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術室寬大的自動門打開瞭,手術床及媽媽就像電視劇裡的一個鏡頭似的,被吞入其中。
對著眼神空虛、一直看著我的媽媽,我找不到合適的詞語可說,隻能看著手術室的自動門慢慢關上,還緊緊地握著手裡的紗佈。
我正忐忑不安呆立在那裡,這時,爸爸從後面喊瞭一聲:
“哎,我想來根煙。”
真是非常喜歡抽煙啊,這個人。
手術結束的時候,已經是十五個小時之後的深夜瞭。
若在電視劇裡,傢人們應在等候廳的長椅上睡意濃濃地守候著,待手術室的燈一滅,立刻湊到走出的醫生面前,焦急地詢問:“大夫,媽媽怎麼樣瞭?”然而,護士對我們說,“要過很長的時間,所以先回去吧。”我們隻能從赤羽橋的醫院回到塚的傢裡,在無所事事的等待之中,我和爸爸都不知不覺沉睡過去,等到我們再次來到醫院的時候,手術已經全部結束瞭。
《東京塔》第7節(11)
“手術進行得怎麼樣啊? ”
在無人過往的醫院走廊裡,爸爸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不過,看起來T醫生早就已經回傢瞭。
在護士中心問出媽媽的去向,結果在一個堆滿醫療儀器的單獨病房裡找到像提線木偶一樣的媽媽。
管子無所不至地插滿身體。不過,媽媽的意識似乎已經恢復,用一種“你們怎麼才 ”的眼神看向這邊。
“還活著?”
這樣問去,媽媽似乎很微妙地點瞭點頭。從護士中心的護士那裡得到瞭消息,手術還是成功的。
太好瞭 境況雖然極為糟糕,但真的是太好瞭。
“讓我看看 ”
我想透過裹在媽媽脖子的繃帶看看傷口,但是她卻拿起放在手邊的小白板,寫上“很疼,別看瞭”這樣的信息給我看。
在枕邊有扇很大的窗,旁邊的架子上放著我給媽媽買的康復後穿的粉色旅遊鞋。
媽媽拿著手鏡,看著插在自己脖子上、鼻子和手腕等各個部位的管子。在脖子被切開的洞口,突著一個自行車打氣筒用手握住那部分一樣的T字形閥門。
那個部位可沒什麼對心臟有好處的視覺效果。為瞭不讓她看見那個部分,我想把鏡子拿過來。
“還是別看的好。”
可是,媽媽卻拿著鏡子不撒手,還把鏡面朝向我,像是要給我看什麼。於是,我朝媽媽拿著的鏡子看去,在那裡,反射出在窗戶對面燈火襯托出的漂亮的東京塔。
“啊,東京塔啊。”
媽媽一邊用手描著鏡子裡映出的東京塔,臉上浮現出一種像在感嘆“好美啊”似的微笑。
東京塔反射在鏡子裡卻仍如此好看,爸爸也從窗口向那裡望去。
腦袋被固定在沙囊裡的媽媽能夠看見的,隻有反射在天花板和鏡子裡的東京塔。
看著鏡子裡的東京塔微笑著的媽媽,從窗口直接看著那裡的爸爸,還有,看著他們,同時看著兩個東京塔的自己。
如今,我們為何身居此處?在此之前還天各一方的三個人,就好像是被東京塔牽引到一起似的,在這裡相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