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入陣

    這人的聲音十分輕柔優雅,半似男聲,半似女聲,赫連午只覺背上毛毛的。只是他心中雖怕,仍是壯起膽子擋在莎琳娜身前,喝道:「喂,你是什麼人?」

    那人動也不動,收起傘慢慢地向前走來。走到躺在地上的鐵希身邊,看了看地上,忽然一腳掃過。莎琳娜用蒜頭粉在鐵希身邊畫了個六角星形,但這人只是一掃但將蒜頭粉掃得乾淨了。這人左手往右手袖筒裡一伸,摸出一枝幹枯的柳枝,往鐵希心口一放,左手在胸前豎了個手印,低聲吟道:「淨瓶一枝柳,九葉十年春。」

    淨瓶楊柳,本是觀音大士法相一種,但這人派頭十足便是淨瓶觀音法相,卻多了一股邪異之氣。赫連午心頭發毛,叫道:「你到底是什麼人?」

    這人抬起頭,往赫連午處看來。赫連午與此人目光一對,只覺有兩根鋼針直刺入目,痛得要嘶聲大叫,但嘴一張,卻什麼聲音也沒有,便是身體也失了知覺。

    他心中大駭,暗道:「這是妖法!妖法!」越想越怕,只想逃走,但轉念一想,心道:「我要一走,莎姑娘便落到這人手中了,我銀劍公子赫連午可不能做這等事!」只是他念頭已一反一覆轉了兩轉,身體卻仍是一動不能動。

    這人柔聲道:「你們居然能擒住鐵希,看來本事也不算小了,二寶。」

    門外忽地閃進一人,站到這人跟前,單腿跪下道:「二寶在。」

    「給他們一個全屍。」

    鐵希霍地從地上坐起。經過剛才一番惡鬥,他身上的長袍更加破了,只是前心的傷口卻分明正在慢慢變小,額頭那十字形焦痕也正自隱沒。赫連午身體雖不能動,這一切都看在眼中,心中叫苦道:「壞了壞了,真是糟糕了,這人的邪術好厲害,他到底是什麼人?」

    彷彿聽得到他心中的話,這人微微一笑,道:「九柳一枝花,我是九柳門門主柳成越,你們到了陰曹也好做個明白鬼。」他轉過身看著鐵希,仍是不緊不慢地道:「鐵希先生,你的傷勢好了麼?」

    柳成越說話總是慢條斯理,這一句話剛說完,身後忽的一聲響。他哼了一聲,心知定是那兩個暗算鐵希之人還要掙扎。只是那二寶是九柳門中的八葉長老,也是現在的九柳門除門主以外法術武功最高的幾個之一,那兩人已經中了二寶的九柳追心術,越掙扎只有越痛苦。他微微一笑,向鐵希道:「鐵先生,我這兒還有九柳回春膏,不知於你有沒有效用……」

    鐵希只覺身上氣力漸漸回復,暗道:「姓柳的來得好快。」他對柳成越極為忌憚,原本與九柳門說好一同做這事,但他知道柳成越其人陰險之極,因此瞞著柳成越先行下手,卻沒想到竟然敗在莎琳娜手中。柳成越雖然救了自己,話說得也溫和,卻不知要如何對付自己。他深吸一口氣,身子忽然一縱,猛地向門外衝去。此時那二寶正對著赫連午與莎琳娜二人,大門洞開,他重傷之下,身法仍是快如鬼魅。哪知剛衝出大門,卻覺胸中一阻,似乎肺葉間橫阻著一根粗大的鐵釘,疼得眉頭一皺,身子登時彎了下來,「啪」一聲摔在外面的泥水中。他咳嗽了一聲,掙扎著道:「柳……柳成越,你給我下了什麼法?」

    柳成越走到門口,看著在泥水中掙扎的鐵希,微微一笑,道:「我九柳門有一種『五柳當門術』,原是責罰破了門規的門人的。鐵先生你受了重傷,在下想必給你療傷時誤將這門法術用了出來,真是對不住。」

