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捨身成佛

    天空中的黑氣越來越少,越來越稀薄,到後來已完全消失。

    不知什麼時候起,天邊已出現了一抹曙光。

    苦心大師合什而立,絢麗的曙光映照著苦心大師的身軀,猶如佛光熠熠,讓人頓生敬仰之心。

    天地清泰,和風輕送,斷歸島的凶戾之氣一掃而空,一種前所未有的超脫釋然的感覺漫過每個人的心間,眾人的心靈猶如受了一次洗禮……

    斷歸島一片寂靜,只有遠處的海浪聲,以及癡愚禪師低沉的誦經聲。

    苦心大師雙目已閡,靜寂無聲地站立著,海風吹過,他的僧袍輕輕飄拂,彷彿隨時都會乘風化去。

    佚魄察覺有些異樣,他不安地道:「大師……大師……」

    苦心大師依舊如故,無聲無息。

    佚魄驚愕地望著癡愚禪師,道:「大師他……他怎麼了?」

    癡愚禪師望著佚魄,緩聲道:「老衲師叔攻德已滿,已禪定歸天。」

    佚魄怔住了!

    他以無限尊崇的目光望著苦心大師,恭然跪下,喃喃自語道:「大師……圓寂了……」

    「一一心中一切心,一一塵中一切塵,一一塵中一切心,一一塵中一切剎,一切剎塵亦復然……」

    癡愚禪師的聲音十分沉緩,一字一字地深入每個人的靈魂深處,讓人莫不感到無比的震撼。

    苦心大師為救眾生,竟以佛門無上神功將毒戾之氣悉數收納於一已軀體之中!

    大慈與一切眾人樂;大悲拔一切眾生苦……

    ※※※

    信洲最大的酒樓「元麴酒樓」。

    軒轅奉天臨窗而坐。

    在任何地方,軒轅奉天都是極為惹眼的,他高大偉岸的身軀,他的刀,以及由他舉手投足間所展現出來的難以描述的氣度,都讓他時時刻刻會被他人矚目。

    他是為尋找白辰而來的。官府為追緝殺賈政的兇手,已使出百般手段,無奈白展武功太高,根本不是官府中的差役兵卒所能對付的。賈政官爵甚高,他的被殺甚至驚動了朝廷,連「京城雙捕」亦為之驚動,但據說「京城雙捕」仍是奈何不了白辰。

    軒轅奉天身為「皇俠」,自然不能置身事外,他要助朝廷將此事查個水落石出。

    丐幫雖是創於信州,但與信州官府卻猶如水火,故軒轅奉天進入信州之後,竟未曾遇見一個叫化子。

    他的目光不時掃向窗外的長街,以期有所發現,但直到他喝完了三罈女兒紅,仍是不見街上有一個叫化子出現。軒轅奉天很是失望,同時思忖道:「我一路上聽說信州的叫化子與官府已成生死仇敵,常有廝殺,今日看來,果然如此!」

    眼見日頭西斜,軒轅奉天暗覺如此等待下去,只怕不會有何收穫,也許得另謀他計了。

    他飲盡了最後一杯酒,正待招呼小二時,目光倏然一跳,神色微變。

    他看到的並非叫化子,卻比看見叫化子更讓他震驚——因為此人赫然是水筱笑。

    水筱笑正走在街上,腳步略顯匆忙,她是背向軒轅奉天的,但軒轅奉天仍是一眼就認出了她是水筱笑。

    一種極為複雜的心情頓時湧上了軒轅奉天的心頭,他一時躊躇不決,不知是否應該與水筱笑相見,更不知相見後又該如何。眼見水筱笑優美動人的身影在人群中時隱時現,很快即將在轉彎處消失時,軒轅奉天的心跳突然加快了,他猛地站起身來。

