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弦鳴劍嘯

    藍小龍側耳一聽,笑道:「大家在屋中,他們可能發現我們不見而出來找過,所以猜出我們的去向又回到屋中去了。」

    說話之間,石屋大門忽然打開,只見裡面老七皇甫明走出探望,一見小龍時,陡然叫道:「老八,你去了哪裡?」

    小龍道:「我與二哥去探潭!」

    皇甫明道:「家裡出了事啦!大哥、四哥已被人打傷,文姑娘且被人捉去了!」

    申公虎聞言大驚道:「出了這麼大的事,敵人是誰?」

    皇甫明道:「敵人是兩個青年和一個老人,當你昨夜出去時,不久被大哥發覺了,立即把我們叫起,大家到外面來看,然就在這時來了那三人,他們說有一批人要住我們的石屋,竟要我們全出去,大哥一聽無理,馬上大怒,相吵之下,對方兩青年就出手!」

    申公虎問道:「老大老四的傷怎麼樣?」

    皇甫明道:「受的是震盪,這時已不嚴重了,不過敵人說,今天還要我們搬出石屋!」

    這時袁仙化已聞聲而出,只見他滿臉愁苦的向小龍道:「我師妹被捉去了,這怎麼辦?」

    小龍道:「怎麼捉去的!」

    袁仙化道:「我們都在外面,只有師妹和奶媽未出來,後來看到奶媽被人點倒,只有師妹不見了!」

    申公虎道:「老八,你快追去看看老大和老四,讓我想想這打鬥與失蹤是不是一批人所為?」

    小龍追出去後,皇甫明道:「二哥,我想不是一批人,文姑娘失蹤,奶媽說事前看到一個女人的影子!」

    生生與畢春雷已沒有事了,小龍已從屋裡出來向申公虎道:「二哥,文姑娘失蹤很奇怪,後面房中連一點跡象都沒有留下!奶媽說看到一個女影,難道是陰毒魔影來過了!」

    申公虎道:「等昨夜那老少三人來過之後,我們再找文姑娘,這三人無緣無故,打傷大哥和老四,太豈有此理了。」

    小龍道:「他們今天來的不止三個了,到時請問二哥怎麼辦?」

    申公虎道:「先查他們道路,道行不正,來路不明,你就放手幹,別存婦人之仁!」

    小龍道:「那就會露出我們的馬腳呀!」

    申公虎道:「必要時你管什麼?」

    小龍道:「這兩樣東西的玄妙我還沒有摸清呢!」

    申公虎道:「先使天帝銀劍,假如對方道行高,然後用『玄冥』!總之你不可大意。」

    小龍道:「他們為什麼要住我們的石屋?」

    申公虎道:「那還不是因了天下第一潭,石屋距潭近,他們準備作長久探潭之計。」

    小龍道:「那大家都進去,留我一人守在門前,也許他們快來了。」

    大家聞言,一齊走進大門,小龍則坐在門口石上,他左邊掛著天帝銀劍,玄冥劍則背在背上,只有金闕神箭不露出來,連弓藏在衣底。

    一道人影由巖隙出現,小龍一看,竟是酒神,急忙迎上見禮道:「彭爺爺!」

    酒神道:「你們出事了?」

    小龍道:「小子正在等對方,我大哥和四哥被人找上門打傷了!同時文姑娘已失蹤!」

    酒神道:「文姑娘不要緊,她是追查敵人而去的,現在已與其父會面了!但敵人來頭大,你師傅叫你小心應付。」

    小龍大喜道:「家師知道了?他不來?」

    酒神道:「你師傅也很忙,他有他的重要事情,你們這面,他無暇照顧,只叫你小心應付,同時請我老人家前來告訴你,對方是十大劍仙之一!」

    小龍道:「那老人是十大劍仙之一?」

    酒神搖頭道:「那老人是羅劍仙的師弟,另外兩個青年即劍仙之徒!他們要占石屋的原因大概你知道?」

    小龍道:「猜想是為了石屋就在潭上之故!」

    酒神點頭道:「正是這原因,目前你師傅連探潭的時間都沒有,他已和文祖蔭父女去了龍泉沙漠!這面全靠你們師兄弟了!同時他指點你,潭中之寶得到後,特別要找出運用之妙,箭有訣,劍有秘法,僅得到而不懂神奧,其用不大!」

    小龍點頭道:「這點小的已明白,現在你老進屋去,對方也許要來了!」

    酒神道:「由我老人家來答話不行?」

    小龍道:「不,你老不宜被他們視為敵人,同時小的也不願你老遭人忌視!」

    酒神笑道:「這也好!」

    小龍忙問道:「家師去沙漠作什麼?」

    酒神道:「聽說龍泉沙漠中出了一條怪物,已害死無數的牧民和商旅了,遊牧民眾稱那怪物作『沙漠邪神』,你師傅生平以救人第一,所以他連奪寶也不顧了!」

    小龍道:「怪物是條什麼樣的東西?」

    酒神道:「據說是條『漠龍』,但與一般的龍不同,它的形狀似蛇,但長有百丈,全身如竹節,紅黑相間,大有十圍,能在沙漠裡出入,出時漠風大起,沙塵彌天,且神出鬼沒,防不勝防,神劍難傷,奇毒無倫,目前已有各正派派出無數高手去了。」

    小龍道:「龍泉沙漠在什麼地方?」

    酒神道:「在大戈壁沙漠中,中有綠洲龍泉,為橫過沙漠的旅客唯一中途必停之地。」

    當此之際,小龍立向酒神道:「你先請進,對方到了!」

    酒神輕聲道:「小心!」

    當酒神進入石屋,隱在門裡窺伺之際,忽見崖下上來一批人物,那是兩個老人和兩個青年,算是多了一個老人了,小龍背手而立,只等對方開口。

    相距不到數丈,忽聽一個青年向同伴道:「這個小子昨晚沒有在場?」

    另一個青年接口道:「管他,叫他進去通知,如尚未搬走,我們就要動手趕他們走。」

    小龍忍不住問道:「趕誰?」

    開始那青年道:「小子,昨晚你不在家,當然你不知道,快進去,火速將石屋空出來!」

    小龍冷笑道:「好在我不在家,不然你們今天也不敢來了!」

    後說的青年大怒道:「你小子找死!」

    小龍道:「今天你們來此才是找死。」

    那青年不再開口,撲出一記「推山填海」掌!勁力破空銳嘯!

    小龍裝作不見,及至勁風撲面,他如電般拂出右手,大喝道:「滾!」

    那青年陡覺如電錘擊胸,閃已不及,竟被打起十丈,身如落葉,翻翻滾滾,悶哼飛出崖去!

    兩老者一見大驚,一個朝青年騰身相救,一個則怒喝撲向小龍!

    小龍這次不等敵人出手而先動,迎上老者冷笑道:「上門欺人,無辜傷我師兄,今天叫你加倍還債,接招!」

    說未停,雙掌幻出一幢網影,竟將老者罩住。

    那老人焉知這少年竟有如此武學,一被罩住,即知遇上驚人強敵,攻勢立失,緊急防守,只見他施展全身所有,仍感空門大露。

    另一青年早被驚呆,師兄被打,師權又被困住,他竟全身發抖!

    小龍看出老者的武功確是高強,三十招後,即知久鬥無益,於是施出玄功,照定對方空門,平隙一拳,朗聲道:「你也下崖去!」

    那老者立覺側背遭受重擊,半邊身體痛入骨髓!身不由主,應聲而起,真的又被打下崖去。

    小龍收招走向青年冷笑道:「閣下還不滾?」

    那青年生怕小龍出手,聞言變色,也向崖緣跳落!連來時之路也不敢走了。

    酒神與屋裡大眾一見,一齊行出,連傷勢剛好的生生和畢春雷也來了,他們向著小龍笑道:「快到崖頭去看看。」

    小龍道:「都未落水,他們向上游逃走了!」

    酒神道:「羅剎劍仙恐怕會來報復啊!」

    小龍道:「我擔心人多無法照顧!」

    酒神立向生生道:「你們留下一個隨小龍作伴,其餘的都跟我老人家去沙漠!」

    生生點頭道:「老二跟老八好了,我們立刻動身。」

    綿綿道:「奶媽夫婦呢?」

    酒神道:「僕人無妨?大家準備乾糧,同時替我老人家倒一葫蘆酒。」

    大家立即準備收拾後,小龍向酒神道:「小的不久也會來,你走與大家先走罷!」

    酒神領著大家走後,申公虎向小龍道:「我們為何不一同走?這裡毫無必要再留了?」

    小龍道:「你把得寶的事告訴大師哥還有?」

    申公虎道:「沒有。」

    小龍道:「暫時不說也好,提防他們認為有了依賴而大意,我們兩個雖不同行,但也非離開不可,所謂羅剎劍仙我雖不怕,但在敵力未悉之前,我得抽出時間來悟出寶上奧秘。」

    申公虎道:「你要找地方停下來?」

    小龍道:「不要,只求不遇強敵就行,我們還是走著想著,方向也是向沙漠,但不可急追。」

    申公虎道:「那你勿動,我也要準備乾糧才行。」

    當申公虎進了石屋時,小龍突覺衣底的小弓忽然發出如琴弦一般的聲音,輕輕的連響,「咚咚咚」三下!

