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的前一天,費霓的臉終於消瞭腫,不用再敷藥貼。
方穆揚掐掐費霓的臉說:“你的臉瘦瞭。”
“離我遠一點,我可能還沒完全好。”
“你嚴重的時候都沒傳上我,現在更不會瞭。”
“還是註意一點好。”費霓主動和方穆揚保持距離,離遠瞭打量他,“你的臉也瘦瞭。”
方穆揚經過這幾日的苦讀,又瘦瞭些,他跟旁人不一樣,一瘦就瘦臉。
兩人互相拍瞭照片,記錄瞭下彼此的形象。
費霓又用照片拍下瞭今天的晚餐,這幾天她奢侈得很,一點兒都不怕浪費膠卷,拍瞭幾十張照片。
自從費霓確診瞭腮腺炎,在她的要求下,兩人開始分餐,各吃各的,碗筷都做瞭標記。這天晚上,如果不是方穆揚強烈要求,兩人還將繼續分餐。費霓部分滿足瞭方穆揚的要求,她答應一起吃,不過夾菜時她要使用公筷。
就兩個人還要用公筷,這還不如分餐呢,起碼分餐不用那麼麻煩。盡管心裡不樂意,方穆揚還是答應瞭。
飯間,費霓先是用公筷給方穆揚夾瞭一筷牛肉,方穆揚又用公筷給費霓夾瞭一個丸子,誰都想不起來吃自己的,不停地為對方夾著。費霓看著自己飯碗的山尖,又看看方穆揚碗裡堆積的菜,說:“咱們還是趕快吃吧。”
兩人以水帶酒,碰瞭碰杯。
費霓祝願方穆揚明天考試超常發揮。
方穆揚祝願費霓明天考試正常發揮。
明天就要高考瞭,可方穆揚接下來完全沒提高考的事,直接過渡到瞭考後,他問費霓考完瞭想去哪兒旅行,他把兩人想去的地方匯總一下,等考完瞭他就規劃旅行路線。
方穆揚給費霓講他去過的地方,他對各地風俗景觀的熟悉程度就好像他是當地的居民,而不是一個觀光客。
方穆揚告訴費霓:“當年你給我的錢我都買瞭畫紙。要沒有那些紙,我印象還不會那麼深刻。”方穆揚當初串聯的時候,把祖國大好河山看瞭個遍,還把空白畫紙都變成瞭畫,這些畫插隊的時候都給老鄉瞭,有的在老鄉傢墻上,有的糊瞭窗戶,他也不怎麼心疼。最高興的時候永遠是正在畫的時候,他畫瞭那麼多畫,想保留的並不是很多。
費霓想起那些錢,是她給方穆揚的報酬,感謝他給瞭自己一箱子書,能夠豐富自己貧瘠的精神生活。她打開箱子,發現這些書對她全無用處。
當方穆揚給費霓講當年的遊歷時,費霓很為他的畫沒有留存下來而惋惜。
“你當初串聯去瞭哪兒?”
費霓說:“我哪兒都沒去。”當年大傢一窩蜂坐火車去外地串聯的時候,她也想出去看看,可她爸媽不放心她,哥哥姐姐也不帶她去,她隻好在傢裡悶著。後來一直沒有遠行的機會,連火車都沒怎麼坐過,她一直為此遺憾。
“沒去正好,這次咱們坐車把你想去的地兒都轉瞭。”當年方穆揚也想過和費霓一起去串聯,隻是想想而已,並沒有說出口。費霓的傢長但凡有點兒責任心,就不會允許自己女兒和另一個小學畢業不久的男孩子一起出遠門。而以方穆揚對費霓的瞭解,即使費霓傢長答應,她本人也不會答應。
“我考完瞭還要上班。”費霓又給方穆揚夾瞭一個丸子,“等咱倆上瞭學,就有寒暑假瞭,假期咱們再去。你還可以去外地寫生。”
這次方穆揚畫的畫可不能再弄沒瞭。
還沒高考,費霓就在方穆揚的引領下開始暢想高考後的事兒,聲音越來越輕快,仿佛喝的不是水而是酒。
費霓看著方穆揚笑,但很快又收斂瞭笑意,提前慶祝還沒發生的事,很容易把這事兒給慶祝跑瞭,樂極生悲的也是有的。為瞭結果不悲,在正式結果出來前最好不要太樂。
“這些事兒咱們還是考完瞭再說吧。”費霓馬上轉換瞭話題,開始考方穆揚,幫他復習知識點。
她轉變得太快,方穆揚不得不提醒她:“霓,咱們先吃飯。”
“嗯。”費霓拿公筷給自己夾瞭一些菜,就把碟子往方穆揚那推,“這些都是你的瞭,你多吃一點兒,這幾天你都瘦瞭。”
復習從飯桌延續到瞭床上。費霓仍擔心自己傳染上方穆揚,背對著他跟他說話。
“剛才吃飯的時候不還面對面嗎?”