    他本就引人注目,如此突如其來的舉止更是讓眾人側目而視。軒轅奉天無暇理會眾人的驚愕目光,放下一錠碎銀,匆匆下樓,向水筱笑那邊追去。

    在川流不息的人群中,軒轅奉天不便施展身法,只能快步而行,所幸當他疾行一陣後,終於見到了離他十幾丈開外的水筱笑。

    當軒轅奉天向水筱笑靠近時,水筱笑突然有所驚覺,她的腳步亦加快了。

    兩人便如此相距十幾丈距離向西疾行,軒轅奉天見水筱笑似乎不願見他,心中不由有些猶豫,遲疑中,他終於忍不住開口大聲道:「水姑娘請留步!」

    不料他此言一出,水筱笑竟不顧驚世駭俗,施展絕世身法,飄掠而去。

    街上行人忽見有一妙齡女子凌空飛掠,皆大驚失色,疑為天人,一時間都駐足觀望。

    軒轅奉天亦不由為水筱笑的絕世身法所折服,心道:「看來她的功力已完全恢復了。」

    在人們驚愕之際,他亦沖天而起,越過層層房舍之頂,向水筱笑疾追而去。

    兩人的身法皆已快不可言,數里之距,很快疾閃而過,片刻間兩人已到了城外。軒轅奉天將自身修為提至極限,卻不能縮短兩人之間的距離。

    大急之下,軒轅奉天高聲道:「水姑娘,你我之間發生的事,終須有個解決,難道你能如此迴避一輩子麼?」

    水筱笑聽得此言,身形頓緩,最終止住了。

    軒轅奉天換到她的身後,道:「此事你的確有太多不對之處,但……但大錯已鑄,若是……你真的改邪歸正,也許總會有個解決的辦法,總之……總之……」

    他心中複雜莫名的思緒一時間又如何表達得清楚?

    水筱笑終於緩緩轉過身來,容貌美至極致,以至於讓人難以正視,軒轅奉天雖知她詭詐百出,仍是不由為她的絕世容貌所震撼,縱是與她已有一段說不清、道不明的經歷,卻依舊難以正視水筱笑近乎完美無缺的容顏,他微微側過了目光。

    水筱笑道:「你認錯人了,我並非你想找的人。」

    軒轅奉天道:「你……」他心中忖道:「縱然你可以將彼此間曾發生的一切淡然視之,我卻反而沒有你那麼超脫。雖然我不知自己是否在恨你,無疑的是我已永遠也忘不了你。」

    的確如此,如果要讓一個人水遠記住你,有兩種方式,要麼就是讓他刻骨銘心地愛你,要麼就讓他刻骨銘心地恨你。

    水筱笑退後一步,道:「你若再糾纏不清,就休怪我無情!」

    言罷她轉身就要離去,軒轅奉天一急之下,一把將她的手臂扣住。

    未等他說出一個字,「鏘」!利劍出鞘之聲倏然響起,一團幽冷的光芒掣閃而出,向軒轅奉天撲面而至,劍勢極快,毫不留情。

    一驚之下,軒轅奉天只好鬆開手,同一時間,憑借自身驚人的修為,整個身軀猶如被無形的繩索牽引著向後倒掠,堪堪閃過對方致命的一擊。

    軒轅奉天萬萬沒有料到水筱笑竟會真的出手,且毫不留情,不由又驚又怒,反手就向「伐罪」摸去。

    在他的手觸及「伐罪」的那一瞬間,他的動作突然僵住了,臉上神情亦變得有些古怪。

    半晌,他才顯得有些吃力地道:「你真的不是……水筱笑?」

    他之所以如此說,是因為他赫然發現眼前這位「水筱笑」的右手五指完整無缺,所以她還能用劍,而真正的水筱笑的右手五指本已斷缺其四。

    這一特徵無論如何也是偽裝不了的。

    軒轅奉天這才仔細地打量著眼前這位女於,雖然此時他已知對方並非真正的水筱笑,但一時間仍是難以看出她與水筱笑有何不同之處。

    他的心中不由升起一個念頭:「莫非她們是親生姐妹?否則世間又怎會有如此酷似的人?」

    若只看身材、容貌,軒轅奉天的確無法將眼前這位女子與水筱笑分開來,畢竟他與水筱笑共處的時間並不長。

    但細觀之下,此人與水筱笑仍是有些區別,其區別就在於她們的眼中神情不同,水筱笑的眼神略顯狡黠而且成熟,極為世故。而這女子此刻的眼神雖然很冷,卻並不會讓人感到有危險的氣息。

    軒轅奉天所遇到的這個酷似水筱笑的人,其實是水筱笑的師妹水依衣。當她發現軒轅奉天跟蹤她時,不知對方的目的所在,自是欲將之甩脫,他本以為以她的絕世身法,他人絕難追蹤,沒想到軒轅奉天的修為竟是如此高明,如影隨形,無法甩開。當軒轅奉天執其手臂時,她驚怒不已,立即出手反擊。若非軒轅奉天武功已臻驚世駭俗之境,只怕已經亡於她的劍下。

