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右邊掌大旗的漢子突然開口道:「奉主人吩咐,只詔童天罡相會,其他的人可以自行離開。

    如果不遵吩咐,擅自進入,是傷是亡,皆由自取,不要後悔。」「神環飛虹」

    乙聞世雄長長舒了口大氣。

    看了童天罡一眼,急步退到魯東嶽父女身邊。

    黑妖狐苗芳臉上緊張的神色也為之一鬆,但沒有退回去。

    童天罡轉向講話的青衣大漢道:「向前走!」

    青衣大漢道:「是!」不再猶豫,童天罡邁開堅定的腳步,大步向前走去。

    「黑妖狐」苗芳突然開口叫辟道:「童天罡!」

    停住腳步。

    童天罡轉過身來,望了遠處的「神針」魯東嶽一眼道:「芳駕儘管放心,如果童某能僥倖留得命在,一定會設法找尋芳駕與魯神醫的,否則,童某活不「下去」。」

    「神針」魯東嶽感激的回望了童天罡一眼。

    「黑妖狐」苗芳卻似有無限心事般的木無表情。

    當童天罡再度轉過身去的時候。

    「黑妖狐」苗芳突然堅定的道:「我跟你一起去。」要不是「黑妖狐」說話的聲音高昂而堅定。

    在場的每一個人都會以為自己聽錯了。

    「黑妖狐」苗芳這句話原是在全無意識的情況下衝口而出的,話出口後,卻又覺得像是做了一個完美的抉擇般的心情輕鬆了下來。

    微微一怔之後,童天罡轉過身來,冷眼酊著「黑妖狐」苗芳道:「如果童某都不行,芳駕去了就行了嗎?」

    「黑妖狐」苗芳笑道:「有些事情不一定全得靠武功解決,對嗎?」

    童天罡道:「對,不過,對方已經把路數點明了。」

    「黑妖狐」苗芳道:「難道沒有別的可能嗎?」童天罡冷漠的道:「沒有命,談任何事物都是奢言,我們之間頭一件要解決的就是誰取走誰的命,所以,沒有別的可能。」「黑妖狐」苗芳道:「我的看法與你不同。」

    童天罡冷漠的道:「腿長在芳駕身上,童某自然禁不得芳駕去那裡,不過童某已經警告過芳駕了。」

    「神針」魯東嶽急的插嘴道:「你跟去的確只有死路一條。」「黑妖狐」苗芳堅持道:「我說過我有我自己的看法。」「神針」魯東嶽怒道:「強詞奪理!」「黑妖狐」苗芳冶然道:「就算我是強訶奪理,你又怎麼樣?」

    「神針」魯東嶽真氣得嘴唇發青,脫口道:「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心裡的想法?」

    「黑妖狐」苗芳道:「不錯,每個人都有他自己的想法,你不是也有自己的想法嗎?」「神針」魯東嶽無言以對,目光由苗芳背上轉投到童天罡臉上,原先的感激已化成無限的怨毒。

    避開「神針」魯東嶽的目光。

    童天罡心中暗自一歎,轉身大步向前走去。

    「黑妖狐」苗芳果真毫不猶豫的跟在童天罡身後向前走去。

    「神針」魯東嶽氣得直跳腳,進與退,一時之間拿不定主意。

    「神環飛虹」聞世雄已看出些端倪。

    乘機走向「神針」魯東嶽身邊,道:「沒想到苗芳還真是個講道義,能患難與共的奇女子呢?」

    「神針」魯東嶽重重的哼了一聲道:「講道義?哼,我看她是被童天罡給迷昏頭了。」「神環飛虹」聞世雄打個哈哈,道:「姊兒愛俏,自古皆然,童天罡年輕灑脫,也難怪她會動心。」

    憤怒、妒忌齊湧上心頭。

    「神針」魯東嶽脫口道:「年輕、灑脫,哼!年輕灑脫有什麼用?能當飯吃呀?要不是老夫,憑她苗芳那點道行,在川康地面上,她能有今天的基楚啊?」「神環飛虹」閒世雄幾乎已能肯定魯東嶽與苗芳之間不尋常的關係了。

