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豹子頭巫勤早巳忍耐不住,突從座中站起,粗聲粗氣,對獨山湖神巫顯道:「臨城三俠可惡,將蓬島大俠蔡萍之生的帳,算在我們頭上,越界窺探。欺人太甚,待孩兒前往會他。」

    獨山湖神巫顯見他言出無狀,有失風度,眉頭一皺,正欲呵責幾句,旁邊萬妙仙姑,因只有這麼一個寶貝兒子,向來嬌縱成性,急忙說道:「事情已到了這種地步,你又怎麼能怪他!」

    巫顯素來怕她,聽她這麼說,也就不再言語。

    豹子頭巫勤,把背上鴛鴦劍和腰上黃峰刺鐵筒束了束,這才縱落西台,朝對面小木台趕去。

    當豹子頭巫勤向其父講話時,東台眾人,已聽的清清楚楚,大俠蕭隱,把侄乃寶馬龍駒蕭絕塵叫到跟前,輕聲說道:「巫勒母子和陰司秀才韓當,乃禍中魁首,今日萬不能容,少時侄兒出場,最好先制人,不容他取出黃峰刺筒,即施展本門少清伏魔絕招「三花聚頂」

    「五氣朝陰」將他擊斃劍下。寶馬龍駒蕭絕塵,聞蕭隱之言,連連點頭,方想出場,淮彬忙道:「塵哥過來,小弟有幾句話說,」

    蕭絕塵笑著走到淮彬跟前,淮彬將佩腰的白虹劍給他,同時附著他,耳朵,如此這般說了一遍。

    蕭絕塵滿面帶笑,將頭連點,低聲說道:「謝謝彬弟」。

    座中諸人,全是久歷江湖的前輩,見二人這樣情形,雖未聽出淮彬說話的內容,但已猜出幾分,面上齊有欣喜之容。

    蕭絕塵把自己寶劍,連鞘摘下,放在淮彬面前,將淮彬白虹劍帶好,剛趕上豹子頭巫勤叫陣。

    蕭絕塵起步走至台口,先向東西兩台,拱手行禮,然後縱身下台,施展峨嵋少清踏虛而行輕功,只兩三個起落,業已縱上比武台,站在西首。

    書中交代,蕭絕塵雖是三俠蕭清之子,但他天賦特佳,家學淵博,是以在三俠眾多子弟中,唯有他一人,功力最高?人又聰明機智,無意間,成了撐持三俠門戶的人,三俠對他,亦矚望甚殷,處處委了重任,增長其閱歷。

    豹子頭巫勤,見是蕭絕塵到來,知他武功造詣,與自己不差上下,曾經幾度對手,皆時五分軒輊,笑道:「老朋友又碰頭了!」

    蕭絕塵笑著點頭道「幸會!幸會!」

    巫勤道:「請發招吧!」

    說著,忽將背上鴛鴦劍出鞘,分持雙手,眼射凶光,足下鴛鴦錯步,亮開鴛鴦劍,獨門招式「雙扉半掩」佇立以待。

    寶馬龍駒蕭絕塵,亦將白虹劍拔出,左手領著伏魔劍訣,掌中劍平端胸際,足下丁字步站定,身軀微往左側,「如封似閉」擺開玄門正宗伏魔劍的門戶,笑著說道:「主人讓客三千里,少寨主請進招!」

    豹子頭見蕭絕塵掌中白虹劍,銀光耀眼,寒氣侵肌,尖上芒尾,約五寸長短,明滅閃變,伸縮不停,與往昔所用寶劍迥異,不禁暗自心驚,臉上也呈現出驚訝之色!

    心中暗忖道:「看眼前情景,今日之局,多半凶多吉少。」

    聽蕭絕塵說,要他進招,亦存著先發制人的心理,口中剛答一個「好」字,掌中鴛鴦雙劍一振,抖出億萬點寒星,展開宣鎮東所傳獨門絕招,「蜂蝶飛花」向蕭絕塵迎面襲來!

