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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章

離開的那天,穆靜清理走瞭她的所有東西,把臥室恢復成瞭她第一天來時的樣子。她至今仍記得衣櫃裡瞿樺衣服的擺放位置,還有某個角落的千紙鶴,那當然不會是瞿樺自己折的,應該是某個少女送給他的。瞿樺給她的講義她又放回瞭書桌,後面沒講的章節她在一旁寫瞭筆記,方便他能理解。

穆靜是被她的婆婆送到車站的,由著勤務員小秦和司機把她的幾個大行李箱送到瞭車上,小秦和司機直接把她的行李放到瞭臥鋪車廂,也不知道是誰告訴他們的。行李裡有大半是婆婆給她的,婆婆說這都是瞿樺給她準備的,她並不相信,大概還是婆婆采買的。盡管她知道婆婆對她好是因為她是她兒子的妻子,而不是因為她是方穆靜,但是當看到行李裡的果醬時,還是感動瞭。她想起自己的母親,雖然她母親對待生活一向是大而化之的,可每次在她遠行前都會從商店買上兩瓶果醬帶上,

月臺上,穆靜落下淚來,婆婆看見瞭,拿出手絹遞給穆靜擦眼睛,“要不就別走瞭。”

婆婆誤以為她是不想走。

“您回去吧,火車要開瞭。”和瞿樺的這一樁婚姻,她一向覺得是各取所需,可面對婆婆對她的好,她不免覺得受之有愧。她向婆婆道瞭別,轉身跳上瞭即將要駛離的火車,上車後她向婆婆揮瞭揮手,揮手時刻意回避瞭婆婆的眼神。

她手裡握著瞿樺給她買的票,看著窗外的景色,上次她的火車之行,弟弟還沒恢復記憶,自己的工作也非自己所長,瞿樺是那次黯淡之行中的唯一一點亮光。可瞿樺沒給她愛上他的機會,就馬上去調查瞭她的出身。現在想想,幸虧瞿樺沒給她這機會。

今天陽光很好,陽光透過玻璃照到她臉上。她感覺到一陣前所未有的輕松。應付瞿樺實在太費心力瞭。

然而輕松來得不長久,她在玻璃裡看見瞭一個不甚清晰的人臉。

一天不見,她就喪失瞭敷衍他的經驗,她面對著窗子,假裝看不見他。

十五分鐘後,穆靜仍看著窗外,他們倆誰都沒說第一句話。

最終,穆靜決定說第一句話,她實在想知道他為什麼和她上瞭同一列火車,然而等她要回頭問瞿樺時,他已經拉上瞭簾子。

瞿樺昨晚值夜班,不僅有其他科找他去會診,自己科也有手術急等著他做,凌晨四點多送來一個重癥病人,手術連著做瞭四個小時。他累得伸開雙手等著助手給他摘掉手套,嫌太慢瞭,還是自己摘的。

他沒有等到穆靜問他為什麼會過來,就躺在床鋪上睡瞭。睡醒後掀開簾子,就看見對面的簾子拉著。

一路上,兩人誰都沒有說話。

火車到站,穆靜去行李架上拿自己的行李,她自己帶瞭全部傢當,加上婆婆送她的大包小包,裝瞭三個大行李箱和一個小的。她根本無法想象自己怎麼把這些帶到學校,連從行李架上拿下來都覺得吃力。

她正吃力地往下取行李,一雙熟悉的手抓住瞭她行李的提手,輕松地放在瞭地上,這雙手一連把她的四個箱子都搬瞭下來。

穆靜還沒來得及說謝謝,就聽瞿樺說:“還有行李嗎?”