    弓弦自鳴,小龍立覺有異,忖道:「難道神物已通靈!暗中來了敵人!」

    忖未了,背上的「玄冥劍」突然自動出鞘書寸,同時竟有龍吟之聲!

    這下小龍可就警覺了,立即提起玄功,留心四外!

    四外一無所見,連個黑影也沒有,他暗忖:「這定是隱形敵人了,莫非是陰毒魔影?」

    申公虎正收括出來,他向小龍道:「老八,走罷!」

    小龍向他暗逐眼色,悄聲道:「二哥,當心有暗敵來襲!我們一起留神!」

    申公虎聞言大驚道:「四外毫無動靜?」

    小龍道:「是隱形的強敵,我們看不見!」

    二人一面向崖側下去,申公虎一面驚道:「能隱形的人物你如何知道?」

    小龍道:「我們所得的兩寶已通靈,剛才弓作琴鳴三聲,劍作龍吟,聲音只有我能聽到!這毫無疑問,確有隱形之敵在暗中!」

    申公虎喜道:「寶物真有這種奇跡?」

    小龍道:「我也意想不到!今後我全有了!」

    申公虎道:「弓箭雖古,但不引人注目,你最好把弓掛在腰間,神箭插在鏢囊裡,這樣用起來方便多了。」

    小龍道:「我尚未知道如何用法,掛出何益?」

    申公虎道:「雖不能用,但掛在外面,別人見了也只是認為打獵用的,如在衣底,一旦被人發現,那就有點起疑了!」

    小龍一想也對,但這時有敵在暗中,他暫時還不能拿出來,不過他卻把玄冥劍掛到右面腰上了。

    二人漸漸入巫山深處,這時正穿過一座谷中,申公虎忽然一指前面道:「老八,前面有個影子!」

    小龍道:「不要管,我們裝作不見!」

    申公虎道:「他可能就是暗中要向我們下手的人了。」

    小龍道:「我們八九玄功的好處同樣奧妙,敵人到了五丈之內也有反應,現在更有寶物報警,不管什麼隱身之術,他也毫無辦法了。」

    一座森林的幽盡處,走了半天尚未出口,這時已到一座流水淙淙的崖下,小龍向申公虎道:「前面可以吃乾糧了!」

    申公虎走近泉源,發現那兒是座深潭,水色清澈,潭岸有片綠草如茵的平地,於是招手道:「老八,就在這裡吧?」

    小龍點頭道:「二哥帶來了些什麼?」

    申公虎道:「牛肉和白煮雞!」

    小龍道:「我只要半隻雞就夠了!」

    申公虎逐給他半隻雞,輕聲道:「我又看到那影子了,他在我們後面樹林中!」

    小龍道:「他總有出面的時候,目前正在向我們觀察。」

    申公虎道:「他幹什麼要盯著我們?」

    小龍道:「大概是看到我們住在石屋之故,凡在那一帶住下的人,八九都是為了導寶,可是我們放棄了,這就引人起疑了,他會想到我們為什麼離開呢?」

    二人正在吃東西的時候,突然一道劍氣由小龍腰間飛起,沖空而上,勢比電疾,申公虎一見大驚,大叫道:「老八,它飛走了!」

    小龍一看腰間只剩下玄冥劍的空鞘,但抬頭時,忽覺空中竟有兩道劍光交織,其音響如雷,斗用火烈!

    這種奇事,小龍反應最敏,一見立知原因,輕聲向申公虎道:「這是有敵向我們用飛劍下手,但我們還在夢中,好在神劍通靈,自動出鞘去對敵了!」

    申公虎道:「那就不必悟其玄妙了。」

    小龍搖頭道:「對方之劍是有功力駕御,等於多分力量!這時我也能駕御玄冥劍的話,那就立即分出強弱了。」

    申公虎道:「我擔心它不回來了!」

    小龍道:「所謂通靈就是有靈性,換句話說,它正認我為主,假使洞中那多寶天尊不死的話,那我們還不能進得洞去,人死了,靈失了,劍也變成無主之物啦,我得到它,又換到我作主人了,這中間還要有緣,無緣它還不肯呢!」

    申公虎道:「假使這暗中敵人退走呢,它會不會追?」

    小龍道:「這就缺乏駕御之差了,無功力駕它,它只有守,守其主人不遭意外之害,害消,它就回來了,這都是師傅說的。」

    申公虎道:「我們查這敵人藏在什麼地方?」

    小龍道:「一定在森林中,他既隱了身,我們看不見,你看,現在他的劍光向後退了,他一收劍,我們的玄冥劍就會回來。」

    他料得不錯,玄冥劍這時仍在空中飛繞而不追,接著嗤的一聲,又如電入鞘啦,小龍真是喜得撫摸不停。

    敵人一直就不顯形跡,連聲音都沒有,小龍等了一會,估計是退走了,輕聲向申公虎道:「二哥,我們動身罷!」

    申公虎道:「不,你在這裡看看玄冥的劍身和劍鞘有玄妙?」

    小龍道:「我已知道了,這是雌雄雙劍,雌劍不知落在哪裡,我們這是雄的,它就是叫玄冥,雌劍叫『青霄』,秘訣我已畫下,只要練上七日之功就可駕御了!」

    申公虎道:「還有雌劍?」

    小龍道:「是的,劍訣在劍柄上,記載雙劍的說明是在劍鞘上,據說雙劍配合,威力無敵,雌劍亦在漢代失散,記載是多寶天尊刻的。」

    申公虎道:「金闕神箭呢?」

    小龍道:「這是純屬鎮邪神物,不是妖邪不可用,其威力與神氣比玄冥更玄,我還不瞭解對邪人有無效果?」

    申公虎道:「學了邪功的人也就是妖邪一樣啊!」

    小龍道:「我要問問師傅才敢用!」

    申公虎道:「師傅又不是神,你什麼也問他,假使他也不知呢?」

    小龍正色道:「二哥怎對師傅不尊敬?」

    申公虎道:「我怎會不尊敬?」

    小龍道:「我們師傅什麼不知道?」

    申公虎啊聲笑道:「我不該有疑問是不是?好,好,好,以後記住就是了,老八,你不知道,我是與師傅開玩笑慣了,所以往往處處與你不同!」

    小龍道:「同時你對師傅還不瞭解,他的武功已近於神,他的知識無人能及,告訴你,師傅今後除了要殺父仇之外,他不會隨便與人動手的了。」

    申公虎笑道:「我很高興八弟對師傅如此信仰,這算師傅沒有白收你!」

    他們又向西進了,此後真未再見到那個影子。

    到了望霞峰下,天已全黑了,申公虎向小龍道:「怕迷失路,我們不走了。」

    小龍道:「有洞隙過夜沒有?」

    申公虎道:「在巫山,古洞比北京城的房子還多,不過普通武林要選擇安全處,我們可隨便去前面,凡有峭壁懸崖就有古洞。」

    小龍道:「山中多猛獸?」

    申公虎道:「江湖上有幾句話,那是嵩山多和尚,崑崙多虎狼,天山產雪蓮,長白出參王,峨嵋如別墅,梵淨聽鐘聲,無量防毒瘴,巫山出妖精!」

    小龍駭然道:「巫山有妖精?」

    申公虎道:「巫山在內地名山之中,屬神秘的一座,甚至十二峰竟有三個峰看不到,走不到,查不出。」

    小龍道:「所謂三不知,那是蘇轍巫山賦中說的,難道真有三不知?」

    申公虎道:「這樣好了,我們試試看,每登一峰,我們就在峰頂作下記號,看看能登上十二座峰沒有?」

    小龍道:「沒有閒工夫了,但妖精之說,恐怕不可信?」

    申公虎道:「當然不會想遇就遇,可是江湖武林見到的真不少,有的無害,有的還連命都送掉了。」

    小龍道:「我今晚真想遇到,試試我的金闕箭。」

    申公虎笑道:「妖精也是最靈的東西,你有神物在身,它敢出現?」

    找到一個古洞之後,申公虎準備打隻野獸來烤著吃,他叫小龍找柴架石,自左奔到谷中去了。

    可是申公虎走還不到幾十丈,他突然看到一個人影在林中晃動,一見之下,大吃一驚,扭轉頭就跑!

