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十大神器

    眼看著死谷弟子縮回了谷中,牧野靜風目眥欲裂!

    若非司如水怕他一人進谷有什麼閃失,好說歹勸,只怕他己獨闖死谷了。

    范書也勸道:「死谷既然此時沒有殺二位姑娘,說明他們一時是不會殺她們的,他們只是要用二位姑娘要挾我們而已,也就是說,我們還有設法救她們的機會,穆公於切莫過於焦慮,一切還待從長計議!」這時,孫密掠到范書身邊,道:「城主,忘憂閣眾叛賊已全部斬殺!」范書緩緩轉身,只見殘酷的爭戰已經停止,因為交戰的一方全部被殺!

    范書輕輕地歎了一口氣,道:「如果我們能早一些趕到這兒,也許就不會發生這麼多事了,忘憂閣或許也不會作下此孽!為了讓霸天城能真正地改邪歸正,便顧不了往日交情了。

    我殺盡忘憂閣中人,不知世人又會怎麼看我?是否會說我絕情絕義?」

    孫密勸慰道:「忘憂閣不聽城主的教誨,這是他們咎由自取!城主又何必以他們為念?」

    范書搖了搖頭,輕聲道:「但終是數百條人命啊!」他忽然想起了什麼,急聲道:「怎麼不見卓前輩?」牧野靜風一震,急忙向四周掃視一番,果不見卓無名之身影,心中不由「咯登」一聲,暗忖道:「難道他已出事了?」這時,已有人道:「卓前輩在此!」然後,便由霸天城中人閃開一條通道來。人牆盡頭,果然有卓無名!

    當眾人的目光落在卓無名身上時,他正靜靜地站著,如同一棵經歷過太多滄桑的老樹!

    他的面前,是壯烈死去的英雄樓弟子!

    二百名弟子無一生還,這對他來說,該是一個多麼大的打擊啊!

    卓無名似乎已忘記了自己身上已是傷痕纍纍,只是那麼靜靜地站著,誰也無法知道此時此刻,他心中想的會是什麼?

    是為二百個生命的流逝而惋惜,還是為了他們能夠真正地像人那般為正義之事戰鬥、流血、死去而欣慰?

    范書看了牧野靜風一眼,緩緩地向卓無名那邊走去。

    「晚輩已久仰英雄樓及前輩英名,晚輩自當極力效仿前輩,英雄樓未完成之事,我願與二千霸天城弟子共同承擔。只要霸天城尚有一人在,『死亡大道-就絕不會淪於死谷之手!」

    卓無名轉過身來,看著范書,良久,他方默默地點了點頭。

    忽然,他的身子一晃,竟向後倒去!

    眾人大驚失色!

    司如水頓時只覺得冷汗涔涔!他強忍自身之痛,急步上前查看,待查過之後,方長長地吁了一口氣。

    他道:「卓前輩雖然傷了數處,但並不是致命之傷,他大概是過於傷感,加上前些日子斷了一臂後身體虛弱,今日又是一番苦戰,一時氣血攻心,昏迷過去。」牧野靜風這才鬆了一口氣。

    姬冷回到死谷,顧不上包紮自己身上的傷口,便立即向陰蒼稟報戰鬥的情況!

    陰蒼聽罷,道:「那兩個女人都是什麼身份?」姬冷道:「其中一人名為水紅袖,乃煙雨門『冰水雙艷-之一,她的師姐如霜乃現任霸天城主之妻,同時她與穆風的關係,很不一般。至於另外一人,則是身份不明,不過她手中兵器倒頗為獨特,應該不是凡物。」陰蒼「哦」了一聲,道:「拿來給我看看。」姬冷剛離開屋子,便又立即折了回來,他的手中已多了一件似鉤非鉤的兵器。顯然,他早已料到陰蒼會讓他將此物給他過目,所以就讓人帶此鉤在外等候著。

