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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0章 拜訪侯府,暗巷孤影

胡氏面色凝重的回到侯府之時,秦述已經從宮裡出來,二人見瞭面,胡氏微訝,“侯爺怎麼這麼早就回來瞭,太子和皇後娘娘如何說?”

秦述嘆瞭口氣,“太子應該知道這是成王的手段,所以他倒是沒說什麼,不過我沒見到皇後娘娘,還不知道皇後娘娘那邊是什麼意思。”

說著,秦述又想到瞭燕徹那幾瞬冷沉的眼神,嘆瞭口氣道,“這事終歸是下瞭太子殿下的臉面,但是他們如果因為這個和侯府交惡,倒是正中瞭成王的圈套瞭,太子殿下等於是強咽瞭這口氣的,這口氣什麼時候發,發在何處,還得繼續看下去。”

“侯爺的意思是說太子殿下也可能遷怒到我們身上?”

秦述想到秦湘便覺氣惱,“事情是秦湘惹得,我們也有失察之處,太子便是要怪罪也是說得通的,所以也算不上遷怒,接下來,我們卻不能再走錯任何一步瞭。”

胡氏忙點頭,秦述又問她,“去薛府如何?”

秦述雖然這樣問,卻是明白此番去薛府不可能有岔子,薛府那般地位,又怎敢對他們不滿?何況搶人的是成王,他們隻能吃瞭這個悶虧。

秦述這般想著,卻見胡氏面色遲疑,秦述一挑眉,“他們說瞭難聽的話?”

胡氏連忙搖頭,“這倒是沒有,此前我沒見過薛傢老爺和薛傢夫人,今日一見,兩人都是老實巴交的,那薛老爺處事亦十分得當,知道此事之後沒怪罪,隻說他們沒有福分,我們在堂上說話說到一半,一個小廝卻走瞭出來,跟薛老爺說瞭幾句話,我恍惚聽到瞭‘少爺’二字,後來那薛老爺便說……便說婚事已定,他們那邊的親戚好友也都知會瞭,又問我們,秦府上是不是還有一位堂小姐,那意思是說,反正最開始也沒說到底是和哪位堂小姐結親,如今秦湘去瞭成王府,不如將秦霜嫁過去……”

秦霜眼底微芒一閃而逝,“你的意思……這話是那薛傢小子的意思?”

胡氏頷首,“我看是,那小廝借著送茶來傳話,當時薛老爺表情還有些為難。”

秦述有些訝色,他沉默著想瞭片刻,忽然笑瞭,“這個薛傢小子,是個機靈的,他和鄴兒一起在巡防營供職,我要讓鄴兒帶他來府中一趟,看看他是個什麼樣的人。”

胡氏眼底微亮,“侯爺的意思是,答應他?”

秦述一笑,“為什麼不答應呢?這戶人傢也是咱們費心給秦湘相看的,之後本也要給秦霜相看,到時候能不能找到這樣合意的還不一定,薛傢小子這想法,能全瞭兩傢的臉面不說,也能給秦霜找個好歸宿,再者,這小子對他自己也是有打算的。”

薛傢和侯府結親,往後薛青山的功業自然會有侯府相助,而若是沒瞭侯府,他就有些困難瞭,秦述倒也不覺得薛青山隻是為瞭攀附,“這事對兩傢都好,但是也不要答應的太快,我見見人再說,若他真是個有抱負志向的,我多瞭解些更好。”

胡氏安瞭心,“那好,那就先不給霜兒透底瞭——”

“今天晚上回來我找鄴兒說,你先不必管。”

秦述說完看瞭一眼外面的天色,“準備準備,帶著羽兒和霜兒,一起去安陽侯府吧。”

