三天五日可攀得到樹頂,我看還是把這小東西先切下來吃掉,保我三十天不死,這主意可錯不了哩。」

    苦來由立刻按住下體苦笑道:「不……這可愛小傢伙可最怕受驚,寒大小姐別嚇唬他吧。」

    寒煙翠索性蹲在地上,頭向上仰,雙目正好凝視著躲藏褲內的那話兒,迷惑沈思道:

    「是煎或炸,還是切絲作羹好呢?如何泡製才最美味?才除得去那尿臭,倒要想個清楚。」

    在旁的情詩天真無邪,竟又與寒煙翠並肩而坐,頭向上仰,滿臉狐疑道:「倒不如先切一丁點出來試作煮食,好好研究清楚,再作詳細打算吧,小東西,你有意見麼?」

    寒煙翠笑道:「呵……他不作聲,便是默默應承了,好,便先切掉半寸下來嘗嘗味道吧!」

    正要伸手捉住小東西,苦來由已倒身後退,笑道:「小東西還要留下來,生一個比寒大小姐還要標緻的小妮子,千萬切不得啊!他日待寒大小姐試過小東西的厲害後,包保一定捨不得欲仙欲死,可比我更留戀他,更要他日夜相伴啊!」

    寒煙翠怒道;「好!我便偏要先割下他一小塊肉,生吞下嚥,看他是否真的如此韌皮!」

    寒煙翠追著苦來由,二人追追逐逐嬉戲之際,苦來由突然轉作一臉正經,眉頭深鎖,料目注視道:「有人在監視咱們,我內力尚未復元,難以為敵,小心!」

    三人凝神四顧,苦來由雖竭力聚神,無奈傷重未癒,心力渙散,怎也察看不出個所以然來。

    一道陰寒冷意突地撲向寒煙翠身後,雙臂勒抱著她,拑制得不能動彈,一陣好熟悉的醜陋笑聲傳入耳畔,輕聲道:「小可愛啊,可有日思夜夢我的溫柔奸插麼?三天不見,如隔三秋哩!」

    抱住寒煙翠的,竟然便是頸骨折斷、頭顱垂肩、以針線把半邊臉「修補」好、一道淒厲疤痕橫買整張面龐的——小丙。

    小丙的手慢慢推開寒煙翠前臂,便摸向其胸脯上,再笑道:「呵……定然是苦來由大國手的傑作了,比西瓜還要大哩,真樂透啊,好,便看我來摸個痛快!」

    苦來由怒道:「你這賤小丙!」

    衝前欲阻止小丙,但小丙左手箍住寒煙翠頸項,衝前疾踢,便把仍傷重的苦來由踢倒地上,再伸出舌頭舔著寒煙翠,從頸到臉,笑得無恥道:「來吧!先奸你,後姦情詩,待我小丙再在兩位美人兒面前,表演雞姦苦來由的奇技,呵……天下五大高手之一的道醫苦來由,竟被我小丙雞姦,從此江湖傳頌,誰人不識我小丙啊!哈……」

    小黑悉心培育「七小福」,單一個小丙,已賤得不堪形容,可見今日掌權貴的小黑,也絕不好惹!

    樹頂之上,兩枚松子不偏不倚射中小白咽喉、眉心,立時濺血傷痛,小白竟被射得連退五步。雙手極力抽劍,但根本龍鎖扣死,如何也不能拔出,惶惑之際,松子又來了!

    勁力更強,疾射向胸口「乳根穴」、「膻中穴」,頭首「臨泣穴」及雙目,五粒松子,明顯得很,是要殺小白。

    樹幹內的厲目,卻沒注視他射出的五顆殺人松子,他的金睛火目,在凝視血,從小白眉心及咽喉滴下的鮮血。

    計算得準確無誤,鮮血濺在劍鞘上,染紅了飛龍,神龍活現,血龍飛昇,騰空舞天,劍,拔出鞘了。

    燦爛金光劍氣吐射,立把松子碎散,小白挺劍而立,只見血龍幻融於劍內,金光染血,劍身驟成赤色,小白竟感劍的「靈血」在跳,「噗」、「噗」聲響個不停。

    「靈血」跳動,透掌傳體,竟又與小白體內心跳聯結,不停震躍,奔騰急劇,如此具靈性神兵,小白也從未見過。

    「是你,原來便是你!」樹幹哈哈大笑,卻是隱藏無奈慨歎。

    小白道:「前輩的意思是?」小白倒不明其中意思,只知今日所遇,肯定影響終生,只是怎也理不出頭緒來。」

    樹幹道:「竟是一個重情重義的傢伙,上天可要帶給你重重挫折,才能教你醒悟過來啊,咎由自取,與人無尤!」

    小白道:「前輩是否有所指點啊?」

    樹幹拔出身邊「紫雪蟲花」,扔給小白歎息道:「可惜,怎不是霸氣縱橫的神人,好可惜哩!月緣,你與蟲花也緣盡於此,咱們回老家去吧!」

    樹幹慢慢「站」了出來,赫然一個全身儘是樹皮模樣,手、腳、頭、臉,每一分每一寸都與一棵樹無異的人,走向前抱起乾屍呵護道:「三年了,嗅了三年花香,倒也滿足了吧!我說過不會讓小妾失望便必定做到,月緣,這三年我好快樂哩。」

    小白道:「前輩,你留下了寶劍啊!」

    樹人冷冷道:「蟲花屬你,劍也屬你!」從懷裡抽出一繡上龍鳳錦帛,射予小白,再道:「這是劍的「龍袍」,你的殺力,比你想像的勝上十倍,看看咱們能否「有緣相見」。」

    小白道:「前輩把一切都白白給我,也太瞧得起在下了吧!」

    樹人道:「從此,天下人,誰要是瞧不起你小白,便必定遭殃,快下去吧!否則你的三位朋友,快被虐殺死了!」

    說罷,樹人飄射入雲海裡,消失影蹤。小白也急忙躍下,樹人竟得悉樹下情況,怎麼竟有如此天大本領啊!

    事態急迫,也不待細想,縱身而下,一塊極為可憎的面目就在跟前,苦來由倒在地上,情詩在身旁,寒煙翠的咽喉,已被那賤種小丙扣握,半點動彈不得。

    小丙笑道:「小白老兄,你可好不該啊!我正要與大夥兒淫辱尋春之際,你卻突然下來,懷我好事,我小丙難得有機會奸那道醫苦來由,你好衰啊!教人沒法成其美事。」

    手上勁力稍吐,寒煙翠的咽喉已捏緊難以透氣,滿臉脹紅,痛楚難當,小丙卻是沾沾自喜。

    小白道:「你想要什麼交換?」

    小丙笑道:「唉唷,哥哥可誤會小丙了,快把「紫雪蟲花」拋來吧!我要親手餵好乖乖一夜妻子寒大小姐吞吃,要救她脫苦甩難,內傷復元,好哥哥,交給我吧!」

    五指再吐勁緊扣,寒煙翠咽喉已被傷濺射出血,危在旦夕,小白無奈下只好拋出「紫雪蟲花」。

    小丙接在手上把玩,十二分欣賞似的,把蟲花在寒煙翠臉上輕拂,笑道:「呵呵,蟲花來了,寒美人兒得救啊,快張開嘴兒,一口把它香下,藥到病便除,快!」

    寒煙翠也實在需要蟲花醫治體內創傷,微微張開嘴,小丙正把蟲花在她唇邊輕佻,邊玩著好生愉怏。嘴巴張開,小丙突一口吻個正著,寒煙翠不停掙扎,小白衝前,苦來由也極力支撐而起。

    小丙卻拉住寒煙翠彈射遠去,手仍扼其咽喉,口吐血水,哈哈大笑道:「寒大小姐不但熱吻醉人,而且唇香血甜,我小丙從來也沒吃過如此甜肉,比「皇國」「食狂」的佳餚,恐怕也不遑多讓,哈……」

    原來那卑賤小丙,竟在狂吻之時,咬脫了掙扎的寒煙翠一小片唇肉,更嚼之吞下肚裡,變態得可怖。

    苦來由道:「快把蟲花給寒煙翠吞下。」關切愛人的道醫,把一切恩仇暫都擱下,救寒煙翠為上。

    小丙道:「啊,對了,道醫有令,小丙當然要遵從,對不起啊,寒大小姐,又勞煩你再張開嘴巴了!」

    再張嘴,也就又再給小丙多玩弄一回,但不張嘴卻又如何能吞下蟲花,寒煙翠怒不可遏之際,那小丙竟把「紫雪蟲花」放入自己口裡,繼而張口大嚼,吞下肚。

    苦來由看得幾乎眼目吐火,這唯一的蟲花,百年難覓,是救治寒煙翠的唯一神藥,失去了它,又如何能救人?

    小丙嚼得痛快道:「別垂頭喪氣哩,是寒大小姐不愛吃,我小丙才吞下蟲花吧,相信如此大補藥,倒可廷年益壽,增強點點功力吧。道醫啊,你又何必苦臉迎人?還有右掌五根指頭可切,最後連那話兒也切掉救咱們寒大小姐,呵……,多麼偉大啊!」

    「待到了「蓬萊仙島」,那裡便有神藥可救治小乖乖寒煙翠了,一切安排妥當,完美得很哩。」

    苦來由道:「就算我切掉了十根指頭,仍能輕易殺你小丙!」

    小丙笑道:「這個當然了,但我小丙可從不敢妄想與道醫為敵對陣,切掉你十指,是師父的意思啊,他說彼此十指都折斷,一天碰頭對戰,便更公平得多,師父倒有道理哩。」

    小白怒道:「又是小黑這賤人!」

    小丙笑道:「好了,蟲花已吞下,我要走了,小白老兄,你可有點東西贈送給小弟留念麼?」

    小白遞起手上寶劍道:「原來你一直覬覦我手上寶劍!」

    小丙笑道:「寶劍贈陜士,道醫贈佳人,苦來由已贈我寒大美人,你也該贈予我這俠士手上寶劍吧!」

    小白道:「你算是俠士?」

    小丙笑道:「俠骨柔情,你不妨問問寒大小姐,我奸她時不知多溫柔有情,既具柔情,自有俠骨,嘻……當然是俠士了!」

    小白把劍拋給小丙,笑道:「你是要用它來殺咱們吧!」

    小丙笑道:「真瞞不過咱們智能聰靈的天機少俠,小丙常聽師父述說,小白奇才真英雄,如何智破「劍鞘城」,又力敵夏侯艱險,被名太宗圍殺又能脫險,才智我小丙又豈及萬一啊!這次來尋「萬壽無疆」寶藏,見識小白大哥才華,好生佩服啊。」

    小白道:「是不是也想來雞姦我啊?」

    小丙笑道:「可以當然不會錯失良機,但先要教訓一下寒大小姐,她弄得我頸折臉破,怪模怪樣,先斬右臂作懲戒吧!」

    狠心辣手,小丙抽出纏著「龍袍」的血劍,一劍便斬向寒煙翠手臂,但說也奇怪,血劍猶未觸及香臂,竟逕自扭轉,帶動小丙的手腕反向扭動,劍直戳入其胸口,立時血如湧泉,直噴而出,射得寒煙翠滿臉全身,血紅濕了一大片。

    小白乘時衝前一掌轟向劍柄,血劍直透穿破小丙胸口,前入後出,重創破體。

    小丙驚變,嚇得再也不敢久留,連忙飛奔逃去,小白哪肯放過此小黑孽侍,提劍便搶上追去。

    「別追,小白快過來!」急喚小白的苦來由,把寒煙翠扶下盤坐急道:「蟲花藥力已慘入小丙血裡,快運功助煙翠吸入體內。」

    原來道醫嗅得小丙濺出的血藥味濃烈,便推算得血已吸入藥力,只要以內力助寒煙翠化血透藥力人體,便能相應療傷。

    小白竭力而為,運功一個時辰,寒煙翠身上血都化為輕煙,藥力全吸進體內,苦來由連忙替她把脈察探。

    苦來由道:「已好多了,但要徹底救治活命,不能吞下完整「紫雪蟲花」,現下惟有寄望「蓬萊仙島」上的神藥了!」

    憑著血劍通靈神助,小白又過了小丙一劫,他內心不停在想,樹上的樹人究竟是誰?