    到了洞口,小龍看到急問道:「二哥,什麼事?」

    申公虎道:「那人影又出現了!」

    小龍冷笑道:「他竟不死心,帶我去看看!」

    申公虎道:「老八,我還不敢證明是否就是先前見到的?」

    小龍道:「那也不管。」

    申公虎道:「假使是妖怪呢?」

    小龍立從衣裡拿出弓箭鄭重道:「你在後面,指定方向!」

    申公虎道:「正對面,照直走,他在三十丈遠處的古木林中!」

    到了申公虎所說之處,小龍忽然聽到了動靜,駭然道:「二哥,有人負了重傷!」

    說完急忙撲出,立見一株樹下倒著一個老人,他一見詫異道:「他!」

    申公虎跟上,一看竟看出是那位算命先生,愕然道:「他被誰打傷的,快斷氣了!」

    小龍道:「不,傷不重離死還遠,還有救!」

    說著急在袋中取出一顆綠色透明的藥丸火速塞進老人口中!同時運功助其下嚥。

    申公虎一見驚叫道:「是師傅煉的百草魂!」

    小龍道:「不,是我自己煉的,師傅的醫道我也全會了!」

    不久,只見老人睜眼坐起,長長的歎氣道:「少俠,你們救了老朽的命,能使老朽再次為人,這都是少使之賜了。」

    申公虎問道:「老頭子,你是被什麼人打傷到這樣?」

    算命的歎道:「是人是鬼是妖都不知道,不過離這谷中不遠,老朽只覺遭了重擊,但什麼也見不到,所以老朽就帶傷逃走了!」

    小龍向申公虎道:「二哥,你看到的影子就是這位老丈了!

    申公虎點頭道:「這是我粗心之故,看衣服的顏色,確是老丈無疑了!」

    小龍扶起算命的道:「內傷不礙事吧!」

    算命的激動道:「少俠醫道通神,老朽不得事了!」

    小龍道:「那還很靜靜的修養一夜,現在我扶老丈到我們的洞裡去,吃點東西就休息。」

    算命的道:「少俠,老朽能自己走動了,不勞扶持!」

    到洞中,申公虎再也不敢去打野獸了,他乾脆拿出現成的分作三份!

    吃著時,他向老人問道:「老頭子,當初你被暗襲時,難道毫無覺察?」

    算命的道:「老朽當時只覺得後面起了一陣怪風,同時帶來一股異香,老朽嗅到異香時,腦子似修感覺有些迷糊,不瞞二位少俠,老朽也通醫道,當時就吞了一點藥,不然非倒下不可。」

    申公虎向小龍道:「這是什麼道理?」

    小龍濱:「我也不清楚?」

    老人吃完之後,向小龍道:「少俠,這個洞不安全,既非在懸崖之上,而且又不深!很容易遭遇暗襲。」

    小龍笑道:「你老只到後面打坐,洞口由我師兄弟守著。」

    老人忽然問道:「少俠,你們一路上,是不是接到兩張字條?」

    小龍道:「是的,但那告警之人一直未見到!」

    老人笑道:「實不相瞞,那是老朽的女兒!昨天見了她才知她在暗中照顧你們。」

    小龍啊聲道:「那真失敬了!」

    申公虎忽然問道:「你老為何要提起這回事?」

    老人歎聲道:「老朽曾經起心對少俠等不利,但被令師弟看破了,他不加敵視,反而暗暗點醒老朽,現在又救了老朽的命,在老朽來說,算是蒙令師弟感化了!」

    小龍笑道:「老丈言重了,晚輩一開始就知老丈心不狠,手不毒,如果是個心狠手辣之人,那早已採取行動了。」

    申公虎道:「晚輩想請教,但不便啟口!」

    老人道:「說出來,也許二位就存了戒心啦!老朽人稱森林狐!」

    申公虎驚叫道:「老人家,你別開玩笑?」

    小龍接口道:「二哥,老丈是實情,第一次見到老丈時,小弟已猜出來了,師傅在我下山時有交代,一再吩咐遇到老丈時不可無禮!」

    老人哈哈笑道:「這樣說,二位是藍龍奇俠的高足了!」

    小龍肅然道:「老丈見過家師?」

    老人道:「見過,但非當面,不過老朽與令師祖卻是知己之交!」

    小龍點頭道:「算是一家人了!不過老丈因何也來到這谷中。」

    老人道:「少俠,你得天下第一潭中雙寶,這事只有老朽知道,不過你在不久前與一位異域劍仙相鬥,今後可能會傳出消息。」

    申公虎驚奇道:「我們兄弟的行動全落在老丈眼中了!」

    老人笑道:「森林狐號八成也是由此而來!」

    小龍笑道:「此時之前,老丈還想下手,但現在算是全取消了!」

    老人哈哈大笑道:「少俠不疑為剛才老朽之傷是假的吧?」

    小龍搖頭道:「傷害瞞不過晚輩,但你老一直跟著就很明顯!」

    老人點頭道:「有其師必有其徒,老朽初遇少俠時,就已看出少俠無隙可乘了!」

    談到這裡,老人這才告退休息,但到四天時,小龍忽然把申公虎和老人叫起,悄聲警告道:「洞外有異了!」

    老人問道:「是人?」

    小龍道:「現在只聽到異聲,但還分不出是人是怪!」

    申公虎道:「到洞外去看看?」

    小龍道:「離洞口還遠,出去要隱身!」

    三人到了洞口,立即隱身巖隙,不久,忽見老人駭然道:「少俠,看到右側面樹頂上!」

    小龍聞言一看,觸目只見樹頂上有團紅影,不由駭然道:「那是什麼?」

    老人道:「有種可能,如不是人練的異法,那就是妖!」

    小龍冷笑道:「讓我試試。」

    他立即探出神弓,搭上金闋箭,心中存著秘訣,如電一箭射出!

    箭一離弦,陡然發出震天奇音,一道多彩的光華,竟比飛劍還快,瞬息之間,突聞紅團怪影之內響起慘叫,紅影消失,光華竟又如電而回!

    小龍伸手一招,箭又到了掌中!老人一見驚喜道:「金闋神箭!」

    小龍笑道:「你老已知寶物之名!」

    老人歎道:「能說少俠在短短兩日之內悟出奧妙神奇,真是天意。」

    申公虎在大喜之下,急急道:「我看到那樹頂上落下一團黑影,同時叫聲似人啊……」

    老人道:「老朽知道了,被射的是陰毒魔王的女徒,她叫『水莽神女』!」

    小龍道:「我們去看著,不知死了沒有?」

    老人道:「少俠射死的是她第二元神,其本命元神巳逃走,不過我們可以去見到一隻東西。」

    三人奔了出去,及至那高樹下,突見地面死了一隻紅毛狐狸!

    老人歎聲道:「難得一見的血狐,竟作了她的第二元神!」

    申公虎問道:「這第二元神到底是武功還是邪法?」

    老人道:「凡是正派武林和有恆心毅力的武林人,他都不煉第二元神,他只將本命元神煉到金剛不壞之境,不過這是一條艱難困苦而又漫無止境的長途,因為如此,所以武林中人就有想到走捷徑的人物了,那就是煉第二元神,還有第三元神出現!」

    老人停了一下又笑道:「第二元神看來似妖法,其實是真本領,妖法是虛的,武功是實的,惟第二元神算是一種實中有虛,虛中有實!其煉法老朽也會,武林中認為老朽也有,其實卻無,今晚老朽負傷,二位即可證明,如老朽煉了第二元神,那就傷不了,頂多以第二元神替代可也。」

    小龍點頭道:「小子早已明白,不煉第二元神,這是你老真的一面!」

    老人笑道:「煉第二元神的可以多死幾次,專煉本命元神的一次就完了。」

    小龍道:「多死的容易死,死一次的不易死!」

    老人大笑道:「還有呢,只煉本命元神的不遭魔劫呢,道成無須屍解,肉身成道,煉第二元神以上的,道成要屍解,肉身非毀不可。」

    小龍笑道:「一般說,肉身是臭皮囊,其實這臭皮囊仍值得愛惜啊!」

    老人哈哈笑道:「髮膚受之於父母,毀之即不孝,所以正人決不煉第二元神!」

    申公虎道:「煉第二元神的都可隱身?」

    老人道:「是的,他是最怕傷害本命元神,現形的都是第二元神,不過這第二元神變成二而一,一而二了!」

    申公虎道:「我不懂什麼二而一,一而二?」

    小龍接口道:「對敵時,功力全在第二元神身上,一旦受到生命之危時,其本命元神的功力立即脫離駐在第二元神,這就是二而一,一而二。」

    申公虎會意道:「這真是邪門!」

    說到這時,天已亮了!老人笑道:「昨夜傷老朽的就是水莽神女了,她想不到沒有害到老朽,反而失了第二元神!」

    申公虎道:「她的功力是減退了?」

    老人道:「她以煉第二元神時間的功力全毀了,留下的只是她從前的功力,現在她又得重新開始煉第二元神,她本身又只能死一次了!」

    申公虎道:「凡是煉第二元神的人,他的本命就可保險了?」

    老人笑道:「世上沒有絕對的事,煉第二元神的只是多分替身而已,一旦道行高的能找到他本命無神所藏之處,照樣可以毀了他!不過這就讓他失去臭皮囊而已,其功力卻完全屬於第二元神了!反將本身肉體作了替身!」