一番收拾,又帶上瞭厚禮,秦述和胡氏等人到安陽侯府的時候還不到未時。

秦莞是一早就過來侯府的,見秦莞一人來太長公主和安陽侯還有些訝異,然而等秦莞說完,太長公主便也明白瞭過來,秦莞說的自然沒那般多細節,可太長公主和安陽侯卻是一聽便明白,而這件事早晚太長公主也會知道,還不如現在就說瞭。

且憑著太長公主對秦莞的疼愛,自然也會愛屋及烏顧念著侯府。

等秦莞說完,太長公主果然斥責瞭成王兩句,此事往深瞭去自然是涉及奪嫡的,太長公主深深嘆瞭會兒氣,便拉著秦莞說私話兒,到瞭午時過半,秦述夫婦登門瞭。

太長公主離開京城之時秦朝羽還是個小孩子,她自然不認得,秦霜她在錦州之時也沒怎麼熟悉,因此這會兒方才正式見禮,秦述和安陽侯少時屬於同一輩,可老安陽侯是武將,老忠勇候卻是文臣,因此交集也不深,如今因著秦莞,安陽侯待忠勇候十分熱情,二人去瞭外院書房說話,江氏則拉著胡氏陪在太長公主身邊。

胡氏人精一般的,很快就如魚得水,秦朝羽雖然不待見秦莞,卻不敢輕慢瞭太長公主,如今宮中除瞭太後之外,便就是這位太長公主說話最有分量瞭,太後是皇後的生母,這位太長公主卻是皇傢血脈之中輩分最高的!

說著,自然說到瞭秦湘的事上,胡氏便道,“也沒想到會這樣,今晨我去瞭薛府告罪,幸而薛老爺十分善解人意沒有怪罪,否則,我們侯府可是從未做過這樣失信於人的事。”

太長公主輕嘆,“燕麒那孩子行事也實在是張狂瞭!”

太長公主可是皇傢的長輩,胡氏便是再如何嫉恨成王,也不好直說成王的壞話,胡氏便笑道,“這也是沒有緣分,秦湘自己也是願意的,我們也不好說什麼。”

太長公主知道忠勇候府的難處,便道,“你們也為難,不過錯不在你們,相信皇後和太子是明白的,八小姐就要做太子妃瞭,這個時候,一切以安穩為要,怎麼說呢,各人有各人的命數,五姑娘這般選擇,也是她的命數。”

太長公主已是花甲之年,將這些看的十分清楚,胡氏忙應和瞭,又說起瞭旁的,嶽凝則拉著秦莞說話,見秦霜有些拘謹卻和秦莞十分親昵,又拉著秦霜說話,秦朝羽雖然對太長公主和江氏十分恭敬,卻在小輩之中顯得有幾分高傲。

嶽凝在太長公主面前坐的久瞭,便拉著秦莞道,“哦對瞭,昨天魏公子送禮來瞭,還送來瞭一匹小馬駒,你和我去看看——”

魏綦之?秦莞微訝,便站起身來,秦霜見秦莞要走,下意識也跟著起身,秦朝羽卻神色淡淡的,她是要做太子妃的人,平日裡也隻對琴棋書畫感興趣,看馬駒?她可沒興趣,嶽凝便拉著秦莞和秦霜出去,太長公主笑著道,“還是八小姐嫻靜,我傢這個,實在是和她兩個哥哥學的像個男孩子一樣……”

胡氏可不敢應瞭這話,“郡主這是有您當年的風姿,英姿颯爽,不輸須眉,如今的小姑娘們哪裡還有這份豪情?一個個都嬌弱的很……”

這邊廂,嶽凝看著秦莞道,“這個侯府的八小姐好像不大理人?”

秦莞但笑道,“她性子就是那樣,沒事。”

秦霜便道,“八妹心高氣傲呢,而且她是要做太子妃的人呢。”

嶽凝便有些明白過來,輕哼一聲,“心高氣傲,誰又不是心高氣傲呢,她縱然有京城第一才女之名,可也太自以為是瞭些,當著祖母的面,便遺世獨立的不合群,可想而知平日裡必定是不和你們多說半句的。”

嶽凝卻是猜中瞭,秦莞便苦笑一下,“畢竟不是一處長大的,她也在侯府待不瞭多久瞭,你不必擔心我。”

嶽凝便看她,“你和她也不算一起長大?”