    他為何要贈此神兵給自己?還有的是,他說神兵的力量十倍遠勝小白想像,先前通靈刺敵,果真十足事實。

    這究竟是什麼神兵?好多好多的疑惑,小白向苦來由們一一說明,但怎也想不出半點頭緒來。

    眾人走出未及五里,迎面來了一道急風,奔行如電,一形十影,猶似足不踐土,它就在小白身前停了下來,昴然駐立。如白雪疾馳,不是那白馬神駒又是甚麼。

    小白笑道:「好!既然你的朋友都為咱們死去,我當然要照顧你這好兄弟了,我叫小白,你又白如冰雪,我便喚你為「大白」吧!哈……」

    大白躍起前蹄立定,高聲長嘶,活像十分滿意名字似的。

    四人一馬,便連夜趕路,欲追上去會合伍窮等。當然,他們並不知悉,比小丙厲害百倍的病魔,已怖下歹毒陷阱迎接眾人——

    第八章吸精大補湯

    雪豹是生活在冰天雪地的凶獸,惟是嚴寒地帶覓食極為困難,故雪豹也就經常出沒於斷巖峭壁間,晝伏夜出,獵食飽肚。

    但大白天裡,卻有一頭雪豹慢步至一石洞前,因為它已迫不及待,石洞內透出好濃烈的血腥,雪豹的嗅覺告訴它,血腥未冷,肉仍未臭,可能是剛受傷的獵物。

    近百斤重的雪豹,拖著那又粗又長的尾巴,機靈地先在石洞前徘徊了一陣子,它已十分肯定洞內的獵物隻身無援,便邁開大步,輕踏入洞,向著目標進發。

    習慣了黑夜視物的雪豹,瞧見一個重傷倒在洞裡的人,他胸口撕開了一大片,血已流乾,顯然是失血暈倒。

    只要先噬斷咽喉,便一切好辦。雪豹窺準良機,一撲而上,露出尖銳噬齒,爪如鐵鉤,熟練的撲殺。不論這個受傷的人現在醒覺反身,閃避也好,機靈的雪豹已準備好如何翻身噬殺,決計不會有誤。

    可惜,雪豹的預算完全落空。垂死的人突地整個背迎上前,狠狠的「撞」向來,還來不及張口噬去,他已後頭轟雪豹嘴臉,撞得臉塌齒飛脫,背項吐勁,便把雪豹震得倒飛撞石壁,裂肚分屍。

    「笨傢伙,你可不知本少爺已練得『皮腹神功』有三成功力,殺你倒容易得很……

    咳!咳!」原來躲在石洞內療傷的,便是刻意先避過小白他們的小丙,重創難愈,便索性以血腥引來猛獸宰殺,再分食飽腹。

    小丙一手割下雪豹頭來,高舉倒血便飲,濃血到肚,奔走全身,才稍微舒暢。

    小丙低頭看著胸前的裂骨劍傷,竟笑了來道:「哈……如此有靈性神兵,當真聞所未聞,有機會奪來獻給小黑大人,要是他能控劍,自然重重有賞,就算反被劍殺,我小丙卻變成大有機會坐正,取代他高高在上的位置,倒也算一舉兩得哩。」

    也不知是否物以類聚,小丙的心性之劣上見與小黑如出一轍,「七小福」看來都不會是好東西了。

    小丙簡單的以血寫了一封信,卷折起來,再從懷中取出一隻屈曲收藏起來的小飛鴿,這些自小吃了軟骨散以便於收藏的信鴿,對「七小福」來說是異常重要的,與小黑通信便主要靠它們了。

    紮好信紙在腳,便放鴿遠飛,小丙露出燦爛笑容道:「快抵『蓬萊仙島』了,還沒想出如何佈局對付小白他們,真傷腦筋,難道被他才智嚇怕了麼?奇怪啊!」

    接連兩回都殺不了小白及苦來由,只短暫的奸了寒煙翠,殺了一些殘兵及史臭臭,小丙真的對自己好失望,搖頭歎息道:「跟著往後一定要幹得出色一點才是,否則定給師父重罰。唉!又雞姦不了那苦來由,心還好癢哩,他的香臀倒也又豐滿又挺啊,呵……」

    獨自幻想也覺樂透,變態的奸賤小雜種小丙又在沉思如何在日後對付小白,被刺中的一劍,好痛啊!一定要報仇。

    不停想著想著,五指抓向雪豹屍身,扯出內臟,便來個生吞大快朵頤,愈吃便愈覺痛快。

    接連又趕了五天腳程,小丙小心的打量,小白四人中,寒煙翠有大病未癒,定難以趕路,自己必定比他們先到「蓬萊仙島」,到時便可以依照地形好好佈置毒計,一定要害得大家永遠記得他小丙這賤種。

    終於,小丙已進入了「死蔭幽谷」的最後一站——「迷茫惶地」。不一定有個好的解釋給來訪客人,為什麼此處叫「迷茫惶地」,但對小丙來說,他已清楚地感受到其中意思,因為他也深感迷茫。

    怎麼可能,這裡會有一個小村落,有炊煙、有水井、有路、育兩排屋子……是誰居住在此啊?

    小丙小心察看四周,合共有十八戶人家,但其中十三戶門窗已剝落,屋子也荒廢了,看來只有五戶人家仍住在這裡,奇怪得很,這五戶是什麼樣的人家?

    答案就在眼前,十八戶人家之後,有五門店舖,第一間,是賣刀的,低下頭首的九十歲白髮、白鬚老翁,就在桌上不停的寫著一個「刀」字,鋪內掛滿的儘是「刀」。短刀、飛刀、長刀、關刀、九環刀……林材總總,琳琅滿目,更有同一樣的特色,都是崩了缺口的刀。

    第二店舖,賣的是畫,過百歲禿頭老翁,彎著頭已貼膝的蝦米腰,在整理他的一幅又一幅大作。店舖內有山水畫、吊睛黑虎畫、鍾馗像……皆是千變萬化,畫功倒算出色。

    第三店舖賣的是琵琶,但偌大的店就只有一個琵琶在內,滿地都是爛木頭,顯見是半途而廢制琵琶的木料。賣琵琶的滿臉皺紋,拿著琵琶正在修補鐵弦,雙手抖顫,看來又是近百老翁。

    第四店舖滿是或圓、或方、或長的盾牌,大大小小鐵盾,堆起來圍著坐在其中的瞎了雙目百歲老頭,動也不願動的他,就跟自己的盾牌一樣,毫無表情,不言不笑。

    最後一家是賣藥茶的,熱騰騰三碗在桌上,一個大爐在後,卻見不著一人。

    小丙怎也想不通透,怎麼「迷茫惶地」會是個老人村?一個又一個呆若木雞的老人家,竟對自己這外來者漠不關心,難道都老得懶說話、懶打招呼嗎?怎可能不主動問他兩句?

    走進賣藥的店舖,因為小丙嗅到一陣香昧,濃烈刺鼻的怪異女兒香氣,自鋪後木門散發出。好奇心驅使下,小丙走進去推開門縫看個究竟,只見濃煙瀰漫,熱氣騰騰,一個九十多歲的老太婆,辛勤地在灶頭上煲了十八鍋藥,拿著竹扇不停在撥,讓爐火燒得更旺。

    調火候外,老婆婆又要拿起斧頭劈柴,跟著扔柴往十八個爐裡燒,如是者撥火、劈柴、扔柴,忙個不亦樂乎,大汗淋漓,不一會兒便要倚在木柱咻咻喘息,偷閒回氣。

    「哈……老婆婆的藥好香哩,都貨真價實啊!」小丙為了打開話匣子,便兀自上前,假意欣賞老太婆煲藥。

    老太婆以竹扇撥涼,解開頸上鈕扣,把涼風撥入胸內道:「人老啦,不中用啊!煲了大半天仍未煲好這十八碗,藥要是像你般年輕力壯,可便輕鬆得很,唉!青春,多麼寶貴。」

    十八鍋藥愈煲愈是藥味濃烈,小丙疑惑道:「老婆婆一口氣煲共十八碗藥,是要分給外面四位老公公和你自己飲用麼了真不應該啊!彼此同用,怎讓你一人在此苦幹?」

    「傻孩子,這是『聚精會神大補湯』,要一同飲下十八碗才有奇效,缺一不可,怎能分給多人共享啊!」老太婆又拿扇不停撥弄柴火,令火候更猛更旺,藥味已濃烈得刺鼻。

    小丙道:「啊!原來是老婆婆自用的大補湯,當真一定大有學問,能否指點一下後輩啊?」

    居心叵測的小丙,心下已暗自盤算如何把老婆婆殺掉,再分屍丟入十八個鍋裡煲,只要問清楚小村莊的一切,與及往「蓬萊仙島」之路,便立刻痛下殺手,老命不留。

    老婆婆笑道:「不……小兄弟,這十八鍋大補藥,我可半點不能沾唇的啊!它們嘛,全是預備給你的。」

    「什麼?煲給我小丙的?」小丙心中立覺不妙,暗自提勁以防萬一,但一運功全身卻竟骨軟肉鬆,一個踉蹌,更跌倒地上,暈頭轉向,眼前都模糊一片。

    小丙怒道:「他媽的什麼鬼法子,把我迷倒?」

    老婆婆笑道:「今早我已對那四老頭說過,觀色辨運,我看這天的氣色赤紅,必有喜運到,果然有獵物送上門來,他們四戶卻都落空了,呵……好乖乖,婆婆等了六十年,終於等到你了!」