“吃飯才多長時間。”費霓也覺得傳染上方穆揚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可她不願意冒這個險,“高考完瞭你想怎樣都行,現在咱們還是離遠一點吧。”就算離著十米遠,心也是近的。
“真的怎樣都行?”
“真的。”
“到時候你可別反悔。”
“不會的。”費霓表完態就幫方穆揚梳理知識點,知識點都在她的腦子裡,完全不用看書。
費霓越說考點越興奮,可她為瞭不打擾方穆揚,到十點半就不再說話,假裝自己睡著瞭。方穆揚知道她沒睡著,問她:“睡瞭嗎?”
費霓說:“睡吧。”
“可我睡不著,你再跟我說說話。”
“說什麼呢?”
“說你最想說的。”
“那我就再給你講講等比數列吧。”
“也行。”
費霓又開始講,一直講到她自己睡著。
費霓的睡眠短卻香甜,早上的白粥也很甜,方穆揚在粥裡放瞭白糖。
方穆揚給費霓準備瞭兩隻備用鋼筆,以防萬一。出發前,方穆揚用圍巾把費霓的臉圍得嚴嚴實實,還給她戴瞭一頂帽子,她身上從衣服到鞋子包括手套都是方穆揚新買的。費霓坐著方穆揚的自行車到瞭考場,這天風大,耳邊都是風聲,她卻一點兒都不覺得冷。
前兩天考的都是必考科目。考場外面很熱鬧,一出門全是等待考生的親屬,方穆揚被這場面震瞭一下,他覺得眼前的場面很適合入畫,考場外對他的吸引力超過瞭考場內。在這麼多人中找到彼此並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但費霓考完後總能在人群中辨認出方穆揚,隔著老遠對他笑。
兩人在人群中匯合,一起去吃中午飯,吃完又一起回到考場,考完再一起回傢,回傢背對著復習功課,費霓講方穆揚聽。
費霓沒想到考題這麼簡單,要知道這樣,她就把全部時間用在幫方穆揚復習上瞭。每門考試她都是早早做完瞭卷子,卻等到最後一分鐘才交卷,其他時間都用來一遍遍的檢查。
第二天最後一門考完,費霓交瞭卷,出瞭考場穿過人群看見方穆揚旁邊站著一個女孩子。和方穆揚說話的人叫許慧,小時候和方穆揚一起學畫畫,後來同父母遷移到瞭東北,之後又輾轉換瞭幾個地方,最近父母調回來,她也跟著回來,恰巧和方穆揚參加一場高考。是許慧先和方穆揚打的招呼,上次見還是十多歲的時候,兩人長相身形都發生瞭一些變化,開始許慧隻是覺得方穆揚面熟,並沒馬上認出方穆揚,認出他是之後的事。方穆揚每次都是他們考場第一個交考卷的,她沒法子不註意。許慧從考場出來,看見考場裡第一個交卷的人在外面站著速寫,速寫的方穆揚和以前的同伴重合到瞭一起。
“方穆揚!”怕方穆揚認不出自己,許慧提前做瞭自我介紹。看見舊時一起學畫的同伴還在畫,許慧又想起瞭他們一起學畫的時候,那是她最無憂無慮的日子,最大的苦惱就是自己沒有方穆揚的天賦,怎麼畫也不如他。出於氣憤,她時不時地給方穆揚搗點兒亂。但是在搗亂方面的天賦,她更不如方穆揚。因為方穆揚的存在,她一度想放棄畫畫。可後來的那些日子裡,給她最大安慰的仍是畫筆。在她最困難的時候,她就想起方穆揚,她一直告訴自己,可不能輸給這個人。她回來,從書店買瞭方穆揚的連環畫,一頁一頁地看,想象他畫油畫是什麼樣子。