    申公虎道:「那不是江湖多了個妖怪!」

    老人道:「與妖怪相差無幾了。」

    小龍道:「仇老,我們作伴同行如何?」

    老人搖頭道:「過了兩天再說,老朽還有事要去辦,不過老朽一定可以找到二位少俠!」

    他說完拱手告別而去。

    兄弟二人過了望霞峰,申公虎一指前方道:「今天出山可到巫山城。」

    小龍道:「這一程到沙漠可不近,我們要連夜趕路才行!」

    申公虎道:「急也沒有用,只在一路上不出枝節就好了!」

    小龍道:「到了巫山向哪裡走?」

    申公虎道:「不但要橫過四川,而且要貫穿青海,師傅常說,武林人沒有時間,只問道行,而不問道理,雖有大目的,但一路上也許有你必須作的工作。」

    小龍道:「二哥主張當息則息了。」

    申公虎道:「一路上誰敢說沒有我們必須耽擱的事情發生,見了不管,那就失去行道的意義了。」

    離開高峰幽谷,雖未脫離山區,但已能見到民屋了,二人踏上一條鄉村石道,漸漸雞犬可聞,這天他們就在一戶農家買了些吃的,但未停止,繼續大道上邁進。

    申公虎上了大道之後,發現沿途的商旅行人甚眾,不由向小龍道:「這是一條並非陽關大道,往常哪有這多行人?」

    小龍道:「過去我不知道,今天的情形似有點奇怪,其中竟有不少江湖武林人物!」

    申公虎道:「前面那位中年人似是單身客,我們向他打聽一下如何?」

    小龍道:「如何開口,措詞不當,豈不引人起疑?」

    申公虎道:「這個看我二哥的!」

    他加快一點步子,漸漸接近那個中年掛劍的武林人。

    小龍為防萬一出事情,立即亦追了上去。

    那個中年人沒有留心後面,他似在注意前面行人中一個少年,這時申公虎故意大聲道:「天氣好熱,這條街上怎麼沒有茶館。」

    中年人聞言,回頭一看,這才發覺身後有了兩個少年,他似感到自己失察而一怔。

    申公虎乘機笑道:「大叔,請問前途可有茶館?」

    中年人一停身,不得不答道:「小哥兒,你想休息了,前面有五里坡,那就是茶亭!」

    申公虎笑道:「今天這條路上,行人出奇的多,只怕茶亭坐滿了!」

    中年人道:「途中行人,只怕沒有多少在五里坡停留,他們大多數已到目的地了!」

    申公虎故意一怔道:「大叔怎麼知道?」

    中年人道:「凡是帶兵器的,八九是去古董莊的。」

    申公虎噫聲道:「古董莊出了什麼事?」

    中年人笑道:「這樣說,小哥兒是由北方來的,所以還不知道消息,也許連老古董這個人物都不知道。」

    申公虎道:「在下真的淺聞之至!」

    中年人道:「老古董是個收集天下奇珍的大行家,也是武林十大劍仙之一,不過他與其他九大劍仙不同,他不與人打鬥,也不爭權奪利,他只憑自己的特殊能力搜尋人所不知的奇珍異寶,近來居然有個不知死活的傢伙,他竟冒了生死不顧的危險,居然摸進古董莊的聚珍秘室,盜走了老古董三件奇珍!」

    申公虎道:「所以老古董大怒了,決心奪回來?」

    中年人搖頭道:「老古董不會破例打鬥,他只向武林宣佈失去什麼東西,同時宣稱,只要有奪得到手,那三件奇珍就是得主的!」

    申公虎鄭重道:「這是陰謀!」

    中年人笑道:「不管怎樣,江湖人都想到古董莊聽聽是什麼東西。」

    申公虎道:「要到古董莊才知道?」

    中年人道:「當然,他不會在江湖貼告示。」

    忽然,他向申公虎道:「老弟,你慢走,我得上前警告那小子,他今天又要挨揍了!」

    申公虎道:「誰?」

    中年人歎聲道:「可憐蟲!」

    申公虎不懂,追上向道:「是前面那位?」

    中年人點頭道:「是的,他是沒落的恆山派最後一代,這小子做夢也要振興恆山派,所以到處拚命,可以說是恆山派在百年前一敗之後,所有武功精華盡失,他得到的遺產不過是些微不足道的東西,因之他現在武功平平,盡其量也只算得普通高手,然而他只要聽到哪兒有珍奇有秘笈出現的地方,他都非去不可,每次都被打得死去活來。」

    申公虎道:「他叫什麼,為何中原各派都不照顧他?」

    中年人道:「百年前,就是他的師祖闖的禍,當年中原各派都被他師祖搗亂過,現在中原各派不但不照顧,差不多都希望這一派就此了結呢!」

    他歎聲又道:「這小子名叫高太鳳,是老朽的同鄉,在江湖上,只有老朽還可憐他!」

    申公虎道:「他為何號可憐蟲?」

    中年人道:「打鬥一次敗一次,每次都是死去活來,人家雖然氣他,但又可憐他,所以江湖都叫他可憐蟲,不過也有好處,沒有人敢殺他!」

    申公虎道:「那是什麼原因?」

    中年人道:「老弟,你如想成名,你已是成名的人,你敢殺死一個可憐蟲而毀名譽嘛?」

    申公虎啊聲道:「所以他每次只吃盡苦不掉命!」

    中年人點頭道:「江湖上沒有一個人不自認是英雄的,不分正邪,都想揚名,因此之故,高太鳳才百斗不死!」

    小龍接口道:「這人在江湖不是出了名的硬漢?如果他是怕死的人,那他早就消極了?」

    中年人道:「是的,他的意志非常堅決!往往面對高手,從不怯場,非鬥到爬不動了才罷手,可是他受的侮辱也就夠多了,人家雖不殺他,但毫不憐憫的去侮辱他!」

    小龍道:「這個人我們從未聽人說過?」

    中年人道:「凡在江湖上常走的人,不但聽說過他叫可憐蟲,而且認識他的也太多了!」

    到了茶亭,只見那名叫高太鳳的少年也進去了,但他一到,就聽有人哈哈笑道:「可憐蟲,你也去古董莊!」

    那高大風不理,他猶如未聽到,單獨選個座位坐了下來!

    中年人有點不忍,進去走近他問道:「小高,這次你可不能去古董莊!」

    高太鳳招手他坐下道:「孫七爺,我為什麼不能去?」

    中年人道:「你去一定要出手,何必去受氣呢?」

    高大鳳道:「人家不侮辱我到極點,我只裝不聽到就是了!」

    忽然又有人哈哈笑道:「老古董所失三寶,你一定能奪到?」

    高太鳳仍舊不理!他也不要茶,只坐下來打開他的行李,似想把身上的破爛而又塵土滿佈的外衣換掉!

    他愈是不理,逗他的愈多,所聽一個諷刺的聲音冷冷道:「你的衣服最好不要換,等到古董莊滾出來時再換!」

    申公虎看不順眼,走近中年人道:「大叔,這位高老弟好修養!」

    中年人輕聲道:「老弟,說話的都是高太鳳交過手的!」

    申公虎忖道:「原來如此!他點點頭,也坐到高大鳳的側面向他道:「高老弟,我請你喝壺茶如何?」

    高太鳳的年紀似還不到十七歲,長相倒是不下於小龍,不過他很瘦,面色黃黃的,這時向申公虎看了一眼,搖搖頭,但不開口。

    小龍單獨坐在鄰桌,他忽然抬頭望著大道上,只見一匹桃花快馬,竟如風一般馳近茶亭!

    馬上居然是個十五六歲的少女,長得活潑天真,確是美極了,詎料一到茶亭,飛身下馬,直撲高太鳳嬌喚道:「太鳳,你為何不說一聲就走了?」

    高太風依然呆板的抬頭看她一眼,淡淡的道:「圓貞,我不願看令尊的臉色!」

    少女嬌聲嗔道:「太鳳,家父是生成那副冷模樣呀,其實我這張呆板樣,又比家父好多少?」

    忽然有人高聲大笑道:「看不出,可憐蟲竟還有個漂亮的女朋友!」

    少女聞言,突然怒瞪秋水,兩目如電,到處搜尋發聲之人!