    小丙頓有所悟道:「六十年?你……們難道是六十年前進來尋找『蓬萊仙島』,欲奪『萬壽無疆』寶藏的已失蹤高手?」

    老婆婆拿起第一鍋藥,笑道:「少年人倒也心思縝密,咱們便是六十年前,於中土薄有名頭的瘋刀、筆求人、曲琵琶、獨孤盾及我這十八姑了,一行百餘人,就只餘下咱們五人!」

    十八姑竟把熱騰騰的湯藥,拿起便倒在小丙頭臉上,熱燙的藥又怎能淋,立時痛得小丙死去活來,欲掙扎滾開,卻又給十八姑的腳尖疾踢中胸口穴道,再也動彈不得。

    在地上被滾燙藥湯照頭澆淋的小丙,聞得十八姑三字已知大禍臨頭,六十年前仍只有十八歲如花初吐步的十八姑,已憑其歹毒的「灌精大法」教江湖中人聞名喪膽,小丙栽在她手中,倒肯定不會有好事在後了。

    一鍋又一鍋的剛煮透藥湯不停接連倒下,淋頭燙臉,十八姑彎身戳了一個又一個穴道,笑對小丙道:「我已替你解去十八要穴,助你氣血暢順運走,乖乖,你吸入了十八煲『聚精會神大補湯』,血氣急奔全身,包保你龍精虎猛,精神達至最旺盛的巔峰。」

    說也奇怪,十八姑倒也沒錯,她活像沒有加害小丙似的把一鍋又一鍋的藥湯淋頭臉,雖然教小丙痛得死去活來,臉腫紅脹,但精神是旺盛得不得了,勁力被封,卻急走全身,有點不吐不快的感覺。

    「小乖乖,老婆婆的大補湯對你大有裨益呀,快多吸一點吧!」十八姑把餘下的都淋向小丙,小丙也不再抗拒,反而努力的吸啊吸,他在想,難道上天安排了奇遇給自己,從此脫胎換骨,功力大增,呵……這一回真的天助小丙也,吸啊,盡量吸啊,要一再提升自己內力。

    十八煲湯淋完了,地上小丙竟變得一身肌肉虯結,身軀雄偉,眼目睜大,神光炯炯,生龍活虎得勁力飽滿,衣衫竟給他挺脹的肌肉逼得撕裂,精力旺盛得驚人。

    十八姑皺皮十指按撫著充滿年輕、飽滿精力的肌肉,不禁悠然神往道:「好滑,好有彈性的皮膚啊,你離開十八姑太久太久了,真教我懷念不已!」

    忽地,十八姑竟就脫去身上衣衫,露出骨瘦如柴、皮松內墜、不堪入目的臭皮囊來。

    地上的小丙驟見十八姑嘴角淺笑,一道淫邪之色泛起,立時全身麻癢抖顫,不寒而慄,他沒有想像過的醜事,看來將要降臨在自己身上了!

    只見十八姑先解去小丙的褲帶,一手抓住在內的小可愛,笑得天花亂墜道:「那話兒挺不錯啊,哈……吸了大補湯,足可以像霸王般奔馳六個時辰,猶未疲乏低頭哩,樂死奴家了。」

    毫不猶豫,近百歲的十八姑,竟一口啜向小丙的那話兒,教小丙立時驚呼狂叫,難受比死更甚。

    小丙喝道:「臭皮襄、老妖怪,你瘋了麼,外邊的老而不死才是你這副殘軀的理想性伴啊,別弄我,你好變態啊賤貨!」

    十八姑吸了好一會兒,小丙不停咒罵過去,才慢慢抬起頭來,小丙看得一臉傻呆,完全不能相信一雙眼目。

    「怎麼……你的臉容……活像年輕了二十年……」小丙牙關不停上下碰撞,發出震驚的聲音來。

    十八姑又再解開小丙衣衫,把頭貼向其胸感受暖意,再舌舔強壯胸膛,笑道:「好暖啊!青春真可愛啊!」

    當十八姑移開身子爬前,在她身後的一塊銅鏡,立時教小丙驚呼狂叫,簡直不能自已,如瘋似癡的不停狂嚎!

    「不……不是我,鏡內的不是我啊!」悲慘痛嚎,只因鏡中的小丙,竟是雞皮鶴髮,已近四十中年,垂垂老矣。

    十八姑笑道:「放心好了,『聚精會神大補湯』讓你全身精力暴散出來,單憑『唇啜吸精』只能吸取二十年歲月精華,要再進一步,嘻……便要來個『采陽抽精』了,你倒可放心,一切由本姑姑來作主動,每抽動一下,帶來洩精快感,你便洩走一分青春精力給本姑姑,挺快樂無窮的震撼感受,好好體驗啊!」

    「強姦」開始了!

    不斷痛快地擺動蛇腰的十八姑,已許久未享受沉醉色慾世界了。她苦等了六十年,終於來了個小丙,為她帶回失去了六十年的青春,瘋狂的「干」,欲仙欲死的淫婦嬌啼,愈更響徹。

    足足「強姦」了小丙六個時辰,精盡點滴不留,十八姑才滿意的離開小丙。一聲嬌叱,充滿教人心動的魅力。

    五指撥弄如飛瀑秀髮,光澤烏黑,色潤亮麗,唇上微存汗珠,臉若朝霞,香膚滑溜,一雙飽滿挺脹酥胸配合纖腰細絀,千種風韻媚態上見是教人心中怦怦亂跳的如花似玉。

    「嘻……青春啊,你終於回來了,哈哈,哈……」愉快如小鳥的十八姑,已吸盡小丙共八十年歲月神精,回復只十八、九歲的最動人外貌,一剎那的劇變喜悅,教十八姑在藥堂裡不停跳躍。

    小丙又如何?半生害人無數的他,被「奸」後竭力瑟縮在角落,露出半邊皺紋滿臉、蒼白垂死的樣子。只餘下殘軀皮包骨,精盡力竭,全身癱軟,連靈快的腦袋也變得遲緩了!

    十八姑笑道:「你給了我八十年青舂,本姑姑便破例不殺你吧!但你我有合體之實,春欲倒也該付點代價哩!」五指抓住已疲乏不堪、軟如死鱔的那話兒,一抽便強自從小丙身體抽出體外,與下身份了家。

    「哇!」的最淒慘哭嚎,教十八姑掩嘴失笑,她把那話兒順手扔入一爐火裡,便燒成灰燼。

    「呵……小丙太監,相信是天下間最老才閹割的,倒也趣怪哩。好好休息一會兒吧,姑姑要走了,呵……」十八姑擺動她渾圓的大香臀,左右、左右的婀娜生姿,便拋下「百歲」小丙而去。但猶未踏出藥堂,頂頭瓦片碎落,口角溢血的曲琵琶,竟飛墜而下,破頂而入,胸口有一個大血手印。

    十八姑衝出店外,只見瘋刀、筆求人、獨孤盾已纏住三個陌生人來打得興起,原來殺進來的,便是已擒下伍窮等人的病魔錢辛辛,與及孩子病書生與徒兒病蟲。

    筆求人與瘋刀仍可勉強抵住病書生與病蟲,功力明顯不相伯仲,但一步又一步逼前的病魔,已力壓獨孤盾,把他手上雙盾也轟個凹下巨靈掌印,一臉狂傲。

    一式「投懷送抱」,十八姑飄向病魔懷抱,病魔待其飄至,竟連退數步閃避,淡淡道:「是『食狂』藥家的人?」

    「哈……好啊,原來江湖上還有人認得我藥纖纖十八姑,六十年了,倒也老懷大慰!」

    十八姑搔首弄姿、撥弄秀髮道。

    病魔立即喝停戰鬥,滿腹疑團道:「你們是六十年前來闖『死蔭幽谷』,卻一直困死在這裡的十八姑、筆求人、獨孤盾及瘋刀,竟在此蹉跎了六十載歲月?」

    十八姑笑道:「呵……要是你們闖不遇『天道』,命運也將跟咱們一樣啊!」

    病盯疑惑道:「什麼是『天道』?」

    十八姑道:「你先來告訴我,藥家現在如何了?」

    病魔道:「天下五大高手,神、魔、道、狂、邪,就只有『皇國』分得封地的藥家「食狂』勢力最大,我便是與你孫兒『食狂』藥口福齊名的病魔錢辛辛。」

    十八姑突地一掌轟向病魔,不慌不忙,病魔隨心提勁,便把十八姑轟飛退走,內力顯在她之上。

    「哈……終於等到了,咱們殺不了那婆娘,上天終於派來了她的大煞星,咱們終於有機會殺掉那可惡的天母娘了!」十八姑笑道。

    十八姑再道:「合咱們各人所長,各人之力,藥、病合一,便能殺掉那天母娘,踏過『天道』了!哈……」

    病魔冷冷道:「但一切必須暫且放下,待我靜候那道醫苦來由,破除『病向苦中醫』的恥辱,再殺那天母娘不遲。」——

    第九章針灸醫病魔

    有神駒「大白」作輪流坐騎,小白等四人兩天後便抵「迷茫惶地」,守在「天道」

    之前的小村莊,也在靜候眾人大駕光臨。

    情詩在數店前瀏覽,倒也覺得十分新奇,笑道:「好有趣啊!原來『天道』外便有住戶人家,但天母娘可從未提及哩,啊!這些刀盡都崩崩爛爛,還留下來幹啥?」

    小白提起一刀道:「留來溫故知新。這裡全是不一樣的刀,可見用刀者對刀之癡,他鑽研每種之刀法,在用刀、御刀、拔刀、提刀上,都下過不少苦功,但偏偏全都敗下陣來。不斷鑄刀、不斷鑽研刀法,但卻又不斷被打敗,對手之強可想而知。」

    單憑觀察兵刃,便能推敲出其中道理來,苦來由也不禁為小白的過人才學,心裡暗暗再說佩服。

    對面藥店的門被推開,已疲殘不堪的百歲小丙,兀自跌跌撞撞而出,便仆倒在苦來由眾人身前。

    「救……我,救我……」已精竭力疲的小丙,還沒死去,但已成了百歲廢人,他好明白,能治癒救他的,便只有一個道醫苦來由。

    苦來由提起軟弱無力的小丙,笑道:「呵……你好啊小丙,上天終於給你一個最令人振奮的安排了,精盡人未亡,好可憐啊!」左手夾嘴,逼小丙吐出舌頭來。

    瞧舌視病,苦來由道:

    「舌色淡白苔厚膩,突然剝落傷正氣。

    顫動不止氣虛事,黑苔病邪精盡時。」

    苦來由突從藥襄中取出一些草藥來,再道:「黃連三錢、防黨三錢、乾薑二錢,五石散再加罌粟殼、訶子、肉荳蔻各四錢,輔以當歸、甘草各一錢,來吧,救命便靠此良方!」

    全握手中以內力煎成苦水,直灌入小丙體內。

    小丙藥下肚裡,立時雙目突出,血筋彈跳不已,全身陰寒與燥熱交煎,痛苦得滾地呻吟。

    苦來由嘻哈大笑道:「呵……我這大夫倒算不負所托啊!治你氣虛,最好便是來個『十月火歸藏』,風、寒、暑、濕、燥、火,六淫齊襲臟腑,正是『六淫益氣壯脾腎,精虛無懼痛失禁』。哈……好了,好了!瀨尿濕滿褲,五臟六腑每隔一個時辰便痛抽絞裂,生不如死,每一回劇痛都比上一回更甚,痛得一百日夜,死不了便病癒啊!」