在許慧的提示下,方穆揚馬上認出瞭她。這咋咋呼呼的勁兒,很難找出第二個。許慧告訴方穆揚,她報考瞭美院。她很激動地跟方穆揚提起過去,她描述得太具象,也勾起瞭方穆揚的回憶。
“你可真夠棒的,每次都這麼快交卷。”她等打考試鈴交卷,還有題沒做完。她最在意的隻有畫,方穆揚別的方面超過她,她完全無所謂。
方穆揚笑:“那是因為我會的太少瞭,不會的耗著也沒意思。”
他倆多年沒見,再見也沒有寒暄,都不是那種人。許慧想和方穆揚說的話有很多,但現下方穆揚正在畫畫,她很想看看他什麼水平,也就忘瞭之前想問他什麼,隻在一旁沉默著看他畫。
別人把高考當作可以改變命運的大事,方穆揚卻跟秋遊差不多,脖子上還掛著一個相機。這相機考試的時候一直放在監考考試那兒,考完瞭方穆揚就拿走瞭。
方穆揚一直站在那兒速寫,筆不停動著,他的眼睛望向人群,始終望著,筆也停止瞭活動。許慧順著方穆揚的目光看到瞭一個女孩子,女孩兒戴著大口罩看不見五官,踮起腳沖他們揮手,不,是沖方穆揚揮手。
方穆揚拿起相機拍下瞭沖他打招呼的費霓。一連拍瞭幾張。
費霓走過來,方穆揚為他們彼此做瞭介紹。
他介紹費霓時說:“這是我愛人費霓,我們去年結的婚。”
考完試,費霓終於放心地把她的大口罩摘瞭,不必再擔心她把誰給傳染瞭。
通過方穆揚的介紹,費霓知道站他旁邊的女孩兒當年和他一起學畫,她笑著同許慧打招呼。
許慧對費霓說:“我好像在哪裡見過你,你是哪個學校的?”這話像男孩兒跟女孩兒搭訕,但許慧確實覺得費霓很像她見過的一個人。
費霓沒離開過本城,小學也不是和許慧一個。
許慧這樣向自己解釋:“可能好看的人都有相似之處。”
她聽周圍的人討論上午的數學題最後一題,發現和自己做的答案不一樣,便問方穆揚和費霓答案是什麼。方穆揚說他沒有做。費霓對方穆揚沒做早有預料,也不驚訝,很平靜地跟許慧說瞭答案。
許慧一聽和自己的答案完全不一樣,而費霓的答案聽上去很像正確答案。
費霓講題的邏輯性激發瞭許慧對她的信任,許慧又把其他的數學題跟費霓對瞭一遍。對答案的結果讓她很高興,她和費霓不一樣的地方大概有二十多分,以她對費霓的判斷,費霓至少會有九十分,她大概率會及格。考試前,她媽媽特意請附中最好的數學老師給她補習,她硬著頭皮學瞭一個月,果然有成效。
許慧問費霓:“誰幫你補習的?”費霓接受的中學教育不會比她強多少,考成這樣絕對是找瞭補習老師。她沒準今年考不上大學,要是明年再戰,很需要費霓把她的補習老師介紹給她。
“我自己復習。”
許慧又重復瞭一遍:“你自己復習?”
費霓再一次給瞭肯定回答。
“那我以前肯定是在什麼學習報上看見過你,所以覺得你特別熟。你是不是在報上傳授過什麼學習經驗?”
