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雷……別這樣……」

    這句話落如小雷的耳朵裡，他就彷彿中了定神法一樣，又彷彿是佛家轉世千年的回頭一眸，讓他瞬間就失神了。

    等月華反應過來的時候，小雷已經竄了出去，消失在了樓梯。

    樓下的店面臨街的一面，已經圍了幾個人。原本站在裡面賣糕點的，想來是這家糕點店的人員，已經遠遠躲在了後面。

    小雷下來的時候，就看見了幾個男人背對著自己圍在前面，他不容思索，用力退開了擋在面前的人，立刻就看見了兩個人影……那兩個讓自己近來朝思暮想的人！

    一個長髮的女人，背對著自己，穿著一件米黃色的極為樸素的外衣，一頭筆直的長髮披散在後面，略微有些凌亂，從一側，還能看出脖子上裸露出來的一截雪白的肌膚。她的手緊緊的拉著一個大約四歲左右的小男孩。

    那男孩一身童裝，雖然簡樸，卻乾淨得很。正側對著小雷，一張小小的臉蛋上，滿是怒氣，卻被那女人緊緊抓住手，半抱在懷裡，眼睛裡閃爍著明顯的敵意，顯然頗為不服氣的樣子。

    她們對峙的，則是一個身材高大的漢子，那人大約三十來歲，上身穿著一件花襯衫，脖子上掛著手指粗細的金鏈子，嘴巴裡叼著一根香煙，滿臉都是猥瑣的笑容，腆著肚子。襯衫上面故意沒有繫上最上面的幾粒扣子，故意露出半截滿是黑毛的胸脯，一張臉紅得好似關公，一雙眼睛滴溜亂轉，目光只是對著那個女人不住的轉來轉去。

    小雷只是一看見那個女人苗條的背影，整個人彷彿就僵住了一般，手指都忍不住隱隱的顫抖起來。

    「小雷……別這樣……」那個女人對著懷中抱著的孩子低聲說。那孩子滿臉都是怒色：「媽！」

    「媽？」那個猥瑣漢子怪笑一聲：「看不出，這妞看著水靈，居然是當媽的了。好！好得很啊！爺們我還就喜歡這口！」

    那女人語氣冷漠：「你們到底要怎麼樣？」

    「怎麼樣？」那猥瑣漢子嘻嘻一笑，旁邊一個同伴立刻會意，大聲笑道：「廢話！你這小雜種差點把我大哥撞了個跟頭，你說怎麼算？」

    「你們要怎麼樣？」那女人的聲音熟悉的就彷彿小雷夢中一般：「我們已經道歉過了……」

    「屁話！」猥瑣漢子的同伴惡聲惡氣喝道：「我大哥的皮鞋可是新買的！高級貨色！！剛才被這小子踩了一腳，那麼大一個腳印，你沒看見！」

    「我賠理道歉了，你們還要怎麼樣？」那女人聲音依然冷漠，卻隱隱有些無奈：「我賠你這雙鞋就是了！」

    「賠？你賠得起麼？」那幫傢伙一看就是附近的地痞流氓之類的，其中一個怪叫道，還指著那個猥瑣男人腳上一看最多就只值幾十塊錢的皮鞋叫道：「這是他媽意大利名牌！你賠？好！八千塊，拿來吧！」

    女人還沒說話，那孩子已經怒道：「八千塊？你搶去好了！這雙破爛要八千？我看把你一身皮拔了都不值！」

    「嘿！這小雜種倒是挺夠勁！」一幫人怪笑道：「就是不是知道他老娘是不是也這麼夠勁啊！」

    那女人語氣凜然：「你們到底要怎麼樣？想訛人麼？我明告訴你，我沒錢！」

    「沒錢？」一個混混裂開嘴笑道：「那也簡單，你乖乖的對咱們老大恭恭敬敬的說一句對不起，然後把他鞋上的腳印舔乾淨，就算完了！」

    這話一說，旁邊立刻就有人叫道：「舔鞋算什麼啊！要舔就讓她舔別的地方……這妞的樣子，一看就是很會舔的……」立刻引來一陣怪笑。

    那女人氣的渾身發抖，卻依然用力抓住自己的孩子，低聲道：「小雷……不要……不要動手。」

    「動手？我他媽還動腳呢！」那幫混混肆意大笑，迎面就傳來一股濃重的酒臭氣味。

    那個猥瑣男人用力打了個飽嗝，這才揮揮手，故意叫道：「閉嘴閉嘴！都他媽閉嘴！告訴你們多少次！素質！素質！媽的，對人家這麼漂亮的妞怎麼能這麼凶呢？要客氣，要溫柔點！」

    他擺出一副流口水的樣子，嘻嘻笑道：「鞋子麼，哥哥我眼睛一閉，就當過去了……不過呢，咱們哥幾個正準備上去喝點茶，要不你就陪我上去喝點東西，然後倒杯茶，道歉認錯就行了……哥哥我看見你這麼漂亮的女人啊……就什麼氣都沒有了……」