    蕭絕塵輕說一聲:「來得好!」

    口發一聲輕嘯,掌中劍連連振動,雙足墊勁,縱身空中約丈五六高下,讓過巫勤鴛鴦雙劍之襲擊。

    緊接著,展開峨嵋少清伏魔劍絕招,五朵徑尺大的銀藥,挾著凌厲無儔的金鐵破風之聲,朝巫勤當頭罩下。

    巫勤見蕭絕塵,不僅對自己「蜂蝶飛花」絕招,輕輕躲過,同時更施展「五氣朝陽」絕招,轉勢而攻,深知峨眉「五氣朝陽」絕招,威力強大,方圓丈許,都在其籠罩之下,如不見機遁走,輕者受傷,重者喪命,那敢怠慢,一面揮劍,以「犀牛望月」招術格架,同時縱身後退。

    饒是巫勤應變機智,那能招擋得住「五氣朝陽」絕招之襲擊,銀虹閃處,只聽「嗆啷」

    之聲和巫勤慘嗥之聲,巫勤一條右臂,已被白虹劍齊肩斬斷,方欲負傷縱逃……

    但見銀花點點,飄飄飛降,巫勤左手寶劍一舉,剛與銀花相接,足未縱起時,忽然銀光暴漲,白虹匝地,又勁又急,朝巫勤下盤捲到!

    巫勤連念頭均來不及轉,立被蕭絕塵白虹劍,齊股削斷,跌倒台上。

    蕭絕塵巳知仇恨太深,索性將其誅戮再說,於是,乘巫勤跌倒台上,「雨打殘花遍地紅」

    的絕招,接近尾聲之際,掌中劍一緊,「玉龍舒捲」銀白劍光略為一絞,立將巫勤,絞為碎片。

    東台群雄,見蕭絕塵身手不凡,僅僅對拆兩招,立將豹子頭巫勤,那樣凶橫的人誅戮,不禁發出轟雷似的喝采之聲。

    蕭絕塵還劍入鞘,走至台口,朝東西兩台,拱手為禮,方欲交代幾句,再行退下。

    驀聽西台上,萬妙仙姑宣銀娃,狼嗥似的聲音,喝道:「小狗慢走,老娘和你拼了!」

    說時,只見宣銀娃臉上,罩著一層嚴霜,雙目凶光遠射,頭上花白頭髮,根舉倒豎,雙足墊勁,縱落廣場,展開「之」字開蛇形遁法,但見人影連閃,倏忽間,已飄身縱落比武台上。

    掌中鴛鴦劍一舉,亮開招式,暴喝道:「小狗心黑手辣,快償命來!」

    東台群雄,見萬妙仙姑宣銀娃,出場時所用身法,輕快奇詭,令人莫測高深,齊都心中暗讚,想不到宣銀娃花甲以上的人,身手還能這般矯健,全為蕭絕塵耽心。

    蕭絕塵知宣銀娃武功了得,提起全副精神戒備,任宣銀娃如何喝罵,只是氣定神鬧,毫不理睬。

    西台上宣鎮東和巫顯翁婿,-是父女關心,一是夫妻情重,見宣銀娃那樸情急,與蕭絕坐定神閒對比,覺得宣銀娃雖然功力較深,但犯了心躁氣浮大忌,縱然武功絕頂,威力也要大打折扣,何況對方乃蕭門正宗之士,深得以靜制動的神髓,掌中又是柄吹毛過刀的神物利器,佔了不少便宜,焉能不令他們焦急萬分呢?

    這翁婿兩人,正在尤急難快之際,忽聽西台上,有上陰沉的少年口音說道:「絕塵兄且慢,你已戰勝一場了,還不退下休息,盡呆在那兒幹什麼?這個潑婦,留給小弟試手吧!」

    語音甫落,但見廣場上,一條藍色人彤,好似旋生落葉般,略為晃動兩下,立刻飄身上台,往蕭絕塵面前一站,隨拔下身邊隨尺長的玉笛,亮開天竺神笛門戶,「童子拜觀音」,捧笛而立。