    高太鳳立即起身,拿起行李,順手拉著少女道:「圓貞,不要理他們,走!」

    少女嗔道:「那人是什麼東西,他敢叫你可憐蟲?」

    高太鳳不由分說,拉了她就走出茶亭,同時耳中又聽到一聲冷哼道:「這丫頭好一張利嘴!可惜她太小了一點!」

    他的話音未落,接著聽一個老人鄭重道:「游堂主,你不要看走眼,這丫頭是幫主禁止本幫兄弟勿惹之人!」

    原來說話的是一老一少!他們坐在茶亭最後面,小龍早把他們看到了。

    申公虎一拉中年人道:「孫大叔,我們也走罷?」

    中年人起身道:「好的,不然趕不到古董莊了,老弟,你也要走吧?」

    申公虎道:「不知道也就算了,既然是順路,當然也去湊湊熱鬧。」

    出了茶亭,申公虎向中年人問道:「孫大叔,茶亭中向高太鳳諷刺的是些什麼人?」

    中年人道:「剛進去時,第一個說話的是黃山派青年高手,第二個坐在東面桌上的是太湖幫幫主之子,第三個坐在北角上的是東海幫幫主之侄,最後與老年人坐最後面的是黃河幫一個青年堂主。」

    申公虎道:「那老人呢?」

    中年人道:「那是黃河幫的護法之一!」

    小龍跟在後面接口道:「剛才來找高太鳳的小姑娘是誰?」

    中年人道:「這姑娘來歷不明,但近年來,她的好鬧是出了名啦,江湖上叫她作『女行者』!中原各派各幫她都去鬧過,但大多數卻為了高太鳳,凡是高太鳳受過氣的地方,她都上門找麻煩!」

    申公虎哈哈笑道:「難道各幫各派都怕她?」

    中年人道:「說也有的不信,從來未聽到她在那幫那派受困過,那是沒有打鬥呀!」

    小龍道:「大概此女來頭不小,也許各派各幫的首腦人物都知道她的來歷!」

    中年人道:「也許是的,很奇怪,高太鳳不知如何認識她,聽她剛才的口氣,高太鳳竟已見過她的父親,可是高太鳳竟對她父親無好感!」

    申公虎道:「孫大叔如有興趣,不妨問問高太鳳就知道了。」

    中年人道:「這小姑娘確是值得一查,看情形,她對高太鳳愛護有加,也許早有情感了!」

    不久,大道的右面現出一座大莊院,一條青石大路,直通莊門,莊子兩側是古木叢林,後面是高山,中年人一指道:「古查莊到了!這莊分五進,裡面廣大得很,通常江湖人進去,既不要通名報姓,也不要請求寄宿,去到裡面,即有莊了招待,走時也無須告辭!」

    小龍笑道:「這莊主老古董確是個怪人!」

    中年人道:「平時不易見到他,只看這次了。」

    他們走進莊前大門,只見裡面的客人真正不少!儘是些武林人物!中年人輕聲道:「二位,不要打招呼,這兒我來過三次了,吃飯時有鐘聲,到時憑你到東廳也好,西廳也好,進去坐下就是,酒萊一到,滿了一桌就吃!吃完了,一抹嘴,離開就是,比落客棧還好,又不要店錢!」

    申公虎道:「這莊裡財產真不小,否則豈不吃窮了!」

    中年人道:「老弟不提起這問題,江湖上從來沒有人提過。」

    小龍道:「夜晚住什麼地方?」

    中年人笑道:「東西兩廳的客房,估計有千餘間,兩側莊園中,也有七百多間,房中應有盡有,用具俱全真是賓至如歸!沒有路費的客人,走時只要向守門帳房寫張請條,多了沒有,逢人送五兩文銀,不管你以後還不還。」

    申公虎忽然道:「高太鳳在東廳裡面!」

    中年人搶著行去遠遠就叫道:「小高,住哪裡?」

    高太風反手一指,毫無表情的道:「東廳最後五百四十號!」

    中年人道:「那萬圓貞姑娘呢?」

    高太鳳道:「她與莊主的七小姐,是朋友,剛才見她到後面去了!」

    中年人走近輕聲道:「小高,他父親是誰,你可知道?」

    高太鳳示意道:「我們到房中去說如何?」

    中年人道:「這兒有兩位朋友,你也得打個招呼!」

    高太鳳看了小龍和申公虎一眼,僅點頭為禮,也不說話,他就領先向東廳後面而行。

    到了東廳後面五百四十號客房門口,他一指左右鄰房道:「三位如願住在這裡,房間尚空著!」

    申公虎向小龍道:「老八,我們住五百四十一號如何?」

    小龍看看房門上的號牌,點頭道:「可以!」

    申公虎連他的行李也拿進五百四十一號房去,之後卻到高太鳳的房中落座!

    高太鳳一指茶几道:「諸位請自己倒茶!」

    申公虎道:「剛在茶亭喝過,高老弟不要客氣!」

    高太鳳也不問問客人的姓名,申公虎自己笑著告訴他道:「在下姓申,這是在下師弟藍小龍!請問高老弟有多大年紀了?」

    高太鳳道:「我十七,大概小於二位!」

    申公虎道:「敝師弟也是十七了,正月生!」

    高太鳳道:「藍兄大我五月!」他忽然板起面孔道:「二位是哪大門派的?」

    申公虎笑道:「在下沒有門派,也不在幫教!」

    高太鳳聞言,面色立即轉和,拱手道:「那以後請二位多指教!」

    中年人笑道:「話歸正傳,小高,萬小姑娘的來歷你一定知道!」

    高太鳳淡然道:「她父親是個老怪物,說出來也許孫大叔要吃驚,老怪物即所謂十大劍仙中的一位,叫萬重光!」

    中年人真的駭然道:「那小高有辦法了!」

    高太鳳道:「什麼辦法?我又不作他的女婿,也不拜他為師?」

    中年人歎聲道:「你到處遭人欺侮,既有這樣的人物,你就該求救才是!」

    高太風冷笑道:「我是恆山派弟子,我人窮志不窮,求人幹什麼!同時我是不喜歡他那高高在上的態度,老氣橫秋,看了我就討厭!」

    申公虎道:「求藝不一定要拜師,但不知他肯否教人呢?」

    高太鳳道:「申兄也許不明白十大劍仙的為入,他們名氣大,武功高,有的老氣橫秋,有的不近人情,有的陰險奸詐,其實都是一些唯我獨尊的老傢伙。」

    申公虎道:「難道為這老弟一生不想練出深玄的武功了?」

    高太風道:「小弟作夢也想練以高深武功,不過我有個原則,第一,求師而不脫派,第二,要真正正義之人我才求,第三,學武不受限制,除此三件,我只有自尋機緣,希有奇遇。」

    中年人接口歎道:「小高,你這小子也想得太絕了,但不知不受什麼限制?」

    高太鳳道:「我學武志在復興祖山派,同時要收回我所受的一切侮辱!」

    中年人搖頭道:「要復興恆山派的理由算是正當,但哪個師傅許可弟子尋事的,何況你的侮辱是包括各大門派和無數幫教呢!」

    高太鳳道:「不管怎麼樣,我的志向非如此不可!」

    小龍道:「有個人也許會收你,不過要看你的運氣,只要肯收你他就不會限制你,不過暫時不能提起這人,看看你的緣份罷!」

    中年人道:「也是十大劍仙之一?」

    小龍搖頭笑道:「在下說過,暫時不能奉告!」

    中年人忽然道:「上九代!」

    小龍笑道:「上九代不收徒弟的!」

    當此之際,忽聽莊裡鐘聲大響,中年人起身道:「開飯了!」

    他領先開門,一望外面笑道:「天黑了,我們去罷!」

    四人一路走到東廳,只見客人陸續由各個客房而來,中年人招手申公虎等走近一點,他們都不向別的客人交談,每桌八人坐滿,也不必管鄰桌,人滿了就開動。

    當吃完飯回房的時候,發現每個房中的桌上都有一張字條,那是印好的,張張是一樣。申公虎拿起一看,不由驚呼道:「莊主失寶的名稱!」

    小龍行近一看,只見上面印著:「諸位來賓:老朽不能-一接見,同時也失招待,諸位的來意,大多數是為了敝莊失寶之故,敬告諸位,敝莊所失者,一為古神劍『屠神劍』一把,二為古神劍『誅仙劍』一把,三為古神劍『冥王劍』一把,如有尋獲者,敝莊即以該劍為贈!」

    申公虎駭然道:「老八,都是神劍!」

    小龍道:「盜寶之人真不簡單,他如何得手的呢?」

    申公虎道:「一定是非常高手,也許這中間還有名堂!」

    忽然聞到敲門之聲,申公虎聞聲一怔,向小龍道:「定是孫大叔來了!」

    他開門一看,觸目不由愕然,只見是個素不相識的老人,隨即問道:「老丈找誰?」

    老人不待邀請,一閃而進,且把門也關上,這才輕聲笑道:「小子們,連我老人家也記不起了!」

    小龍道:「你老易容神妙!願請恢復本來面目!」

    老人笑道:「你小子還有點道行,居然識出老夫的易容了!」

    申公虎突嚇聲道:「藥祖爺!」

    老人輕笑道:「別大聲,裡面有的都是高人!且有不少怪物!」

    申公虎證實不錯,急問道:「你老來作什麼?」

    老人道:「你們師傅師母都來了!」

    小龍驚喜道:「在哪裡?」

    老人道:「他不會和你們見面,但請我老人家來指點你們奪劍!」

    申公虎驚問道:「是這三把神劍?在哪裡?」

    老人道:「劍在一個劍仙之徒手中,他叫『胎裡壞』!是個非常高手,而且狡猾透頂,現在向西這個方向去了,他要仗著三把神劍去收『沙漠邪神』!」

    小龍道:「那是好意啊!」

    老人道:「什麼好意,他要取沙漠邪神的元丹來煉他無上神力,如真被他得手,那將來比十大劍仙還要厲害!」

    小龍道:「家師為何不奪?」

    老人道:「你師傅沒有時間,他來此是因一位恆山派的老人所請,請他來收一個小子作徒弟!將來這小子就是你們的九師弟,剛剛已把他帶走!」

    申公虎驚叫道:「就是高太鳳!」

    老人道:「原來你們已知道,他在吃完飯的時候,已被你師傅帶走了!」

    小龍笑道:「不久前,我就猜想他會遇到師傅,真不出所料,不過師傅今後可有大麻煩,這小子一身都是恨,日後不鬧翻天下才怪!」

    老人道:「你們不必在此過夜了,告訴你們,這個老古董莊主也是十大劍仙之一,他自己早知是什麼人盜走了三把神劍,但他恨而不自己出頭,他要武林人物去圍攻!因為他的力量只能斗盜寶人的師傅,如果加上那『胎裡壞』,他非敗陣不可!」

    小龍道:「我剛說過其中有名堂,原來真有陰謀!」

    老人起身道:「他們快動身,我老人家先走了!」

    小龍正待告訴他已得到天下第一潭兩件寶物,但老人已閃出門去了!