    鐵希心中一沉。他心口也真如生了一株植物一般,週身無力,便是慢慢走也沒力氣了。他歎了口氣,道:「柳先生,你要如何?」

    柳成越仍然微微笑著,道:「其實也該謝謝鐵先生你。今日已經晚了,等鐵先生將你來此的用意說了,我再給你解開這五柳當門術好麼?」

    鐵希心中雪亮,心知柳成越實是還要利用自己。他心中大是絕望,抿著嘴不再說話。柳成越打開傘,走到鐵希身邊,喃喃道:「站起來吧,明天還要辛苦你呢。」

    他話音剛落,身後突然發出一聲巨響,當中還夾著硫磺硝石之氣。這一聲巨響便是柳成越也嚇了一大跳,又驚又喜,心道:「這是五雷大法麼?那少年竟是張正言門下?」柳成越自恃道術武功兩臻絕頂,天下能與他放對之人不超過十個,這聲巨響震耳欲聾,他雖不曾見過正一教的五雷大法,但心想除了五雷大法以外,別家再無這等威力的法術。上一次與竹山教同時得到那函《神霄天壇玉書》的消息,但後來喪了好幾個門人,這書也不知去向。若是那少年真個會五雷大法,今番豈不是一舉兩得?

    這聲音響若驚雷,五雷法看來名不虛傳。他剛轉過身子,卻聽得二寶一聲慘呼,一個踉蹌,倒飛過來,正倒在他腳邊,肩頭鮮血如注,竟是受了重傷。柳成越皺了皺眉,讓開了噴濺出來的鮮血,心道:「原來不是五雷法。」五雷天心大法乃是正法,絕不會如此霸道。卻聽二寶低聲道:「是火銃!」抬眼看去,卻見赫連午手中拿著一把異樣鐵銃,銃口還在冒煙,自己卻也是目瞪口呆地一動不動。

    赫連午在莎琳娜斗篷裡發現了這把火銃,見二寶要上前動手,不管三七二十一向前二寶發了一銃。他拿的這把是莎琳娜先前上過火藥的,只是這火銃威力之大,連他自己都嚇了一大跳。

    柳成越極想學到正一教的五雷大法,可是身居旁門,總不得其門而入,但見赫連午用的是火銃,不禁一陣失望。只怔了一怔,赫連午抱起莎琳娜,猛地向門口衝去。柳成越眉頭一皺,這兩人都已中了他的九柳追心術,本如俎上魚肉,不料這少年竟然還能反擊。他右手黑傘一轉,傘下飛出了十數點綠影,卻是十餘片柳葉,後發先至,登時如飛刀一般封住門口。

    這一手「九柳風刀術」乃是九柳門不傳之秘,九柳門歷代門主也從無一人能使得如柳成越一般乾脆利落,柳葉飛舞,不啻快刀,若是那兩人強行闖門,定會被割個遍體鱗傷。哪知那少年手忽地一揚,三點寒星飛出,銀光與綠影一絞,柳葉立成碎屑,紛紛落地,他速度絲毫不減,抱著那女子衝出門去。柳成越正要追上,卻覺眼前銀光閃動,那三把短劍割碎了他發出的柳葉,又在他面門前旋舞不休,便如一面銀盤擋在他跟前。柳成越沖得太急,已來不及閃開,百忙中一揚手中雨傘,「啪」一聲,三把短劍插在傘面上,竟然只有一聲。此時那兩人已逃出了五六丈遠,那少年聽得短劍被收,忽然轉頭,厲聲叱道:「叱!」三支短劍脫出了柳成越的傘面,如流螢飛火,又閃了回去。