    兩台眾人,除極少幾位知道藍衣少年使用身法,乃旁門中魅影迷蹤身法外,其餘諸人,只感覺少年身法,詭異莫測,奇快絕倫,互相交頭按耳,議論紛紛。

    蕭絕塵見王國華出場,知他是天些老怪樊坊嫡傳弟子,武功較自己高明得多,略為點頭招呼,輕說聲:「偏勞了!」

    立刻縱身回到西台上。

    王國華想在人前逞能,以博取心上人的歡心,不僅暗將全身功力,運於雙掌,更將笛中暗藏的百另八根喂毒玄陰針及獨門迷魂香霧準備妥當,企圖雙管齊下,把宣銀娃一下置於死地。

    所以,蕭絕塵剛-離開,陰沉沉衝著宣銀娃道:「在下不才,久慕遼東大盜,宣氏鴛鴛雙劍和黃蜂刺兩般絕學,特來領教,請押寨夫人進招吧!」

    宣銀娃聞言,怒火中燒,厲聲喝道:「小狗何人?意敢惡口傷人!」

    王國華冷冷答道:」在下天竺王國華。」

    宣銀娃聽到王國華三字,覺得名字甚生,從未聽人說過,心中愈怒,掌中鴛鴦劍一緊,左手「拔草尋蛇」,右手「白蛇吐信」,雙手劍同時發出,一挑一點,搶攻王奇峰的章門,期門二穴。

    王國華發出哈哈冷笑,展開魅影迷蹤身法,從宣銀娃的頭上縱落身後。

    同時他在縱身之時,已將玉笛之中迷魂香霧機簧一按,笛中迷魂香霧,立刻朝宣銀娃面門撲去!

    宣銀娃正以全力,雙劍朝王國華要穴搶攻,未留神防護自己,耳朵剛聽到王國華冷笑聲音,只見眼前藍影一閃,頭頂微風颯颯,王國華人影不見,心中暗說道:「好快身法!」

    她正驚訝之間,忽覺疲風撲面,鼻端嗅到一股濃郁的異香,微帶一些腥膻氣息,直衝腦門,登時覺得頭腦昏脹,欲焰高燒,四肢酸軟無力,知中了敵人道兒,剛說一聲:「不好!」

    連第二個念頭均來不及轉,立刻失掉知覺。

    在宣銀娃的知覺將失未失的剎那間,似乎聽到王國華陰沉冷笑的聲音,自身後傳來。

    聲方入耳,驀然感覺背心一陣劇痛,宛如亂箭穿心,後頸府風穴,被重物點中,連哼都未能哼一聲,立刻倒地身死,早有莊丁搶上台去,把宣銀娃母子屍體,打下台去,將台上血跡,迅速沖洗乾淨。

    東西兩台上人,見宣銀娃功力那樣深厚,竟比乃子死得還快,心中感到意外,全都對宣銀娃的死因,產生懷疑,絕不相信王國華的武功,有那樣高強?

    只有蔡幻依一人知道他的根底,知他是用陰謀詭計戰勝,不覺面露卑夷之色。

    麻姑雖然不知他的底細,但是,她出身高入門下,目光銳利,心思細密,業已看出端倪,大頭一搖,笑道:「梅姐姐,那玉笛……」

    蔡幻依急忙用手把麻姑拉了一下,低聲說:「妹妹知道就是,談它則甚?」

    麻姑何等聰明,見梅姐蛆對王國華的為人,異常卑薄,心中亦對王國華,產生厭惡之念,笑說道:「這人不是正經路數。」

    麻姑說話時。對比武台上,看都不看一眼。

    桌上蕭氏三俠夫人,及其兒媳,全是武林世家出身,見多識廣,聽幻依與麻姑談話的神情,立被提醒,知王國華的獲勝,並不光彩,則是暗施陰謀所致,於是,互相勸飲進菜,以資沖淡不歡情緒。