    臉色一凝,道:「魯兄,聽你這麼一說,老夫還真為你不平呢,不過,魯兄能及早看清她的心思,預作防範,則塞翁失馬,又焉知非福。」

    「神針」魯東嶽心頭一震,道:「防範?」「神環飛虹」聞世雄忙道:「對,防範。

    她目前的勢力既然大都得力於你,你又何妨早些把這些勢力掌握在自己手中,到那時,你還怕她不就範呀?」

    雙目一亮,魯東嶽道:「對啊!我怎麼沒想到這一點呢?」「神環飛虹」閒世雄見狀,心中此魯東嶽還要興奮,得意忘形之下,脫口道:「老夫可以助魯兄一臂之力。

    只可惜老夫武功受制,幫不上大忙。」「神針」魯東嶽臉色立時一變。

    冷冷的道:「你也不見得是個可共事的人。」

    心頭一驚。

    閒世雄故作迷惑之狀,明知故問道:「魯兄怎麼連老夫也懷疑了呢?」「神針」魯東嶽冷冷的道:「聞世雄少在老夫面前裝蒜了,我明白的告訴你,除非苗芳答應。

    否則,你沒有復功的機會。」

    話落轉身帶著女兒,大步向峽谷內走去。

    因急燥而失言,弄得功敗垂成。

    閒世雄心中雖然懊惱萬分,卻又不能不一步一趨的跟定魯東嶽。

    因為那是恢復武功唯一的希望。

    口口口口口口離峽谷入口三十多丈是片起伏不平的空曠紅土地。

    在「連心三岳」雲氏兄弟的護持下,「浪子」高踞在路旁的一座小土丘上,除了這四人之外,並沒有別的人。

    童天罡有雙重的意外感覺:其一,要見他的並不是江萬里。

    其二,「浪子」終於回到「寒江門」他父親跟前,不再是個有家不歸的「浪子」了。

    直到童天罡停步在土丘前丈許處,腳步都一直很平穩,神色一直很冷漠。

    覆視著丘下的童天罡。

    「浪子」笑道:「童兄,你的話很有道理。」童天罡淡汾的道:「童某還沒開口。」「浪子」笑道:「你說過的話,兄弟一直都銘記不忘,記得嗎?你曾經對兄弟說過,「咱們總是在熱烈的場合見面?」童天罡淡然一笑道:「不錯,童某是說過這樣的話。」

    「浪子」道:「今夜,咱們是第三次見面了吧?」

    童天罡又點了點頭,道:「是第三次,常言道「事不過三」。」

    「浪子」凝重的道:「是有這麼一說,但是,你覺得咱們這第三次見面與前兩次有什麼不同之處嗎?」童天罡冷然一笑,點頭道:「有,有兩個不同之處。」

    「浪子」酊著童天罡遺:「可以說給兄弟聽聽嗎?」

    童天罡冷漠的道:「以尊駕的才智,童某多言不等於是浪費大好時光嗎?」

    「浪子」正色道:「有道是:「英雄之見略同。咱們印證一下彼此的見解也不能算是浪費大好時光。」

    章天罡冷漠的點點頭,道:「好,第一個不同處,我得先恭喜你,恭喜你高高登上「塞江門」少門主的寶座。」

    「浪子」一雙銳利的眸子深處,頭一次掠過一抹沉痛,憂鬱的陰霾,雖然一閃即逝,童天罡仍然看得十分清楚。

    點點頭,「浪子」道:「兄弟接受。」

    童天罡又道:「第二,以往尊駕到場時都是湊熱鬧,今夜,尊駕卻是來製造熱鬧。」

    「浪子」瞅定童天罡道:「兄弟製造熱鬧的對象呢?」童天罡道:「童某。」

    「浪子」突然揚聲大笑道:「哈哈-…童兄果真是個爽利漢子。

    朋友之間最難的就是拉破彼此的面皮,經你這麼一說,這個難題就消失於無形之中了,話落一頓,又道:「不過,兄弟對童兄答覆的製造熱鬧的對象略有修正,那就是不只童兄一個。」童天罡立刻想到站在他身後的「黑妖狐」苗芳。

