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航:天涯書庫 > 五個失蹤的少年 > 第四十五章 溺亡的受害者

第四十五章 溺亡的受害者

5月29日,距離綁架案發生已經過去九天瞭。

為瞭爭分奪秒破案,專案組的成員們將今天的工作時間提前到瞭早上七點。他們通過各種方式調查蘇靜、趙從光、梁淑華、餘慶亮、韓雪妍、靳文輝、陳海蓮和鄒斌八個人的傢庭背景、社會關系、過往經歷、活動軌跡,還有名下的房產和租房記錄,並要求銀行、支付平臺、金融平臺、購物平臺配合,查詢他們近期的收支明細和消費記錄,還從通信運營商那裡查看瞭他們近段時間的手機通話記錄。總之,幾乎把這八個人的方方面面,都進行瞭徹底調查。

收獲自然是有的。

下午兩點,陳娟等人簡單吃瞭點面包之後,在辦公室開會。他們將上午調查到的所有信息都匯總、打印出來。最後發現,每個人都有值得懷疑的點,但這些疑點又無法構成真正的證據,隻是讓人浮想聯翩。陳娟把這幾十頁紙全部看完後,陷入瞭深思。另外三個警察亦然。

“這些信息十分繁雜,”陳娟揚著手裡的一疊紙說,“不能說沒用,但也不能說特別有用,很多都隻是令人生疑罷瞭,並沒有明確的指向性,更不能作為將嫌疑人定罪的證據。”

“是啊,比如說,陳海蓮前段時間在不同的超市購買瞭大量食物,包括零食。這雖然有點可疑,但也在正常范疇,畢竟現在很多人都喜歡囤點食品在傢中,以備不時之需。就算我們問到她,她也可以用合理的理由來解釋。”張鑫說。

“梁淑華也是,她的網購記錄顯示,她同樣買瞭不少食品,但這好像是很多人都會做的事情。”劉丹說。

“重點是,她買的食品中有沒有趙星提到的那幾樣零食,還有飲料。”何衛東說。

“有兩三樣是重合的,但趙星提到的那些零食,本來就是千傢萬戶都會購買的大眾品牌,這也能算作證據嗎?”

“鄒斌的行程記錄顯示,前段時間,他頻繁去往周邊的區縣。但他是電業局的電工,去這些地方,應該是維修電路吧。”張鑫說。

“可以去電業局查一下他的工作記錄,看看他是不是真的去工作。”何衛東說。

“我一會兒就去一趟電業局查證。”張鑫說。

陳娟搖著頭說:“我們查詢到的這些相關信息,可以一一查證,但是有兩個問題。第一,查證這麼多信息,需要大量的時間,保守估計也得兩三天。但幾個孩子被綁架已經九天瞭,不能再耗下去瞭,否則他們性命堪憂;第二,還是之前那個問題,就算我們查到瞭非常可疑的點,但隻要不能成為直接的罪證,這個狡猾的綁匪就一定會用各種理由為自己開脫。我就怕耽擱這麼多時間,做的還是無用功。”

“暗中跟蹤和監視他們呢?”張鑫說。

陳娟仍然搖頭:“如果是之前,可能還會有用,但是現在,他們已經知道成為警察的懷疑對象瞭,還會露出明顯的破綻嗎?別忘瞭,這次的對手是非常謹慎的高智商罪犯,而且具有很強的反偵查意識。”

“娟姐,那你說怎麼辦?”何衛東問。

“為瞭及時救出幾個孩子,恐怕不能使用常規的刑偵方法瞭,得另辟蹊徑才行……”

“又不用常規方法?”何衛東咽瞭口唾沫,“不會又要像上次‘切除殺人事件’那樣吧?”

“人命關天,而且這次是四個人,還是孩子!實在沒辦法,隻能如此瞭。”

“那你想出辦法瞭嗎,娟姐?”

“還沒有,你們也別賴著我,都好好想想,有沒有什麼辦法,可以在較短的時間內,從這八個人裡面,把嫌疑人給甄別出來!”