    耳聽王國華陰沉的聲音發話道:「遼東宣氏雙絕技,不過爾爾,在下已經領教過了!」

    王國華語聲剛落,忽聽宣鎮東厲聲罵道:「無恥小輩,暗算勝人,得了便宜賣乖,老夫不屑和後生小輩一般見識,遲早到天竺找老怪算賬!」

    王國華被宣鎮東揭穿陰謀,再也無法耀武揚威下去,而露悻悻之色,縱回台來。

    蕭氏三俠,因他再不好,縱是幫助自己的人,滿面笑容,連聲稱謝。

    王國華經三俠這樣安慰,心中確實舒暢很多,含笑點頭,坐回原位。

    但他偷眼一看幻依時,心中不禁冷氣直冒,幾乎使他心膽膽裂,暗罵道:「賤人休得如此高傲,你以為和李淮彬小子,就大事定奪了?時間還早著呢!」

    此時,因雙方未派人出場,使這廣場上暫時保持一種沉靜的氣氛。

    經約盞條工夫。張敬走至蕭氏三俠跟前,低聲說道:「陰司秀才韓當,更較巫勤可惡,三弟何不指名索戰,先把這罪魁禍首除去!」

    三俠蕭清含笑點頭道:「張兄說話極是,小弟亦有此意。」

    說著,將身站起,向東西台拱手為禮道:「雙方誤會,起因於小弟尋覓李淮彬世便與韓朋友爭執,追源禍首,我二人實難辭咎,是以,敬請韓朋友出場,由我二人,了斷此案。」

    陰司秀才韓當,深知東台對頭,無一好惹,因此噤若寒蟬,半句話亦不敢講。此時三俠蕭清,指名索戰,他內心雖然畏懼,卻不能不硬起頭皮,勉強出場。

    這才自座上站起,緩步走至台口,陰惻惻冷笑道:「就這麼說,我韓某一定奉陪!」

    韓當把話說完,將背上尺五寸長的判官筆摘下,縱落廣場,展開全身功力,-招「雲龍三現」縱起十七八丈高,倏身軀倒轉,改直為平,雙掌往後揮動,兩足仰縮不停,宛如-只大鳥般,朝比武台上撲去!

    東西兩台群雄,見陰司秀才韓當,出場時使出這手「雲龍三現」。不僅身眼步法都見功夫火候,中途又未稍停,一口氣飛越旬丈寬的廣場,心中亦暗自讚歎,韓當的功夫,果然不凡。

    當陰司秀才正以「雲龍三現」輕功,橫越廣場寸,西台上的三俠蕭清,亦將全身功力運起,展開數十年浸淫的少清踏虛而行身法,雙足仿點檯面,「列子馭風」憑藉丹田一口真氣,全身筆直,身軀不見絲毫晃動,距地丈許高,朝北比武台上,平飛過上,乍看並無奇處?但是,著地時,卻越過陰司秀才前面。

    東西兩台之人,無論是敵友,見三俠蕭清,這一手輕功,比陰司秀才猶高一籌,立時晌起一片喝采之聲。

    陰司秀才身剛著地,乍聞轟雷似的喝-聲音,尚以為是對他而發,不由精神陡振,而露得意之色。

    轉身朝東西兩台,含笑拱手,方欲指名挑戰……

    驀聽身後蕭清的聲音說道:「韓朋友!你只顧當眾炫耀輕功,卻把我這個好朋友丟在身後,未免說不過去吧!」

    陰司秀才聞聲後顧,見三俠蕭清,正好整以暇,站在他的身後,如非出聲說話,他尚渾然不覺,不禁大吃一驚!

    這才省悟,原來眾人喝采的,乃是蕭清,不由得臉紅過耳。

    蕭清內心中對他厭惡,說出的話,自然難聽,看出他面露驚訝羞愧之色,故意奚落道:

    「韓朋友的輕功,令人欽佩,能贏得了眾英雄的喝采,實非偶然,少時尚望不吝賜教才好呀!」

    陰司秀才聽蕭清說話奚落,氣得面色由紅轉青。

    蕭清拂髯微笑道:「自己絕學,不願輕易示人,實乃常情,如不願賜教,在下絕不勉強,何必氣成這個模樣呢?」

    陰司秀才才亦知臨城三俠,以蕭清最為嫉惡,今天對自己盡情揶揄,足見他的內心,是如何的痛恨自己,今日冤家路窄,就知必不善罷甘休,想到生死關頭,不禁心膽俱寒,除了專心一志,加緊準備外,任蕭清如何奚落,毫不理睬。

    蕭清看出他首鼠兩端,知他心存畏懼,-面加強戒備,一面冷笑道:「老朋友見面,放輕鬆點多好,這般鐵青的面孔,有多難看呢!」

    陰司秀才被蕭清-再奚落,恨得牙癢,暗中算如何出奇制勝,將對頭擊斃,以洩心中之憤。

    蕭清見陰司秀才,面色陰沉,凶睛亂轉,早知其心意,冷冷笑道:「白費心機,有何用處?還足以真實功夫決勝的好!」

    陰司秀才才見他的心意,被蕭清識破,滿不是滋味,暗將掌中判官筆一緊,鼻端冷嘯一聲,厲聲道:「蕭清賊子欺人太甚,休怪我心黑手辣了!」

    說時,足下墊勁,掌中筆,「后羿射陽」滑步欺身,向蕭清玄機穴點去。

    蕭清嘿嘿冷笑,左足斜滑半步,擰身側轉,展開蛾嵋空手入白刃功夫,右手貼住筆身,左於驕指如戟,點向陰司青才臂儒穴!