    被這般一阻,赫連午已帶著莎琳娜已逃出了十餘丈開外。赫連午的輕身功夫還在他的劍術之上,莎琳娜又不甚重,而他抱著莎琳娜卻比平時更有力氣,一起一落,直如凌空而行。柳成越暗自讚歎,他的法術武功遠在這兩人之上,但輕身功夫卻大有不及,除非有匹日行千里的腳力,否則看來別想再追上了。看著這兩人的背景,柳成越嘴角卻浮起一絲笑意,喃喃道:「原來是個術劍師,我也小看他了。」

    此時二寶掙扎著從地上爬起來,道:「門主,屬下……」柳成越卻微笑道:「不用擔心,他們去的是勝軍寺的後山。」

    他的手一抖,那把傘又「嘩」一聲張開,從傘尖上突然噴出一個亮點,如流星劃過天際。二寶摀住肩頭傷口,看著這點亮光,忽然低聲道:「那鐵希怎麼辦?他到底有什麼用意?」

    柳成越臉上仍帶著淡淡的笑容,輕聲道:「先留著他,說不定還有用。」

    ***

    竹鼠在地下做窩,而竹林中竹鞭盤根錯節,極難挖掘,很不易捉。無心揀了一株枯黃的竹子,繞了一圈,已發現了竹鼠的洞口。這洞口甚是光滑,看來有竹鼠時常出入。無心看著地面痕跡,盤算著竹鼠洞穴走勢,走開兩步,約摸已是竹鼠窩巢之上,狠狠一跺腳。

    他的力量不算小,「咚」一聲,地面也被他踩得一顫,洞口處當即鑽出一隻兔子大小的竹鼠。這竹鼠吃得甚是肥胖,跑動時卻很快,無心一見竹鼠鑽出來,一腳在邊上一根竹子上一彈,人輕輕鬆鬆從竹隙間穿過去,手成爪形,一把按住了竹鼠的脖子。這竹鼠甚是肥大,竟有三斤上下,殺白了的話總也有斤半的淨肉。竹鼠還在他掌中掙扎,無心的口水都快要流出來了。他伸手拔出腰間的摩睺羅迦劍,一劍割開竹鼠的脖子,手法大是純熟,哪還像個出家人。

    將竹鼠的血放淨了,趁熱剝去了皮,將皮和血都弄了點泥土埋了起來。竹鼠雖然名為「鼠」,其實更像兔子,剝去皮後更像了。無心看著這只竹鼠,喃喃道:「竹鼠啊竹鼠,你在這兒聽了那麼多日的經,佛祖能捨身投虎,割肉飼鷹,你也佈施一個肉身給小道士解解饞吧。」只是剝掉了皮的竹鼠還是血淋淋的,雖然不遠處就有個潭,但那潭是勝軍寺僧眾打水飲用的,要是將血水洗在裡面,無心大覺過意不去。

    這時天一下暗了起來,無心抬頭看了看天空,只見天空中不知何時已是陰雲密佈,看來馬上便要下雨。無心暗自叫苦,這竹鼠血淋淋的當然不能帶回去,要是扔掉的話,不免太過可惜。他向四周看了看,只見前面一叢矮樹後赫然有個山洞,心道:「三清尊者護佑!那地方正好用來烤肉。」下雨時和尚也不會出來,這洞隱在樹叢後,稍遠一點便發現不了。在洞裡生火,吃飽喝足後再回寺中睡覺,那可真個是神不知鬼不覺,神仙過的日子。他越想越美,先折了一枝大大的竹枝,將那竹鼠擱在上面,又揀了一抱柴禾進洞。洞很淺,只能呆五六個人而已,不過無心一個人在裡面也足夠了。他在地上挖了個坑,將一些枯枝樹葉放裡面點著了火,扇去白煙,剛把火生好,雨便下了起來。他將那竹鼠就著雨水洗淨了,用摩睺羅迦劍切成四塊,又切了根竹枝穿了一塊擱在火上細細烘烤。那竹鼠啃食竹筍竹鞭,長得肥肥大大,一烤之下,有一股竹葉的清香,無心食指大動,拿過來便是一口。竹鼠肉鮮肥脆嫩,雖然剛烤出來,還很燙嘴,但一咬之下,滿嘴是油。他從懷裡掏出個銀酒瓶子,擰開蓋喝了一小口。酒是七蒸七煮玄玉漿,也就是馬奶酒,別是一番滋味,與野味相配,相得益彰。