“沒瞭。”

穆靜正考慮怎麼把箱子提下去,瞿樺已經把三個大行李箱提在瞭手上,先她下去瞭,穆靜提起一個小行李箱,追過去對瞿樺說:“再給我一個吧。”

“你拿不瞭。”

穆靜從他手裡去拿,兩個人的手碰在一起,穆靜又縮瞭回來,“謝謝,不用管我瞭,去忙你的吧。這次出差怎麼這麼急?”昨天還在值夜班。

瞿樺沒否認出差,“不急,我先把你送到學校。”

他在前面提著幾個大行李箱,穆靜在後面跟著。

分校派瞭一個老師在車站接穆靜,這老師找瞭一輛三輪,這輛車在兩個人之外是容不得幾個大行李箱的,穆靜正在猶疑,瞿樺對她說:“一會兒我給你送過去,你要先到瞭,在門口等我。”

接穆靜的老師從這話風聽出瞿樺是穆靜的愛人,這幾個大行李箱怕也是他帶來的。

穆靜和同事坐在車上,看著這小城的景象,她忍住不回頭看。她很希望瞿樺是過來出差的,然而心裡卻覺得有別的原因。她抬頭看天上的雲,一會兒移一個地方。

“你愛人真體貼。”

穆靜笑笑,這在外人看來是默認。

她被三輪車送到瞭校門口,這棟分校校舍不止一處建築是學校的師生們一點點自己造的,雖遠不如她的母校,可卻別有一番親切,她下瞭三輪車在門口等瞿樺。瞿樺也下瞭車,她去拿他手裡的一個箱子,“我提一會兒吧,不行你再提。”穆靜本想提一大一小兩個箱子,然而小箱子卻被瞿樺拿走瞭。因為有新同事看著,穆靜也不好跟他搶。

以前他倆在一起,總是穆靜說的話多些,要麼在敷衍他,要麼給他講課。現在他不主動,於是就顯得無話可說。倒是來接他的老師說得多些,許多來分校的老師都面臨著和配偶異地的情況,在這裡要想安心的工作離不開配偶的支持。轉頭他又對穆靜說,“像你愛人這樣體貼的也真是難得。”

因為穆靜的行李太多,接她的人先把她帶到瞭住的地方,校舍房間緊張,有的老師還和學生住上下鋪,給穆靜分的宿舍已算不錯,她住的是雙人間,和穆靜一起住的女老師也是從原來學校調來的,愛人孩子都在那邊。

女老師見瞭穆靜倒是有三分羨慕,她聽說穆靜是主動調來的,她的丈夫看來也很支持。當年她是自己一個人過來的,手裡就拿著一個箱子,孩子由她愛人帶,這兩年一直想讓她調回去。她倒不覺得自己愛人有多差勁,實在是有孩子沒孩子的區別太大。和穆靜互相認識瞭,她很適時地出去把房間讓給穆靜,讓她和她的愛人多說會兒話。出門前,她跟穆靜說,再過十五分鐘學校開始供熱水,穆靜一會兒可以去打晚上用,她暖壺裡有水,穆靜可以先喝。食堂一直往前走左拐就是。

屋裡隻有他們兩個人,穆靜拿瞭張凳子擦瞭讓瞿樺做,然而他隻是站著,她從行李箱中翻出自己的水杯,拿水壺倒瞭杯水給瞿樺,又拿出白瓷盆,往裡面倒瞭些水,拿毛巾蘸瞭擰瞭,讓瞿樺擦擦手,他剛才給她提行李箱兩隻手都有瞭勒痕。瞿樺接過擦瞭手。

“你在這裡坐會兒。我去打水。”她拿著自己和室友的暖壺準備去接熱水,她實在不知道跟他說些什麼。瞿樺拿過她手裡的暖壺,“我來吧。”沒給穆靜反應的機會,就出瞭宿舍門,把穆靜一個人留在宿舍。

天將要黑瞭,穆靜看著窗外,瞿樺要是出差的話應該有住處吧。他忙瞭半天,還沒吃飯,穆靜想著要不要請他在食堂吃一頓飯再讓他走,還沒想出個結果,瞿樺就提著水壺回來瞭。他放下水壺,摸出一個信封給穆靜,“你吃飯吧。”他甚至連道別都沒再說,就直接出瞭門。

穆靜打開信封,發現裡面是全國糧票和一沓十元的紙幣。

她追上瞿樺,把信封交給他,“你拿回去吧,我有積蓄,再說這裡也沒什麼花錢的地方。”

“你收著吧,我留著也沒用。”

天黑瞭,穆靜抬頭看見瞭天上的雲彩,她終於還是對瞿樺說:“吃瞭飯再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