三個年輕警察和陳娟一起陷入瞭深思,幾個人眉頭緊鎖,辦公室鴉雀無聲。

這時外面有人敲門,陳娟喊瞭一聲:“請進。”

刑警隊的另一位同事郭勇推門進來,說:“娟姐,打擾你們討論瞭。”

“有什麼事嗎?”陳娟問。

“是這樣,今天上午我們接到報案,在高新區東邊的越溪河上,有人發現瞭一個漂浮在水上的麻袋,覺得有點可疑,就報警瞭。我們趕到後,組織人把這個麻袋打撈瞭上來,打開之後,發現裡面是一具女屍。”郭勇說。

陳娟不由得緊張起來,問道:“怎麼,這具女屍跟我們正在偵破的綁架案有關系嗎?不會是一個十幾歲的少女吧?”

郭勇搖頭:“不是,是成年女性。”

“知道身份瞭嗎?”

“知道瞭。我們把屍體運到法醫那裡後,法醫立刻對屍體進行瞭鑒定,初步得出的結論是,被害人是昨天夜裡凌晨一到兩點遇害的,並非溺斃,而是被人勒死的,脖子上有明顯的勒痕,之後才被裝入麻袋中,拋入越溪河。因為死亡時間不算太久,也沒有在河裡浸泡太長時間,所以屍體沒有腫脹,能夠辨別出樣貌特征。”

陳娟盯著郭勇:“你們認出她是誰瞭?”

“是的。我們結合近期的失蹤案——自然就是專案組正在偵破的這起案件,進行人員對比,結果發現,這具女屍很有可能是5月20日跟幾個孩子一起失蹤的冷春來。”

“什麼?冷春來!”何衛東從椅子上站瞭起來,劉丹和張鑫也震驚地張開瞭嘴。

“你們今天上午什麼時候接到的報案?”陳娟問。

“八點過。”

“屍體昨天晚上被拋到水中,才幾個小時就浮在水面上瞭?”陳娟問,“麻袋裡沒有放什麼重物嗎?”

“是的,不但沒有放重物,反而放瞭一些增加浮力的泡沫板,所以這個麻袋才會漂在水面上。”郭勇說。

“看樣子,兇手是故意讓警察發現屍體的!他唯恐屍體沉下去後,沒被人發現,才在麻袋裡放瞭泡沫板!”何衛東說。

“應該是這樣,”郭勇說,“但我不清楚兇手這樣做的用意是什麼。”

我知道。陳娟暗忖。然而,她並沒有急著把這句話說出來,問道:“屍體現在就在解剖室嗎?”

“是的。”

“馬上帶我去看。”

“好的。”

“娟姐,我跟你一起去吧。”何衛東說。

“行,何衛東跟我一起。劉丹、張鑫,你們繼續思考我剛才說的那個問題。”

“好的,娟姐。”

在郭勇的帶領下,陳娟和何衛東來到同一樓層的解剖室,敲門之後,進入其中。一個男法醫站在停屍臺前,臺子上放著一具女屍,頸部以下被白佈蓋著,隻有頭部露在外面。法醫喊瞭一聲“娟姐”,陳娟點瞭點頭,跟何衛東一起走上前去。

陳娟之前沒有見過冷春來,但是看過她的照片。此刻,郭勇已經把冷春來的照片打印出來瞭,遞給陳娟,說:“娟姐,你看看吧,外貌特征跟冷春來完全吻合。”