    申公虎收拾行李出去時,藥祖已不知去向了,他忙向小龍道:「我們出去追,他一定也向西去了!」

    小龍笑道:「哪裡追得上?我們走我們的,可借我沒有問問那『胎裡壞』是個什麼樣子的人!連年紀都不知?」

    申公虎道:「師傅離開戈壁沙漠到這裡來,我猜想那『沙漠邪神』一定非常古怪,也許師傅都沒有找到!」

    小龍道:「但不知文家父女是否隨在師傅身邊?」

    申公虎道:「八成是在一塊,我想師傅更忙了!」

    小龍道:「師傅應該派我盡點力才是,教高太鳳,我可代替一段時間!」

    申公虎笑道:「師傅叫我們奪劍,這也是派工作呀!也許他就要這三把劍作用!」

    小龍道:「對付那『胎裡壞』恐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我情願代替授藝!」

    申公虎笑道:「高太鳳還沒學出來,我先就感到麻煩了,這小子將來是個大殺星!」

    申公虎兄弟離開古董莊之後,不分道路,直向西面連夜趕路,整整一夜未停,天亮到了一座名叫沙陀寺的小鎮上吃早餐,但一進座就看到裡面竟停著一口棺材!小龍不由一怔,立向申公虎道:「二哥,我們走錯了,這家店子裡辦喪事!」

    申公虎搖頭道:「裡面沒有作法事,棺材一定是外來的!」

    他走到櫃檯邊一看,之間裡面坐著一個老掌櫃,忙問道:「店家,今天不作買賣?為何沒有夥計應門?」

    老掌櫃的面色不好看,似曾經一場恐嚇,只見他望望申公虎,但又不敢說話似的,良久之後,他向店後一指!

    申公虎會意,招手小龍道:「老八,這兒必有一批橫暴豪客,我門到裡面去看看!」

    小龍道:「原來如此,我說店中如此冷清,不但無客人,而且不見店小二!」

    申公虎笑道:「食客誰願看到棺材再來吃東西,也許沒有吃的呢!」

    小龍道:「那我們也走罷,街上有的是飯店。」

    申公虎道:「見道不行,我們所為何來?」

    小龍道:「那就不必看,先把這口棺材移到街上去!」

    申公虎道:「棺材裡有臭屍,你不怕噁心又弄髒了手?」

    小龍點頭道:「那就叫他們自己移!」

    說著突聽裡面門口有人冷笑道:「誰有這大的口氣?」

    小龍抬頭一看,只見裡面門口立著一個短小而很老的人物,穿著樸素,看不上眼,不由冷聲接道:「這口棺材是前輩的?」

    老人點頭道:「怎麼樣?」

    小龍道:「它妨礙人家做生意!」

    老人哼聲道:「這家店子老夫都租下了!」

    小龍道:「這是一家食店,而非客棧!」

    老人忽然噫聲道:「食店就不能租?」

    小龍道:「前輩可知此店每日食客有多少?」

    老人搖頭道:「誰知道?」

    小龍道:「這就是了,前輩一人霸佔,使其他食客不敢進門,於理不合,就算有人敢來,但見當門停了棺材,誰肯拿錢買個不吉,同時店家嚇得不敢作生意了。」

    老人噫聲道:「這口棺材裡沒有死人,它是老夫的行李之一,食客怕什麼?」

    小龍一聽,覺得稀奇,問道:「哪有帶棺材出門作行李的。」

    老人道:「老夫生平露宿時間過多,為了怕風霜雨露,所以想出來這辦法,既可作屋子,又可當床鋪。」

    小龍啊聲道:「辦法是好,但卻稀奇,不過落停在別人店中,誰看了也覺不雅,說來說去,還是請老前輩搬出去為上。」

    老人哈哈笑道:「你小子說得有理,老夫聽來心平氣和了,不過停在街上總也感覺不放心!」

    小龍道:「世間沒有偷棺材的賊人?這有什麼不放心的?」

    老人搖頭道:「棺材裡面裝的都是老夫全部所有,遺失一點也不行。」

    小龍道:「那就向店實好好商量,可將棺材搬到裡面房中去,這樣不就都解決了?」

    老人歎聲道:「這家店子不講理,老夫剛來時這一家店中的小二群向老夫喝叱,形勢洶洶,大有將老夫轟出去不可,簡直不由老夫分說,但是老夫發了火時他們又都溜掉了。」

    申公虎立即走向櫃檯上去向掌櫃解釋一番道:「掌櫃的,剛才我們說的話你都聽到了!」

    老掌櫃這才起身道:「小老兒聽到了,可是夥計都嚇跑了,現在哪裡去找?」

    小龍向老人道:「前輩,我們換一家如何?」

    老人點頭道:「有你們作伴,也許順利多了!」

    申公虎道:「帶棺材走路,換一家照樣有麻煩,這樣罷,你老帶棺材到鎮西外同上等著,我們買了吃的出來大家到路上邊吃邊走。」

    老人笑道:「好主意,那我先走了!」

    他走到棺材旁伸出石於,立將棺木一推一抄,竟是非常巧妙的把棺木單手托起,猶如酒保托食盤一般,輕如無物,大步的出門而去。

    申公虎一見,笑向小龍道:「這棺木少說也有四百斤,他人小力氣可不小。」

    小龍道:「這在普通人看來確實吃虧,但在武林高手見來就不算一回事了。」

    二人買了一大包吃的,走出鎮西,但在數里外才見到那老人把棺木停在路旁,他一見二人到達,哈哈笑道:「要你們花錢請客,真不好意思。」

    申公虎道:「今天是非敵即友,家師前輩不聽勸告,不但吃不成,也許早幹上了。」

    老人大笑道:「二位到了!快來這樹下坐。」

    小龍道:「在陽關大道旁吃東西,未免不雅,我們到右面樹林去罷!」

    老人笑道:「二位還講究這些幹嗎?好罷!老夫一生不拘束的,今天遇上二位作東,一切只好從俗了。」

    他又搬動棺材,領先走進右側林中去了!

    小龍向申公虎笑道:「這老頭子看情勢並非邪門,可是舉動卻有點怪裡怪氣!」

    申公虎道:「這人必是何方隱士,老傢伙都是難料的!」

    小龍道:「他身上沒有一點東回,可能棺材裡藏了不少古怪!」

    申公虎道:「老八,你的神劍和神弓要當心,在未摸清他的來歷之前,我們不同把他當正派人物接近。」

    小龍笑道:「他雖古怪而尚能近人俯,這證明不是老邪物,不過我得摸清他的底細。」

    申公虎點點頭,二人進了林中,詎料裡面毫無人影,只見十丈之處僅有那口棺木!

