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帥哥圍繞不要緊,最怕的是……美男出浴。脫光瞭衣服準備洗澡休息,拉開浴簾看到氤氳的水霧裡回過頭的兩個男人,一個咬瞭咬嘴唇挑逗地看著她,一個轉過身來溫柔地張開瞭雙手。
胡羞倒退瞭一步卻被拉住,一左一右的胳膊她都碰到瞭,觸感柔韌有彈性,嘩嘩的水聲把她往情欲的深處帶。
有人咬她的耳朵,是誰這麼調皮?還有手朝著自己的胸試探地伸瞭過來,拜托,別,低下頭我就要看見你們不該看見的位置瞭……
一個激靈睜開眼睛,胡羞正靠在乳膠枕頭上睡覺。李埃放在店裡還沒來得及搬到樓上,她的手搭在椅背上,手指的動作非常……引人遐想。
刁稚宇站在旁邊擦杯子,迷茫地看著嘴角有口水的胡羞:“天吶。你夢瞭什麼,表情這麼下流。”
“不要瞎說!”胡羞跳得老高,竭力狡辯。
“看,被說中瞭。”補刀的是趙孝柔:“無所謂地反駁大多數都是什麼都沒夢到,但這種暴跳如雷的,基本都是春夢沒錯瞭。是不是夢見和刁稚宇滾到床上去啦?”
“你!”胡羞大喊一聲:“不要瞎說!”
刁稚宇的表情明顯在暗爽。胡羞反而指著他:“你怎麼還在這兒,不該去拍照嗎?”
“我說瞭不會讓你離開我的視野啊。”刁稚宇氣定神閑。
胡羞氣絕。上次立下禁止令嚴禁刁稚宇在他上班時間出現,的確是聽話不越雷池半步。
但大半夜她收到瞭信息:“裴軫就在醫院裡,不公平。你下班瞭無論在哪,隻要我沒事,就不會讓你離開我的視線半步。別討價還價,我不會讓步的。”
於是隻要胡羞下瞭班,在REGARD也好回傢也罷,半路上總能看到個穿著衛衣和夾克的一身黑跟在身邊,神出鬼沒,躲也躲不掉。
胡羞雖然不討厭他,但白天時間見裴軫,晚上就看到刁稚宇,僅僅三四天時間就出現瞭不良反應——做春夢。
這也不能怪她,自從上次被這兩個人說起黑絲襪的性感女教師,淫穢的內容就在腦海揮之不去。
要是說起戰爭片紀錄片新聞紀實片,她都能很快忘卻。
偏偏腦子最難忘記的就是這些讓人想入非非的內容。
REGARD今天要做杯測活動,邀請老顧客一同來品嘗新的咖啡豆。
小小的店鋪裡塞滿瞭三四十個顧客,每個人都帶著不同的禮物過來,堪比聖誕節的熱鬧景象。
沒有瞭位置,刁稚宇靠在胡羞身邊,回過頭的眼神和在夢裡沒什麼兩樣,胡羞的臉嗖地紅瞭,對那個夢裡咬嘴唇挑逗的就是他沒錯!口幹舌燥地反咬一口:“幹嘛看我?”
“明明是你先看。”
“看你怎麼瞭?”
“沒怎麼……”刁稚宇一臉壞笑還有點害羞:“你看我的樣子好像我沒穿衣服。”
李埃準備瞭二十三種咖啡豆,產地從非洲到南美,每一種都標好瞭編號放在密封罐子裡,又每個人發瞭表格供填寫,認真得像在做實驗。
他對咖啡豆的上心程度比女人似乎要多十倍,胡羞看著李埃拐杖都不要瞭,瘸著腿在店裡走來走去,不仔細看都不太像個跛子。
果然,找到人生摯愛後可以迅速煥春。他還在認真地講解:“大傢都說黃金曼特寧苦,味道重,其實它的香氣是很重的。
但因為在市面上比較有名,很多人都沒有仔細品過味道。
我這個豆子是昨天剛剛分裝的,香氣保存得很好,接下來現場沖煮給大傢……”
手法依舊嫻熟,在一眾口味刁鉆的客人面前也絲毫不緊張,他拿起手沖壺的樣子迷人且專業,就是地地道道的咖啡師。
元旦之後的他耐著性子幫趙孝柔搭團隊,三天面試瞭幾十個人,挖角瞭別人的選品師和商務,幾乎沒有在咖啡店做本職工作。
趙孝柔躲在人群後面回復消息,翹著二郎腿左手電腦右手手機,忙亂中擡頭看李埃一眼,不經意地笑一下,再皺起眉頭跟助理交代工作。
兩個人經歷瞭許夢和聖誕節之後,似乎誰都不再提起談戀愛的事,許夢不會出現在咖啡店,老位置坐上瞭新的客人,李埃也像是迅速愈合瞭傷口一樣,閉口不提。
三天前發生的不愉快也算過去式壓在心裡,成熟的成年人,不談舊事。
拼豆子的小杯子晶瑩剔透,兩個手指捏住杯柄送在嘴邊,一口就能吞進肚子,真正的品豆過唇齒和舌頭就被吐出來,專業咖啡師每天要品兩三百種,全部喝掉會猝死。
在場的顧客都是舍不得咖啡的人,吞進腹中認真打分,甘味的7分,苦味的9分,索然無味的……大筆一揮,0分。
李埃對直率的食客很滿意,準備的肉桂胡蘿卜蛋糕和紫薯泥麥芬新鮮出爐,房間裡甜香四溢。
刁稚宇就站在胡羞身邊,眼睛對著胡羞的表格像偷瞄作業,胡羞被看得發毛:“幹嘛?”