    那個剛痛完的小丙倒也覺苦來由沒騙自己,劇痛失禁瀨尿滿褲後,果然元氣有著一絲微溫,不致虛脫模樣,只是剛才苦痛,確實撕心裂肺,痛不欲生。

    苦來由一手拍向小丙胸口,立時小丙咳個不停,吐出血絲猶未止。苦來由滿意笑道:

    「以『十月火歸藏』強精燃點元氣,以後一百天可愈來愈痛,到了最後,強如吊睛虎也忍受不了劇痛折磨,小丙啊小丙!你最後終要抵受不了自我了結殘命,倒不如當下便割喉向大家謝罪吧!」

    小丙冷冷道:「不,道醫已治好了我,小丙……一定能……挺過去……的,一定,不……會死啊!」

    苦來由笑道:「呵……這更好啊,這苦痛活折磨得你生不如死,從來沒有人能挺過去,你愛活受罪,大家都愛看你的醜態啊,哈……」不停的拍手呼喊,苦來由也實在惱恨這小丙賤種。

    寒煙翠一腳踢向小丙下體,十足用力,踢得小丙口吐溢血,下體又血紅一片,這一腳是要報一奸之仇。

    「你這畜生,別以為衰老了便博得我同情,我當下便要你付上侮辱本小姐的代價。」

    寒煙翠抽出皮鞭正要打向賤種之際,眼前的景象,卻教她停下了鞭,突然呆住。

    百歲小丙突脫下褲子,露出被十八姑「拔」去那話兒的下體,大家都看得一清二楚。

    小丙歎息道:「我的那話兒已慘被斷掉,相信也抵償了淫辱你的罪吧!此後一生,也休想再談色慾了!」

    虛脫、衰老、被扯掉下體那話兒、被痛病折磨,一下子什麼最難受的都報應在賤種小丙身上,的確人快人心。

    寒煙翠笑道;「哈……好啊!小丙,你千萬要竭力抵受痛苦,勇敢地活下去,多活一天,便多一天難受、難堪,生不如死,真希望你長命百歲,萬壽無疆啊!哈生不如死,能夠看到自己最痛恨的人飽受折磨,寒煙翠也相當滿足,小丙,報應不爽啊!

    苦來由突然上前,對著藥店笑道:「原來『皇國』『藥家』有出色人物在此,難怪十八煲『聚精會神大補湯』弄得小丙死去活來,作了個活死人,前輩請現身!」

    從小丙噴出藥氣,苦來由已得悉是十八煲怪藥弄人,依據此藥方只為「食狂」一脈獨門不傳秘學,故苦來由便猜,在此村中替大家苦害小丙的,便是「食狂」藥家中人。

    「閣下便是與我孫兒藥口福齊名、醫術天下無雙的「道醫』苦來由了吧!你好,失敬、失敬。」畿麗媚態風情醉人的十八姑,輕推開木門,倚在旁邊,輕咬香唇道。

    小白笑道:「原來是以『采陽抽精』把歲月掉換過來,哈……小丙真倒霉頂透,遇上『藥家』中人,當然活受罪了!」

    十八姑見小白俊朗英偉,竟刻意上前親近,挨在小白身前道;「精已吸個飽了,但公子有興致的話,咱們可找個好地方,笑談色慾,哥兒意下如何呢?」

    小白打了個寒顫道:「老婆婆,你外貌雖回復青春,但骨子裡卻仍是百歲高齡衰老婦人,你再貼近來,我……怕會嘔啊!」

    「哼,不識抬舉!我十八姑倒沒興致再跟你們胡鬧下去,我與瘋刀、筆求人、獨孤盾及曲琵琶,是六十年前來闖『蓬萊仙島』卻又沒死的最後五人,這數十年來,咱們竭盡所能、所學,也不能打敗那天母娘,她正好守在『地支』之前的『天道』,不能敗此婆娘,也就躍不過去『天干』,那就休想登『蓬萊仙島』奪『萬壽無疆』了。」十八姑怒道。

    其餘老翁已從兩旁店舖射出,立於十八姑身旁。

    原來五人就是六十年前未死的高手,雖到了「迷茫惶地」,但偏偏闖不過「天道」

    入「蓬萊仙島」,時限一過,「死蔭幽谷」毒霧又封了回頭路,便只好在此活了六十年。

    小白道:「看來五位前輩為了要聯合咱們一同對付那天母娘,先前來的一群我的朋友們,都給大家『照料』到了吧?」

    但見先行的伍窮、十兩等一行九人,竟都未見蹤影,小白便察知定然已出事。

    十八姑笑道:「聞說那盜聖老鬼已死,臨終前三年才納下的小徒兒小白,智勇雙全,乃武學奇才,現在不知武功如何,但預視能力之強,倒確是精明慧眼過人。你們的一群九位傷重垂死朋友,被另一位你們好朋友招呼於『天道』前的『怪石溝』,正靜候苦來由與小白赴此,一同解決累積下來的恩恩怨怨啊。」

    苦來由愕然道:「咱們在此渺無人煙之地,還哪有什麼朋友啊?」

    十八姑笑道:「是該死卻沒死的——病魔!」

    面對絕崖上的獨木鐵索橋——天道,是一道高逾數百尺、連綿不絕的怪洞山壁,山壁多年被風沙侵蝕,形成凹凸不平的表面,便構成一個又一個的大洞窟,在山壁內又貫穿起來,異常趣怪。

    小白等四人抵達此怪石溝,卻一點也不覺有趣,因為那本該已死去的病魔與病書生、病蟲,在兩個大石洞前癡笑著,而另一個洞窟之內,便是臉如死灰的伍窮、十兩共九人。

    苦來由道:「原來當日一戰,錢老兄是刻意以病力傷及身體各穴,借『百病叢生』之掩飾,來蒙騙我錯斷你已染死症,你這傢伙真不應該,裝病來詐作敗在我手上,該打屁股啊!」

    病魔道:「我的一番苦心,終於免去與那呼延鷹叟殺戰,由你們來拚個你死我活,我嘛,當然是坐收漁人之利啊!哈……」

    苦來由道:「今天,看來咱們在進入『蓬萊仙島』前,便要先來個了結彼此恩怨。」

    病魔道:「誰倒下來,便沒資格奪得寶藏『萬壽無疆』,也證明那討厭的一句『病向苦中醫』是絕對謬誤。」

    飛身躍至十兩前,病魔一掌便把十兩轟飛向苦來由處,小白正要接住,苦來由喝道:

    「是『背千瘡』,觸不得!」腿踢地上沙成沙柱,承受十兩身體緩緩著地。

    病魔笑道:「好啊!醫者辨症在於四診『望、聞、問、切』,道醫一望便知悉病情,敢問是望病者其神態、面色、舌苔等得知是『背千瘡』一病呢?倒請指教。」

    苦來由道:「酸臭腥熏是熱毒,味帶微溫氣混濁,背上千瘡痛人肉,神醫難敵只有哭!辨症用的是鼻去聞,非望察視症啊,你這害人精倒只懂醫法三分,別充內行吧!」

    「背千瘡」已把十兩弄得神志昏迷,苦來由小心撕去背項長衫,盡見背上又綠又紫毒瘡滿怖,大大小小已流膿裂開,原是平滑的香肌,已潰爛得令人心痛。

    苦來由忙從藥襄中取出四個銅罐,又取出一些桑樹枝及數兩艾械出來,以內力燃點艾械及桑樹片,置於銅罐之內,立時濃煙冒出,急置於各瘡之上,以煙熏瘡。

    「是「桑柴灸法』,正是「長藥無靈,鐵醫不成,艾灸煙升,大病毒清』。連靈藥、動刀鐵也醫不了的『背千瘡』,道醫「灸法』其中的『桑柴灸法』來煙去瘡毒,佩服,佩服。」病魔刻意刁難之怪病來挑戰苦來由,但立被破之解去重病纏身,病魔乃一代宗帥,得見病被醫治好,也心悅誠服,連連稱讚。

    不停的以內力吸罐、拔罐,「背千瘡」也就在半個時辰後消失得無影沒蹤,滑溜香背又再回來,十兩神志也就恢復過來。

    病魔笑道:「怎麼了啊道醫?一下來便治得大汗淋漓,接下來的伍窮重病,可又比十兩的嚴重得多啊!」

    一掌又轟飛伍窮射向小白他們,苦來由立刻衝前攙扶,右手五指探脈測病,眉頭不禁深鎖。

    病魔冷冷道:「苦老弟,脈象可有怪異麼?是沉脈裡症、虛脈虛症、弦脈痛症還是洪脈熱症啊?」

    脈診是探查人體氣血運行,從症者氣血盛衰、順逆、進退來測知病況,是」望、聞、問、切」中最重要也最徹底的「切診」。苦來由望而得知伍窮重病在身,也就立刻把脈先來斷症。

    「竟是『痿』!好歹毒!」只見怒火中燒的苦來由,從衣衫裡掏出一個小錦袋,打開便見有九枝大小不一、長短不同的針。

    原來從脈象測知,病魔在伍窮身上所種下之病,是不斷令全身氣血倒衝上頸,教伍窮困滯氣凝血阻礙暢通,最後爆頸而亡。「痿」乃病狀如貝殼編成之圈佩於頸的直釋,憂圭氣結生痿,日飲病沙毒水,吸入血脈而成,病魔為了考驗他病力道醫難解,也就苦透了伍窮。

    小白凝視苦來由九針道:「靈樞九針馬銜鐵精工,饞、員、錠、利、毫、長、火、紼、鋒,神針奇效救百病不同,進針急緩八法定吉凶。苦老兄願意提針,還哪有病治不來?」

    此其時,伍窮病已惡化,頸項不停脹大,煞是可怖。

    道醫笑道:「連針灸醫術小白老弟也有涉獵,博學奇才,天文、地理、醫、卜、病、酒、琴、棋、書、畫,無一不精通,小白當真傲視武林,要是天下由你作主,又哪有不昌盛之理!」

    苦來由一邊在說個不停,另一邊已急針刺伍窮「百會穴」、「肩井穴」、「天突穴」、「風池穴」、「大椎穴」、「澤前穴」及「曲池穴」共八大穴。

    苦來由道:「刺通百會穿病灶,三針疏洩陽經路,平肝息風定氣煞,捻針經絡活血舞。」

    八針刺入,苦來由再以內力輸進伍窮體,勁力帶動各針在各穴道微震或速動,又分怖內力熱燙針頭,加速療效。

    只見伍窮腫脹大頸不縮反更鼓起,疾急劇痛,苦來由卻不慌不忙,取最後第九針直刺咽喉七針,立時污血四濺,一式「放血」,終於解救了病魔的奇難怪病,伍窮也回復一點點神志來。