    說完，伸手就要去挑那女人的下巴。

    那女人立刻後退一步，躲開他的髒手，還沒等她說話，那孩子已經大聲道：「你敢欺負我媽媽，我讓你……」

    「小雜種，還真他媽的有意思……我喜歡！」那猥瑣男人嘻嘻笑道：「就不知道你媽是不是也這麼夠勁……」

    他說完，手一揮，手下幾個人就要上去。就聽見裡面傳來一個冷得彷彿已經透出寒氣得聲音：

    「你剛才罵誰是小雜種！」

    只見眼前一花，一個人影已經走了出來，擋在了那女人和孩子的身前，抬起眼皮：「你把剛才的話再說一遍。」

    那幾個地痞愣了一下，只見面前多了一個年輕男人，看模樣甚是普通，身材個頭也只是一般而已，立刻大罵道：「哪兒他媽鑽出來的廢物？老子的事情，今天居然也有人敢管了！」

    旁邊已經有人拉住了小雷，卻是那店裡面的店員，低聲道：「後生，你是外地人，別惹他們。」說完，手下用力去拉小雷。

    小雷哈哈一笑，他臉上雖然在笑，可是眼睛裡的目光卻冷得像刀鋒一般：「『老子』是誰，小爺不認得。」

    那猥瑣男人明顯喝多了，立刻大著舌頭罵道：「曰你媽的，老子是誰！告訴他！！讓他臨死也知道是死在誰手裡的！」

    旁邊一個混混立刻挺起胸膛，叫道：「告訴你，這是……」

    這一句話還沒說完，就聽見哎呀一聲慘叫，隨即就看見一個人影飛了出去，直直的一頭撞到河裡去了。正是那猥瑣男人，一頭栽近河道裡，立刻身子就沉了下去，然後撲騰了幾下，在水裡掙扎叫道：「媽的，敢踢老子！！！」

    小雷瞇氣眼睛看了看剛才和自己說話的那個混混：「你剛才說他是誰來著？我沒聽清楚啊。」

    「……」

    沉默了幾秒鐘，這幫傢伙才反應了過來，立刻就有人叫罵道：「我……」隨後衝了上來。

    可是他們上來的快，去得卻更快，就聽見哎喲哎呀連續幾聲慘叫，然後就是幾條人影幾乎同時飛了出去，撲通撲通撲通，俱都是落河的聲音。

    小雷卻已經蹲在了河道邊上，看著水下掙扎撲騰的幾個人，臉上笑容很溫和，目光卻冰冷：「抱歉，我還是沒聽清楚，你到底是誰？」

    「我……我！！你敢打我？！！」那個猥瑣男人喝了幾口水，也清醒了幾分，破口大罵，隨即帶著幾個手下就掙扎著往岸上爬。

    小雷面色不變，站起身來，就站在岸邊，然後不等那些傢伙爬上來，一腳一腳的把他們重新踹了下去。

    「我……我你媽……」

    小雷歎了口氣，搖搖頭：「嘴巴還是這麼臭，看來還沒洗乾淨，上去一腳又把那個猥瑣男人踢到水裡。然後對著他伸伸小手指：「來，自己游上來。」

    那幾個混混在水裡破口大罵，小雷也不聲氣，只是守在河邊，靜靜的看著他們，一旦有人敢靠近岸邊，立刻上去補一腳。

    幾次下來，那幾個混混就吃不消了。他們似乎是酒醉之後，原本體力就有限，在河裡游了幾個來回，就有些支持不住了。有的人已經無力再往上爬了。那個猥瑣男喝道：「媽的，從對岸上去，然後干死這混蛋！」

    幾個手下立刻奮勇游到對岸，然後紛紛爬上岸，幾個人撿起了路邊的地上的破碎的幾塊青磚頭就朝小雷撲了上去。

    不過很可惜，無一例外的，每每不等他們靠近，小雷上去一腳，就立刻體踢飛，重新變成了自由落體，掉入喝水裡。

    小雷看著筋疲力盡的幾個傢伙，依然瞇著眼睛微笑道：「來，自己游上來。」

    這幾個混混終於害怕了，非也似的游向了對岸，卻不敢再招惹小雷，一上岸，立刻撒腿就跑。唯獨那個猥瑣男人依然罵罵咧咧不休。

    「起來，繼續爬！」小雷冷冷說了一句。他那猥瑣男人已經簡堅持不住了，眼看又嗆了幾口水，掙扎到河道對岸，指著小雷方向破口就罵。只聽見他叫了一句：「你等著，有種別走！」

    小雷不再理會他們，轉過身去，卻看見那個女人一張臉龐嬌艷如花，只是此刻死死盯著自己，全身隱隱顫抖，眼睛裡滿是不可思議的目光。

    小雷歎了口氣，一旁那糕點店的人已經好心勸他道：「後生，你快離開吧！那人是月家的，平曰裡就為非作歹的，附近沒有人敢惹他的！」

    小雷依然不理會，只是靜靜的看著那女人，盯著那上熟悉的臉龐。兩人四目相交，那女人身子一顫，幾乎就要暈倒，晃了兩下，嘴唇輕啟，顫聲道：「小……雷……是你麼？」

    小雷雖然變化了模樣，此刻卻也不多說話，只是緩緩的一步步走近了過去，眼睛依然緊緊盯著那母子兩人，終於，歎了口氣……「姍姍……姍姍……是我。真的是我……」

    林姍姍身子一軟，已經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