“看你喜歡哪一種。”
“都喜歡。李埃的豆子,我來者不拒。”
“食物的欲望暗示的是心。所以,你的愛情觀也很泛泛,說不定我和裴軫,你都不挑食。”
胡羞聽得出這是他的報復,畢竟凌晨四點的樓下,小男孩說她演技驚人。
她也不生氣,隻輕聲細語地反駁,都是好吃的東西,為什麼不多吃多占,人生能有幾次這麼幸運。
對方不說話瞭。胡羞暗自得意,真的覺得我扮豬吃老虎,那索性就在他心裡做個聰明過人的女人算瞭,畢竟大多數時候左腳絆右腳,頭撞電話亭。
但看到刁稚宇不開口,她又有點心軟:“你這個人哦,哪裡都好,偏偏多瞭這麼多無用的傲氣。”
他眼裡是薄薄的不滿。胡羞裝作可惜,笑著嘆瞭口氣:“誰知道你追我的這些,哪些是演的,哪些是真心。”
同樣的話返還給同樣的人。
等顧客都離開,店裡隻剩下辦公的客人。四個人撤到最裡面的圓桌,趙孝柔盯著電腦對數據,整個人忙得擡不起頭。
李埃端過兩杯SOE:“看你剛才杯測都沒參加,給你留瞭好東西。”
“什麼?”
“鐘哥那兒拿來的好豆子,水果味,第一口酸,回甘是甜的,而且越喝越甜。我記得你喜歡這種口感。”
“好的,稍等一下,我去要跟助理說下一期的視頻。”
隻剩下鍵盤咔咔地響,刁稚宇坐在胡羞對面,也和李埃討瞭一杯。
液體滾過喉結,吞咽的動作收在眼底,不小心被胡羞看到,刁稚宇也裝沒發現,隻和李埃聊天,窗邊那個位置其貌不揚發量有點少的男人有些面熟,竟然是萌芽的作者?
誰能年輕的時候沒看過他的書呢。也是,你刁稚宇1996年生,的確不是看新概念的那一代瞭。
話音剛落,李埃又拿起杯子遞給趙孝柔:“你喝一口,是不是變甜瞭?”
正常情況下的趙孝柔被人打斷工作要罵人,平靜地喝瞭一口,笑得很溫柔:“似乎有一點。”
胡羞拿著手機看醫院的郵件,形象拍攝短片,要求全院人員員工集體參加服從安排。
聊完顧客聊裝修,太陽光都暗瞭,李埃還在對趙孝柔不依不饒:“半小時過去瞭,現在應該是徹底甜瞭,你要不要再喝一口?”
那動作簡直是喂。趙孝柔表情不再大起大落,溫柔地配合:“這次是甜瞭,沒錯沒錯,這個豆子很有特點。要不要出一個特調當成本季主打,我可以給你免費打廣告。”
語氣裡絲毫沒有陰陽怪氣。胡羞覺得有些怪,趙孝柔對李埃曾經咬牙切齒,最近突然平淡瞭下來,哪裡出瞭問題?
刁稚宇看到瞭胡羞的手機屏幕:“不小心看到。你們醫院的那個宣傳片的拍攝團隊,是我在負責。”
胡羞驚得下巴都掉下來瞭——“啊?”
刁稚宇摸瞭摸鼻子:“提前和你說一聲,這次不算我打擾你上班時間哦。”
醫院坐落在黃浦區,規劃得早原本占地面積並不大,拆遷片區逐漸搬離,政府重新劃歸瞭一塊給醫院,除卻新建的兩棟住院部和急診門診,建瞭一小塊人工湖,鋪瞭綠植,環境比從前多瞭些生機。
行政樓的同事喜歡在午休時間去湖邊散步聊天,胡羞基本都不參與,在電腦前整理文檔做翻譯,或者幹脆背單詞,死宅本性不改。
早八點的拍攝團隊裡出現戴鴨舌帽的刁稚宇,身後無論行政樓還是得空出來的醫生都在感嘆:“那個戴帽子的哪裡來的明星,像年輕時的胡歌,老靈額!”