    軒轅奉天明白是自己認錯了人,頗有些尷尬,忙向水依衣致歉道:「在下誤認為姑娘是……是在下一位……熟人,唐突冒犯之處。還望見諒。」

    水依衣心道:「你先前直呼『水姑娘』,照此看來,你要找的人一定是笑姐了。因為笑姐也是姓水『,且與我容貌相近,你誤將我認作是她,也不足為奇。但聽他所言,似乎與笑組之間發生過某件異乎尋常的事,我倒要設法問個明白。」

    當下水依衣冷笑道:「閣下自數里之外一直窮追不捨,只怕不是認錯人了吧?」

    軒轅奉天一愕,道:「姑娘與在下要找的人實在太相像……簡直一般無二。」

    水依衣道:「是麼?我暫且信你一次,但你為何要找她?既然我與她如此相像,也算是有緣了,日後遇見與我十分相像的人,就一定是你要找的人,我可以代你轉告於她,以免你再次為尋她而將他人認錯。」

    軒轅奉天有些為難地道:「在下也……也並非刻意找她,只是……此事一言難盡,何況……何況她心思特別多,你的話她未必會信。」

    水依衣見他吞吞吐吐、欲言又止的模樣,不由對他多看了兩眼,心道:「笑姐與他之間究竟有何恩怨?看得出此人的武功絕對不低,也許尚在我之上。

    大概他又是一個被笑姐擺弄得神魂顛倒的男人,笑姐利用之後就離開了他,他才失魂落魄地尋找笑姐。「

    想到這裡,她暗覺好笑,口中卻道:「既然只是一場誤會,我也不計較太多,請吧。」

    她側過身,為軒轅奉天閃讓出一條通道,軒轅奉天頗有些內疚,卻也不知該說什麼,當下便離開了水依衣,返回城中。

    望著軒轅奉天漸行漸遠的背影,水依衣若有所思,獨自在郊外靜立了片刻,她亦折回城裡。

    走出不遠,水依衣忽然發現路旁有一朵白色有絹花,絹花的花蕊處繫著一根紅線,她心跳倏然加快:因為她知道這是水族的聯絡方式,在此附近定有水族中人,是要她前去相見。

    水依衣沒有在此多作逗留,她不動聲色地離開了,沿著絹花花蕊所指的方向而去,心中暗自忖道:「要與我相見的人會是族中的什麼人?」

    走出約摸半里路,前面出現了岔道,水依衣稍加留意,就在岔口附近找到了另一株白色的絹花。

    水依衣按照絹花指引的方向不斷前行,最後來到一間低矮的土屋前。依絹花上所指,約見水依衣的水族中人應當是在這間低矮簡陋的屋子中。

    水依衣皺了皺眉頭。

    水族中人一向以美為榮耀,喜愛潔淨,如水依衣這等身份的水姓族人更是如此,她不明白為何要約見自己的人卻偏偏選中這間低矮的屋子?

    但她也知道若非有特別重要之事,族人也不會以這種方式與她相見,當下她只有委屈片刻,上前輕叩門環,隨即一推,門是虛掩著的,應聲而開。

    一股霉氣與潮氣相混合的氣息撲面而來,讓水依衣大為不適。

    「依衣,你終於來了。」昏暗屋子的一個角落中忽然響起一個女子的聲音,水依衣一驚之下,失聲道:「是笑姐?」

    她萬萬沒有想到要見她的人會是水筱笑!水筱笑無論武功、心智皆是她們同門中最出色的,向來被師父水姬視為心腹,在族中地位極為尊崇,她怎會屈尊出現於如此簡陋的地方?

    一個人影自陰暗的角落中走出——而這時水依衣也適應了屋子裡的黑暗,出現在她面前的果然是水筱笑。

    水依衣吃驚地道:「笑姐,你……你怎會出現在這裡?」

    水筱笑一邊點起一盞油燈,一邊道:「你是奉師父之命前來的嗎?」

    對於她的不答反問,在水依衣看來是再正常不過了,因為水筱笑是水族同門師姐妹中最有主見的,雖然她只是水依衣的師姐,但水依衣已習慣了對她的話言聽計從,也習慣了回答她的追問。

    水依次搖頭道:「不是,我只是自洛陽返回,經過此地而已。」心中略有些奇怪,心想師父的每一次行動、佈署幾乎都要與笑姐商議,這一次笑姐為何會如此問我?

