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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8章 皇帝之疑,立衣冠塚

秦莞回瞭侯府便被叫到瞭主院去,秦述和胡氏自然一番探問,秦莞沒法說太後的病是因為和皇上爭執,更沒法說皇上對廢太子的態度,隻得言語不詳的應瞭幾句,秦述和胡氏看出來秦莞有口難言,也沒再逼問,等秦莞離開,夫妻兩自然又是一陣心驚膽戰,秦莞出瞭正院總覺得有些心緒不寧,卻沒再回松風院,腳下方向一轉出瞭侯府直奔睿親王府。

燕蓁出嫁之後,秦莞和燕遲的婚期也越來越近,可如今二人卻沒有更多的心思去想大婚的事,擺在二人眼前的,是更迫在眉睫的事,等到瞭王府,燕遲卻正要出門,看到秦莞出現,燕遲有些驚喜,“你再晚一些便碰不著瞭。”

秦莞見他要出門隻問,“這是要去哪裡?”

燕遲道,“入宮去看皇祖母,聽說皇祖母昨天晚上生病瞭?”

既然秦莞來瞭,燕遲自然攜瞭她返身回去,秦莞一邊走一邊道,“是病瞭,今日一大早陳嬤嬤便派瞭人來找我,你先放下心來,我去看過,沒有大礙,隻是急怒攻心,一下子將早前的病脈激瞭出來。”

燕遲眉頭頓時一皺,“急怒攻心?”

秦莞點瞭點頭,等和燕遲到瞭水榭之後才道,“我來找你也是為瞭這件事,陳嬤嬤說昨天晚上太後請瞭皇上去壽康宮,後來二人起瞭爭執,之後皇上拂袖而去,太後娘娘就病倒瞭。”

“是為瞭太子的事?”燕遲眉頭一皺。

如今朝堂之上動靜最大的便是群臣奏請廢太子的事,太後一般不主動請皇帝過來壽康宮,如今既然請瞭,必定有不小的緣故,燕遲又道,“皇上真的動瞭廢太子的心思?”

秦莞點頭,“是,太後你是知道的,她本來就回護太子,如今皇上執意要廢太子,對她來說自然是不小的打擊,皇上應該是意志十分堅決的,所以和太後娘娘不歡而散。”

燕遲鳳眸微狹,“皇帝一定不是因為這次張啟德的事才廢太子,先是禁足皇後,後面又讓宇文憲在朔西查到瞭張啟德的頭上,而後張啟德下獄,這一連串的事端,一定是早有打算的,皇上的每一步棋都下的很好。”

這正是秦莞來尋燕遲的緣故所在,秦莞道,“皇上早就生瞭要廢太子的心思,這一點都說不通,如果皇上不滿意太子,為何要立太子?這一立一廢,朝堂之上會生出多少波瀾……”

燕遲皺眉片刻,忽然道,“這一立一廢,太子和成王鬥瞭起來,太子一脈的人也都浮出瞭水面,何況去歲冊立燕徹也是沒有選擇的選擇,外有北府軍,內有滿朝上下的文武百官,燕徹當時的聲勢很高,皇後也謀劃的十分周全。”

秦莞聽得背脊之上涼意嗖嗖,“先是順水推舟的冊立瞭,然後借機肅清太子一脈的勢力?”

燕遲眉峰皺緊,眼底一片深沉,“的確有這個可能。”

可如果是這樣,皇上為何在此之前就對太子不滿?他根本沒有打算讓太子坐上皇位,可這是為何呢?

燕遲心底萬分不解,秦莞也覺得很是莫名,燕徹是嫡子,至少比燕麒更適合做皇帝,難不成皇上還想廢瞭燕徹冊立燕麒不成?秦莞搖瞭搖頭,下意識覺得不可能,可燕淮如果不滿意燕徹,他滿意的又是誰呢?宛妃的八皇子?生母早逝也並不起眼的六皇子?總不至於是燕綏把……

燕遲和秦莞對視一眼,二人眼底的疑惑都很深。

二人心中積累的疑竇越來越多,千奇百怪的推斷也不少,可眼下沒有證據,秦莞和燕遲都沒法子肯定對錯,秦莞沒在睿親王府多留,送瞭她離開,燕遲也往壽康宮走瞭一趟,等到瞭壽康宮,便看到燕離早已進瞭宮來。

太後合衣躺在床上,身後靠著一個大大的引枕,燕離坐在一旁,正在輕聲和太後說話。

外面人一通稟,燕離立刻站起瞭身來,“七哥——”

燕遲上前行瞭禮,看著太後發白的面色心底一沉,“皇祖母怎麼忽然病瞭?”

太後笑道,“沒什麼,早前本就是病著的,這幾日天氣冷瞭自然就又要倒下瞭,莞兒已經來看過我瞭,你不必擔心。”

燕遲點瞭點頭,燕離在旁道,“皇祖母這幾日一定是懶怠瞭,到瞭冬日,就更不能畏冷瞭。”

太後嗔怪道,“你倒是會說,你怎麼不來陪我散散步?”