    冷然一笑道:「尊駕如今已是堂堂「寒江門」的後繼人了,說話的份量總不至於不如從前吧?」

    「浪子」道:「兄弟那一句話打了折扣了?」童天罡道:「尊駕指明的對象是童某。」「浪子」冶笑道:「掌旗的沒告訴童兄除你之外,還有別的限制嗎?」童天罡道:「有。」「浪子」道:「這只證明了兄弟是重承諾,未食言。」童天罡冷笑道:「殺無辜以樹威信,這是一般江湖上所謂的「名家」成名的一貫伎倆,尊駕也想承襲?」

    「浪子」淡然的道:「「寒江門」在武林中多少佔有一席之地,兄弟忝為承繼人,總不能碌碌終生,而辱門第而令家父之望。

    因此,只要能成名的路,我都不放棄。」

    從「浪子」口中說出這種世俗的論調來。

    童天罡有些茫然不知所措之感。

    看著童天罡的臉。

    「浪子」雙眸中第二次掠過那種沉痛,憂鬱的陰影。

    「我的話說錯了?」盯著「浪子」

    童天罡聲音沉沉的道:「你已不再是你。」「浪子」很快的道:「不錯,我已不再是過去的我,過去,我有家不圓,所以我叫「浪子」。

    現在,我叫江起峰,江家突「起」的高「峰」,我是「寒江門」的少門主。」童天罡冷冷的道:「現在,你我之間已沒有可談的了。不過,在動手之前,有樁事情我要說清楚。」「浪子」江起峰道:「兄弟洗耳恭聽,請講。」

    童天罡凝聲道:「關於柳燕翔的死,童某耍澄清………」

    截口打斷童天罡的話。

    「浪子」江起峰冷冷的道:「唯獨這件事我不想聽。」童天罡冷冷的道:「聽與不聽,童某都必須說。」「浪子」江起峰堅決的道:「如果你只有這件事想說,那咱們之間的話就到此為止了!」

    凝視著「浪子」江起峰。

    童天罡道:「因為你知道原因,對嗎?」

    抽出盤在腰閭的長鞭,「浪子」江起峰抖出一個清脆的「拍」擊聲,道:「我說過我不想聽這方面的任何言辭。」童天罡冷冷的道:「因為主謀者是………」突然縱身從童天罡頭頂飛掠到童天罡身後八尺左右處。

    「浪子」江起峰用行動打斷童天罡的話。

    轉過身向著「浪子」江起峰。

    童天罡伸左手在左煩上擦了一把,四指上都染了鮮血,眼神仍是那麼冷冷的,童天罡道:「你告訴了我一件我一直以為你不知道的事。」

    「浪子」江起峰森冷的道:「我還可以告訴你一件事情,今夜,「寒江門」就要以真才實學來對付你。」

    童天罡冷冶的道:「很好,只可惜來的不是江萬里。」

    「浪子」江起峰道:「在動手之前,有件事情我要略做修正。」話落目光在「黑妖狐,」苗芳身上掃過。

    陰陰的道:「今夜!我原本想要你的命,現在,我要略作修正,制服你之後,我要帶她離開一段時間。」童天罡冶冷的道:「我說過,我們之間的事與她無關。」轉向「黑妖狐」苗芳。

    「浪子」江起峰道:「苗姑娘,你說呢?」

    「黑妖狐」苗芳鎮定的道:「如果說這是賭,以四對一,這是場不公平的賭賽,我沒有理由要同意。」「浪子」江起峰道:「如果一對一呢?」;「黑妖狐」苗芳道:「仍然不公平。」

