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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這個道具我能不能買下來?

就像在伍迪?艾倫的電影裡一樣,身邊的人都不會理解為什麼她會執著地在深夜要入瞭魔一樣地出門,盛裝出席;而其他人也不知道,這個誤闖的虛構城市已經融為她生活的一部分。

爸爸介紹來的男人一點都不靠譜。183的身高看起來很健壯,胡羞卻輕易地在他身上嗅出瞭自私,無聊,庸俗,以及——有所隱瞞。

男人非常禮貌地在胡羞的單位附近找到瞭一傢湘菜館,四菜一湯,殷勤周到,席間認認真真打聽的都是工作安排,收入。

未來的規劃,並且提到瞭黃金年齡,一切都像是無心提起,但每句話都排演過太多次。

最有趣的可能是名字——錢金鑫,五行大概缺錢。眼睛裡刻意的睿智和謹小慎微的熱情讓胡羞有些悲哀,在爸爸的眼裡,她隻配得上這樣的男人。

“我冒昧問個問題,您的爸爸和我說你鋼琴十級,還會跳民族舞,為什麼沒有往藝術方面發展呢?”

“大概是不夠好吧。”

“幸虧沒有學這些。沒有別的意思啊,叔叔是個優秀的老師。

但女孩子學跳舞,身段好也都是做做足球寶貝,再嫁給一些老男人。

人間正道是滄桑,小胡你現在做個翻譯,未來辭瞭職在傢帶帶孩子,周末出去接點口譯,真是男人理想的老婆。”

“哦……”

“我閔行區有一套房子。如果你的收入也不錯,我們完全可以在市區供一套,但是我沒有戶口。小胡有嗎?”

看看這老套的用詞,還足球寶貝。胡羞尷尬得一勺一勺舀毛血旺的湯往嘴裡送,辣得說不出話,就可以拖延時間。

男人似乎還對她窮追不舍:“小胡業餘生活都喜歡做什麼呢?”

“玩劇本殺……”

“什麼殺?”

“就是角色扮演,一起破案做任務的那種。”胡羞難得多說瞭兩句:“在上海劇本殺也很火。我也是朋友介紹來玩,本來覺得沒什麼,後來就上頭瞭。”

“我也是搞不懂你們年輕人的遊戲。不過成年人還玩這些太幼稚瞭,都是假的。

我一般就打打球,和朋友消耗一下熱量,畢竟上瞭年紀尿酸高。”

每句話是我開頭,真受不瞭。結賬時男人拿起旁邊的交通銀行信用卡周五100-50的牌子去瞭收銀臺,胡羞松瞭口氣,琢磨著怎麼跟爸爸回絕這個吃飯滿減比討老婆還開心的男人。

親戚和朋友把看不過眼的異性推給自己,結瞭婚出瞭問題再在背後嚼舌根,行為實數栽贓。

想到這兒就非常頹喪,爸爸也不算低估瞭她,畢竟最近一年的真實情況是:租住在郊區,年收入不到五萬,入不敷出的情況下還把錢都送給瞭雪國列車。

用趙孝柔的話說,雪國列車是銷金窟,胡羞隔三差五就要去找野男人。

胡羞卻覺得這話一點都不難聽,甚至還有點曖昧。能和秦宵一野一段夫復何求,總比和又高又壯又無聊,一切都圍著生兒育女的凡夫俗子有趣多瞭!

入職上瞭三周的班,胡羞每天都在做材料,給醫院搞文娛活動,以及做師姐的跟班。

醫院急著用人,胡羞的簡歷被同校的師姐發現後立刻送進瞭人事處,幾乎是回應瞭offer就立即上班。

平時周一到周五是行政,為醫生和系統服務;第一個周末被師姐拉上戰場做翻譯,準備資料焦慮得她睡不著,一整天下來,回到傢困得倒頭就睡,整個人瘦瞭七斤。

送她回傢那晚之後,胡羞一個月沒有見到秦宵一瞭。下班六點,晚高峰過去湊不到六點半的場次,周末早早被包場,胡羞一直沒有機會搶票。

雖然安慰自己發瞭薪水就立刻拼場周五凌晨,胡羞卻每次都搶不到,明明午夜場票價598更貴,還要熬夜,怎麼一票難求,上海年輕夜貓子這麼多嗎?

摸清瞭套路之後,胡羞不再苛求火爆的周五周六周日,隻要看到午夜場,就立刻付款參加拼團。

拼團成功之後,胡羞在雪國列車的頁面停留好久,看到瞭有點特殊的團購——雪國列車主題場景-壽星加戲咨詢券。

雖然生日過瞭沒有多久,但給自己補個生日總可以吧?

胡羞越看加戲二字越心動,付瞭88塊備註瞭場次和秦宵一的名字,興沖沖地等著和秦宵一在戲裡約會。

沒過多久,微信顯示添加好友:“雪國列車客服Joyce。”

通過瞭好友請求,客服非常禮貌地說瞭開場白:“您好呀小姐姐,我是雪國列車的客服,看到你這邊購買瞭加戲服務,請問是指定瞭秦宵一為您送上生日祝福嗎?”

