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平天刀訣

    牧野靜風與蒙紫的值守時間還沒結束,出來之後,兩人各懷心思,久久不語。

    牧野靜風忽然打破這種沉默,他望著蒙紫迫:「城主與城伯在我們「霸天十衛」產生後,突然有了間隙並反目成仇,這是不是大巧了點?」

    蒙紫漫不經心地道:「好像是有些巧,不過這與我們又有什麼關係?」

    牧野靜風談談一笑,道:「你不是說我來霸天城就是為了找人,而且所找的人便是城伯,這怎麼會與我沒有關係呢?」

    蒙紫目光一閃,道:「如此說來。你已承認我所說的話了?」

    牧野靜風道:「事實上無論我承不承認,你都己認定了這一點,對不對?」

    蒙紫哈哈一笑,含糊地道:「既然城伯現在離開了霸天城,我們也不必在這個問題上糾經不清人」

    霸天城主的第一項調整措施就是撤消了「霸天十衛」的值守制度。

    於是牧野靜風就顯得無所事事了.靜下心來,他覺得日子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今晚丫丫又與往常一樣,為牧野靜風備好了幾份精緻的小菜以及一碗飯、一壺煮好的酒.牧野靜風並沒有飲酒的習慣,丫丫備下酒,只是因為她必領備好牧野靜風可能需要的東西.當牧野靜風端起飯時,丫丫忽然有些靦腆地道:「公子,你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嗎?」牧野靜風想了想,茫然地搖了搖頭.丫丫兩隻手不安地絞著,低聲道:「今天—一今天丫丫已滿十六歲了.〞

    她看了牡野靜風一眼,臉紅了紅,飛快地說道:「年滿十六之後,丫丫就是一個大人了,所以—一所以」她的臉更紅了,頭也垂了下來.牧野靜風心跳不由快了一點,他心想:

    「她到底想說什麼呢?」口中卻鼓勵道:「在我面前還有什麼不敢說的?」

    丫丫咬著嘴唇,忽然抬起頭來,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般道:「丫丫想在今天這個日子裡喝一杯酒,祝賀自己成了一個大人!」說出來之後,她反倒自然了不少,也敢正視牧野靜風了:「我一在身邊沒有我的親人,所以沒有人會祝賀我,因此婢子只能自己對自己祝賀一聲.」

    牧野靜風靜靜地看著她.丫丫又有些不安了,她忐忑地道:「我身為婢女,本不該這麼放肆的—一」

    牧野靜風打斷了她的話,道:「嚇,我從來沒有把你當婢女下人看待,你自己也莫這般低瞧自己.我之所以沒有拒絕你對我起居飲食的照應,是因為我知道這是別人吩咐下來的,我不能難為你.但在我心裡更多的是把這當作一個家人,一個小妹對我的照應.」

    他笑了笑,道:「家的感覺對我來說,是從未有過的.一盤熱騰騰的菜,一壺溫好的酒,一件洗曬於淨的衣衫,對我來說,都已近乎於一種奢侈的享受,所以說起來,我還應該感謝你才是。」

    他親自為丫丫倒了一杯酒,道:「我祝賀你長大成人了.」

    丫丫接過酒杯後;他又為自己倒了一杯,端起來,道:「我陪你喝一杯.」丫丫也端起杯子,兩人一飲而盡.丫丫臉更紅了,她表情有些古怪地看著牧野靜風,道:「公子,如果我做了對不起你的事,你會不會恨我?」

    牧野靜風驚訝地望著她,道:「你怎麼會做對不起我的事?你對我不是很好嗎?」丫丫有些固執地道:「我說的是『如果』.」

    牧野靜風苦笑了一下,剛要開口說點什麼,忽然感覺到有些憂優懈憾的,腦中似乎有一種空洞遙遠的聲音「嗡嗡」直響.他用力地搖了搖頭;忽然發現眼前的丫丫已看不清楚了,只有一個影影綽綽的淡影.牧野靜風心中奇怪地道:「難道一杯酒就讓我醉了嗎?」

    沒等有更多的思索,他的思緒已飄離了他的身體.牧野靜風一下子仆倒在桌子上,如沉沉睡去了一般。

    好沁人心脾的清香!