“沒有。”
“那我在哪兒見過你呢?”許慧問費霓,“你第一志願填的哪個學校?”
費霓如實說瞭,許慧說:“光憑你的數學成績,我就斷定你能考上。”
許慧的話很多,擠占瞭方穆揚說話的空間。她頭腦裡一直思索在哪裡見過費霓,她的眼睛一會兒轉到方穆揚身上,一會兒轉到費霓,終於有瞭答案。
方穆揚和她一起學畫的時候畫過一張女孩兒像,他畫過不少同齡人,但那張女孩兒像許慧覺得最好,倒不是因為畫中人好看,而是生動。
畫中人很生動,仿佛就在她對面一樣。她跟方穆揚說,她願意拿自己畫的最好的畫和方穆揚的女孩兒像交換。方穆揚不願意,因為拒絕得太幹脆,傷瞭許慧的自尊心,可許慧太想要,她又提出拿他爸送她的畫冊跟方穆揚交換,她爸對她畫畫寄予厚望,所有東西都給她最好的,不僅是畫紙和顏料,還有其他人看不到的畫冊和諸多名畫1:1復制品。方穆揚這次不再堅決地說不換,而是猶豫瞭很久,但還是沒答應。許慧隨父親去東北的那天,方穆揚同意跟她交換,並囑咐她要好好保管他的畫。
許慧帶著方穆揚給她的畫離開瞭傢鄉,多年過去瞭,她換瞭一個又一個居住地,那張畫還在,這些年,她一直沒忘磨練自己的技藝,方穆揚幼時的畫法在現在的她看來太稚嫩,可她還是覺得生動。
因為太生動,總是激起她對過去的回憶,讓她想起快樂的童年時光。那時她也有一雙對世界充滿好奇的眼睛。
那張畫看得太多,畫中人的五官她也記在瞭心裡,以至看見成年後的費霓第一眼就覺得熟悉。
許慧又一次覺得方穆揚幸運,竟跟畫裡的人結瞭婚。
她對方穆揚說:“你還記得你當初送我的畫嗎?我還留著,到現在我也覺得畫得好。”技藝當然是重要的,但打動人的往往不是技術。
這在費霓聽來卻別有意味,一起畫畫的同伴還保留著幼時方穆揚畫的畫,可眼前兩個人的坦然,不容她往別的方面想。
許慧的目光轉向費霓,“你什麼時候有空,我給你畫張相吧。”她可不是以前的許慧瞭,她要讓方穆揚看看,她現在畫得不比他差。當年那麼輕視她,她自己的畫怎麼就不如那些復制品瞭?可她又不能罵方穆揚的審美差,他無論是畫畫還是結婚,審美都是很好的。
費霓隻給方穆揚做過模特,並不習慣接受其他人的註視,很委婉地拒絕瞭。
許慧說:“不要這麼急著拒絕,你看看我現在的畫,再做決定。明天你有空嗎?”