    「浪子」江起峰一怔,道:「為什麼仍不公平?」「黑妖狐」苗芳道:「你是「寒江門」的少門主,一旦你危在旦夕時,我不相信雲氏兄弟敢袖手旁觀。

    因此,最後落敗的仍將是童天罡!」

    「浪子」江起蜂微微一怔。

    繼而笑著點頭道:「我爹一直認為你是個起不了什麼作用的小角色,他這一生中幾乎沒

    有看錯什麼事,唯獨對你,他看走眼了,你的確是只「妖狐」。」

    「黑妖狐」苗芳淡然的道:「幸虧你少門主還沒有真個掌握「寒江門」的生殺大權,否則,就憑你這個主觀的個性,「寒江門」只怕有不少人「無疾」而終。」

    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卻已合雲氏兄弟動容了。

    「浪子」江起峰深深的凝視了「黑妖狐」苗芳一眼。

    冷然笑道:「你說話很能抓住重點,只是有一點,你沒有考慮到鋒芒太露的害處。」

    「黑妖狐」冷笑道:「對你少門主而言,露與不露,能改變你的主觀想法嗎?」

    「浪子」江起峰大笑道:「當然不能,此方說我要借用你的決定,不管你服與不服,都改變不了我的決心。」「黑妖狐」苗芳臉不紅、氣不燥的道:「對於一個以武力征服別人的人而言,服與不服,的確沒有什麼差別。」

    盯著苗芳。

    江起峰道:「即使是我以武力得手,你也不可能會因蒙羞而自裁,因為,你不是烈女。」

    「黑妖狐」苗芳坦然的道:「我是不會自裁。」「浪子」江起峰大笑道:「那對我而言,服與不服又有什麼差別?」「黑妖狐」苗芳冷笑菹:「的確沒有差別。

    因為,你根本就看不起像我這種女人。」

    「浪子」江起峰道:「這一點我完全同意。」

    「黑妖狐」苗芳冷冷的道:「對你雖然沒有差別,對我而言,差別可就完全不同了。」「浪子」江起峰一怔,道:「噢,你閱歷過的男人很多,想必你很瞭解個中不同的滋味,哈哈………」這是嘲弄,也是輕蔑與侮辱。

    「黑妖狐」臉上沒有什麼異樣的表情,神態仍是那麼冷淨的。

    「為了一個在你少門主心目中像我這樣的女人,值得你巧取豪奪,不惜失了江湖道義的硬拚蠻幹,也值得我引以自豪了。」苗芳說完了話,臉色顯得更冷。

    滿臉得意的笑容「刷」的一下凍住了,「浪子」江起峰瞠目結舌的呆了半晌,手中長鞭猛然揚了起來,作勢欲攻向苗芳。

    冷眼盯著「浪子」江起峰,「黑妖狐」苗芳冷冷的道:「此時此地,你江少門主的確可以很輕易的殺我洩恨。」

    揚起的長鞭終於慢慢的放下來,從「浪子」江起峰臉抽搐不止的肌肉可以看得出他正在極力壓制著激動的情緒。

    過了一段不算短的時間,「浪子」江起峰才突然道:「我要怎麼做才能使你相信?」

    「黑妖狐」苗芳冷冷的笑道:「江少門主,如果說你連怎麼表示自己決心的能力都沒有。O以「寒江門」老門主「川康皓月」江萬里為人之精明,他敢選你做「寒江門」的後繼人嗎?」辭鋒犀利如箭,字字銳利難當,使人無言以對。