    陰司秀才也是成名多年人物,一招落空,立刻變招換式,右肘一沉,撤回判官筆,左足前滑一大步,倏地旋身遞招,掌中筆「倒點北斗」,直取蕭清右腋章門穴。

    蕭清見陰司秀才變招換式,如此神速,空手入白刃的功夫,竟未將其判官筆奪下來,不由暗自吃驚!

    名家對手,快似電光石火,稍有疏忽,立被敵人制住先機,處處處於被動地位。

    蕭清微一吃驚疏神,右腑掌門穴,險被陰司秀才點中,慌不迭地行險搶救,身軀不動,右手「孔雀剔羽」掌緣緊貼筆身,左掌「五丁開山」向陰司秀才當胸拍出!

    在這種情形下,陰司秀才如不撒招,縱然點中對方章門要穴,他也難逃活命,落個兩敗懼傷。

    陰司秀才,乃是個專工心計的人,慢說已制住先機,就是被迫落在下風,不到危機一發之時,絕不致以性命相拼,是以,見蕭清被迫行險,立刻變招換式,縱身閃避,同寸,展開七十二式文昌筆招術,疾風暴雨般向蕭清搶攻。

    蕭清與陰司秀才的武功比較,只是略高一籌,僅憑一雙肉掌對敵,那裡是陰司秀才的對手?

    雙方對拆了二十餘招,陰司秀才文冒筆招術,愈來愈急,把蕭清緊緊裹住,險招選出!

    蕭清用盡全身功力,左衝右突,仍不能脫離敵人掌握,急的連聲清嘯,吁吁喘息,情勢危急萬分!

    東西兩台的人,目擊兩人情形,臉上的表情,各有不同,東台群雄,圓瞪雙目,面露隱尤,暗中替蕭清捏了一把冷汗。

    西台諸人,蕭清已被陰司秀才凌空攻勢,迫得只有招架之功,並無還手之力,決勝僅在指顧之間,面露喜容!

    李淮彬因與蕭清特別投緣,是以對蕭清異常關切,見他危急萬分,本欲縱身上台解救,猶恐影響其聲名,內心的焦急,倍勝旁人。

    正打定主意,怎樣才能面面懼到,解救蕭清的危難,猛然看見桌上,放著兩粒瓜子,立刻伸手拾起,夾於食中二指,然後運足全力,以拇指彈出!

    淮彬因顧慮蕭清的聲名,是以彈出瓜子時,僅大俠蕭隱看出,其餘六人卻不曾發覺。

    蕭隱見狀,寬心大放,衝著淮彬,含笑點頭。

    淮彬兩粒瓜子,剛彈出去,但見陰司秀才攻勢頓挫,身軀好似觸電般,暴退丈許,這種突然的劇變,使東西兩台上,數百個武林高手,感覺驚異。

    僅蕭隱,李淮彬,蔡幻依,麻姑四人,面露喜色,互相對看一眼,發出會心的微笑。

    淮彬見幻依,麻姑兩人臉上的表情,知自己雖然行事隱秘,仍瞞不了她們姊妹二人,內心中對她們的機智武功,由衷敬佩。

    正當東西兩台的人,驚異發愣的剎那間,只見比武台上,銀虹暴射,蕭清已將三尺二寸的寶劍拔出,展開少清伏魔劍招術,刷,刷,刷連遞出三劍,朝陰司秀才韓當咽喉,心窩,氣海襲擊。

    陰司秀才見蕭清劍招如此凌厲,不敢輕櫻其鋒,連忙閃身縱避,展開招冒七十二解招式與蕭清惡鬥不休。

    但見一道三尺多長的白虹,與一條瘦長藍色人影,翻翻滾滾,糾結不開,蕭清的身形,早巳不見!

    只聽呼呼的聲音,不斷傳來,令人感到威猛凌厲,心房隨著聲音而跳動。

    這場武林罕見的惡鬥,使在場的數百位武林高手,-個個目瞪口呆,怔怔地看著台上發怔。

    雙方惡鬥約半個時辰,只聽比武台上,有急促的喘息之聲傳來、白虹藍影攻勢愈急!