    在這樣的清香中,牧野靜風悠悠醒轉過來了,睜開眼睛,卻仍是什麼也看不到,周圍漆黑的一片!

    已是深夜了嗎?

    牧野靜風感覺到自己是躺著的——而在昏睡過去之前,他是坐在桌邊的,難道是丫丫把自己抱上床了嗎?

    倏地,外面有金鐵交鳴之聲響起,距離似乎報遠,但也很密集,間雜的廝殺吶喊聲說明交戰的人數頗多!

    牧野靜風一驚,反手一撐欲翻身爬起.這麼一撐,竟突然撐到一個溫熱的身子,著手處柔若無骨,牧野靜風的血液在一瞬間幾乎凝固了,這—一這豈不是一個女兒的身子?

    只聽得一聲呻吟,牧野靜風的脖子已被一雙纖纖玉臂緊緊纏住,他重心一偏,身不由己地又倒在了床上。

    一個溫軟的充滿誘惑的身子一下子偎依進牧野靜風的懷中!

    牧野靜風呼吸一窒:對方景溈無寸縷!非但如此,自己竟也是絲毫不掛,唯有如此,才會有這般全無間隔的接觸!

    他覺得自己的全身已在一瞬間「呼」地燃燒了!如同遭了火燙一般,牧野靜風失聲道:

    「你是什麼人!」下邊的話被二片溫香滾燙的熱唇給堵住了,一種異樣的感覺傳遍了牧野靜風的全身。

    他發覺自己的身體已有了變化——在這樣致命的接觸下,沒有人能夠不發生變化的,他有一種空虛感,似乎很想把什麼東西緊緊地擁有,然後將它融入自己的身體!而身邊的女人正是他所需要的。

    但牧野靜風仍是克制住了自己,他很吃力地將懷中的女人推開——這並不容易做到,因為他的手很難找到一個合適的借力處!

    牧野靜風嘶聲道:「是丫丫嗎?」

    他覺得這聲音不像是自己發出的了。

    「誰是丫丫?你口口聲聲說只疼我一個,現在卻冒出一個什麼丫丫來!原來男人都是這般沒心沒肺!」只疼她一個?她是誰?她不是丫丫又是誰?牧野靜風覺得自己的頭一下子大了,裡面像是灌入了鉛塊。也許,這只是一個惡夢?牧野靜風倒寧可這只是一個古怪的夢!.就在這時候,只聽得「轟」地巨響之聲不絕於耳,聲音大得讓牧野靜風懷疑是不是他所居住的屋子突然倒塌了?的確是倒塌了,不過不是整間屋子,而是一堵牆,外加一扇門,一扇窗戶!

    牧野靜風只覺雙眼一陣刺痛:數十支火把已在倒塌的門處突然出現!這一突變自然讓牧野靜風極為吃驚!但他首先關注的卻是自己身邊的女人,這種古怪的經歷就像貓爪抓住心臟一般讓人難受,他只想盡快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身邊的女人究竟是誰!

    一聲驚呼,他身邊的女人已一下子縮進了他的懷中!

    這時,他可以惜著火光看清懷中的女人了。這是一個極為艷美的女子,但不是丫丫。丫丫沒有她這種成熟的充滿慾念意味的魅力,她的雙眼很獨特,顯得那麼的修長,讓人產生一種狐一般的感覺.有這種眼睛的人,最是嫵媚。她身軀的每一處,都是飽滿有致,凸凹玲攏之曲線充滿了讓人窒息的誘惑力!

    有一些女人著衣之時可以美至極致,有些女人在不著衣時可以美至極致.而這個女人顯然是屬於不著衣衫時最為迷人的那一種,在她玉體敞開之時,沒有哪一個男人能夠不動心的。

    牧野靜風能不能不動心?

    牧野靜風卻無暇去動心了,因為在他的四周突然出現了數十人,讓他有了一種初生嬰兒被置於眾人目光之下的感覺。

    在數十人的目光下。一男一女身無寸縷地躺在一張床上,那該是一種什麼樣的滋味?