    「丟你爹爸大塊娘狗糞病龜公七十七代單傳爛肉尿蟲,待老子稍稍回氣便斬你一百塊報仇雪!」伍窮聲音雖未回復雄壯,但一輪粗鄙污言,卻琅琅上口,十分俐落。

    伍窮回頭瞧見十兩盯著自己,輕輕一句:「快謝道醫救命大恩啊!」眼梢暗藏欣慰之意,原來十兩很關心自己生死啊!呵……伍窮倒也把言謝苦來由之詞忘掉了,他的腦海中只有玉人十兩,十兩愛伍窮。

    接連解救治好兩大病,病魔已心悅誠服,再以餘下胡說八道等繼續比鬥,也肯定難不倒道醫,也就不必再鬥了。

    病魔道:「病向苦中醫,看來是改變不了,要除去此語恥辱,唯一法子,看來便只有斬下苦來由頭顱,才一了百了啊!」苦來由笑道:「有道理,有道理,我一直醫不好病魔害人的心病,也就只好把他的心挖了出來,那就解決煩礙了!」

    病魔抽出原是伍窮的「敗刀」道:「如此爛鐵,正好用來殺笨人,今日便把一切來個了結好了。」

    拔刀在手,疾撲而下,病魔的「敗刀」黃色變深紫,更沾上毒霧煙臭,看來刀也染「病」了。

    苦來由急從懷裡抽出線穿針,先穿射出頭大末銳如勇狀之饞針,長四寸,疾射向病魔眉心,截阻來勢。

    病魔竟不退,仍強力闖攻,側身以肩膊擋去鏝針,病刀直劈而下,苦來由急執各長六寸及八寸的鋒針與紼針,左右刺向敗刀,想要停住刀勢。但刀力實在太強,二針刺停不了刀勢,狠劈中胸口,苦來由立時被染病紅腫,胸口開始潰爛。

    但苦來由也乘時同射出手中二針,一中入腿、一射入胸,三針竟在病魔身體皮下急疾遊走,凸出裂膚。

    苦來由也好不了多少,連插下三針,竟也截不住胸口爛肉病毒擴散,瞬間潰爛已半掌般大,血水膿液也涔涔而下。

    病魔暴喝怒叱,把勁力急劇提升,竟硬生生便從體內震飛出已竄至臉上、胸口及大腿之三針,破體爆血而出,血目怒視,顯見極是憤怒,殺意已不可收拾。

    苦來由也咬緊牙根,五指直抓挖出潰爛胸肌,右手立時被病毒侵入,腫脹發大起來。

    「以病攻病!」苦來由一聲長嘯怒嚎,中毒病掌飛轟中病魔臉龐,病魔也回敬道醫一拳,二人同時吐血,正站於洞窟之內的二人,瘋狂對轟,掌力吐散,竟震得小洞窟崩裂擴大成大洞窟。

    病魔誓要一舉殺敗總壓在自己頭上的道醫苦來由,又是一式「百病叢生」,把全身體內潛藏各種怪異頑疾,盡數逼了出來,身體各處立刻長出無數臭散異味的毒瘡來,病力已提升至頂峰。

    苦來由也豁出去了,盡數射出手中針線,穿過病魔臭身,左穿右插,不斷纏刺縛住全身浮腫毒瘡的病魔。盡量封住病毒流動,減少病力提升,但看來都不大成功。

    然而病魔若掙脫不了針線糾纏穿脈,也就再也攻不了苦來由。只見他突蹬地直撲向前,苦來由出手擋攻退開,但好可惜,他的左掌已缺了五指,病魔輕易抓住纏針,再逼出部分針線穿過苦來由身體,變成二人同時病發腫脹,針線同時穿越病、醫,扣緊聯在一起。

    苦來由以內力也逼不出洶湧而至的病力,身體也就同時感染,毒瘡滿佈,核突的一雙「臭」男人。

    一劍東來,竟就從上而下,劈開了二人,劈斷了針線,把同歸於盡的一式化解了。

    來者白髮搖曳,唇紅齒白,雖已年逾八十,但仍難掩少女時期醉人風采。但橫眉冷眼,殺氣也委實太盛。

    站在一旁的情詩,高呼了一個小白們也覺怪異的名字:「天母娘!」大家便立時平靜了下來。

    天母娘道:「兩位要殺,留下力氣來殺我天母娘好了,誰傷了身體,也就絕不可能過門登上『蓬萊仙島』了。」——

    第十章縮頭老烏龜

    天母娘手持的黝黑長劍,與自身雪發相映成趣,但冷酷無情的神目,卻是半點趣味都沒有。

    天母娘道:「詩兒,本座任命你當『天機仙子』,引領『新帝皇』到來,此十六人,便是這次進入「死蔭幽谷』,又死不了,能隨天命指引,抵我『迷茫惶地』的所有人吧!」

    「不……還有我啊!」有氣無力的連爬帶滾從後趕至的,竟又是那大命不死、卻不停痛得雖生猶死的小丙。

    天母娘道:「依星宿天命指引,今年正是新星曜日,龍騰九天之期,必有上天指派之天命天人破『斗室謎天局』,飛昇『蓬萊仙島』,奪得寶藏『萬壽無疆』。天人必為你們十六人其中一位,惟男神女仙,仙不封帝,鳳仙不龍,故屬真龍天子者,除去二女,便是你們十四人其中一人,明天,你們便可闖『天道』!」

    病蟲突道:「為何要等到明天啊!要闖便闖,明天、今天根本毫無分別。」說罷,便踏向前方狹窄的吊橋「天道」。

    「今天是本座齋期,我殺孽已太重,齋期再殺人,功德修成血禍,便大大不吉利,請停步。」天母娘道。

    原來為了對付天母娘,病魔與十八姑等人已商議好計策,如何殺天母娘,病蟲就是病魔用來探查天母娘實力的棋子,他又哪會接受勸告,大踏步便走上「天道」。

    「越過天道是天梯,自辨地支過天干,守神護島天母娘,格殺貪人不自量!」

    恍如彩蝶飄飛,意態閒逸射撲橋上,正要越過病蟲截阻,病蟲飛射出一群大小毒蟲,要咬得天母娘跪地求饒。

    攻其無備,病蟲突轉身反攻向追撲而來的天母娘,此招正是病蟲最愛用來殺人的絕技。

    轉身、射蟲、出招,三式一勢,很熟練的突然殺著,還未悉攻招如何,漆黑已降臨大地,遮蓋了病蟲半邊臉龐。

    小白曾見過優美飄忽的一模一樣劍法,但情詩當然比天母娘的靈巧、飄逸、刁鑽差了許多許多,如行雲流水的烏劍,穿過一大堆蟲,再穿過病蟲一對護手,爆刺劍勁攻人體,甫刺即拔退。

    「誰並非真正『新帝君』天子,當走上此『天道』,收場也跟他一模一樣,好不了多少。」

    眼花撩亂的病蟲只覺天旋地轉,好想跑回師父病魔處求個庇護,他努力邁開腳步,一踏腳,勁力便反震身體,先前一式竟已裂開病蟲成七大份,他的左臂連肩首先跌在地上,跟著又甩丟了右腿,頭也掉下,噗……身體一分為七,死無全屍。

    誰也看得一清二楚,天母娘與她手中的烏劍,難怪在「神道」上護守,六十年來十八姑等傾盡全力也闖不過去。

    如此巧靈霸殺劍招,誰能抵禦?而且,天母娘只揮出一招,還有其它的劍招未出……

    好可怕!

    天母娘道:「詩兒,回來吧,你任務已完成了。」

    情詩凝視著小白,依依不捨,轉身道:「還欠了一點東西沒弄妥,請天母娘允准詩兒明天一同回家。」

    天母娘道:「你引路有功,這要求便依你吧,大夥兒在『地島』好惦念你啊!」

    情詩笑道:「我便是要弄要給眾姊妹的禮物才回去哩。」

    也不再久留,天母娘直越「天道」長橋,人影在濃霧、雲海中消失了蹤影。

    情詩垂下頭兒,她一直害怕的一天終於來臨,她必須與小白分開,忍著淚說再見了。

    明天便是闖「天道」的重要時刻,病魔也不再刻意惹起事端,畢竟天母娘才是眼前最大敵人,挫損了實力,只會不利於奪得「萬壽無疆」寶藏,故小白們也就能過安寧一夜。

    夜半,當大夥兒群集在小村莊,小白與情詩卻坐在「怪石構」一個洞窟內,情詩已呆呆對著雲海遙望了兩個時辰,更不發一言。

    情詩終於啟齒道:「我怕……分開一時便要分開一世,小白,我真的好怕,好怕。」

    當情詩轉身回頭望向小白,卻見他盤膝而坐,又扮作佛陀模樣道:「善哉,善哉!

    施主上回被當頭棒喝悟出真理,今日又浮沉於苦思慾海中,內心疑難,不妨問個明白啊!」

    情詩合什敬禮,也真的跪下問道:「大師啊,小女子真的不知如何面對,我怕離開小白,但又不得不離開,小白是大智者,我很想問他意見,由他為我作主,大師啊,這樣對嗎?」

    小白笑道:「魚網捕魚是目的,鴻雁罹網折羽翼,螳螂之貪忘後敵,黃雀伺機欲痛擊。機裡藏機有神力,變外生變莫歎息,智巧何足與天敵,折翼自然便折翼。以上顯淺道理,施主可掌握一、二麼?」

    情詩道:「大師是要小女子明白,一切的刻意安排,都會有『意外』,玄機裡又暗藏玄機,變化之外又會再生變化,無論人如何巧智妙算,最後都要看蒼天如何安排。」

    小白抽出一棒在情詩面前折斷,笑道:「毋用當頭棒喝矣,施主悟性好強啊!」

    情詩苦惱道:「但大師啊,要是人人一切盡都依賴天命,放棄爭取,豈不都不事生產,人人成了活行屍?」

    小白笑道:「啊,好大風!」一陣北風吹過,遠方大樹搖晃,綠葉隨風飄散。

    情詩望著綠葉飄飛,呆了一陣子,拾回那半截斷木棒,交在小白手中,不停搖頭道:

    「大師,打吧!小女子實在不明大風跟依順天命其中關係玄機,想不通啊!」

    小白輕輕的棒打情詩額頭,問道:「天吹北風,樹葉如何動?」

    情詩道:「北風強吹,乘風而動,樹搖向南,葉飄南方。」

    小白道:「你呢?為何仍站於此?」

    情詩愕然道:「我?我不是樹,當然不搖,不是葉,為何會飄?」

    小白笑道:「對啊!施主終參透『人非草木』的大道理了!大自然依賴天命安排一切,北風凜冽,自然南飄;潮水要漲,沙濕灘滿;烈陽高照,河干地裂。但人呢?你我算是同依天命,當北風吹來,其一退入屋內,另一穿衣御寒,反應卻異。」

    情詩稍稍明白道:「人便是人,就算是有天命安排,都會各有取向,差之毫釐,謬以千里。」

    小白笑道:「因為人非草木,人是有『心性』的啊!天意下來,各人心性不同,便有不同取向、決定。『人行人路,天定天數』,隨緣而來,心意定去向,一切便不再苦痛矣!」

    情詩咧嘴而笑,便踏步上「天道」,直走入雲海之中。

    小白笑道:「有緣千里能相會,何況就在咫尺。」

    情詩笑道:「大師啊,請告訴我相公,我還沒想通透手帕內的第二份禮物是甚麼,但……我好羨慕公主啊!小白,他……真是世上最教人深深疼愛,永誌難忘的男人!」

    慢步隱沒於雲海中的「天道」內,情詩回歸天母娘的懷抱了,小白也好想她,想她的淺笑、想她的光滑圓潤大屁股。

    小白突然自言自語道:「大師啊!為何我總思念情詩又香又滑的大屁股呢?」

    合什又扮回佛陀模樣,小白自答道:「這個當然了,你這笨傢伙到今天仍未與妾侍交歡合體,當然只會緬懷兩片香臀而已。」

    小白笑道:「呀,對啊!怎麼還沒交歡合體?真笨啊!」

    小白、伍窮、十兩、苦來由、寒煙翠與及已給苦來由治好病毒的胡說八道等,合共十二人。還有十八姑、瘋刀、曲琵琶、筆求人、獨孤盾五老,加上病魔父子。當然那還沒死去的小丙也遠遠跟隨而來。

    好有趣的情景,天下五大高手之二,加上十多強手,只為了對付一位老太婆天母娘,難道她真的天下無敵?