    小龍疑問道:「人呢?」

    申公虎道:「也許去大小便了?」

    小龍抬頭道:「不,附近百丈之內沒有人,他是走了!」

    申公虎笑道:「他也許有事情去了,可能等會就回來!」

    小龍走近棺木,忽見旁邊地上有字,一看寫著:「二位,老夫遇到多年相好了,無法領情二位的食物,但請二位替老夫帶行李而行,拜託。」

    申公虎見字跳起道:「叫我們抬棺木走?」

    小龍道:「除此之外,還有別的沒有?」

    申公虎道:「這是存心使人為難,我們和他非親非故,簡直豈有此理,管他!」

    小龍道:「他是遇上強敵才不能帶棺材走,我們不能不帶!」

    申公虎道:「打開棺材看看,替他帶棺木裡面的東西就行了。」

    小龍搖手道:「不行,棺木裡是人家的傢俬,也許另有秘密,我們不可偷看。」

    申公虎道:「老八,你是說,真的抬棺木走路?」

    小龍道:「承人關托,豈不忠人之事,他不叫我們走逆路已夠順利了!」

    申公虎皺眉道:「那你扛著,我可不管。」

    小龍笑道:「他的棺木與眾不同,兩頭和兩側都有銅環,很明顯,已往是有手下人的,我們只好合作了。」

    申公虎道:「抬過今天,他如不見,我非摔掉它不可。」

    二人吃了東西,只好抬著棺木上道。

    在中午時,申公虎感到已吃不消,大叫道:「老八,停一停,我要休息!」

    小龍道:「那也得到前面樹下去休息。」

    申公虎道:「這口棺木又不是鐵打的,哪有這樣重!」

    小龍道:「共計不到一千斤,二哥怎說吃不消?」

    申公虎道:「一千斤,分到我身上就有五百斤,你不在乎,我可吃不消。」

    到了樹下,小龍放下後笑道:「不知前面有鎮沒有,有鎮就可租馬車或大車了。」

    申公虎道:「四川非官道沒有馬車,大車是北方的工具,南方沒有,總之到了晚上我就不抬了。」

    小龍道:「那也得請腳夫抬,怎能摔下人家的不管?」

    正在休息中,忽然前面路上來了兩個巨漢,申公虎一見,不由大喜過望道:「天哪,這下可好了,老八,那不是倒海和翻江!」

    小龍道:「他們怎會在這裡出現?」

    申公虎道:「是啊,他們是隨師傅去的呀!」

    兩巨漢也已看到兩少,立時如飛走近同聲叫道:「二少,八少,我們終於又迎上了!」

    小龍道:「你們來找我們的?」

    倒海道:「主人吩咐,說二位少爺定在這條路上!」

    申公虎道:「師傅到哪裡?」

    翻江道:「主人說要到一個秘密地教九少爺的武功,大概又要半年後才能出來,吩咐我倆跟二位少爺辦事。」

    小龍道:「我大師哥他們呢?」

    倒海道:「都隨主人去了,我們家就只有我們四個人多被吩咐追查『胎裡壞』!目前武林中又為了這三把劍在爭開了。」

    申公虎道:「我們現在有了累贅,你們來了真好!」

    倒海笑道:「二位少爺替誰買棺木?」

    小龍解釋道:「這正是一位老人的東西,他拜託我們帶著,二哥抬著吃不消,你們快抬起走,我們仍向西進。」

    翻江笑道:「原來他與二位少爺作了朋友,這也是緣法!」

    申公虎驚問道:「你們知道這棺木的主人?」

    倒海道:「他是十大劍仙中第一位,人稱『拚命道君』,是個武林第一號硬漢,從不與人講交情的老古董。」

    小龍啊聲道:「你們怎麼知道?」

    倒海道:「主人帶我們在暗中會過十大劍仙每個人,但未與任何一位交手!」

    申公虎道:「這人今天遇上對手了,不然他不會留下棺材!」

    翻江道:「那是遇上『羅剎冰魄』了!他們見面就拼,這非要三天後才能完!」

    申公虎道:「羅剎冰魄就是羅剎劍仙?」

    倒海道:「正是,十大劍仙的功力都差不多!只有拚命神君略勝一籌而已!」

    申公虎問道:「古董莊主是第幾位劍仙。」

    翻江道:「第六位,他的字號叫『古今珍藏』,他的三神劍是第七位劍仙『白日幽靈』弟子『胎裡壞』所盜走!」

    小龍道:「那陰毒魔影屬不屬十大劍仙?」

    倒海道:「她屬第十位!」

    休息完了,倒海單獨扛著棺本領先上道,可是到了晚上不便落店,只由翻江買了吃的,大家就在野外過夜。

    三天之後,他們到了劍閣,仍舊不便進城,但到了夜晚,小龍忽然覺出棺材蓋子打開了,不由大驚,定睛一看,不覺有氣,大喝道:「拚命神君,你搗什麼鬼!」

    這一叫,頓將其他三人都驚起了,他們只見棺材裡走出了那個老人,同時聽見他哈哈大笑道:「我老人家餓了三天三夜!小子,你還說搗鬼!」

    小龍嗔道:「你倒是頂舒適!居然害苦我們!」

    老人搖頭道:「小子,別說冤枉話,我老人家只是在今天中午才睡進棺材的。」

    小龍道:「中午吃飯的時候你就回來了?」

    老人道:「是的,當你們在那林外吃東西時,我老人家一時太睏倦了,吃也不想吃,也懶得與你們見面,只想入棺材安靜睡一覺!」

    小龍見他氣仍未恢復,知道不假,這才心平氣和道:「這是說,真的打了一架了?」

    老人道:「他媽的羅剎鬼師徒八人引我老人家圍攻,幾乎上了大當了。」

    申公虎聽說他們劍仙之流的人心,竟也有群攻之事,不由冷笑道:「羅剎冰魄怎麼這樣不要臉?」

    老人笑道:「你們小子知道的人中真不少,不但叫出我老人家的字號,且又知道羅剎鬼!小子,你不要把劍仙兩字看得太高了,就以『仙』字來說,有鬼仙、妖仙、人仙、天仙之別,等級可多了,劍仙中當然也有上流、中流、下流之分,所謂中流者,即說正不正,看邪又不邪,他即為武林中邪正難分,是非不明之輩,為人一生,只知憑其個人一時之興,下流者除其武功高明之外,所作所為,那是不知廉恥為何物,羅剎鬼屬下流一級,他還講求什麼名譽?」

    小龍道:「你老頭如何脫困的?」

    老人哈哈笑道:「小子,你看看我老人家的臉色,休息半天了,功力仍未復原,那是拼了挨羅剎鬼一掌,硬殺了他四個徒弟才突破而出。」

    小龍道:「那快再休息,你老體內,必定還留有他的邪門功力!」

    老人道:「你小子好厲害,不錯,他的『冰魄功』非常邪門,這半天,我老人家還沒煉化!不過這是晚上,他會追來,到白天我再煉!」

    申公虎道:「我們替你護法好了,快打坐!」

    老人搖頭道:「我老人家雖然看出你們是後起之秀,且是正派之弟子,但羅剎鬼來無影,去無蹤,現在你們雖又增了兩個大漢,但仍不是他的對手!」

    倒海接口道:「老頭子,我八少爺知道佈陣,羅剎鬼進不來!」

    老人驚問道:「什麼陣?」

    小龍笑道:「你老頭不信任,那就別說了,還是到白天你再打坐練功罷!」

    老人道:「小子,我老人家一生不怕死,可是到了那對死林不利,羅剎鬼和幾位壞蛋,目前所忌的第一個是我,我如死了,他們就會找另外兩個人下手,假如這兩個人也完了,那這天下就是壞蛋們的了。」

    小龍道:「不見得,你不怕死就放心打坐!」

    老人大笑道:「好,我老人家就是高興你這個勁兒,小子,吃的拿來,我老人家吃飽了再進棺材去。」

    倒海送上吃的笑道:「棺材裡面怎好打坐?」

    老人道:「我老人家的功夫與眾不同,從入師門就是在棺材裡出來的!」

    吃完之後,他叫倒海替他蓋棺蓋,且在棺中叫道:「小子,注意四周有無寒意,羅剎鬼一到,雖然看不見,但他的冰魄功會散出寒風侵體。」

    小龍接口道:「他練有第二元神沒有?」

    老人道:「第二元神也練成了,但他近我不施替身的!」

    小龍笑道:「他一到,看出有我們四人守棺材,也許會施替身先下手!」

    棺材裡面已沒有回音,料想老人已打坐練功了,申公虎向小龍道:「布一小陣以防萬一,如何?」

    小龍道:「對付這種人物,非大陣不可,但今晚我要鬥鬥那冰鬼,三哥和倒海大叔,暗藏棺材右面樹後,我和翻江大叔藏在左面巖隙,如有動靜,你們都不可出來。」

    準備停妥,盡量沉著,小龍已把神弓取出,搭上神箭,翻江一見,他暗暗忖道:「下山時,八少爺似沒有這般兵器,這從哪裡來的?難道一把這樣小的弓箭能對付天下第一流的強敵?」

    翻江在心中真有點疑問,但他不好發問,因為他和倒海心目中,這都是小主人。

    大約到了三更時候,忽見停棺之處的前面,約十丈之外出現了幾條黑影!翻江立向小龍道:「八少爺!敵人到了!」

    小龍搖頭道:「不是正點子,這是羅剎冰魄的手下!」

    忽見一條黑影接進數丈,距棺材不到八丈遠處,在月光下,看出是個中年大漢,他已看到了棺材,但不再進,一閃又退了回去。

    過了一會,他竟帶來了三個同黨,其中兩個青年和一個中年婦人,但也只到了八丈之外就停住了。

    小龍仍舊不動,可是這時候那婦人發出冷笑之聲道:「拚命神君在練功!」

    那中年人道:「二師妹,還是等師傅來才下手!」

    婦人冷笑道:「怕什麼,良機難得!」

    中年人道:「老東西敢在這種地方停棺,其中一定有詐!」

    一個青年接口道:「大師哥,先用寒泉飛針打他的棺材,他如在練功,也可收到攪亂之效,如若有詐,他就會出來動手!」

    中年人似覺有理,立即同意,喝聲道:「一齊出手!」

    他的音一落,立見他們齊聲揮手,霎時發出四道寒光,真如電一般打向棺材!