    無心酒量並不太大,細細抿著這口酒,只覺身上也熱了起來。他酒量不大,酒癮卻也不小,獨自啜飲,聽著洞外雨聲,覺得甚是舒服。一隻竹鼠也不甚大,大半邊滾熱的鮮肉都進了他肚裡,只剩了最後一小塊了。無心拿起來穿到竹枝上,正在火炭上烤著,這時,突然響起了一聲雷聲。

    無心最為擅長的便是雷術,聽得這聲雷聲,眉頭不禁一揚。雷電並行,有雷就有電,電先至,雷聲方至。可是這聲雷卻沒有閃電先行,而且聽聲音與一般的雷聲頗有差異。

    到底是什麼聲音?

    他挪到洞口,撥開樹葉向外看了看。這時正好又是一道閃電,將外面照得雪亮,方才鬼影子也沒有的竹林裡,竟然有了許多人。

    無心暗自罵道:「烤上了肉吃就什麼都不知道了。這麼多人,要是仇家,那可想逃都來不及。」只是這些人圍成一個大圈,分明對付的並不是自己。圍成這一圈的人也不知是些什麼人,一個個衣衫襤褸,臉上也沾滿泥土,簡直就是一群三天沒吃過飯的叫化子。

    七個。無心藉著閃電,已然看得清楚。這是丐幫的人在與人放對麼?他知道丐幫號稱天下第一大幫,幫中高手也多,只是勢力多在長江以北,福建一帶很少有丐幫好手出沒,也不知為什麼突然有七個高手同時出現在刺桐附近。被圍在當中的是一個少年,背後還背著個穿著一件帶風帽的大衣、將身子裹得嚴嚴實實的矮個子。那少年本領頗為不弱,雖然背了個人,仍然閃轉騰挪,正與那七人周旋。只是那少年武功雖高,勁力卻不強,那七人似乎練有十三太保的橫練功夫,被那少年連連打中,卻一個也沒被打倒。

    見不是對付自己的,無心舒了口氣,他不想多管閒事,重新坐到火塘邊。這七人的本領不差,那少年武功頗為高強,也被逼到這等地步。既然與己無關,他著實不願去攪這趟渾水。此時火塘裡只剩了一些紅炭,他在炭上加上幾根枯枝,心道:「他們什麼時候能走?早點把那兩人殺了早點走吧,我也好吃完了回寺裡睡覺去。」

    正想著,忽聽得那少年失聲叫道:「莎姑娘,你還好麼?」

    無心聽得「姑娘」二字,耳朵登時一支楞,心道:「什麼,那是個女子麼?這可不成,修道之人,慈悲為懷,不能見死不救,只是不知這莎姑娘好不好看。」他把串著小半塊竹鼠的竹枝往火塘邊一插,右手伸到肩後握住鋼劍,左手已捻出了一道符紙握在掌心,從樹葉縫隙間探頭看出去。

    此時恰是霹靂一聲,這個雷彷彿就在耳邊,震得大地也在顫動,竹林中也起了一陣大風,竹葉刷刷亂響。

    ***

    赫連午拚命抵擋著那七個怪人的攻擊,胸口卻像堵著一團東西,連氣都快喘不過來了。

    那是些什麼東西!