    十八姑冷冷道:「天母娘是昔年『萬朝』萬壽聖君,集天下武學精粹融成劍法,自小培訓而成的『劍癡』,她已是第三代的天母娘,劍法盡得真傳大成,心無雜念,一人擋住『天道』,六十年前便有十八位武功不下於咱們五人的絕世高手,不是死於她劍下,便是被震飛墜下萬丈死谷,當中,包括了劉、關、張的親爹。」

    「爹啊、爹啊,我為你報仇!」張三瘋得悉父親被天母娘所殺,竟又瘋癡起來,急掄起狼牙棒,便殺撲上橋。

    單打獨鬥,絕不能攜手以眾欺少,張三瘋已落入「天道」上,大夥兒便不能出手相助。一團雲霧湧向張三瘋,狼牙棒急舞狂揮,原來只是虛空無物。跟著左方又飄來另一團雲霧,狼牙棒轟下,也不見天母娘蹤影,隨之而來又湧上十多團雲海大霧,張三瘋奮力劈斬之際,天母娘終於在其後的一團雲霧中現身,手提著那烏劍。

    天母娘道:「你的七十二路狼牙棒法轉化自你爹的棍法,其中改良了七式,但仍有八處缺欠。我已在六十年前殺了你爹,只要你願退走,放棄前往『蓬萊仙島』,便饒你不死吧!」

    「嘻!多謝啊,但我卻已定了你這臭婆娘死罪哩!」狼牙棒揮出,天母娘舞劍如風,竟就把狼牙棒削開,一劍刺中了張三瘋心坎,人心瘋,失去了心,便瘋不出來了。

    手下吐勁,整個心被內力透劍射出,筆直劃成血箭直射向崖前,再一分為二,分別打在劉一線及關二哥臉上,當二人按著貼臉的半個心,心仍在跳,血還暖。

    失去了心的張三瘋當然不會再瘋,倒側墜下山崖,與他最愛的爹爹同葬共穴。

    劉、關二人正要撲上之際,身前卻閃出了一陣若有若無、緩緩流動的琵琶樂聲,曲調幽怨,似在傾訴萬般苦悶。六十年了,進退不得的孤獨滋味,曲琵琶盡都把苦悶記於樂曲,聽得人心旌搖動,不知不覺中也投進長夜寂寂的沉鬱世界裡。

    十八姑突道:「老曲,咱們已等了六十年,再多等一會兒,便可越過『天道』,進入『地支』啊!」

    曲琵琶冷冷苦笑道:「對啊!咱們在六十年來,看著一個又一個的尋寶同道,走上『天道』被天母娘所殺,當了縮頭烏龜剛好六十個年頭,當真耐力驚人,但也可恥得驚人哩。」

    十八姑四人也不得不垂頭喪氣,曲琵琶說的沒錯,在「迷茫惶地」,只要放棄前往「蓬萊仙島」,倒可以安心活下來,沉不住氣又或對自己武學有信心者,在過去多年,都被證實了只有一個結局——死!

    親眼目睹一個又一個的高手在橋上被殺,昔年那種年輕奪寶的爭勝衝動,竟已漸漸挫減,直至消失無形。

    曲琵琶奏著無奈哀傷的調子,搖頭歎息道:「瘋刀,為何你會在此?究竟來幹什麼啊?」

    瘋刀仰首道:「是來闖險破難,奪寶名揚天下。」

    曲琵琶道:「六十年前的瘋刀,心性瘋,殺意狂,人刀癲瘋,聞者膽喪。但看啊!

    六十年的折騰、退縮,你還餘下什麼瘋性,說瘋,呵……先前那小子張三瘋可比今天的瘋刀,瘋上千倍萬倍啊!」

    瘋刀沮喪得坐了下來,垂頭喪氣像洩氣球兒。

    曲琵琶苦笑道:「六十年前的筆求人,『筆情墨趣殺人意,橫塗豎抹奪命詩』,畫中有詩,詩中有意,意畫殺志,何其狂癡。今日空有禿筆,殺意已消失無蹤啊!」

    筆求人歎道:「只因為——怕!一個怕字,便在此荒廢六十年青春。不錯!咱們都保住性命,仍有機會奪寶,但從前的雄心壯志,狂傲瘋性,都不再擁有了。」

    獨孤盾笑道:「我獨孤盾從前不是比那小子張三瘋更狂更瘋麼?但那是從前的獨孤盾了,求存……令我捨棄了本性。」

    曲琵琶道:「失去了本性的生命,還是有價值的生命麼?」

    淚,從百歲老人的眼眶裡掉了下來,四位「老前輩」都有感而發,忍不住飲泣滴淚。

    就是一個不自量力的張三瘋之死,教四人反省自責,原來從前最自傲的狂性殺志,為了保命,免被「天道」上的天母娘所殺,都點滴不存,勇敢、狂妄、殺性……從前別人最讚譽的、最自豪的,原來都悄悄離自己而去,什麼江湖俠者,都變成縮頭老烏龜。

    曲琵琶道:「十八姑,我清楚稍稍忍耐便可能化腐朽為神奇,但……那張三瘋的衝動教我好難受,能通過『天道』又如何?能得到寶藏又如何?對百歲老人來說,只有『尊嚴』才最重要啊,沒有尊嚴的生命,可比死難受千倍。」

    擺脫心結,曲琵琶的衰老臉容一剎那暴現狂傲殺意,心在燃燒,怒目射向天母娘道:

    「哈……」

    飛躍以琵琶琵向天母娘,半空內力已逼破琵琶,現出他的琵琶刀,信心十足的一招,天啊!又回復昔日出刀的狂傲性子,這感覺,離去太久了,好滿足哩。

    時如鐵馬肅殺,時如龍吟獅吼,刀法隨狂意恍似樂曲舞奏揮招,接連攻了七十八招,才頓然驟止。

    「哈……好快樂啊,我曲琵琶便是曲琵琶,不是縮頭龜!」曲琵琶竟在天母娘身前振臂狂嚎,難道他不怕對方攻來殺劍?

    對!不再怕了,此生也不會再怕,當他轉身向十八姑等狂笑時,大家都看得清楚,曲琵琶的胸口早已被刺穿八個大劍孔,血流如注。

    拚死殺戰,求仁得仁,終於死在劍下,又墜下萬丈谷底——

    第十一章我是天母娘

    面對劍法詭異的天母娘,論實力對戰,除卻道醫苦來由或病魔錢辛辛外,誰走上「天道」求戰,便等如自殺無疑。

    但正、邪兩大高手互相牽制,要是其一被天母娘所殺,均衡勢力便會傾側,因此二人絕不能魯莽挑戰。但不殺敗天母娘,便不能抵「蓬萊仙島」,難道要跟十八姑他們一樣,留下來當六十年的縮頭烏龜麼?

    伍窮道:「爛臭書生,你的學問比我強,但膽子比得上我麼?」

    病書生傲然道:「窮小子、笨腦子、好膽子、殺女子、臭小子、動刀子、你老子,佩服你一輩子!」

    伍窮笑道:「當真出口成文,好!我伍窮先上去殺,要是不幸敗下陣來,便輪到你了,如何?敢在大家面前點頭許下諾言麼?」

    病書生道:「哈……原來想要拖我下去來個同歸於盡,好!我向天發誓,你之後便是我上『天道』挑戰天母娘。」

    伍窮笑道:「一言為定!」

    十兩凝視著伍窮,沒半句勸止,因為她很明白,不上去挑戰天母娘,唯一原因便是怕,但到「蓬萊仙島」,還有許多可怕的事,一旦膽怯,便前功盡廢,怕,甚麼也不能成就!

    十兩笑道:「我喜歡的伍窮,是那豪情蓋天、勇敢不畏強敵的伍窮,他面對刀鋒冷也不怕,他的凌厲眼神,好迷人!」

    伍窮道:「多謝!」

    抽出敗刀,伍窮躍身撲上,發出猛烈、厲烈、狂烈的攻殺,喝聲如鷲雷,刀光重重罩住天母娘,殺勢騰騰的攻出一式二「六絕刀法」之「凶前絕後」。敗刀斬烏劍,勁力在天母娘背後爆發。

    惟天母娘百年內力何其深厚,盡把刀勁卸下雙腿,蹬射橋面向後疾飛,借勁力急退。

    伍窮一招未竟全功,便再進招斬劈,惟有利用一鼓作氣,才有望殺敗天母娘。二人云海裡大戰,已沒入白濛濛一片中,只聞得刀劍交鳴之聲,卻是未知殺戰情況。

    伍窮奮力痛殺,因為他清楚明白,寒煙翠得不到「神藥」治病,便再也挺不下去了。

    難道還要道醫切手指嗎?小白是未來君皇,又如何能犯險?因此他是最適當的人選啊,殺!

    刀在不停追殺,劍不停的退,伍窮不斷攻前,天母娘便不停的退,你攻,我退,搞什麼鬼?

    她的莫測奇幻劍招,怎麼一招也沒露出來?