費霓同許慧說,她明天還要考英語。必考科目考兩天,第三天報考外語專業的考生要加試英語。
“你報的外語專業?現在國傢確實急缺外語人才。”許慧肯定瞭費霓要報考的專業,又回到瞭原先的話題,“那你明天下午有空吧。你要不想去我傢的話,我帶我的畫來找你。”
費霓想不通不過匆匆一面,許慧為何非要給她畫像。方穆揚卻是明白的,多年不見,這人還是這麼爭強好勝,非要勝他一籌,每次畫畫都當成考試。他畫瞭童年的費霓,她就要畫成年的費霓,還要畫得比他好。
許慧追問道:“如果明天沒空的話,你哪天……”
費霓隻好答道:“明天我有空。”
“那我明天去找你們吧。我還沒送你們結婚禮物呢。”許慧看向方穆揚的相機,“把相機給我,我給你倆照一張相吧,夫妻一同參加高考,很有紀念意義。”
費霓的目光轉向方穆揚,方穆揚把相機給許慧。他伸手去攬費霓的肩膀,又怕她在人群裡不好意思,伸出的手最終放回瞭褲子口袋裡。在臥室裡多親近的人出來都得保持距離。兩人對視著笑瞭笑,許慧用相機捕捉到瞭這一幕。
正式照相的時候,費霓沒看向方穆揚,盡管費霓上半身和方穆揚保持著距離,但雙腳的站位還是暴露瞭兩人的關系。
費霓接過許慧手中的相機,“我給你倆也拍一張吧。”
這麼多年沒見,在高考考場見瞭也是緣分。
許慧發現方穆揚現在比她高多瞭,他倆上一次見面,方穆揚也就比她高幾公分。
拍完瞭,許慧對方穆揚說:“你也給我倆拍一張。”
許慧很自然地攬住費霓的肩膀,因為都是女的,也沒什麼不好意思。
許慧主動提議,膠卷由她去洗。
方穆揚拒絕瞭她的建議,“我自己洗。”
許慧寫瞭自傢的地址和電話給費霓,歡迎他們去自己傢做客,又讓費霓寫一個給她,她明天好去她傢拜訪。
費霓寫瞭個地址,她告訴許慧他們傢沒電話。
許慧看瞭地址,結合他倆沒電話,判斷費霓和方穆揚不和父母同住。
兩人交換瞭地址,道瞭再見。隻一面的功夫,許慧就和費霓熟瞭。
等許慧走瞭,費霓上瞭方穆揚的自行車後座,問他:“考試感覺怎麼樣?”她雖然想問方穆揚送瞭許慧什麼畫,但這遠不如高考重要。
“還不錯,挺好的。”方穆揚覺得自己考得也就那樣,但如果說不好,考完費霓馬上就會給他補課,讓他提前為下一次考試做準備,那可太難受瞭。
“我請你下館子。”
兩天考試結束,方穆揚徹底解放瞭。費霓報考的專業是英語語言文學,需要在明天加試英語,擔子還未全部卸掉。她本來打算考完瞭再和方穆揚來這兒好好慶祝一下,但她實在想讓瘦瞭的方穆揚吃頓好的,就把慶祝的時間提前瞭。
點餐時費霓很大方,還點瞭一瓶酒,“帶回去咱們明天喝,明天我要和你把這瓶酒都喝完。”
方穆揚雖然不考英語,但他比費霓起得還早,費霓醒來就聞見瞭西紅柿味。
方穆揚在給她煮西紅柿面。
冬天的西紅柿並不是那麼容易買到,也不知道方穆揚是從哪兒搞來的。
費霓的病完全好瞭,而方穆揚的考試已經結束,費霓很放心地和方穆揚吃一碗西紅柿面。
吃完方穆揚做的面,費霓又坐著方穆揚的自行車到瞭考場。
英語和其他科目一樣簡單,費霓很快就做完瞭考題,雖然很有信心,但還是檢查瞭幾遍才交卷。
緊隨她一起出來的是一個男孩子。男生叫蘇竟,在考場上一眼就認出瞭費霓是他去年在冰場遇到的女孩兒。他坐在費霓旁邊的桌子上,隨時可以看到費霓的做題情況。他還沒做翻譯題,費霓就已經把卷子做完瞭。他自認英語不差,費霓的做題速度給瞭他很大壓力。不過直到他寫完瞭卷子,費霓才交卷。
蘇竟問費霓考得怎麼樣,費霓說還行。考完瞭陌生人互相問考試情況是很平常的事,費霓看到這個年齡不到二十歲的男孩兒,心裡隻有一個想法,那就是高考恢復得太晚瞭。她很羨慕眼前的男孩子,高中畢瞭業就可以參加高考。如果高考一直存在,她早就讀研瞭,費霓想起方穆揚跟她說的考研……
“你是不是覺得這回的英語題很簡單?”
“還好。”反正不難。
“你準備去哪個學校?”
聽完費霓的回答,蘇竟說:“咱們以後可能就是校友瞭。”大概率還是同一個專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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