“是的……”四舍五入,這是在和秦宵一聊天。

“好的,這邊幫您備註一下。還想請問您,指定的是哪一位秦宵一呢?”

發來的三張照片裡,她的秦宵一穿得還是馮酉金的衣服,一身軍裝,頭發掩在帽子下面,少瞭點邪氣多瞭點……制服誘惑。

胡羞看得臉紅,把照片存下來又發回給客服:“是這位秦宵一。請問他戲外叫什麼名字?”

“這邊不方便透露演員的名字哈,但是我們會和導演組溝通好的,具體怎麼祝福,等當天的場次您就知道瞭。”

沒能知道名字,胡羞還是對著保存的照片翻來覆去看瞭好久,想像瞭一下秦宵一扮演馮酉金,一襲軍裝一身正氣還是地下共黨,和他邪魅的五官實在是想不到一起。

如果也能不出戲,那就是秦宵一擁有整容般的演技瞭。

很久都沒有見到秦宵一,胡羞忍不住又多提瞭個要求:“請問,我能不能暗箱在秦組?就演舞女那個角色。”

“沒問題,小姐姐,我來安排。”

胡羞還特意自己帶瞭一身旗袍塞在包裡,周末翻譯的資料在下班時間之後悉數看完,九點鐘乘地鐵到瞭雪國列車。

換好瞭旗袍認認真真讀瞭角色卡,胡羞心想,這舞女的角色總要配個紅一點的唇色,就把口紅也塞進瞭道具包裡。

口紅是趙孝柔送的生日禮物,刻瞭自己的名字和出生年月日,還刻上瞭祝福:“喝最烈的酒,日最野的狗,做最牛逼的胡羞。”

拿到口紅時胡羞還住在郊區過著喪氣的生活,還沒遇到秦宵一,根本想不到自己的確為瞭NPC能揮金如土到這種程度。

汽笛聲傳來,鐵門也響瞭,胡羞又一次躲在站臺後隻露出兩條顫抖的腿,心裡又是潛臺詞老三件:靠靠靠太帥瞭要死瞭要死瞭。

秦宵一那身西裝似乎換瞭,比從前的顏色深瞭一點,還在人群中打量,看到躲在站臺的腿和胡羞躲閃的眼睛之後,微笑著轉過身往城裡走:“各位,抵達蓉城時間也不早瞭,跟我來。”

這可是在雨中為他打瞭傘叫瞭車的男主角。恍惚中走進蓉城,那股熟悉和親切的感覺又來瞭。

等在蓉城馬路的是穿著綠色長旗袍繞著灰色披肩的林秋美,和她還親切地眨瞭眨眼——她記得胡羞。

第一場的馮酉金搖身就變成瞭賭場老板,油腔滑調,卻悄悄給胡羞塞瞭一千塊的初始資金。

每個人都有點熟悉,見到她還會心照不宣地微笑。胡羞想起電影《午夜巴黎》,小說傢吉爾在街頭迷路誤入瞭名流的舞會,遇到菲斯傑拉德夫婦和海明威,一發不可收拾地愛上巴黎。

而就像在伍迪?艾倫的電影裡一樣,身邊的人都不會理解為什麼她會執著地在深夜要入瞭魔一樣地出門,盛裝出席;而其他人也不知道,這個誤闖的虛構城市已經融為她生活的一部分。

開場五分鐘胡羞跟著另外兩個玩傢進瞭秦宵一的房間。

熟悉的場景熟悉的秦宵一,櫃子上多瞭一副眼鏡,沙發多坐瞭一位管傢。

胡羞用任務卡擋著臉聽秦宵一講任務,緊張得呼吸困難;

另外兩個玩傢被派出去後,秦宵一對胡羞開瞭口:“去賭場幫我和蔣老板拿上次留下的賭資。拿到瞭都給你,算是你的見面禮。”

等胡羞僵硬地站起身,秦宵一在身後說:“別那麼緊張,來我房間就那麼緊張嗎?”

胡羞心想何止是緊張,看你一眼我人都沒瞭。拿到賭資還意氣風發地賭瞭兩把回到301,就聽見秦宵一在和其他組的女玩傢相互調戲,秦宵一笑著說:“來我房間跳舞又喝酒,跳得真好,我秦宵一也是第一次遇到這麼熱情的賓客。”

門剛開,胡羞就看見三個女人嘰嘰喳喳地擠瞭出來,紅旗袍嬌艷的女玩傢笑著和秦部長說再見,明晃晃的車頭燈就從胡羞的視線擦瞭過去,旗袍沒有自己的好看。

但要爆炸的視覺效果為實讓她震撼,也讓秦宵一震撼——

他耳朵是紅的,看似對剛才的舞蹈非常滿意。胡羞氣不打一處來,心想果然都是男人,男人都是下半身動物,下半身思考的人都逃不過大白兔。

越想越氣的胡羞拿起櫃子上的眼鏡架在瞭自己的臉上,管傢先開瞭口:“哎?你怎麼拿我們少爺的眼鏡?”