    約莫刻許工夫,蕭清好似久戰不耐,口發一聲沉重的長嘯,白虹劍明滅閃變,倏化三朵徑尺劍花,朝陰司秀才胸前撲去!

    陰司秀才知道峨眉少清伏魔劍絕招,「三花聚頂」「五氣朝陽」最為厲害,非他的判官筆能抵擋得住,只得縱身後退、

    那知事起倉猝,事先並未注意身後,足甫落地,蕭清三朵徑尺劍花,已從三方面合圍上來。

    同時,曾聽到蕭清得意的歡笑聲傳來,急忙展開文昌筆絕招,「雲湧匡廬」把掌中判官筆,化為一片寒光,擋在前面,百忙回顧,不由三魂出竅。

    原來,後面乃是左側台角,身後正是那根徑尺大的木柱,前進不可,後退無門,那能不令他吃驚呢?

    蕭清見陰司秀才已被自己逼上死路,心中甚喜,焉能錯過於載良機,立將掌中寶劍一緊,雙足墊勁,縱身空中約七八尺高下,展開峨眉少清伏魔劍絕招,「五氣朝陽」五朵徑尺大的劍花,往陰司秀才當頭罩下!

    但見銀虹耀眼,陰司秀才剛將掌中判官筆,「撥雲見日」招術遞出-半,只聽他-聲慘叫,登時被蕭清斬為兩片,殷紅鮮血,灑了滿台。

    蕭清乘陰司秀才屍體將倒未倒之際,右足一抬,立把陰司秀才屍體踢落台下。

    罪魁禍首伏誅,蕭清內心自是高興,面上也露出欣喜之色。

    他把寶劍入鞘後,緩步走至台口,朝東西兩台,拱手為禮,交代了幾句過場活,立刻回到西台。

    群雄不免向蕭清道賀一番,蕭清亦點頭稱謝。

    同時,他特別向淮彬投以感激的目光。

    淮彬起身相迎,笑說道:「叔叔趕快休息一下吧!」

    蕭清心中雪亮,知陰司秀才攻勢受挫,如非淮彬暗中做了手腳,不致如此,聞淮彬之言,含笑點頭,與淮彬坐在-起。

    西台上獨山湖神巫顯,既痛心妻兒慘死,復珍惜數十年來,威震江湖的聲名,見東台上敵人,個個興高采烈之狀,不禁怒極心昏,倏地站起,方將出聲講話,左首席上章雲飛,塗亮兩人,急忙說道:「老寨主,暫且息怒,待愚兄弟二人,前往接替一場!」

    巫顯知二人武功還在陰司秀才之上,只不過性情較陰司秀才粗暴些,乃吩咐二人不以大意。

    章雲飛,塗亮兩人口答道:「寨主放心!」

    說著雙雙走至台口,指名要大俠蕭隱,二俠蕭靖下場。

    淮彬用目掃了章雲飛,塗亮兩人一眼,見兩人面上的神色,並無敵視表情,目中還射出渴望的光芒,當下恍然大悟,輕聲對蕭隱、蕭靖道:「這兩人雖是綠林出身,但人尚正派,兩人同時出場,指名向二位叔父桃鬥,此舉必有深意,不是想藉著敗落,無面見人為詞,乘敗脫離賊黨,就是搶先逼叔父出場,以免與宣鎮東等三個凶魔碰頭,不管是屬於那方面,他們不會存有惡意,還望二位叔父手下留情!」