    行事嚴謹多慮,這正是陰蒼最欣賞他的地方。

    畢竟,像他這樣年輕卻能將諸事考慮得周全之人並不多見。

    陰蒼接過那柄泛著幽幽寒光的兵器,端詳一陣,道:「此兵器名為『離別鉤-,當年在十大兵器中排名第七,人稱它『刀劍別離命離別-,說的是此兵器最擅於奪取他人兵器。此鉤本為六十多年前名動天下的『武帥-秦傲所有,秦傲無於,僅有一女,他在臨死前便將『離別鉤-送給了他的女兒,而秦傲之女深愛著江湖浪子葉小雙,葉小雙風流倜儻,俊朗不凡,江湖中不知有多少女子對其傾心。秦傲之女便將此『離別鉤-送給葉小雙作為定情之物。」他笑了笑,又道:「也許此鉤名字不祥,注定它會給人帶來諸多凶事。葉小雙生性不羈,雖然秦傲之女國色天香,但仍是無法挽住他的心,兩人僅僅過了三年的恩愛生活,葉小雙便另有了新歡,為討好那人,他競將秦傲之女送給他的定情之物交給了他的新情人!」

    姬冷道:「秦傲之女豈肯善罷干休?」陰蒼道:「所以葉小雙與他的新情人雙雙死於非命!」姬冷動容道:「秦傲之女怎麼有這等手段?」陰蒼道:「愛之切,恨之深,自從葉小雙死後,秦傲之女便再也未在江湖中出來過,而『離別鉤-也就此銷聲匿跡。」

    姬冷道:「難道這女人便是秦傲之女?」」陰蒼哈哈一笑,道:「秦傲之女若還在世上,已是五旬開外的年齡了,即使再如何駐頗有方,也不會是一個姑娘模樣吧?」」姬冷道:「無論如何,這女子一定有些來歷。」

    陰蒼道:「世間有太多的陰差陽錯,她能得到『離別鉤-,未必就一定大有來歷,但我們亦不能輕易殺她。」姬冷點了點頭。

    陰蒼道:「如今,『死亡大道』已在范書手中,對不對?」姬冷道:「如果穆風諸人不對范書心生懷疑,便是如此。」

    陰蒼道:「范書能將卑鄙之事做得光明正大,將來如成氣候,必成我大患!不過目前我尚不需擔憂他的存在。英雄樓二百餘人雖然悉數死亡,但穆風與卓無名不可能把『死亡大道』拱手讓給我們,而范書應已得到了他們的信任,他們勢必會讓霸天城佔據『死亡大道』,藉以牽制我死谷,孰不知我與霸天城早已有城下之盟!」

    姬冷提醒道:「范書不會是一個不求目的之人,他這麼做,為的是什麼?」陰蒼若有所思地道:「也許,他自知以霸天城的力量無法與我死谷相抗衡;也許他們根本不是誠心歸順於我,這只是范書的權宜之策;甚至,他可能還會對我死谷懷有叵測之心。但在我看來,這一切都不算什麼,對我們而言,霸天城佔據『死亡大道』,比其他任何幫派佔據『死亡大道』都更為有利。因為世人不可能這麼快便完全信任霸天城,所以即使范書要與他們聯盟對付我們,一時只怕也難以真正的協調一致。」

    姬冷道:「下一步,我們該怎麼做?」

    陰蒼道:「下一步便該是對付穆風了,你今日見了穆風,可曾感覺到他有什麼異常?」

    姬冷想了想,道:「似乎有些心浮氣躁,殺意甚重。而且,似乎武功精進了不少!」陰蒼沉默不語,良久,揮了揮手,道:「今天大家都累了,你先去歇息吧。」姬冷什麼也沒有說,便退了下去。

    陰蒼一人靜靜地坐著,他的右手一遍又一遍地捻著自己的鬍子——這是他在思索重大事情時常有的動作。

    終於,他一隻手按住桌几,慢慢地站起身來——此時,他已作出了一個決定!

    牧野靜風一夜無眠!