    劍停了,刀也隨之而停。

    「不,詩兒,他不該是『新皇帝』!」濃霧雲海突然散消,原來天母娘就在伍窮十尺之前,而在她身旁的,便是昨夜「回家」的情詩。只見天母娘的一雙眼目,漸漸吐出殺意來。

    天母娘道:「我已讓了他三十三招,依天象指示,『新帝皇』力量遠遠在我之上,這位伍姓朋友,恐怕連我一招也未必接得了,他的命運跟其它貪財奪寶耆都一樣啊!」

    情詩急道:「但……」

    天母娘示意情詩閉嘴,立刻挺劍在手,準備向伍窮痛擊。

    伍窮環視四周,前方竟有一大排巨石墩,每石墩各相隔三丈,石墩足可站二人,石墩前力又是另一斷崖,同樣雲海滿佈,看不清一切,唯一分別,便是相連兩崖間並沒有「天道」。

    伍窮道:「你這墜奶妖婦臭酸扁蛋,說什麼我伍窮伍大爺,連你一招也接不下來,豈不太小覷我麼?」

    天母娘怒道:「你要別人不看扁自己,便得顯出你值得尊重的力量來,先前的刀法,很幼稚!」

    一劍簡單的劈向伍窮,挺刀在頭上擋格,天母娘的一劍,便狠狠壓住伍窮,教他雙手同時拒挺,也只是險險支持。

    一吐勁,伍窮已逼得半跪在地,握刀十指喀喀爆響,全身骨節也不停的被劍勁壓得劇痛欲裂。

    天母娘冷冷道:「就算我不用劍招,也能把你這廢物輕易殺掉。」

    「吼」!隆然巨響,是伍窮在發揮他過人的潛在狂性子,竟把天母娘的劍硬生生震開,重新再提刀站立。

    勉強爆發狂勁,雖然挺開劍,但身體都裂開溢血,顯然已受傷不輕,但伍窮卻一臉威武,提刀擺出嚴密守勢,怒道:「臭婆娘,我說過你不用劍招便不能敗我,絕不會假!」

    憤怒的天母娘就是偏偏不揮出妙絕劍招,刻意一刀又一刀迎頭劈下,她要以深湛內力格殺伍窮,她想要殺的人從來沒有不死,雙方內力遠有距離,看你如何能敵。

    簡單的劈劍,挺刀擋,劍斬,刀擋,骨裂,血濺:劍再斬,刀再擋,骨再裂,血再濺;刀、劍、骨、血……斬、擋、裂、濺!

    斬得如風捲殘雲,一下子便二、三百劍斬下;伍窮左右向上反挫劈擋,愈擋身體愈痛,但卻愈是笑得大聲,血濺得一大堆,但伍窮沒有緩下來,便一刀反劈傷了天母娘臉頰。

    天母娘退了三步,手抹去臉上鮮血,臉上這道疤痕是告訴了她,不錯!不用劍招,是殺不了伍窮的!

    伍窮又再挺身而立,昴然擺出提刀強勢架式。

    天母娘道:「你擋了我這一招『一劍穿心』,便算我敗下陣來,那誰都可以越過『天道』了!」

    伍窮道:「好!一言為定,挑你老娘不謊言!」

    只是一式劍招,接得下便過得「天道」,伍窮緊握著敗刀,心裡暗喚道:「咱們一定得接下『一劍穿心』!」

    可惜在天母娘身後的情詩卻毫不樂觀,她臉上冷汗涔涔而下,因為天母娘也曾授過她此劍招,「一劍穿心」,好可怕!

    來了!天母娘飛身一劍直戳向伍窮,五尺烏劍霹靂雷霆,如天雷乍現,自九天射下。

    伍窮雙手提刀,他的雙目狠狠盯著烏劍,以一刀劈截來勢,五尺、四尺、三尺……劈啊!

    刀能劈劍,劈截住劍,劍便再也不能刺下,劍便不能穿心,什麼「一劍穿心」,都不堪一劈。

    當敗刀要劈中烏劍的一剎那,烏劍卻突然逕自彎曲,閃避開刀勢,繞過了敗刀,又彎回來,狠狠刺中伍窮,劍中心臟,勁力狂吐,整個伍窮竟給轟飛出石墩之外十丈,直墜下萬丈死谷。

    情詩看得目瞪口呆之際,天母娘竟吐出一大口黑血,頹然倒地。

    「哈……倒該是時候病發了,天母娘,你的心胸好痛啊,對麼?」從外傳來的聲音,是那十八姑冷言冷語。

    六十年都不敢踏上「天道」的十八姑,卻一反常態,她昂然站在橋上,向雲海裡的天母娘笑道:「臭婆娘,今天終教你嘗嘗我十八姑『藥家』的靈藥啊!單是靈藥倒也不一定能對付閣下,但加上病魔的病毒,靈藥能十倍擴散病毒,迅速蔓延全身,哈……是上天安排今日藥、病合一,教你死得痛苦。」

    病魔笑道:「本座犧牲了愛徒病蟲,暗裡把靈藥、病毒藏於病蟲的食物中,當你昨天殺病蟲,病毒已透過其呼氣傳染你,今日連場殺戰,加速病毒擴散,當下咱們的道醫也不能救活閣下矣!」

    原來十八姑與病魔布下殺計,便是昨天利用病蟲之死來換天母娘一命,可憐病蟲死得不明不白,倒不知被師父利用、出賣了!

    雖肯定天母娘已中了病毒,而且必死無疑,但她的內力實在太強,誰也不敢貿然闖入雲海內,以免被垂死的她擊殺。大家只好靜下來苦等,等啊等!時間愈久,病毒擴散,腐爛腑臟愈深。

    小白們一直未見伍窮出現,也在擔心他的安危,正要衝前之際,身後的病書生卻先了一步,越過十八姑。

    「我承諾過那笨窮蛋,下一個便是我對付那天母娘,哈……殺一個病毒已腐爛全身肺臟的廢人,本書生當然要遵守諾言了!」病書生直闖衝入雲海,張開折扇撥著涼風,十分瀟灑。

    甫沒入雲海內,病書生便發出淒然慘嚎,如斷線風箏彈射而出,病魔立刻飛衝向前接住兒子,但見全身已被刺穿十八個大血洞,咽喉一劍,已絕了書生性命,死得徹徹底底。

    從雲海裡先見烏劍伸出,跟著踏出雲海怒視十八姑的,竟然是情詩,一臉香淚斑斑,手緊握劍,全身勁氣透散,煙霞飄渺。

    「是你害死我天母娘的!」情詩已哭得眼眶通紅,狂怒殺意掛在純潔臉上,已告訴了十八姑,你,死定了。

    十八姑可絕不怕情詩,但卻隱隱感覺有點怪異,笑道:「以你這小姑娘十指纖纖,要殺我豈不是天大笑話麼?」

    一式「藥石投林」,十八姑一剎那便揮出漫天藥石,直射向情詩,手勁貫滿真氣,決心一舉擊殺。

    小白卻毫不替情詩擔心,因為他清楚看得到,她已脫胎換骨,不再是從前的情詩了。

    提劍、舉劍、劈劍,劈出月狀劍芒,盡碎藥石,劃破十八姑身胸,把她從頭到腳,劈開了兩截,死得痛快。

    病魔笑道:「哈……好啊!那天母娘真狡猾,竟把一生功力盡數傳給你這小妮子,教我兒書生死得不明不白,情詩姑娘,本座便先來向你討教,替我兒討個公道吧!」

    「這個當然,從今開始,我情詩便是第四代天母娘,誰要越過『天道』,唯一辦法便是殺了我!」突變冷酷無情的情詩,說得斬釘截鐵,她,從此便要守護「天道」。

    小白笑,笑蒼天,天意弄人,笑道:「魚網捕魚是目的,鴻雁罹網折羽翼,螳螂之貪忘後敵,黃雀伺機欲痛擊。機裡藏機有神力,變外生變莫歎息,智巧何足與天敵,折翼自然便折翼。哈……」——

    第十二章誰才是天人

    挺劍守住「天道」,已是情詩職責。她,要竭力阻截越過「天道」的任何人,直至有一天,天人新帝皇要踏過「天道」,星宿已明示,他必能壓倒天母娘,進入「地支」。

    情詩在苦苦追憶天母娘臨終前的囑咐……

    「詩兒,咱們當『天母娘』的,一切依天命星宿指示行事,祖師爺早說過,『天母娘』會傳至第四代戛然而止,真想不到,第四代的天母娘便是你詩兒。」病毒已侵體擴散的天母娘,明白命不久矣,只好把守「天道」重責,交託身邊唯一的情詩。

    雙掌抵住情詩背項,內力源源不絕傳入,輕聲道:「我把畢生功力傳給你,加上從前所授劍法,你已今非昔比。千萬要緊記,身為『天母娘』,必須竭力護佐『天道』,考驗天人新帝皇。每次決戰,忘情棄愛,斬盡殺絕,便是盡忠。若因情留手,不忠於本份,留在你體內的內勁會走火入魔,內焚自傷,必然斃亡。」

    情詩道:「那……此職何時才了結啊?」

    天母娘道:「傻陔子,此生此世,你這天母娘便是守住在此『天道』上了,此乃二百年前萬壽聖君定下之聖諭,誰也改變不了!」

    情詩呆呆道:「此……生……此……世?」

    天母娘道:「直至發白老死,護『天道』及率領『地島』眾仙女,天職不變,這是你的福份啊!」

    天母娘再咳出一口烏血,撤去雙掌,軟倒在地上說道:「我……已油燈枯竭了,詩兒,別……流淚……傷心,告訴其……他仙子們,我……先行一……步,來生……再……

    見,千萬……好……好護佐……『天……道』……除了……天人……別讓人來……打擾島……上仙子……」

    擁抱著自小從抱嬰般大,便教導自己的天母娘,她的話從來就是聖旨,當下感覺,極是淒涼。失去了唯一的「親人」,情詩哭得死去活來,無父無母,就只有一個天母娘,現在,都捨她去了!

    為什麼天要奪去天母娘的命?為什麼卑劣的用病用藥?為什麼不堂堂正正?天啊,為什麼呢?

    一生從來都快樂無憂,原來人生真有苦愁,苦,的確好難受。

    要守住「天道」,完成天母娘最後囑咐,成為第四代「天母娘」,永遠守下去,永永遠遠。

    內心愈痛,便愈苦,從前無知多好,多快樂。好苦,好苦啊!

    情詩與她的烏劍,守住「天道」,誰來便先殺誰!

    病魔沒有上前挑戰殺他兒子的情詩,因為一個比他更適合對付「天母娘」的已踏上「天道」,他便是小白。

    「我的小妾情詩在哪裡?」小白問道。

    情詩嚥了一口氣,才淡淡道:「她……已死了,掉下深谷,屍……骨無存,不必再找了。」

    「請問是誰殺了我小妾情詩?」小白道。

    情詩苦愁滿臉道:「是我,天母娘!」

    小白笑道:「是你?你是天母娘?哈……好大的膽子,竟敢裝神弄鬼,你哪裡是什麼天母娘!」

    情詩咬牙切齒道:「不,從今以後,我便是一刀斬殺了你小妾情詩的天母娘,半分不假,生生世世,便守在此『天道』上。」

    小白笑道:「我的小妾情詩曾告訴我,真的天母娘,有一樣東西是凡人都有的,她卻偏偏獨欠,這樣的人才是真的天母娘,要是姑娘你也一樣缺欠,才是真的天母娘啊!」

    情詩驚愕道:「對……沒有,我是絕對的缺欠,不再存有『情愛』,點滴不留痕,是真正的天母娘。」

    小白笑道;「江湖詭變,難定真偽,說有是欠,說欠實有,口裡難定是非,就算是把自己也騙倒的人,卻騙不了自然而生的『感覺』。」

    小白一手擁著情詩粉頸,淡淡道:「沒肓情愛,情火便燃燒不了,讓我把迷茫的情詩喚醒好了!」

    吻,兩唇交空,傾盡溫柔。

    天,怎抗拒浪情蜜意,堆積心底的愛思。

    情,像流水沒法自持,好想好想再放肆。

    心,愁與困溶化未知,混亂陶醉心更癡。

    愛,悄悄來不再猶豫,沐春風是我情詩。

    原來,心底深深藏著一點火,要用變來燃點,這點火,不會隨意熄滅,燃起了,便不可收拾!