陳娟接過照片,再觀察臺子上這具蒼白的女屍,五官、樣貌確實清晰可辨,毫無疑問,就是冷春來。同時,她也看到瞭屍體脖子上那道明顯的勒痕。

“DNA鑒定已經做瞭,但是結果要好幾天才能出來,不過從外貌看,應該就是前段時間失蹤的冷春來瞭。”法醫說。

“是的,不用等DNA鑒定結果,也可以確定是她瞭。”陳娟說。

“除瞭脖子上的傷,她還受過其他內傷或外傷嗎?”何衛東問。

“沒有瞭。頸部被勒緊缺氧窒息,就是她的唯一死因。不過,我在她的身體裡檢測出瞭殘留的麻醉藥劑,說明死者生前被註射或服用過麻醉類藥物。兇手勒死她的時候,她可能處於昏迷狀態。另外解剖發現,她的胃部幾乎沒有任何食物殘渣,說明她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進食。被害之前,她可能就已經非常虛弱瞭,所以兇手要勒死她易如反掌。即便是一個女人,也能辦到這件事。”法醫說。

“謝謝你及時提供的屍檢報告,對我們正在偵破的案件非常重要。”陳娟說。

“不客氣,這是我分內的事。”法醫說。

走出解剖室,陳娟問郭勇:“能查到兇手拋屍的具體地點嗎?”

郭勇面露難色:“這個恐怕有點難,越溪河的河道很長,雖然是在高新區區內這一段發現的,但拋屍地點不一定是高新區,可能是上遊的某個地點。上遊有好幾個鄉鎮,有些路段沒有監控,加上又是夜裡,很難分辨車輛和行人,所以……”

“我知道瞭。郭勇,死者既然是我們專案組正在負責的案件中的人員,那這起拋屍案就和綁架案並案調查,還是由專案組負責。謝謝你告知我此事,你去忙吧。”陳娟說。

“好的,那辛苦你們瞭,娟姐。”郭勇離開瞭。

陳娟和何衛東站在走廊上,陳娟眺望遠方出神,隔瞭幾分鐘,何衛東問:“娟姐,你是不是在思考,兇手為什麼要殺死冷春來,以及故意讓警察發現她的屍體?”

陳娟表情凝重地說:“我能想到兇手這樣做的原因。”

“是在警告我們嗎?如果我們再調查下去,那幾個孩子的命就不保瞭。”何衛東說。

“看來你也想到瞭。”

“這也太明顯瞭。正常邏輯下,兇手應該想方設法不讓警察發現屍體才對,但這個兇手不但把屍體拋在高新區的河道中,還在麻袋裡放入泡沫板,這分明就是對警察的一種挑釁和威脅。他是在提醒我們,他手裡可是還有四條人命的,如果我們再調查下去,後面可能還會有人喪命。”

“是的,兇手的這一行為,至少證明瞭兩件事:第一,我之前的判斷是對的,冷春來確實不是這次案件的主謀,而且很有可能跟那幾個孩子一樣,是受害者!法醫不是說她胃裡空空如也嗎?也許從失蹤那天起,真正的綁匪就沒讓她進過餐,並且將她監禁瞭起來;第二,我們昨天的判斷也是正確的,綁匪就在這八個傢長之中!昨天調查瞭他們之後,有人心虛瞭,擔心警察持續調查下去,遲早會查出真兇,所以當晚就殺死瞭冷春來,然後拋屍河中,故意讓我們發現,目的就是警告我們不準再調查下去!”

“那我們該怎麼辦?兇手等於是發出瞭無聲的要挾,我們要是繼續查下去,說不定下次發現的,就是某個孩子的屍體瞭。”

“我當然是不會妥協的,作為警察,要是被兇手要挾一下,就放棄破案,就別做警察瞭!再說瞭,如果我們放棄查案,難道這幾個孩子就能活下來嗎?”

“這倒也是,結局說不定更糟糕。”

“所以我們不可能放棄調查,隻不過不能再像之前那樣明著來瞭,要改成暗中調查才行。更重要的,還是我之前說的那個問題——能不能想到一個特別的方法,在短時間內找出這個可惡的兇手,並且一定要阻止他繼續殺害人質!”

說完這番話,陳娟表情嚴峻地望著何衛東:“從現在起,我們幾個人要分秒必爭,今天晚上就算通宵不睡,也一定要想出一個可行的解決辦法!”

“是!”何衛東堅定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