    水筱笑似乎鬆了一日氣,隨即又道:「方纔與你相見的年輕人,對你說了些什麼?」

    此言提醒了水依衣,她道:「是了,他是什麼人?為何要四處尋找笑姐?此人的武功倒是極高,他誤將我當作你了。」她有些奇怪地問道:「笑姐,我遇見他的事,你……全都知道?」

    水筱笑「嗯」了一聲,也不知是否肯定了水依衣的猜測,她含糊其辭地道:「師父讓我留意此人的行蹤,所以……你被他追蹤之事,我能及時知曉。」頓了頓,她又補充道:「我擔心你有什麼意外,所以約你到此見面。」

    水依衣不由看了水筱笑一眼,她隱隱覺得水筱笑此語言不由衷:「既然她早已發現軒轅奉天追蹤自己,那麼她一定會繼續暗中留意,一旦感覺到自己出現危險,她應該立即出手才是。她說約見我是怕我發生什麼意外,更是難經推敲,若我已有什麼意外,又如何能來見她?」

    諸多疑慮閃過水依衣的心頭,而最令她不解的卻是水筱笑心計過人,即使要對她說謊,按理也應是天衣無縫的,絕難窺出其中破綻。

    為何今日水筱笑身上有如此多的異常之處?

    當下水依衣道:「那人得知是誤會後,就離去了。笑姐,他怎會知道你的名字?」

    水筱笑道:「此人名為軒轅奉天,與我水族有……過節,對族中的事也略知一二。」猶豫了片刻,她顯得漫不經心地接道:「他還與你說了些什麼?」

    水依衣卻看出她的漫不經心是有意而為之,於是她故意沉吟道:「他說什麼,我也未太留意,一時間竟記不起了。」她咬了咬櫻唇,皺眉道:「他好像說什麼……說什麼……」

    水筱笑歎了一口氣,道:「依衣,笑姐知道你心中如何想,你猜得不錯,我與他之間的確有難以理清的恩怨,我一直在暗中追隨他,我約你來到此處,其實只是想知道他對你說了些什麼,他……他誤將你認作是我,一定會說些什麼,對不對?」

    言罷,她望著水依衣——此時她的眼神是水依衣以前從未見過的。

    水依衣驚訝地察覺到一向冷靜果斷的水筱笑,此時竟顯得有些無奈,甚至還有——幽怨。

    水依衣未曾想到在水筱笑身上會出現這種種情,以至於怔愕半晌,方道:「軒轅奉天說只要笑姐改邪歸正,事情也許會有解決的辦法。哼,這等動輒以『正邪』壓人的人最是可恨,若不是他的武功極可能在我之上,我定會讓他吃些苦頭!」

    水筱笑對她後面的話已置若未聞,她顯得有些急切地道:「他真的這麼說嗎?他為什麼要找我?」

    水依衣忽然明白過來,她知道水筱笑很想瞭解軒轅奉天,接近軒轅奉天,但因為某種原因使她對軒轅奉天望而卻步。

    水依衣心中不由升起一個疑團:究竟是什麼樣的原因讓笑姐有諸多改變?

    思忖間,只聽得水筱笑道:「依衣,見了師父之後,就說我會按照她的吩咐去做,一切進展順利,相信不需多久,我就能控制軒轅奉天。」

    她的神情又恢復了以前的近乎冷酷的冷靜,水依在疑惑不解地望著她。

    ※※※

    軒轅奉天剛走到距城門還有數十丈的地方,就看到路旁有兩個中年老化子盤腿坐在地上,衣裳襤褸,軒轅奉天只覺眼前一亮,忖道:「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正待上前打聽丐幫幫主白辰的消息,其中一個叫化子卻已站起身來,首先開口問道:「這位可是軒轅公子?」