    直到天將亮時,他才合上眼。但未等他睡踏實,便又被外面的嘈雜之聲所驚醒。

    牧野靜風起身出門一問,才知雪城中人已趕至。因為霸天城弟子事先不知情,所以雙方在「死亡大道」入口處對峙著。

    牧野靜風一聽,趕緊讓人將他領去。

    到了「死亡大道」路口,方知范書、司如水已先他到達,雪城共有二百多人,但白老城主卻並不在其中。

    統率這二百多人的是白老城主的大弟子耿秋,經過司如水的解釋,雙方已消除了誤會。

    只是雪城與霸天械一北一南,雙方雖然互無來往,但雪城對霸天城的作為一向不齒,所以氣氛並不十分融洽。

    只聽得耿秋道:「家師是應卓前輩之邀,方讓在下來此盡微薄之力,為何今日見到的卻是霸天城的朋友?」其言下之意是:如果早知是霸天城的事,他們又豈會不辭勞苦從數千里之外趕來?

    范書肅然道:「范某亦是仰慕卓前輩高義,不顧武林同道對我霸天城之成見,來此共同對付死谷。今日耿公子來此,正好可以主持這兒大局,不似我等有名不正言不順之嫌。」此話說得謙虛,卻已隱隱含有對耿秋指責之意。同時又以退為進,使耿秋無法改變他掌握「死亡大道」的既成事實。

    果然,耿秋有些尷尬地道:「范城主誤會了,耿秋只是有些感到意外罷了。」

    司如水忙打圓場道:「昨夜一戰,幸虧范城主及時趕至,否則只怕連我之命亦不保了,今日耿少俠與雪城諸壯士來此,更是我等之幸。唯有各方豪士同心協力,方能與死谷一較高下!」耿秋道:「在下欲見卓前輩一面,不知卓英雄現在何處?」

    他對同樣年輕的范書終是有些不服,所以要見卓無名,看看究竟為何由數個月前在江湖中還默默無聞的范書來主持這兒的局面!

    司如水道:「卓前輩他在昨日一戰中受了傷,現在正在調養。」耿秋失聲道:「卓前輩武功蓋世,誰人能傷得了他?」司如水輕歎一聲,道:「耿公子見過便知。」其實卓無名受的僅是外傷,他暈絕過去的主要原因還是心中過於悲憤。

    經過司如水治療之後,已基本復原,只是臉色有些不好看罷了。

    卓無名手執耿秋之手,道:「耿少俠不遠千里而來,其俠義之心,實是讓老夫佩服。」

    耿秋對卓無名一向敬如神明,今日卓無名親執其手,且稱他為少俠,怎不讓他激動萬分?當下忙道:「前輩相約,雪城中人自是萬死而不辭!」他的目光落在卓無名斷臂之上,道:

    「晚輩冒昧一問,是何人傷了前輩一臂?」他自知自己身為武林後輩,對卓無名這樣的前輩高手如此詢問,實是有些不敬,但因為太過意外,他又不能不問,所以問完之後,便垂頭而立,不敢正視卓無名。

    卓無名卻是淡淡一笑,道:「此臂乃我自斷之!」耿秋大驚之下,竟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司如水在一旁道:「但卻是為死谷所逼!」耿秋道:「我道為何,原來又是死谷作的孽!

    死谷之惡行,已是人神共憤!家師說若非雪城與死谷相距太遠,他必傾全城之力,全力與死谷周旋!」卓無名道:「死谷力量著實不可小覷,昨夜多虧范城主力挽狂瀾,否則後果不堪設想!唉,霸天城本是邪惡之城,如今范城主能改旗易幟,棄暗投明,實是武林之幸!加上范城主為人謙和,頗有謀略,日後霸天城定會成為我等同道中人!」他自己便是由大惡變成大善,所以對同樣由邪惡改投正義的霸天城格外有好感。

    耿秋見連卓無名都對范書大加讚譽,心想:「也許他真有過人之處,以後我不可心胸太窄!」

    范書果然頗不簡單,一條條命令自他這兒傳出去,霸天城士眾莫不是令行禁止。

    一日過去,「死亡大道」在范書的調拔之下,已由原來的魚龍混雜、犬牙交錯之狀變得井然而有序!