    「浪子」江起峰呆了一呆,然後覆身從地上拾起一塊長石。

    轉向「連心三岳」雲氏兄弟沉沉的道:「等一下我跟童天罡此拚的時候,你們三個不可以參與。」雲燕春忙道:「謹遵少門主吩咐。」

    「浪子」江起峰把長鞭往左肩頭上一搭,立右掌如刃,「卡嚓」一聲,把手中長石切為兩段。

    沉冶的道:「誰敢插手,這塊長石就是個例子。」

    「連心三岳」雲氏兄弟直到此時才發覺事態的嚴重性。

    雲燕堂焦急的道:「少門主,這………」

    丟掉手中兩截石塊,「浪子」江起峰從肩頭上拿下長鞭。

    冷沉的道:「誰聽誰的?」

    「浪子」江起峰是個三句話不到就動手的人。

    雲氏兄弟沒有敢開口了。

    「浪子」江起峰的目光再度望向「黑妖狐」苗芳。

    「黑妖狐」苗芳點頭道:「我可以同意。」

    話落退向後面。

    童天罡搶口道:「這個協定我不同意。」「浪子」江起峰道:「第三當事人已經同意了,方纔的話你全聽見了。」童天罡冷P冷的道:「那只能算是你們之間的協定,與童某無關。」

    「浪子」江起峰道:「事情是因你而起的,你的推托之辭,我不接受。」

    童天罡冷聲道:「尊駕要的既然是童某項上這顆人頭,只須對著童某來就是了,又何必多增這項莫須有的道義責任?」

    「浪子」江起峰冷笑道:「你不想負這個責任的話,只有兩條可行之路。

    其一,我殺了你,死了死了,一死百了,沒有人能把任何事情加在你身上。

    其二,你殺了我,殺了我,造成你背負責任的因素自然消失。」童天罡怒聲道:「尊駕最好不要逼我。」

    「浪子」江起峰陰聲道:「我是在逼你。」

    話落突然欺身進招,在全無出手跡象的情況下。

    突起的長鞭猶如一道黑光,一閃盤向童天罡頸項。

    由鞭槽銳利的劃空聲,可知「浪子」江起峰是盡了全力了。

    儘管左頰上已挨了江起峰一鞭了。

    在童天罡心目中的江起峰仍然是個磊落的英雄。

    他一直覺得他與江萬里不是同一路的江湖人-在全無準備的情況下。

    突如其來的這一鞭,使童天罡手足失措。

    膝蓋一灣,全靠本能的應變反應。

    童天罡勉強躲開繞向頸上的一鞭。

    幾乎是在同一瞬間,長鞭經上了童天罡下盤的雙足躁。.「浪子」江起峰沒有回手變招。

    因此,童天罡沒有防到這一擊。

    原本灣下來的雙腿,在鞭身一觸到足踝時,童天罡幾乎連想都沒想,雙腿向上一挺,全力斜向前方飛彈出去,起勢力猛如山。

    「浪子」江起峰原本是想拖倒童天罡。

    由於童天罡起勢太猛,他感覺抽不倒他,才順勢借力,身子向後一仰,全力向斜上方揮鞭,把童天罡拋繡球般的射向天空。

    借力使力把童天罡拋上空中是有六七丈高,童天罡的雙足踝上也巳皮破血流。

    「浪子」江起峰後仰的身子,順勢平倒向地面,後背一觸到地面。

    陡然一個觔斗倒翻起來,凌空向後射出三丈,正好落在被凌空拋起的童天罡的正下方。

    「黑妖狐」苗芳一顆心直往上提。

    「連心三岳」雲氏兄弟則不約而同的齊聲喝了個滿堂大彩。

    由於「浪子」江起峰鞭上的力道奇猛,使童天罡射向空中的身體失去平衡,從上升至下降,他都在急驟的翻滾著,這是個絕好的攻擊機會。

    「浪子」江起峰是在童天罡的身體落列兩丈左右時出手的。

    一出手,他的長鞭就化成一張密不透風,鋼桶似的網套。

    把童天罡整個人全包了起來,從外面已無法看到童天罡的身體。

    人在空中無處借力,童天罡等於已處在挨打的劣勢,更何況他身體翻滾不定,更是不易招架。

    「連心三岳」雲氏兄弟衷心佩服「浪子」江起峰的敏捷反應與辛辣勇猛的手段,第二次

    齊聲爆出響亮的彩聲。

    「黑妖狐」苗芳則恨不得以身代替童天罡。

    「連心三岳」雲氏兄弟響亮的彩聲餘音猶在。

    一場生死決戰已告一段落。

    「浪子」江起峰向後暴退一丈多遠,右肩頭及左臂上方都在泉湧般的冒著鮮血,胸脯急劇的起伏著,顯得相當疲累。

    童天罡站在江起峰原先站的位置上,「天、地」雙令分握在雙手上。

    整條右臂衣袖全裂,多處在流著血,傷勢看起來則似乎比江起峰輕些,氣色上也顯得此江起峰輕鬆許多。

    想都沒想,「黑妖狐」苗芳躍身撲到童天罡身邊,脫口道:「傷得怎麼樣?」

    原想冷言相向。

    但是,當童天罡接觸列「黑妖狐」苗芳雙眸時,溜到唇邊的話又說不出口了。

    真誠與虛偽有時雖無法劃分出明確的界限,在直覺的感受上仍然有其明確的分別。

    「皮肉之傷,沒什麼。」

    「黑妖狐」苗芳輕輕舒了口氣,道:「多加小心。」話落很快的退了回去。

    她拿捏得準什麼時候該說什麼,該做什麼。

    扭頭看看右肩頭,「浪子」江起峰的目光重又凝在童天罡臉上。

    「童天罡,你比我想像的更難纏。」

    童天罡冷漠的道:「如果尊駕已盡了全力,尊駕可以回去了。」「浪子」江起峰道:「我確實盡了全力了,但是,我不會回去。」

    童天罡冷冶的道:「尊駕沒有勝算。」「浪子」江起峰冷笑道:「我會聽你的嗎?」

    童天罡冷冷的道:「尊駕當然不會聽童某的,不過,童某已警告過尊駕了。因為,你以前也曾警告過我。」

    「浪子」江起峰道:「今夜我也警告過你,我要殺你。」

    童天罡點頭道:「江湖上以死相酬的事情隨處都有,不過,童某不會以死酬你,因為童某尚有比生命更重要的事要完成。」「浪子」江起峰道:「殺我父親與圓覺和尚?」「浪子」江起峰單刀直入的問。

