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8.拾金不昧（上）
鎮政府門口，挨著孫婷那輛大切諾基停放的，就是劉秀娟口中大幾十萬的豪車。剛看到這輛改裝過的豐田普拉多，再瞅瞅車牌號——這是高老板的座駕呀！
“他怎麼找這兒來瞭？”孫婷心裡突然明瞭瞭什麼，這幾天的倒黴事似乎被一條線完整地串接瞭。
回憶鐵馬和賈老板大張旗鼓買魚的事情，第五名完全有理由懷疑鐵馬他們是被高矮倆人給跟蹤瞭。低調地、默默地潛伏進去看情況，果然高矮倆貨已經被田鎮長和富強奉為瞭座上賓。
先弄死這幾個孫子再說。門外，孫婷掏出電棍就想沖進去。第五名趕緊把她拉住，給瞭斷大師使瞭個眼色，兩人半拉半拽地把孫婷弄出瞭鎮政府門口。
“讓我進去弄死他倆！”孫婷還在掙紮，手裡電棍已經打出瞭美妙的電弧。
“陀佛，陀佛。”瞭斷大師不由念瞭聲佛號。“沒想到孫董脾氣火爆至此，很有貧僧當年殺遍石坎鎮無敵手的風范。”跟自己有緣吶。
“不好意思，打擾大師辦事瞭。”第五名捂著孫婷的嘴不讓她喊叫。“我倆這還有事商量。”讓孫婷先冷靜下來，殺人真的犯法。
“不急，你倆商量。多久都行。”瞭斷和尚說著，一臉莊嚴寶相地在旁邊站著不走瞭。
這麼光明正大的偷聽也算是罕見。孫婷用力瞪瞭兩眼，卻隻得到瞭斷和尚感興趣的笑容。
“不要緊，咱倆商量咱倆的。”第五名假裝厚臉皮的大師不存在，看看裡頭，告訴孫婷：“飼料的事情吃瞭癟，你又把產品下遊給占住瞭。這倆是跑來抄咱後路的。”
這是也打算在山裡養錦鯉呢。孫婷知道那破塘子也就這個用途瞭，心裡氣富強背信棄義，一股火都撒瞭第五名身上。“早就看清你們這些山民瞭。什麼口頭協議，耍無賴的時候全一副受害者嘴臉。”
“咱不帶人身攻擊的。”第五名努力讓自己免疫山民那倆字的刺激，努力客觀、公正。“能答應他倆，肯定是因為他們出的價錢比咱們這邊高。”
“錢誰沒有。大不瞭他出多少，我都比他倆高。”說著孫婷還要朝裡闖，第五名趕緊給攔住瞭。
玉立公司裡現在沒多少傢底，沒有競價的底氣；況且就算掏得起這錢，也不能掏。租伍傢溝那邊花瞭十萬塊，董傢寨這裡要是競價掏個幾十萬，往後怎麼面對伍傢溝？
旁邊瞭斷和尚在，第五名這些話不能明說。隻能委婉地勸說孫婷，“人傢也是正常的商業競爭，咱們不能搞惡性循環，帶壞瞭風氣。”
旁邊瞭斷和尚跟著點頭。雖然第五名、孫婷這番溝通交流比較隱晦，但大師的耳報神非同凡響，早就得到瞭胡支書死磕董傢寨的消息。當即贊許第五名：“說的對。惡性競爭不是行商之道。她名名，你們也沒有必要跟外人爭。喊價算個屁呀，喊多高也白瞎，都沒胡支書那老不死的睡在那兒頂用。佛曰得好，這裡頭有利可圖。”
佛懂得真多。第五名承認瞭斷和尚抓住瞭要點，順著這思路跟孫婷商量，“既然董傢寨那魚塘保不住；不如想辦法從裡頭撈點好處。”
“怎麼撈？”孫婷瞬間考量瞭下，覺得撈到自傢身上的可能性不大。
“胡支書那會兒跟田鎮長不歡而散。”第五名隱約有瞭想法。
“你是說……”孫婷聰明，立刻明白過來第五名的打算。