    原來,嘴巴可吐出動人虛偽詞句,編織縝密精緻,結構精彩,惟是口愈甜,心愈苦,何苦來由?

    原來,天有天意,人各有心性,天意下來,各人心性不同,也就有不同取向、決定。

    北風吹,綠葉隨風而起。

    情詩淡淡道:「人便是人,就算是有天命安排,都會各有取向,差之毫釐,謬以千里!」

    小白笑道;「我早說過,施主有佛性,悟性高強矣!」

    再吻,已吻不下去了!

    全身內勁亂竄,手太陰肺經、足太陽脾經、手少陰心經、手少陽三焦經……百穴亂跳,氣血翻沖,天母娘傳給情詩的無儔勁力,一下子奔流不受控,割穴抽髓,全身經脈虛浮。

    接連吐了三口鮮血,小白束手無策,苦來由已奔前察視,立抽出九針其三,封了情詩「百會穴」、「風府穴」及「項中穴」三大頭上穴道。

    下針手法作大弧道旋轉刺入,是為「八法神針」中的「捻法」,小白一瞧道醫以此手法下針,立時呆在當場。

    小白道:「揣、抓、搓、彈、搔、捫、循、捻,八法神針捻者備殮。」

    苦來由探脈急道:「已截住亂竄氣血,只要在八個時辰內找得『神藥』,必能解救情詩姑娘危局。」

    病魔笑道:「呵……真湊巧啊!兩位姑娘也急於需要『神藥』救命,咱們則只對寶藏有與趣,原來倒可相互合作,不用鬥爭啊!」

    再沒有天母娘的阻擋,眾人也紛紛踏過「天道」,直抵「地支」。

    「伍窮!伍窮、伍窮呢?」十兩心急如焚的在四處呼喚,但始終不見蹤影。

    氣若柔絲的情詩含淚道:「伍窮,他……已給轟出『地支』,掉下萬丈深谷了!」

    「掉……了下去……」十兩眼眶如血般紅,淚水急奔流下,她望著虛空飄緲的雲海,好想跳下去陪伴孤獨的伍窮。地上,留下了伍窮的敗刀,刀在人亡,伍窮的容顏又在十兩腦海中浮現出來。

    也許,在湖裡投石、魚屍滿佈的當天,數不盡的結果其實不是一,她此一生一世,已注定不能嫁入伍門,當個好妻子。

    伍窮又是爛賭、又不俊朗、又言詞粗鄙、又不像主人小白般溫柔,但……他卻好可愛,拚死的為十兩、保護十兩、愛十兩。缺點雖多,但不及唯一的優點——真!

    愛得真,夫復何求?

    十兩對著雲海喝道:「笨伍窮啊,咱們快抵『蓬萊仙島』了,你分得財寶,便不再窮困,富甲天下啊!快回來分寶藏,伍窮,來吧,發大財啊,開賭坊啊!夢想要成真了。」

    掉下萬丈深谷,又哪有活命之理,任憑十兩如何嘶聲呼喚,最後也是一片死寂。

    伍窮已死,這已是事實。

    傷心的十兩,只好也倒在主人小白懷裡,哭個痛快。

    病魔踏步上前,大夥兒腳踏住的地方,是從萬丈以下筆直而上的方圓一里平地,前方有十二塊足二人站著的石墩,分別刻有一字,各為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戍、亥。

    面對岸數百丈遠的另一處,亦有十塊巨石墩,分別又刻有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

    小白笑道:「哈……此處便是『地支』了,對崖是『天干』,十天干配十二地支,構成六十干支紀年,只有其中之一的地支石墩,與天干其一石墩配成的直線,在數百丈雲海裡暗藏有『天橋』,『天橋』在數十丈之下,若選錯了路,便掉下萬丈深谷,粉身碎骨。」

    二百年前,萬壽聖君窮一生天才神聰,改天易地而建構成的「龍脈」,當真不同凡響,「地運」、「風沙死穴」、「屍石林」、「春回大地」、「迷茫惶地」各種險阻,單是「迷茫惶地」便教五大高手迷茫失措,迷失了六十年鬥志。

    先過「人劫」,再闖破「地運」,面對「天算」,單是「天道」、「天橋」構成之「天路」,已非一般才智、武學超群者能超越。

    面對十二地支與對崖十天干石墩,構成六十可能「天橋」,究竟該如何抉擇了甲午?

    乙未?丙申?丁酉?戊戌?己亥?庚子?辛丑?壬寅還是癸卯?哪一條路是「天橋」所在?

    瘋刀拋下一塊石頭,欲試探虛實,但甫扔出,一陣強風便捲走石塊,吹走反撞崖下,立時粉碎。

    小白笑道:「別浪費氣力了,當年萬壽聖君為防他人扔物辯聲試『天橋』,早已在此布下『陰風』,非人躍下,『陰風』只會把其它吹走,倒也計算得十二分精細縝密。」

    史認屁也不敢托大,把六十干支全劃在地上,胡說八道、沙鷹、劉一線、關二哥等,也就垂頭苦思,欲解開死結。

    破不了萬壽聖君布下之謎局,也就不能闖入「蓬萊仙島」,千辛萬苦的付出,只好徒歎奈何!

    苦候了六十年,才能穿越「天道」,又再呆在「地支」,難道就此再走回頭路又苦候麼?天啊!還有多少個六十年可等啊?

    「筆情墨趣殺人意,橫塗豎抹尊命詩。」筆求人望著茫茫雲海,又再念著六十年前,江湖中人冠他頭上的堂皇詩句。

    筆求人歎息道:「只因為怕,便荒廢了六十年青春,我的狂傲瘋狂,不會再甘心抑壓啊!」

    躍上刻「酉」字的石墩上,筆求人道:「我乃出生於『辛酉』年,要是天數定我為天人,此路便是天橋,老子便要踏步上橋,直奔『蓬萊仙島』,殺啊!」

    飛躍向對崖「辛」字的石墩,究竟是否「辛酉」便是「天橋」之路?筆求人的身體消失在雲海中,無聲沒息,大家要知道答案,唯一的方法便是等。

    要是躍下是「天橋」,便能沿「天橋」直上對崖石墩,可惜等了許久,仍只是涼風陣陣,沒半分迴響。很明顯,筆求人選擇是錯了,六十天支餘下仍有五十九,成功的機會只是五十九分之一,正邪大夥兒合計只餘下共十五人,就算全都膽敢選「干支」天橋撲上玩命,但最終也可能沒一人能尋得正確「天橋」。

    情詩虛弱的聲音又再響起,細細道:「可惜……天母娘沒有……把正確的『干支』天橋說個明白,否則……」

    「咱們應該勇敢面對的!」說話不再胡扯亂來的,是已變得沉默寡言的胡說道。

    他走至寒煙翠身前,笑道:「大小姐,你在『屍石林』的墓洞,吸去了『天棺』內的『皇氣』以求救眾人,從那一刻開始,叔叔深深感到,你已長大成人了,不一定要叔叔在身邊照料啊!」

    寒煙翠一把握住胡說道的手,緊緊不放道:「不……不要去,你們不必再貪圖『萬壽無疆』寶藏,走回頭路返中土便是,不要送死,千萬不要去,咱們不再報仇便是了!」

    胡說道笑道:「就算大小姐能原諒那對狼心狗肺的賤種爹、娘,但沒有『神藥』,又如何治好大小姐內傷。放心好了,叔叔很有信心能躍上真正的『天橋』上。」

    胡說八真的絕少瞧見他的弟弟雙目暴現精光,一臉十足堅定,忙問道:「以你如此豬頭狗腦便能解破萬壽聖君謎局?」

    胡說道笑道:「這『天路』是為『天人』新帝皇直上『蓬萊仙島』而設的,而真正『天人』的出生干支年份,便該是此『天橋』真正所在,咱們只餘下十二人,我敢肯定,小白便是真正的『天人』新帝皇,只要依其出生干支年份躍去,哈……又哪會有錯。」

    也許,人在絕境便會突破思維,想出關鍵性的重點來。

    胡說道一言驚醒,貴為神龍天人只餘下十二個有緣人,撇去已百歲的瘋刀、獨孤盾,餘下十人,若非小白為真正「天人」新帝皇,又有誰可能是真正皇者呢?

    信心十足的胡說道,讓寒煙翠輕輕放下了手,走到小白身前,笑道:「小白,你的才智謀略、驚人武學天份,真教胡說道甘心拜服,但我最欣賞的,還是你對朋友的情真。

    友情求真,你雖然多番受騙,但毫不改性子,難怪咱們的友情都投向你啊!」

    小白笑道:「答應我,千萬不要死,我剛失去了摯友伍窮,若你這龜蛋也沒有了,就算得到寶藏招兵買馬,他日又何來有大將,為我衝鋒陷陣,殺敵立國啊?」

    胡說道也笑道:「你一定是『天人』,只要躍向你出生的『干支』,不消一會兒,本大爺便會在對崖跟你揮手,再脫下褲子,露個大屁股給你好好欣賞,好麼?」

    小白堅定地道:「好!君子一言,快馬一鞭,一言為定!」

    胡說道點頭道:「一言為定!」

    腳踏上「子」字的石墩上,對著對崖的「丙」字石墩,胡說道看得清楚,「丙子」

    直線就在前,他會不偏不倚的落在其上,「丙子」是小白的出生干支年份,雲海裡的「天橋」,便在腳下。

    胡說道回頭向小白、胡說八、寒煙翠與及沙鷹等一再點頭,大家都在支持他,「丙子」,一定是「天橋」所在。

    提氣飛躍而下,身體又在雲海裡消失得無影沒蹤,大家又再等待,等啊等!那廝可能扭傷了腿啊,怎麼還沒在「丙」字的石墩上出現?

    非但小白等得心急如焚,病魔也好想胡說道想對了,他也實在對「干支」的「天橋」

    毫無頭緒。

    雲海扛游如仙境在前,可惜並不是欣賞美景的時候,十四對眼睛凝視著對崖的「丙」

    字石墩,足足一個時辰了。

    小丙突然高聲道:「好可借!已證明小白並非『天人』新帝皇,也許我這福大命大的小丙,才是真正的『天人』哩!」

    淚,從寒煙翠、胡說八的眼眶裡掉下來了,胡說道沒躍上「天橋」,小白的出生「干支」年分並非「天橋」之路,小白,也許真的並非「天人」,那「天人」究竟是誰?

    病魔、小丙、沙鷹、胡說八、劉一線、關二哥、史認屁、苦來由,八分一的機會,誰才是真正的「天人」?

    小白突地昂然而立道:「我終於想通了,『天人』是……」

《刀劍笑新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