胡羞心想,的確是上海人誇年輕男孩的方法沒錯瞭,浦東的像鄭愷,浦西的像胡歌。
裴軫不在,排班表今天正在手術時間,身後的蔡主任果然在說,這時候就該把小裴叫出來撐撐場面,這麼重要的時候不在,我們醫院的名片!
再不拍就要走瞭。刁稚宇也聽到瞭,隻顧著認真指揮拍照,左邊的人進一點,右上角出鏡頭瞭,接下來需要一些在辦公室的鏡頭……
辦公室少不瞭的老一輩會晤的握手和對談,胡羞作為翻譯陪在身後,總覺得鏡頭對焦在她身上。
手術室出來的裴軫不例外被捉住,遇到刁稚宇扛著攝像頭頓瞭一下,靠在胡羞身邊裝作講會議內容,有同事在身後配白:“真配,郎才女貌,我們醫院的好風景。”
胡羞下意識地覺得刁稚宇會把這段無情剪掉。
舉著相機在兩棟樓裡走瞭一整天,主要的拍攝任務結束,蔡主任發瞭話,小胡,接下來沒什麼事的話,你陪他們拍一些空鏡頭。
蔡主任竟然還知道什麼是空鏡頭?
腿都走軟瞭,刁稚宇扛著攝像機面不改色,勝利一般地笑瞭笑。
四點半,天逐漸暗下來,刁稚宇扛著攝像機跟著胡羞在人工湖邊轉,美其名曰拍空鏡,鏡頭卻都是她,遠景近景長鏡頭通通拍個遍,胡羞察覺到異樣,回過頭警告他:“現在還是上班時間,不許打擾我上班,拍完就可以走瞭。”
“我們一行五個人分散在醫院各個角落,正經的上班時間,要說打擾,是你一直往我取景框裡走。”
湖邊有一片小小的樹林,遮不住遠處的樓宇也擋不住近處散步的病患,胡羞在前面走,鞋跟走在石子路咯咯,身後的腳步踩到枯草嚓嚓,誰也不說話,又都知道心裡裝著對方。
胡羞咬著嘴唇笑,身後的男孩體力真的太好,機器都換瞭三塊電池,扛機器的人電量兇猛又持久,除瞭吃飯時間狼吞虎咽,其餘時間喘都不喘。
想到這兒身後的人笑瞭:“怎麼,是不是覺得我體力不錯?”
“沒有……”他怎麼知道,會讀心術?
“我不但體力好,力氣也大,和我打架,會弄疼你。”
胡羞整個人都不好瞭:“刁稚宇,怎麼出瞭雪國列車,你騷話還這麼多?”
沒等刁稚宇反應,裴軫從行政樓大步走出來,似乎是在找她。
他看起來有心事:“有個普外科的病人跑出來瞭,你們看見瞭嗎?”
“沒有,怎麼?”
“傢屬和他不滿意治療方案,和醫院起瞭點沖突。”拍瞭拍胡羞的肩膀:“我先上去瞭,有事叫我。”
是什麼病人讓裴軫這麼緊張。也不一定,畢竟今天1月5號,再過兩天裴軫就要去美國瞭。
刁稚宇把相機收到包裡,背著包陪著胡羞在醫院裡亂轉。
胡羞笑瞭:“刁稚宇,別膽小,病人們不會怎麼樣的。”
而下一秒,身後沖出幾個人影,其中一個穿著舊棉襖,手上拿著個凳子,跑得很快又氣勢洶洶,方言聽不明白,對著女醫生窮追不舍。
凳子眼看著要劈到醫生身上,胡羞心想,行政不上班不要緊。
但醫生培養一個要十二年,打壞瞭實在是損失國傢人才……
她用力地推瞭拿凳子的男人一把,對方趔趄一步,連凳子帶人滑在石頭上摔倒,胡羞推得太用力,自己踩在圓形的石頭上,後仰著進瞭人工湖。
最後一眼看到的畫面,是刁稚宇脫瞭外套往河裡跳。
不用的,不值得……
在夢裡視線逐漸清晰,胡羞回到瞭少女時期,面色到眼神都稚嫩瞭不少,藍色連衣裙提醒她,自己回到瞭十七歲的某個夜晚。
媽媽坐在床頭認真地縫補綠色的薄罩衫,碎花絲絨,她每次約會都會穿。
針眼縫得細密,線一拉,破舊的口子就看不見瞭。那些口子是怎麼弄的呢?媽媽為什麼這麼熱衷出門約會呢?
媽媽擡起頭看見瞭她,羞羞,這件衣服媽媽補得怎麼樣?