    啻天罡也開門見山的回答:「是!」、「浪子」江起峰道:「我們之間還有什麼可談的嗎?」

    童天罡冷漠的道:「唯一可談的尊駕此刻收手還來得及。」「浪子」江起峰這:「退?」童天罡凝重的點點頭,沒有開口。

    「浪子」江起峰追問道:「殺了我可以少個有力對頭,你為什麼希望我退?」

    童天罡凝重的道:「因為你不像江萬里的兒子。」

    「浪子」江起峰大笑道:「哈哈……,童天罡,父子天性,只憑你一句話,能分化掉這屬根深蒂固的父子關係嗎?」

    童天罡道:「不能!但人總免不了自己的主觀印象,因此,人也常死於自己錯誤的主觀判斷中。」「浪子」江起峰仍然想笑,但是笑不出來,倫常是付無形無相的千斤枷鎖。

    從他懂事開始,他就想掙脫這層無形的網。

    當他搏得「浪子」之號時,他以為自己已經掙脫鎖鏈而逃離了那個罪惡深淵。

    但是,柳燕翔的死,卻又使他猛然醒悟,他仍然被這個鎖鎖住。

    他屬於這個家族的事實本身就是罪惡。

    即使是他能獨善其身,也只能做到像染缸裡的一個氣泡。

    自身雖然能免於被染,與他接近的人則將無法倖免。

    而氣泡的本身永遠不能否認他是來自這個染缸裡的。

    笑不出來與哭不出來一樣的難過,「浪子」江起峰重重的搖搖頭,煩燥的道:「退與不退,還要我再答覆一次嗎?」童天罡道:「不必了。」

    拖著鞭,「浪子」江起峰再度走向童天罡。

    自始至終他都站在主動的立場上。

    另一次風爆又將開始了。

    在老大雲燕春的示意下,「連心三岳」雲氏兄弟彼此交換著眼色。

    「浪子」江起峰是江萬里心目中唯一的兒子,站在忠心、道義以及自救的任何一方面來看,他們都不能讓他死在童天罡手中。

    「浪子」江起峰的攻擊是在一丈左右處發動的,他已試過天地雙令在童天罡手中的威力。

    因此,他不敢貪功燥進。

    一開始,便保持著遠距離的緊密攻擊,使童天罡無法近身。

    「浪子」江起峰長鞭的招法詭異辛辣,出沒無常。

    但是,童天罡的行動卻十分靈活、灑脫,一時之間雖然攻不進去。

    但是,很明顯的可以看出「浪子」江起峰傷不到他。

    當「浪子」江起峰攻出第十八鞭的時候,童天罡一腳踩進一個小土坑內身子失去平衡而傾向右側。

    「浪子」江起峰抓住這個時機,第十九鞭全力攻了出去,而把招式用老。

    童天罡也同樣抓住這個時機,身子就勢倒地一滾。

    連連躲過「浪子」江起峰連珠炮似的十二次抽擊。

    在塵土飛揚中,挾著兩道驚電似的白芒,衝破飛揚塵土。

    驚電奔雷般的搶進「浪子」江起峰的鞭網內。

    使長兵器的人被對手侵近身邊是大忌。

    「浪子」江起峰吃驚之下,飛身向後暴退,企圖重新拉開二人之間的距離,但是,不管他退得多快,始終無法擺脫重天罡再度出手攻擊。