    沒有親身經歷,是無法體驗到其中的滋味的,儘管他們與四周的數十人之間有帷帳,但這種帷帳卻是鏤空式的!所以並不能擋住多少春光!

    牧野靜風慌亂至極地把目光一掃,當他的目光落在已縮於床那一頭的被褥時,他不由在心中長出了一口氣.也許,再也沒有比這樣的發現更讓他高興了.牧野靜風的腳一勾,被褥「呼」地一聲飛起,將他與迷一般的女子罩了進去,只露出了兩個頭來雖然這是治表不治本的一招,但畢竟好多了,可惜他身邊的女子因為駭怕,總是緊緊地摟住他,這使他的神經不得不始終處於高度的緊張狀態.一聲嘶啞的冷笑聲響起,數十人之中,走出一個人來,他蒙著面,只有一雙眼睛震在外面,閃著陰騖的光芒。只聽他冷笑道:「死到臨頭了,你居然還在這兒風流快活!」

    牧野靜風心道:「我又何嘗風流、何嘗快活了?」

    當然,現在不是在這個問題上糾纏不靖的時候,他道:「你是什麼人?。他的確很想知道對方是什麼人,也很想知道自己身在何處、他已看出這間屋子並不是他的那間屋子,這間屋子的擺設比他原來居住的屋子要奢華得多。蒙面人今笑道:「你不用知道我是誰,因為你已是必死無疑!將死之人,知道再多的東西,也是毫無意義的!」他的左手輕輕地打了個手勢。

    立即響起被空之聲,數十個人竟齊齊出手,無數暗器向床上的牧野靜風招呼過來!

    若是在平時,對牧野營風來說應付暗器是頗為輕鬆的事情,但今天之局勢,卻不容樂觀了.因為舉手投足之間,都可能使自己一不小心就「露了餡」.牧野靜風不及細想,低聲道:

    「抱緊我。」他要將身邊的女子也救出去,雖然他不知道她的來歷,但此時她是處於一種弱者的位置,而且與自己受到來自同一力量的攻擊,他覺得自己應該救她出來說話間,他已單掌在床上一拍,借力飛起,伸手一劃,「涮啦」一聲,惟帳已被他一掌劃開,同時人已從洞口處沖天而起!

    女人雙臂纏著他的脖子,兩腿提高纏在他的腰際一一這是最省力的姿勢,也正是男女交合纏綿之姿勢.牧野靜風的動作乾脆利索,一氣呵成,暗器齊齊落空。就在暗器落空之時,又一批暗器呼嘯而至,更可怕的是這一次暗器竟是以縱橫交錯的方式發出,如同一張交織成的網,無論牧野靜風往哪個方向閃避,都會有暗器等待著他1這對身形凌空的牧野靜風來說,的確是個嚴峻的考驗。加上有一個女人的累贅,勢必會影響他的動作!

    牧野靜風一咬牙,清嘯一聲,身軀凌空斗轉移位,單手以快得不可思議之速,凌空疾抓。

    他在暗器方面的造詣,已可獨步武林,如此局勢之下竟然仍能將如飛蝗般的暗器抓個正著!

    暗器一入手,立即振臂反擲!慘叫聲立即響起!能避過他的暗器手法之人,實在不多了!

    他的身軀開始不可避免的墜落!而如飛蝗般的暗器仍是沒完沒了地向他招呼過來!牧野靜風的身手又不能完全發揮,他能夠在如此惡劣的形勢之下保全性命,已是奇跡!

    就在他的身子將要落地之時。一種異乎尋常的暗器破空之聲響起!

    牧野靜風一聽,立即斷定能將暗器使到如此地步的人,普天之下恐怕也沒有幾個人。他全身肌肉筋骨在極短的一瞬間突然擴張,憑著一種不可思議的變形,產生一種張弛力,這使得他的身軀像一隻滑翔的鳥一般斜斜飄出!

    牧野靜風心知僅憑這一手,顯然不足以避過這一手暗器!

    瞬息間滑出一丈外之後,牧野靜風突然將體內真力完全卸去!

    他便如同一塊沉重的石頭般直墜而下!

    幾乎就在同時,他已感到一般冷風從他上方幾寸之距的地方飛過!