    他自幼便聽長輩們對自己說,行俠仗義,懲奸除惡,乃是劍士本份。世上萬事,總是邪不勝正,可現在看來卻完全不是那麼回事,那些賊人一個比一個厲害,三一寺裡柳成越的本領已是讓赫連午雙腿發軟,好不容易逃出來,莎琳娜卻像中了邪一般,身子軟軟的,幾乎失去了知覺,只是靠在赫連午身上。這等軟玉溫香,原來赫連午是求之不得,可見莎琳娜這等模樣,他心急如焚,哪裡有半分綺念。迷迷糊糊中聽得莎琳娜說了「勝軍寺」三個字,他倒也知道城外有個勝軍寺,心想只怕勝軍寺中有莎琳娜的接應,哪知到了這兒,忽然迷失了方向,又突然冒出七個怪人。而這七人的本領怪異非常,自己拚命擋住七人攻勢,可這些人形同鬼物,身上已不知被他的短劍刺中多少,卻連半滴血也沒流,渾若無事。

    這些還是人麼?赫連午心中越來越害怕,忽然聽得身後樹叢一陣亂響,他手中的三支短劍已是蓄勢待發,看也沒看,喝道:「叱!」三支劍便向響聲來處射去。

    ***

    雷聲一陣響過一陣,忽然地面也似震動了一下,但僧眾都專注於經文,恍然不覺,五明卻是身子一震。

    勝軍寺的晚課比平常寺院要長得一倍還多,直到現在,晚課仍然只過了一半而已。今日的晚課一開始,五明便覺得心頭氣血翻湧,總是覺得有些異樣,方纔這一聲雷響,更是讓他身子都像翻了個個,難受之極,眼前也像閃過無數煥著奇彩的異光。

    不對,這情形不對。

    五明站了起來,正端坐誦經的僧眾不禁愕然。平時晚課,有監律僧在旁巡視,哪個和尚誦經不力,便是一棒打將上來,哪知今日住持居然自己停住了誦經,眾僧侶不覺啞口無言。

    五明一站起來,方才覺察自己有點失態。大德高僧向來號稱八風不動,今日卻被這一聲雷驚得方寸大亂,便是他自己都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他看了看正愕然望著自己的一干僧侶,臉上也聲色不動,道:「今日便到此為止,諸位回禪房安歇吧。」那些僧侶聽得晚課提前結束,不免心中暗喜。只是臉上個個亦是不動聲色,肚裡卻是念阿彌陀佛者有之,念高皇經者有之,暗叫僥倖不迭。

    回到方丈室,五明仍然覺得心如亂麻。他苦修禪定,至今已有數十年,今日這般心神不寧,還是第一次。正在方丈室中坐立不安,卻見豐干站在門口。五明眉頭一揚,道:「豐干,有什麼話麼?」

    豐干有些遲疑地走了進來,小聲道:「師父,那無心真人用罷晚膳便出去了,至今還不曾回來。」

    五明心頭一震,霍地站起來,道:「是麼?」

    原來是因為此事。高判官那些人一定已經動手了,怪不得自己會心神不定,看來是不安於心。五明自詡道行高深,平生從來未做破戒之事,但那無心道人為押送賑災銀而來,是有功德人,自己卻見死不救,反將他推入圈套,因此才會心魔突起吧。五明默默地想著,豐干見師父神色不定,也不知在想些什麼,有些惶惑,低聲道:「師父,要不要弟子去找他回來?」

    五明歎了口氣,道:「豐干,《法華》有謂:『佛無食想,久離八風,不為損益』。何謂八風?」

    豐干心中惴惴,暗道:「師父怎麼考我功課了?」《法華經》全名《妙法蓮華經》,號稱「諸佛如來秘密之藏,於諸經中最在其上」,豐干是背得爛熟的,馬上接口道:「八風者,世有八法,為世間之所愛憎,能煽動人心,故名八風。一利、二衰、三毀、四譽、五稱、六譏、七苦、八樂也。得可意事名利,失可意事名衰,不見前排撥名毀,不見前讚美為譽……」他還要念下去,五明打斷了他的話道:「既然八風不能動,那就不必多想了。」

    豐干心中仍是不安,只是垂頭道:「是,是。」

    五明又歎了口氣,道:「等此事一了,本寺為那位無心真人做一場法事,以祈冥福吧。」

《道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