    一進一退,急如流星趕月。

    童天罡原先被逼退的七八丈距離,轉瞬間已重新拉回。

    「浪子」江起峰已退到原先的土丘前了。

    由低處向高處退,更拉不開距離,因此,一到達土丘前,「浪子」江起峰只好下定決心一拚了。

    在「浪子」江起峰勉強震腕出鞭的同一剎那間。

    「連心三岳」雲氏兄弟同時撲到童天罡身後,眨眼之間,童天罡陷身於四面受敵的劣勢中。

    錯綜的局面,燃眉的困急,即使有泰山崩於前面不改色的鎮定力的人,也無法立刻理出應變的策略來。

    因此,童天罡只有憑直覺應變了。

    以「天煞令」舞起一道劍網護身。

    「地煞令」挑開江起峰力道未能用足的鞭梢。

    童天罡封住四面敵人的近身攻擊。

    但卻無法封住雲氏兄弟的三道沈猛的掌風。

    「砰然」一聲悶響聲中。

    童天罡背後中掌風而撞向前面的「浪子」江起峰跟前,內腑一陣劇痛,真力完全散失,江起峰只要飛起一腳,可以一擊斷送掉童天罡。

    「浪子」江起峰沒有用腳而用了長鞭。

    長鞭點了雲氏三兄弟的「軟麻穴」。

    「連心三岳」雲氏兄弟萬沒料到他們救了江起峰反會受到江起峰的攻擊。因此,在全無防備的情況下,三人同時倒了下去。

    「浪子」江起峰臉色冷如寒鐵,雙目中泛勁著殺機,遠遠的盯向雲氏兄弟。

    從地上撐著站起身來,童天罡酊著江起峰冷冷的道:「尊駕終於勝了。」蒼白的臉色襯托得嘴角的鮮血格外刺眼,「浪子」江起峰避開童天罡的目光,冷冷的道:「是嗎?」、才搶到童天罡身邊的「黑妖狐」苗芳憤懣的搶口道:「這不公平!」一眼看到「黑妖狐」苗芳。

    「浪子」江起峰心頭突然一動,冷笑道:「是嗎?」「黑妖狐」苗芳急道:「江少門主,你可別忘了此斗之前,你所做的承諾。」「浪子」江起峰此刻改變了主意,狡猾的笑道:「我應該要遵守嗎?」「黑妖狐」苗芳道:「當然-」「浪子」江起峰道:「如果我不遵守,誰能強迫我遵守呢?你?」「黑妖狐」苗芳楞住了!「浪子」江起峰得意的笑道:「我現在只要一舉手就能置童天罡於死地,你相信嗎?」「黑妖狐」苗芳氣急破口大-道:「江起峰,你是個無恥小人!」「浪子」江起峰冷笑道:「罵人解決不了問題,我剛才說的話你信不信?」

    「黑妖狐」苗芳猛然向前跨進一步。

    「浪子」江起峰臉色立時一沉,道:「你再動一動,我叫童天罡即刻血濺五步。」

    童天罡冷冷的道:「尊駕還等什麼?」目光斜瞄著苗芳,「浪子」江起峰陰沉的道:「你現在是奇貨可居,我在等個好價錢呀!」童天罡冷笑道:「童某的命已捏在尊駕手中,還有什麼價錢可等?」「浪子」江起峰道:「買主當然不是你。」「黑妖狐」苗芳終於開口道:「你開價吧!」童天罡急忙搶口道:「江起峰,我說過,你我之間的事與她無關。」沒有理會童天罡。