    軒轅奉天有些詫異地道:「正是。」

    那中年叫化子道:「幫主今我們在此等候軒轅公子,說一旦見到了公子,就請公子移駕與他一見。」

    軒轅奉天「哦」了一聲,道:「你們幫主是否就是丐幫的白幫主?」

    「正是。」

    「白幫主現在何處?」

    「在城西霸王橋。」

    霸王橋是一座石橋,城西有十里長亭,霸王橋建在兩座長亭之間,橋長十丈有餘,橋下就是奔湧不息的霸王河。霸王橋的粗獷與附近景致的秀麗相映,自有一股別樣的魅力。在霸王橋一端有一塊石碑,上書碑文:

    夕行落圓照,曉行晨星多。

    霸華積野草,秋水增寒波。

    駕言渡石橋,石橋何峨峨。

    愧非馬相如,今日復來過。

    石碑兩惻有一對石獅,使霸王橋更為壯觀,立足橋上,可見數里之外的信州城廊。

    此時已是日暮時分,天地蒼涼。

    遠遠地,軒轅奉天便望見霸王橋上站著兩個人,一個高大偉岸,另一人婀娜嬌小,無需走近,軒轅奉天就知其中一人是白辰,另一人則是小草。

    粗擴雄偉的霸王橋與身軀偉岸的白辰相得益彰,石橋中間拱起,白辰便立足於石橋的最高處,在落日金暉的映照下,他的身軀顯得格外高大,隱然有氣吞山河之勢。

    自從白辰奇跡般重生後,非但武功一日千里,突飛猛進,其身上的強霸之氣亦與日劇增。

    與白辰凌然萬物的氣勢相襯,更顯小草的嬌艷清麗,兩人並肩立於霸王橋上,竟猶如一幅絕美的畫面。

    軒轅奉天心中頓時湧起了一股異樣的心緒,那是一種若有若無的心緒,但軒轅奉天永遠是軒轅奉天,他很快平抑心情,大步向霸王橋而去。

    白辰亦向橋頭迎來,在相距丈許的地方,兩人不約而同地站定了。

    軒轅奉天先向小草額首致意,隨後向白辰抱拳道:「白兄弟,沒想到數日不見,你已成了一幫之主。」

    白辰哈哈一笑,道:「只是一些窮兄弟為相互有個照應而聚作一處而已,我聽幫中的兄弟說軒轅兄在信州城出現,很是欣喜。墨姑娘總擔心軒轅見所謂的未中水姬之毒並不真實,今日看來,軒轅兄大概真的無礙了。」

    軒轅奉天聽說小草還牽掛著自己中毒之事,心中一熱,頗覺寬慰,忖道:「其實我不但真的中了毒,之後的事情更是非你們所能想像,只是此事不足為外人道。」當下他額首道:

    「多謝二位牽掛,在下已無礙。」

    小草插話道:「軒轅公子,如今水筱笑何在?」

    軒轅奉天沉默了片刻,搖頭道:「我亦不知她如今的去向。」

    小草歎息一聲,道:「此人歹毒至極,罪不容誅,奈何她武功十分高強,又富有心計,我求死谷之仇,不知何日方能得報。」

    自與水筱笑有了肌膚之親後,軒轅奉天對水筱笑已是愛恨莫辨。水筱笑為他所做的一切,讓他無法不相信水筱笑對他已付出了真情,而且她似乎根本不在乎除情感之外的任何東西,比如名份,乃至於他對她的感覺。她只是不顧一切地做她想做的事,愛她所愛的人。

    她的所作所為,無疑極易打動人心,縱是軒轅奉天心如鐵石,心知她手段歹毒,卻仍是難免為她有所感動。否則,今日見到水依衣時,他就不會不顧一切地追蹤她了。

    但同時軒轅奉天又絕不會相信自己會對水筱笑萌生真情。

    他是皇使,是為追殺她而與她相逢的,他們就如同光明與黑暗一般,絕對無法共存。

    所以,面對小草的這一番話,軒轅奉天只能默然以對。

    小草還道軒轅奉天仍是記著水筱笑曾助他自求死谷脫身之事,見他神色陰晴不定,當下便不再提及水筱笑。

    軒轅奉天道:「白兄弟,實不相瞞,縱是你不找我,我也會設法找到你。」

    「哦?」白辰濃眉一挑,略顯意外。

    軒轅奉天道:「據說此地的賈政賈大人被殺,是新近崛起於武林中的丐幫所為,對於此事,白兄弟有何說法?」

    白辰哈哈一笑,道:「取賈政性命的人就是我。」——

    原水掃瞄,破邪OCR、校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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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邪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