    蕭隱,蕭靖見章、塗二人指名挑戰,內心本就感覺意外,聽淮彬解釋,復瞥了他們一眼,果然發覺他們神色,與淮彬所說吻合,點頭笑道:「侄兒放心!」

    蕭隱,蕭靖,立刻縱落廣場,兩個起落,己縱上比武台和章雲飛,塗亮二人,對面而立。

    互相交待幾句,章雲飛鋼鞭-舉,與大俠蕭隱搭上了手,在左側一角,各以生平所學,展開惡鬥。

    二俠蕭靖,亦仗劍與塗亮的仙人掌斗正在一起。

    章、塗二人,乃外家能手,掌中所用,又是重兵器,足以施展開來,聲如雷動。只見烏黃二色光影晃動,不見兩人身形。

    蕭氏弟兄乃是用劍,因寶劍屬於輕兵器,以輕靈飄忽見長,因此,只見劍氣縱橫飛舞,與那烏黑,深黃光氣,糾纏不清,蕭氏弟兄的身形,早已不見。

    雙方悄勢,儘管激烈,但卻無-些金鐵交嗚的聲音傳出。

    東西兩台的人,大多是武林高手,見雙方這樣情形,以上乘功力拚鬥,尚屬罕見,不由暗中讚歎。

    大約頓飯工夫,兀自分不出高低,東西台上的人,目光全被所吸,怔怔注視著比武台上的比鬥。

    忽然銀光暴漲,只見兩條三尺多長白虹,化為十朵徑尺方圓的光球,朝烏黑,深黃二色光氣罩下!

    隱聞「嗆啷」金鐵交嗚聲音傳來,那烏黑,深黃光氣登時被銀虹包沒,僅能看出五鱗半爪,在銀虹中隱現。

    葛聽大俠蕭隱,剛勁的聲音暴喝道:」二弟住手!」

    蕭隱聲音甫落,但見銀白,烏黑,深黃三色光華連閃,四條人影,乍然分開,對面而立。

    蕭氏兄弟面上,滿面笑容。章雲飛,塗亮二人,略帶愧色。

    蕭隱笑道:「兩位武功,果然高明,愚兄弟已然領教,深感佩服,我們是點到算數,到此為止。」

    章雲飛笑道:「蕭大俠何必太謙,如非台昆仲手下留情,我和塗兄早作劍底遊魂了,我們自知學藝不精,難世武林高手一爭長短,從今後,決擺脫江湖是非,隱跡林泉!」

    章雲飛把話說完,朝東西兩台,行了一禮,對蕭氏弟兄道:「後會有期了,二位!」

    雙雙縱落廣場,往三俠莊外而去。

    巫顯見兩人離去,想出面阻止時,章塗兩人早已走沒蹤影了,想起兩人走時神情,知他們志在脫離自己,空自恨得牙癢,也無可奈何,獨自一人,站在桌邊發愣。

    宣鎮東看在眼裡,安慰說道:「這種見異思遷的人,何值生氣,隨他們去吧!」

    巫顯無奈,只得廢然坐下,目射凶光,恨恨不已!

    蕭氏三俠,見巫顯未派人出場,亦不便煎迫,只顧與台上賓客,舉杯敬酒,言笑什歡,似乎未將比武之事,放在心上。

    張敬從後面桌上轉到中席來,除向蕭氏三俠道賀外,並低聲吩咐淮彬道:「對面四人中,以巫顯武功最弱,他如出場,由我去對付,其餘三人,都處久政,則須你們師兄妹,及蔡姑娘前往應付了,至於如何調度,侄兒趕快過去和她二人打個招呼,以免臨時亂了步驟。」

    淮彬笑著點頭,隨將白虹劍遞給張敬道:「叔叔靈蛇絲竿雖然厲害,但總覺得費事,不如用這個吧!」

    張敬知道淮彬是番好意,同是終南七十二解,如用到劍上,所見神妙,乃將白虹劍接過,佩於腰間,靈蛇絲竿則放在桌前。

    淮彬見張叔叔接過白虹劍,滿心歡喜。忙縱身趕到西首桌仁,向蕭隱等妻子兒媳,一一見禮,然後命麻姑把背上玉蓮取下,含笑遞給幻依道:「這是枯禪子老前輩所賜,命我轉贈有緣。妹妹恰是最適合人選,是以轉贈妹妹!」

    幻依見淮彬竟將這裡的稀世奇珍,送給自己,知他對自己,情深意重,芳心什喜,緋紅雙頰,嬌聲說道:「妹子又不知玉蓮用法,贈給我豈不是形同廢物嗎?」

    淮彬笑道:「諸般兵刃中,就沒有玉蓮,那來的用法?不過,以妹妹劍術招式運用,再加上「奪」、「拂」,「甩」三訣,更能發揮蓮逢鉤的妙用,而將敵人兵刃脫手,比較起此劍,更具威力了!」

    幻依天資聰明,經淮彬這解說,早巳心領神會,嬌笑道:「等會應敵,就用它試試,究竟看靈不靈。」

    淮彬笑道:「妹妹少時對付宣鎮東,包管在三十招內,將他鴛鴦雙劍奪下,但是,千萬注意他的黃蜂毒刺呀!」——

《粉劍金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