    江起峰目注苗芳道:「原先我開的條件。」

    一直不相信童天罡會敗在江起峰手中。

    苗芳並沒有應付這件事的心理準備。

    因此,她猶豫了。、童天罡再一次開口道:「江起峰,你是一個卑鄙小人。」仍然沒有理會童天罡。

    「浪子」江起峰道:「當然,你也可以不接受,而且,不接受的話,你還可以全身而退。」不管是那一種女人都無法忍受這種侮辱,「黑妖狐」苗芳仍在猶豫。

    在忍無可忍的情況下,童天罡終於對準「浪子」江起峰撲過去。

    盛怒之下,童天罡傾盡全身之力。

    但在「浪子」江起峰眼中,此時的童天罡卻連一個江湖走卒都不如。

    握鞭的右腕輕輕一抖,拖在地上的長鞭倏然反捲,纏住童天罡雙踝,把童天罡絆倒地上。

    繼而振腕一抖,把童天罡拋起一丈多高,跌出七八尺遠。

    躍身向前彈出四五尺,「浪子」江起峰猛然揚起右手的長鞭。

    「住手!」

    「黑妖狐」雖然只吐了這麼兩個字,卻像已經使盡了全身氣力。

    回頭望著「黑妖狐」苗芳,「浪子」江起峰沒有開口。

    神情顯得茫然無依,「黑妖狐」苗芳黯然的道:「我答應你。」得意的露齒笑著。

    「浪子」江起峰道:「為了一個即將斷氣的童天罡,值得你這麼做嗎?我說過,我絕不強迫你,如果不管他,你可以安然離開此地,我絕不為難你。」「黑妖狐」苗芳冷冷的道:「值不值得是我自己的事,用不著你江少門主在那裡貓哭耗子假慈悲。」咬緊牙關,童天罡從地上撐坐起來,他已沒有站立的力量了。

    以滿佈血絲的雙眼盯著「浪子」江起峰。

    童天罡以微帶嘶啞的聲音吼道:「江起峰,我警告你,如果你敢做這種卑鄙無恥的事情,總有一天我會叫你死無葬身之地!」

    「浪子」江起峰大笑道:「童天罡,你不是那種慣於只說不練的人,所以,依我看來你還是省省吧,你能不能活得過今天去,還都在未定之天呢!」童天罡無言以對。

    「浪子」江起峰笑容一收,正色道:「最難清受美人恩,童天罡,苗姑娘今天做了這麼大的犧牲可不是為的利害關係,這一點,等一下你可要好好的想想清楚。」事實往往是最殘酷。

    童天罡臉上的肌肉在劇烈的抽搐著。

    轉向「黑妖狐」苗芳。

    「浪子」江起峰道;「苗姑娘,可以動身了嗎?」

    童天罡嘶聲大嗎道:「苗姑.g,我的死活是我自己的事,而且,像江起峰這種翻雲覆雨的小人說的話也不足以採信!」一見苗芳臉上有遲疑之色。

    「浪子」江起峰忙道:「江某如果言而無信,必遭天遭,死無葬身之地。」「黑妖狐」苗芳冷冷的道:「我們離開之後,童天罡的安全呢?」

    「浪子」江起峰仰臉打了個呼哨,不大工夫,從官道兩端奔來四名掌旗大漢,恭身而立,聽候吩咐。

    「浪子」江起峰指指地上的童天罡及「連心三岳」雲氏兄弟,沉聲道:「在我回來之前,他們必須維持原狀,誰也不准動他們。」四個大漢齊聲應諾,分成四個方位把地上的四人圍在中間。

    八一個時辰猶如過了十年。、童天罡怕看到去而復返的「黑妖狐」苗芳,終於還是看到了。

    當「黑妖狐」苗芳悄然無聲的從兩個大漢之間走到童天罡身邊時,童天罡真想放聲痛哭一場。

    經過整理後的秀髮仍顯得蓬亂,衣著則依然結束得十分齊整。

    唯一掩蓋不住的是她眸子深處的那兩道熾烈兇猛的恨火。

    恨火,也等於告訴了童天罡全盤的經過。

    四個大漢退到「浪子」江起峰身後,江起峰仍用手中的長鞭點開「連心三岳」

    雲氏兄弟的穴道。

    在雲氏兄弟活動筋骨的時候,「浪子」江起峰開口道:「童天罡,苗姑娘的確有她過人之處。」

    當著「寒江門」的徒眾,「浪子」江起峰的話雖然說得不太露骨,但對童天罡而言,卻是字字如箭,字字穿心。

    闖蕩江湖雲龍孤劍掃校

《火鳳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