秦莞心底咯噔一下,她這是一時忘記九小姐小時候的事瞭,輕咳一聲,秦莞道,“小馬駒在哪裡?魏綦之怎麼給安陽侯府送禮瞭?”

知道秦莞不願在背後多議論秦朝羽,嶽凝搖搖頭作罷,“不僅魏府送瞭禮,連宋國公府也送瞭呢,宋國公府本來要和我們成為姻親,可沒想到出瞭那樣的事,他們可不像忠勇候府這般變故突然,還早早就登門致歉,他們根本就是下作,自傢的女兒出瞭那樣的事,竟然直接瞞著就嫁過來瞭,把我們當成什麼瞭。”

嶽凝嘆息一聲,“那宋柔無辜,可宋國公卻不是個好的,當初登門致歉這件事雖然過去瞭,可祖母和父親母親心底卻不會這麼輕易過去,他們以為我們不回來便罷瞭,如今回來瞭,自然要來修和的,禮我們收下瞭,祖母卻沒讓人回。”

嶽稼本來去歲就要大婚的,因為宋柔這事,婚事沒成,卻惹瞭一場兇案,嶽稼心底想來也沒瞭成婚的心思,這才去瞭朔西軍中,且當初,宋國公是在明明知道宋柔被人壞瞭身子之後還要讓宋柔嫁去錦州,這分明是沒把太長公主放在眼底,此事雖然稱不上仇,可太長公主卻不會容忍宋國公府這般欺辱安陽侯府!

“此事的確是宋國公府之錯。”

秦莞語聲微沉,嶽凝也道,“祖母可不是那般好性兒的,當初做下那事的人是他們,如今以為送點禮低個頭我們就能忘記那事瞭?世上哪有這般好事?!大哥這一去就是兩三年,他的婚事是一定會被耽誤瞭。”

秦莞心中直嘆氣,更覺宋國公府無恥的很,又問,“那魏綦之呢?”

嶽凝道,“魏綦之的母親出自衛國公府而已,聽說這事出瞭,他母親也怪罪國公府,此番他送禮來,自然是感謝在錦州的照顧之情,不過他父母沒那個臉面來我們府上罷瞭,這些禮也算他的一份心,二哥這幾日去衙門,聽說還碰到過一回,他如今和許多衙門都在打交道,也不知道要做什麼。”

想到魏綦之,秦莞便想到瞭他做皇商供馬,“莫非還想做別的生意?”

魏綦之心不在朝堂,可傢族總要支撐,而魏傢本就是經商起傢,他倒是又走瞭這條路,嶽凝直言不知,然後便到瞭府中馬廄,秦莞一定眸就看到瞭一匹毛色尤其油亮的棗紅色小馬駒,不由眼底一亮,又笑道,“這個魏綦之,前次我見他,怎麼不見他送馬來!”

秦莞語帶揶揄,嶽凝挑瞭挑眉,“給你馬兒,你又不騎……”

嶽凝出馬大都騎馬,馬兒給她才是好的,嶽凝不理秦莞揶揄的目光,走到馬廄將小馬駒牽瞭出來,秦霜不懂馬,卻也嘆到,“好漂亮的馬,小小的也真是惹人喜愛。”

嶽凝笑,“這馬兒叫赤鸞,聽說是他在西北獵的,性子猛地很……”

話音剛落,鼻子打著粗氣的小馬駒立刻便尥蹄嘶鳴瞭一聲,嶽凝輕喝一聲,連忙拉近瞭韁繩,又上前摸瞭摸小馬駒的頭頂,這才讓她安靜下來。

“昨天送來的時候好幾個下人都關不進馬廄去,我也是訓瞭好久才讓她聽瞭我的話,我和她倒也有幾分緣分。”