“送給她瞭,她戴比我戴好看。”秦宵一走過來,邪氣地笑瞭一下:“你好像瘦瞭。”

銷金窟就銷金窟,就沖這句騷話,598花的值!

另外生日的88還沒算。胡羞拿著任務卡到處晃,等著自己究竟要怎麼觸發生日福利,突然有一個長得很帥的新演員和她打招呼:“梅小姐,看您長得這麼漂亮,我這塊臘肉,原價三千,現在一千塊賣給你,你送給秦部長如何?他最喜歡蓉城的臘肉瞭。”

從來不會拒絕人的胡羞心想,這一場錢這麼多,就當心情好買個開心。

提著道具臘肉回到301,秦宵一皺瞭皺眉頭:“我高貴秦宵一是會吃這種東西的人嗎?怎麼,戴瞭我的眼鏡,太興奮瞭嗎?”

何止興奮,智商光速下跌好不好。而就在這個時候,馮酉金突然闖進瞭301的門:“梅小姐,聽說你身上有共黨黨章,麻煩你讓我搜個身。”

這劇情怎麼又變瞭?沒等胡羞反應過來,秦宵一擋在瞭她面前:“我的人,別想亂動。”

“喲。秦部長幾天不見,和梅小姐暗結連理瞭呀。給我搜!”

胡羞才想起來,自己包裡的確是有一枚黨章。而馮酉金和手下都沒能搜到,把目標指向瞭秦宵一。

大義凜然地在胡羞面前張開手臂的秦宵一被搜出黨章,被馮酉金帶走之前,還回過頭看瞭她一眼:“保護好自己。”

審訊室這場戲被修改成瞭秦宵一為瞭自己挨打。胡羞又激動又心疼地站在審訊室外,聽著豐滿旗袍的女孩喊帥,心裡越想越激動:“爆乳又怎麼樣,秦宵一可是為瞭我在挨打!”

劇情似乎還沒有停止。等秦宵一出來看到等在門口的胡羞,披上西裝就牽她的手,氣還沒消,步伐邁得很大。

胡羞雲裡霧裡地跟著,旗袍又跑不快,一步絆在瞭積雪下面的門檻上,被秦宵一用力地摟瞭一把。他的聲音又在耳邊瞭:“你沒事吧?”

人倒是沒事,但是胡羞萬分後悔,這秦宵一手臂還墊著自己的胸呢,怎麼就沒買兩個矽膠胸墊,為瞭舒適竟然穿瞭薄杯!

擡起頭是百貨公司。胡羞做任務經常來百貨公司寄東西,旁邊那個珠寶櫃臺琳瑯滿目,她並沒有時間多看。

而秦宵一拿瞭鑰匙自己開瞭櫃臺,拿出一塊表戴在瞭她手上:“梅小姐,聽說你今天生日,生日快樂。”

整個人傻在原地的胡羞看著骨節都性感的手指給自己戴手表,腦子都不轉瞭,隻回答瞭一句:“你……不付錢嗎?”

秦宵一笑瞭:“這整個百貨公司都是秦傢的生意,我還需要付錢?太小看我秦宵一瞭。即將公選瞭,你要不要快去做任務送我上位?”

“好!”胡羞興奮地退後兩步跑出去,一頭撞在電話亭,整個人撞得眼冒金星,額頭也腫瞭,直到遊戲結束頭還嗡嗡地疼。

秦宵一沒能當選,第三輪卻死守在胡羞身邊,不讓任何人靠近殺她。

那溫暖的後背就像一張盾牌擋在她面前,胡羞腦海裡隻剩下一句話:“淦,上頭,我人沒瞭,這八十八值八百八!”

靠生日加錢福利活到最後一個的胡羞,迎著豐滿旗袍毒辣的目光,在秦宵一親自護送之下上瞭雪國列車。

汽笛的聲音響瞭胡羞深吸瞭一口氣,戀戀不舍地想最後問秦宵一,他到底記不記得自己——這是她整個愛情故事的未解之謎。

而這口氣還是沒能呼出來,距離太近瞭,她沒有帶薄荷糖。

反倒是秦宵一把戲演到瞭最後:“梅小姐,今日蓉城見到你,是我秦宵一的幸運。希望你出瞭蓉城,未來的日子都會幸福。”

關上鐵門,胡羞的戀愛故事又結束瞭。自己的故事,連同在故事裡暗結連理的秦宵一,都被留在瞭平行時空的蓉城,整個像是一場夢。

顫顫巍巍地回到道具間,工作人員看到她熱淚盈眶,關切地詢問:“是不是那一撞太疼瞭?我們在監控看到瞭。”

胡羞哭喪著臉指著自己的手腕:“你們這個道具表,我能買下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