是不是很漂亮。針線活是你外婆教我的,可惜學藝不精,更難的就不會瞭。
你依舊那麼漂亮。
當然,漂亮和溫柔,是女人永遠的本錢。羞羞,這件衣服媽媽不是給自己補的,是給你,接下來,這件衣服送給你。
真的不用瞭。
怎麼,你不喜歡嗎?可能有點舊瞭,但必要的時候它一定會是你迷人的武器。
而且媽媽穿上它每次都化險為夷,很神奇的。運氣也好,保命也好。
媽媽,我想知道……為什麼你從來都不覺得自己可憐。
你有我這輩子學不來的風情,也有大部分女人習不會的孤傲,為瞭自由和愛情你可以拋棄我,遠走他鄉,哪怕為人不齒。
我從來不會覺得你是我的媽媽而丟臉。但你知道嗎,我托你的福,變成瞭一個什麼都不敢的人。
醒來的時候刁稚宇伏在身邊。夜深人靜,她陷在病床裡輸液,大概是直接被送到瞭住院部——落水而已,小題大作。
想想那個春夢,的確是溺水瞭,可見夢都是一些預示。
“你醒瞭……”
“嗯……”
“你落水瞭,剛才裴軫來過瞭,因為值夜班沒辦法守在這兒。
醫生是因為手術也沒有辦法治療患者的癌癥瞭,傢屬覺得花瞭幾十萬也沒得到好結果,氣急敗壞。
你那一推據說是醫院的法務部門在調解,估計也沒有大事,視頻在本地熱搜還掛著呢。還有……你爸爸來過瞭。”
“他沒說什麼,裴醫生據理力爭說是你保護瞭醫生的安全。”
胡羞沒說話,一夜之間同時聽到爸爸的名字又夢見媽媽,好像信息量比做一天的同傳還大。
想到落水又被救,胡羞看著刁稚宇身上的衣服:“你是不是也跳下去瞭?”
“小事……”刁稚宇拍瞭拍胸口:“衣服幹瞭。反倒是你,沒事吧?”
“就是打滑……”胡羞不想在晚上把氣氛搞得悲傷,和刁稚宇在一起快樂就行瞭,不需要分擔心事。
反過來笑著說:“如果發燒瞭休想賴上我,是你自己要跳下來的。”
強顏歡笑的臉色似乎很難看,讓刁稚宇悵然若失。他悶悶地在窗邊思考三秒,深吸瞭口氣,板著臉回敬瞭個玩笑:“Youjump,Ijump。”
曾經在雪國列車的秦宵一完全沒變,毫厘之間的情緒也能捉到,胡羞既然不想說,他就不提,冰雪聰明。
見到胡羞撇撇嘴,他一隻手臂拄在床上托著腮,把玩笑開瞭下去:“裴醫生看到你落水跟瘋瞭似的,以為你被打進河裡。
但其實就是落水,嗆瞭幾口水之後就睡著瞭,有什麼可大驚小怪的,我營救及時。”
“營救?”
“是啊,及時人工呼吸,心肺復蘇,所以你身上該被我摸過的地方,我都摸過瞭。”
“你!”
“我怎麼瞭,難道還要抱著你讓水進到肺裡嗎,跑上樓再在肺裡翻滾幾圈,你就憋死瞭。
急救動作我可是很熟悉,在雪國列車偶爾遇到突發狀況,都是我出面,所以被我人工呼吸過的你也不是第一個。”
“不過也不怕告訴你,之前遇到過的兩個——都是男的。”
胡羞被接連的笑話逗得想笑,又悶著聲裝作生氣,刁稚宇的手不知不覺貼來面頰邊,手背在耳後停留兩秒又覆在額頭,反反復復查看有沒有發燒。
溫情脈脈的眼光令她心底一陣溫熱,目光發癡,最感謝的不是刁稚宇喜歡自己,而是此時此刻他在自己身邊。這是第一次見到秦宵一時從來沒想到的。
目光準確地被刁稚宇捉瞭去:“要幹嘛?現在的眼神動機很不純粹,醫院這種東西很容易浮想聯翩我知道,但這次絕對不是我先提起下三路的玩笑。”
“我想什麼瞭?”
“肯定是小護士,性感醫生,拉上簾子見不得人的那一套咯。在你眼裡,我大概是愛情動作片男主角。”
臊得魂魄要從身體蹦出來,胡羞用被子蒙住自己的臉,刁稚宇湊過來,不依不饒:“喂,裝睡嗎?再裝我要親你瞭。”
被子裡沒反應。
“那我走瞭……”
等瞭一分鐘沒有聲音,胡羞撬開一點被角,刁稚宇臉湊得很近,柔軟而炙熱的嘴唇貼過來,隻親瞭親她的臉頰。
“可能有些東西你不想說,這可以作為我們的秘密,但是我得讓你知道,從今天開始,我一直在你身邊,所以別再害怕瞭。”
完全不像個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