看瞭馬駒,日頭已經西斜,太長公主命人擺瞭飯,眾人又齊聚一堂用膳,安陽侯雖然領兵,可官場上卻也是如魚得水,秦述更是早就習慣瞭這等場面,又因著秦莞,二人倒是聊的十分暢快,到瞭席上,還同飲瞭幾杯,用完瞭飯,秦述方才領著胡氏告辭。

江氏和嶽瓊送瞭秦莞一行離開,等回去的時候便聽到嶽凝在和太長公主說話,“孫女瞧著,那八小姐性子太傲瞭一些,也不知會不會為難四妹。”

太長公主點瞭點嶽凝的額頭,“你往常不愛管這些,如今也上心瞭?”

嶽凝輕哼一聲,“往常錦州可沒有這些眼睛都要瞪到天上去的……”

太長公主笑,“心高氣傲,也有心高氣傲的好處,有些人自詡高貴,或許不好相處,但是卻不會做下作的事情,你放心,她欺負不瞭曦丫頭。”

回程的馬車上,胡氏也在指點秦朝羽,“羽兒,今日她們出去的時候,你就應該跟著一起,當著太長公主的面,你裝也要裝的和莞兒親近些。”

秦朝羽抿著唇,“有什麼好裝的,我和她本來就不是一房姐妹,隔瞭房的,關系不親近也是正常的,我若熱絡瞭,才真的是奇怪。”

胡氏苦笑,“說是這樣說,可你得更圓滑些才好,不能什麼都落在臉上,往後入瞭東宮,以後做瞭皇後,後宮三千人,你要母儀天下,便要做到賢良淑德才行。”

秦朝羽的面色一下子沉瞭下來,卻沒有反駁胡氏,從前那一天很遠,如今,那一天卻很近瞭,而她似乎還沒有想的透徹明白,如果沒想明白,她以後必定會痛苦。

“母親,我知道瞭,不形於色,我懂這個道理。”

胡氏一嘆,“你父親說,皇後和太子都想把你們的婚期定早一些,隻怕七月之前就要大婚瞭,母親可真是舍不得你……”

秦朝羽沒說話,隻是握緊瞭胡氏的手。

回瞭侯府,秦述得知秦鄴回來,立刻將他叫到瞭書房之中,一陣吩咐,秦鄴見天色已晚卻道,“不如我現在就走一趟薛府?本來和薛兄弟也不熟悉,可知道他以後要做我妹夫,我便和他打過幾個照面,孩兒看,這個人不簡單。”

秦述來瞭興致,“如何說?”

秦鄴想瞭下,卻道,“孩兒也說不出,不過孩兒這幾年幫傢中辦事,也算走南闖北,和孩兒差不多年紀的人,極少有孩兒看不透的,薛兄弟有時候便讓孩兒看不透,他隻比孩兒大瞭一歲多,可行事卻要更為穩重的多。”

秦述一聽興致更高,“好,那你現在就去薛府,讓他明日過來,再露個口風,他想的事情,我答應的概率很大。”

秦鄴應瞭一聲,帶瞭兩個護衛趁夜出瞭侯府,出門左轉,直朝著城南而去。

夜色如墨網一般壓瞭下來,薛府的位置在興安坊以南的明德坊,乃是貴族和富人同居之地,秦鄴走的輔道,一路上策馬揚鞭朝著薛府而去,馬蹄聲從興樂坊一直響到瞭興安坊,而就在興安坊和明德坊交界的暗巷裡,一個奄奄一息的影子在聽到馬蹄聲的時候驀地睜大瞭眸子,他喉嚨裡發出嗤嗤的響聲,可眼看著蹄聲越來越遠,他卻動彈不得分毫,很快,這雙眸子一顫,就那般望著漆黑的天穹,再也不會眨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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