    小龍一見,他怕申公虎露面,暗中搶先,猛的伸拿一吸,四點寒光一到,猶如泥牛入海,無影無蹤了!

    中年人發覺自己的東西一近棺材就不見了,顯然大吃一驚,吼聲道:「有詐!」

    那婦人冷笑道:「攻上去,老鬼不是練功!」

    中年人擺手冷笑道:「他雖換了師傅一掌,但不嚴重,我們不可上當!」

    另一青年走上前道:「提防老鬼有同黨埋伏!」

    小龍聞言,知已藏不住了,暗叫翻江勿動,自己閃了出去,朗聲笑道:「諸位就是羅剎冰魄的徒弟吧?」

    中年人吼聲道:「小子是什麼人?」

    小龍大笑道:「你們不配問,有種的就動手,膽小的滾回去。」

    中年人大怒,嚓的拔出長劍,大喝道:「我們上!」

    那婦人一招手,帶著一個青年由側面抄出,另外一個青年則與中年人由正面攻來。

    小龍收拾弓箭,立即撥出所得的玄冥神劍,身法如電存心速戰速決,出手就是十成功力!中年人竟在他三招兩式下慘叫倒地了,那個青年一見大驚,但未兩用又血流屍橫!這時那婦人和另一青年尚未到達,見情就想逃走!

    小龍早巳打定滅口之計,生怕走了一個就走了消息,玄冥劍脫手而出,頓化一道奇光,僅在婦人和青年人頭頂一繞,兩顆人頭立見落地。

    申公虎一見閃出叫道:「老八,成功了!」

    小龍收劍回身,急叫道:「快藏起,強動馬上會到!」

    他把申公虎叫退後,自己又回到右面巖隙!

    守了一夜天快亮了,四野毫無動靜,小龍猜想羅剎冰魄另外有事不能來了,他立即行出,向棺材一看,估計拚命神君要醒了,忙向申公虎道:「無事了,我們走吧!」

    申公虎道:「不等他醒來?」

    小龍道:「不,我們有我們的事,他已過了關,不怕敵人再前來了。」

    倒海道:「這老兒會說我們有始無終!」

    小龍道:「怪人不會說要求過分的話,我們還是走吧!」

    四人動身時,東方已現黎明之色,過了嘉陵江,不久進入劍閣山中。

    山下即劍門關,四人在山中吃過中午乾糧時,當下山的途中,忽然看到山道上倒下兩個中年男子的屍體,屍體旁邊還有兩把青銅劍,申公虎一看屍體的面目,不由大吃一驚道:「他們是十大劍派中人!」

    小龍道:「十大劍派又出現了,他們是哪一級的人物?」

    申公虎道:「十大劍派中,每一派都有一個青年高手,那是各派的未來掌門,此外就是護法了,除了掌門和承繼人,其武功即以護法最高了,這兩人八成是護法中人!」

    小龍道:「看屍體死了不到三四個時辰,難道在三四個時辰前,這地方出了一件大事?查查看,其他還有什麼沒有?」

    倒海和翻江立即展開查看,不久二人回來報道:「左面岩石中還有四個屍體!」

    小龍道:「這證明確是經過一場大斗了,絕非因小的衝突而起!」

    申公虎道:「莫非十大劍派已追上『胎裡壞』了,我們必須找出事情的真像。」

    小龍道:「到劍門關裡去看看動靜!」

    申公虎道:「關口有清兵把守,裡面並不熱鬧,恐怕打聽不到什麼,我們不如一路行著,也許在行人中能得到消息。」

    小龍道:「我們走的東西小路,那能看到什麼重要人物。」

    申公虎道:「那就急急趕到清川城去,今晚在城裡落店再打聽。」

    小龍同意道:「好,相信有事也離不了這個方向。」

    他們沿著摩天嶺山脈邊旁山林前進,但走不到三十里,詎料竟發現了一批暗記奇怪的老人,他們都是穿紅衣,但在胸前卻繡金色「十」字記,申公虎一見驚疑,急向小龍道:「這是一批什麼人?」

    小龍沉吟一會鄭重道:「難道武林又新出了一個大派?」

    倒海接口道:「我們暗中跟上去,一定能查出!」

    他們看到的是五個老人,年紀都在六十歲左右,人人背上都插著一把古劍,走在前面並不慢,似是有什麼急事。

    快近清川城時,忽然由側面林中閃出一個老頭來,他沉聲向小龍等喝道:「勿盯他們,讓他們先進城!」

    大家聞聲回頭,一見竟是酒神,不由驚奇了,同聲問道:「他們是些什麼人?」

    酒神將他們叫進林去,鄭重道:「你們所見的,是十大劍派的五個掌門,還有五個早進了清川城!」

    申公虎驚疑道:「十大劍派各不來往,他們怎麼會穿一樣的衣服,而且走在一塊呢!」

    酒神道:「你們不見他們的紅衣上繡著有金色『十』字,那是十派同盟的暗記!」

    申公點啊聲道:「十大劍派竟同盟了!」

    酒神道:「他們同盟並非簡單,並非是他們自己言和的,而是他們已找出在七百年前本為同源的證據了!」

    申公虎愕然道:「他們本為一派?」

    酒神道:「是的,在七百年前,武林有個『無上劍派』創始人為一散他,他有十把仙劍,每把劍都有一套神出鬼沒的絕招,這位異人就以這十仙劍收了十個徒弟,但以他自己的主劍為令符,此劍令即為『無上神劍』。」

    申公虎道:「後來又因何分成十大劍極了?」

    酒神道:「後來因為這散仙坐化了,他的十大弟子就為了爭奪掌門寶座而起衝突,最後愈鬥愈仇,但又無一能壓服其九,結果就各立門戶,互不相親了!近在須彌山其舊日的古洞內找出那把無上神劍,同時還尋到創始之祖的遺囑,說這十大弟子之上還有個真正的掌門人!」

    小龍道:「那掌門人可有繼承?」

    酒神道:「有,不擔有,而且那最後這代的掌門還是個青年,現在這青年已找到這十大劍派的掌門,竟-一打敗,雖不要這十派歸宗,但卻規定同盟,一切都要聽那青年號令。」

    申公虎道:「這十派毫無反抗了?」

    酒神道:「十派有鑒於當年武林事態嚴重,人人知道孤掌難鳴,於是亦決心和好,同盟協力,準備與武林其他勢力一爭雄長了。」

    小龍道:「我們在劍門山發現了他們的高手屍體,不知是什麼原因?」

    酒神道:「那就是胎裡壞殺死的,現這同盟派正因為此事在分兩路追胎裡壞!」

    申公虎道:「我們跟上去有何不可?」

    酒神道:「一定有誤會發生,這一種誤會已發生多次了,武當派、少林派、長白派、天山派,差不多都與同盟派動過手,而且都有傷亡!」

    小龍駭然道:「同盟派竟目中無人!」

    酒神道:「不與別派同流,這是七百年前無上劍派的派規,至今他們對這點依舊成習!」

    小龍道:「那他們是準備與天下武林為敵了,不知那最高人物的武功如何?」

    酒神道:「聽說那青年已在青城派打敗青城掌門,又在邛崍山與十大劍仙之一的『顯聖太歲』打了一場,可是沒分出勝負就被胎裡壞的消息而罷手!可見這同盟派的盟主竟是武功絕倫的人物。」

    酒神道:「同盟的盟主號『無上劍主』,他是個二十四五歲的青年,他身穿金衣!見面就能認出!遇上最好忍耐一點。」

    申公虎道:「這個盟派中人,都是穿紅袍金十字衣?」

    酒神道:「不,十派的繼承人我見了兩個,就是那『無敵劍派』的繼承人崔華和『出類劍派』的繼承人梁藻,他們穿白衫金十字,其他都隨便穿,但都有金十字記號!」

    申公虎道:「是了,我們所見屍體,他們都有金十字,當時倒不以為異呢!」

    酒神道:「聽說你師傅已隱居青海海心山,這是為何?」

    小龍道:「我們又有九師弟了,師傅準備以半年的時間去教導於他!」

    酒神道:「武林愈來愈亂,你師傅準備多授幾個出色的出來爭雄,這是他看準了。」

    申公虎道:「我九師弟是恆山派的人他出來恐怕不像我們!」

    酒神啊聲道:「是那個名叫『可憐蟲』的小子?」

    小龍道:「是的,師傅在這種情況之下,竟決心隱居半年去教他,那是一件非常之舉!我想這半年恐怕比教我們三年還要教得多!」

    酒神歎道:「那小子出來得了!八成可是個大殺星!」

《劍帝刀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