    原來居於「死亡大道」接近死谷這邊路段的人已被范書說服或強制地搬到另外一端,這其中自然有磨擦,但范書卻將每一場磨擦平息下來了。

    而在「死亡大道」中,本就有俠道中人,此時便有不少人慕卓無名之名而來,卓無名覺得英雄樓在此已無一名弟子,而霸天城卻有數百名弟子,這兒的局面自然該由范書主持,所以便又將他們引見給范書。

    范書性情溫和,待人謙讓有禮,故這些人本對霸天城無甚好感,但見卓無名如此器重范書,心想這其中定有道理,所以對范書也就另眼相看了。

    當日頭偏西時,青城派五十名弟子也已趕至。

    自從青城派上一任掌門「排雲劍」凌東風仙逝之後,青城派的勢力日漸微弱,他們這次能派出五十人前來支援,定是因為卓無名對現任掌門人戴可有救命之恩。

    戴可親自帶領五十人前來,一到「死亡大道」,便要會見卓無名。

    也就是在這時候,眾人突然發現卓無名已不知所蹤!

    眾人大驚!急忙分頭尋找,但結果卻仍是一無所獲!

    卓無名失蹤??

    的確,卓無名暫時失蹤了!

    一種不安的情緒立時在「死亡大道」蔓延開來!對眾人來說,卓無名的存在,已不僅僅是多了一份戰鬥力,更重要的是他乃眾人的精神支柱,一種凝聚力!

    正當大夥兒惶然不安之際,忽然聽到有一個男子顫聲喊道:「諸位不用找了,我知道卓前輩去了何處!」眾人循聲望去,卻是一名雪城弟子!

    耿秋臉色一變,沉盧道:「此等大事,可不是兒戲!-他擔心自己門下胡言亂語,貽笑八方。

    那人道:「我的確知道卓前輩去了何處。」耿秋見他並不像是在胡謅,便冷喝道:「知道就說出來,還要賣什麼關子不成?」那人惶然道:「卓……卓前輩他已去……去了死谷!」

    此言一出,眾皆大驚失色!

    耿秋沉聲道:「為何此事單單讓你一人知道?」那人道:「知道的不僅僅是我一人,還有最前沿哨位上的六人。」耿秋道:「卓前輩去了多久?」那人道:「已有半個時辰!」

    「你……」耿秋猛地抽出腰中之劍,卻又停了手,他用力一跺腳,道:「既然你知道此事,為何不早點向我或范城主稟報?」眾人心中也有此疑問,只是此人乃雪城弟子,他人不便相問罷了。

    那人道:「不是屬下不稟報,而是卓前輩不讓稟報!」說到這兒,他從懷中掏出一封信來,遞給耿秋,道:「屬下半個時辰前被安置於最前沿的哨位察看死谷的動靜,忽見在死谷方向有一快馬飛馳而來!我們幾人正待向後示警,但對方還未待我們怎麼動作,便疾策飛騎轉眼馳至二丈開外,然後迅疾一箭射出,箭卻並非射向我們,而是落在我們身前地面上,那人射出一箭後,撥馬便走,騎術精絕!我們正自奇怪,忽見箭桿上縛有一封信,忙將其取下,打開一看,卻是寫給穆公子的,我們正要返回,恰好卓前輩前往巡視,他將信接過看了之後,便對我們說他要去死谷一趟,而且他去死谷之事不得向任何人說。我們本是覺得他一人前往死谷,太過危險,卻不答應。」耿秋忍不住問道:「那麼為何後來你們又答應了呢?」那人不安地道:「我也不知為何,也許,我們根本就不可能拒絕卓前輩的要求,因為……因為……

    我也說不清為什麼,總之當時我們雖然有些不安,卻也答應了。」

    眾人心道:「以此人的身份,又如何拒絕得了名動天下的卓英雄之要求?」牧野靜風一聽這信是交給自己的,不由心中一動,忙將棺接了過來,粗略一看,神色立變!——

《正邪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