    牧野靜風心知真正的殺著現在才開始。他疾提真力伸手向地面猛拍一掌,不但生生止住了下墜之勢,而且飛身搶出,同屋子的一角射去!

    那兒有一個櫃子。

    身後有利刃破空之聲直逼而至,但牧野靜風不願停下,他不能給那位可怕的暗器高手第二次出手的機會!在這樣的狀況之下,對於能否避過此人的再次進攻,牧野靜風設有把握!

    此時,離櫃子尚有二寸之距,而身後的暗器已近在颶尺!雖然是普通的暗器手法,但仍是不能不避.兩難之下,牧野靜風當機立斷,右手一振,裹在身上的被褥挾著一般其力,如烏雲般向後直捲而去!

    暗器被此被褥悉數擋住!

    牧野靜風此時已如驚電般閃掠至水櫃後面!

    他與女人的赤裸背影只在眾入眼前一晃,即消失了、但僅僅是這麼驚鴻的一瞥,也足以讓人為他及女人近乎完美的體形所震懾!

    牧野靜風站在櫃子後面。稍喘了一口氣,一掌擊出,從後面將櫃子擊開!

    他長長地鬆了一口,因為框子裡有不少衣物!

    顧不上細挑,他伸手一抓,便抓過兩件長袍,一件遞給女人,簡單地道:「穿上!」

    然後將女人放落地上,但還沒待女人將衣衫穿妥當,櫃子已「篤篤」地響起,顯然是暗器利箭之類的東西射中了櫃子!

    牧野靜風猛地提起女人,把她往櫃子裡一塞,沉喝道:「不許亂動!」

    然後把另外一件衣物往自己身上一裹,又從櫃子裡伸手一抓,抓破了一件衣衫,撕出一長條布來!

    牧野靜風就地一滾,滾出二丈之外,待他站起時,已借布條將自己的衣衫捆紮好了!

    就在這時,他才發覺自己所穿的是一件冬日的衣物,而且是皮毛製成的,倉促間將它穿反了,毛茸茸的皮毛與身上的肌膚直接接觸,讓他全身麻癢癢的說不出的難受。在這樣的夏日,方才於生死之間的幾個動作,已讓他出了一身冷汗,現在又穿上一件皮製衣物,其滋味可想而知.但無論如何,這比身無寸縷,只能靠被褥圍身要好得多了。更重要的是他不用去顧忌女人了.沒待他站穩,已有二刀一劍潑風般席捲過來!

    牧野靜風委屈了這麼久,此時初得解脫,豪氣頓生,右腳加閃電般飛出數腿,使劍者只覺先是右腕一陣鑽心般的劇痛,不由自主地將手一鬆,長劍脫手飛出!未待他作出更多的反應,又有一腳已踢中了他的下巴。他清晰地聽到了自己骨骼碎裂的聲音,立覺身子一輕,已騰雲駕霧般飛了出去!與此同時,牧野靜風的身形如弓弩般一閃,已從一名劍手和一名刀客如雨般的刀光劍影之下不可思議地閃到二人身後,當他們察覺到不妙時,牧野靜風已出指如電,迅即點了兩人的穴道,同時順便奪過其中的一把刀,反手一格,「鋅」地一聲,擋開了一桿如毒蛇般襲至的長槍!

    一刀在手,如虎添翼,牧野靜風一聲清嘯,如一抹談煙飄至人群中,刀光如雪花般飄盪開來!

    頓時鮮血狂舞,漫天血花!猶如冰天雪地之中怒放之紅梅!

    牧野靜風身形過處,周圍的襲擊者如同腐朽之稻草人般紛紛倒下!

    如此可怕的刀法,足以讓人心生懼意!

    牧野靜風的刀再次像魔鬼般的切向一個人的頸部。眼看又將是鮮血狂舞之時,只聽得一聲暴喝:「全給我退下!。

    暴喝聲中,尖銳如嘯般的破空之聲向牧野靜風身後襲來。牧野靜風的刀在即將飲血的一剎那翻腕反轉,以一種獨特的刀法奇跡般地改變了方向,反手削出一片晶瑩的刀芒!

    金鐵相撞之聲如亂珠落盤般響起——

《正邪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