“拿捏輕重很重要。過瞭，興許就撕破臉一拍兩散瞭；可輕瞭又對不住自個兒。”第五名權衡利弊，認為自己出場不妥。
“這就得明白人出馬瞭。”孫婷和第五名都轉臉看向瞭斷和尚。
“做啥？”瞭斷和尚被看得毛毛的，仿佛自己成瞭案板上一塊熏肉。
辦公室裡，田鎮長、富強正費盡心思地給高、矮倆老板解釋，既不想丟掉這筆大投資，又一時間無法騰出魚塘。兩邊說著說著就有些僵。正為難的時候，外頭響起瞭敲門聲。
田鎮長正不高興呢，心煩意亂地喊瞭嗓子。“滾——”
“啥？”門外的瞭斷大師沒受過這氣，一腳夯門上瞭。
“瞭斷和尚！伍傢溝的人。”富強心虛，趕緊請高、矮兩老板暫避一時。
田鎮長留意到裝著兩萬塊錢的信封還放在桌上，趕緊一把抓過，塞瞭矮老板兜裡，讓兩人先藏辦公桌底下。
這憋屈，談判沒結果，還得做賊心虛。辦公桌底下就那麼大個地方，卻要塞下倆人，突然都覺得對方該減肥瞭。
田鎮長去拯救快被踹破的房門，把瞭斷大師迎瞭進來。
“這跟誰峙氣呢？”瞭斷和尚身披袈裟進來，哈哈大笑著摸起瞭自己光光的腦瓜。
“沒。”田鎮長怕倆老板露陷，還特意朝辦公桌前擋瞭一擋，“大師今天來有啥指示？”
當鎮長的還這麼客氣，這瓜慫心虛呢。瞭斷和尚咧嘴一笑，告訴田鎮長他那廟前的坡地就要開工瞭，邀請鎮領導們去參加開工儀式。“富村長有空也來捧個場？”
“一定，一定。”富強看辦公桌後頭因為擁擠發出來的些微響動，示意田鎮長趕緊把瞭斷和尚給攆走。萬一把高矮倆老板給卡死在辦公桌下可就說不清瞭。
田鎮長著急中也顧不得身段，對瞭斷和尚連連表態。“沒問題，到時候大師一個電話，我隨叫隨到。是這，我這邊還有點事，就先不留大師瞭。”
“急什麼，你能有什麼要緊事。”瞭斷和尚哈哈一笑，拉瞭把椅子坐下瞭。從這角度正好能瞧見辦公桌底下的高、矮倆老板。美很，就愛看人尷尬。
“瞭斷和尚！”田鎮長惱羞成怒，硬要驅逐的時候，又聽大師發話瞭，“放心，門口早就聽清楚瞭，不就是禍害我們伍傢溝嘛。貧僧還沒打算說出去呢。”朝辦公桌下頭的高、矮倆老板勾勾手指頭，示意倆人出來吧，憋裡頭怪難受的。
高、矮倆人也受不瞭，打辦公桌底下鉆出來，直喘粗氣。
這是要談判的節奏啊。田鎮長一看倒是放心瞭，隻要瞭斷和尚不朝外瞎嗶嗶，拿點好處也不是不可以，也不繞彎子，讓瞭斷大師暢所欲言。
“兩位老板是城裡來的吧？”瞭斷和尚打量高矮兩位，噸位都不小，能擠到辦公桌那小胯襠裡這是真功夫；尤其是矮老板兜裡露出鼓囊囊的半截信封，熟悉的形狀讓瞭斷和尚瞬間做出瞭判斷。帶著真誠的笑意走過去安慰兩人：“鄉下地方大，二位盡管朝寬敞裡頭坐。啊，瞧這一身灰。”不容拒絕倆人拒絕，抬手就替他們拍打起瞭衣服。過程中故意手一抬，把矮子兜裡的信封打落在地。
兩萬塊錢飄逸地散落一地。矮子還沒反應過來，田鎮長卻做賊心虛，下意識彎腰去撿。撿到一半才覺得屋內有點安靜，回頭一看，瞭斷和尚一臉瞭然的表情，低頌一聲佛號：“阿彌陀佛，得有兩萬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