燕離摸瞭摸腦袋,“是是是,都是孫兒的錯。”

有燕離陪著太後打趣,太後面上倒是掛著笑意,隻是燕遲看的出來,太後面上的笑意並未達眼底。

太後頗有些精神不濟,二人陪瞭一會兒便告辭離開。

兄弟二人並肩而出,燕離嘆瞭口氣道,“皇祖母的身體越來越不好瞭,真是讓人擔心,都說冬天對老人最是不好,也不知道秦莞看完瞭怎麼說的,嚴不嚴重。”

燕遲瞇眸,“皇祖母有心結,不光是用藥病就能好的。”

燕離一默,卻是沒接上話,燕遲覺得不對,轉眸一看,“你也知道瞭?”

燕離苦笑一下,“七哥說的是什麼?”

燕遲深深看瞭燕離一瞬,索性道,“皇祖母因為太子的事和皇上發生瞭爭執,而後才病倒的。”頓瞭頓,燕遲又解釋的補瞭一句,“我已經見過莞莞瞭。”

燕離明白過來,隨即嘆息,“若是這樣,那我們就什麼忙都幫不上瞭,皇上的心思,又豈是我們能猜度的?”

燕遲道,“皇上對太子的不滿有些奇怪。”

燕離聞言眼珠兒轉瞭轉,“奇怪……還真是……畢竟太子已經冊立瞭,且也才冊立瞭一年……哎,可惜我不懂朝事,看不太真切,吏部那塊兒地方因為張啟德的事已經是人心惶惶一片,以前好像朝野上下對太子還十分尊崇,可到瞭如今,都恨不得從沒認識過太子似的,還真是哪裡都一樣。”

燕離自小生活在恭親王謀反的陰影之下,對這些自然比尋常人體會的多,燕遲聽他這麼說,不由抬手拍瞭拍他肩膀,燕離聳瞭聳肩一笑,“沒什麼,我早就看開瞭,至於太子……或許也是命運吧……”

燕離的語氣少見的有幾分沉重,燕遲轉眸看他,“何意?”

燕離一笑,“七哥,你信命嗎?我感覺……不說旁人瞭,就說我吧……可能我天生就是這個命,我看透瞭,所以我什麼都不求瞭,反正求也求不來,可能太子……真的沒有做皇帝的命呢?”

燕遲聽著這話,唇角一牽,笑瞭笑。

雖然燕遲沒有嘲弄的意思,可他的笑意還真是一片不以為然。

燕離挑眉道,“七哥覺得我說的不對嗎?”

燕遲便道,“那你覺得,一個人的生和死,有沒有命數?”

燕離想瞭下,有些遲疑的點瞭點頭,“有的吧……可能一切都是早就註定的。”

燕遲搖瞭搖頭,“在戰場上,我的刀慢一點,死的人就是我,我的刀快一點,死的人就是別人,沒有什麼命不命的,我的每一次生機,都是靠自己奪來的,隻有落敗的人,才會說一切都是上天註定。”

燕離苦笑一下,“我和七哥真是不一樣啊……”

燕遲沒有戳燕離痛處的意思,“你知道七哥的意思,你沒有想過自己要什麼,或者想過又算瞭,等有朝一日你有這念頭瞭,你就不會信命,凡事都要自己爭一爭才算數。”

燕離聽著這話若有所思,一路上都沒在多言,等出瞭宮門,燕離回府,燕遲則去瞭刑部衙門。

第二日,秦莞又入瞭宮,等給太後施針完,發覺太後的病情似乎還是沒有好轉,秦莞當即便有些不安。

然而太後的身體到底還有些弱,秦莞不敢貿然繼續施針,便隻能給太後換方子,又陪瞭太後大半日,秦莞方才離開,明日她要去城外給父親母親立衣冠塚,自然是不能入宮的,等回京隻怕都晚上瞭,秦莞仔細叮囑瞭陳嬤嬤,回府之後一夜好眠,第二日一大早,秦莞隻帶瞭白櫻一個人往城門口而去。

秦莞和孫慕卿相約也是在城外,等秦莞到的時候,孫慕卿還沒來,燕遲卻已經先到瞭。

雖然天色還早,可天邊黑雲壓城,雖然是清晨,卻有狂風呼嘯,燕遲上瞭秦莞的馬車,道,“今日隻怕要下雪。”

今日的確很冷,燕遲叫人送瞭一個小暖爐上來才好些,二人同乘一車等瞭一會兒,沒多時,孫慕卿一人披著一件鬥篷禦馬而來,馬背之上除瞭他之外還有一個大包裹,自然是準備下塚的東西,孫慕卿本以為隻有秦莞一個人,可沒想到先一步下瞭馬車的竟然是燕遲,然後才看燕遲掀開馬車車簾,繼而秦莞從馬車上走瞭下來。

孫慕卿一愣,連忙行禮,“拜見睿親王殿下,拜見郡主……”

燕遲言語倒是溫和,“不必多禮。”

秦莞笑道,“孫神醫不要見怪,今日殿下陪我們同行。”

孫慕卿看看秦莞,再看看燕遲,一笑,“不見怪不見怪,隻是沒想到……呵呵,我們走吧……有殿下陪同,今日咱們一定是安全無虞的……這裡面是我準備的要下葬的東西,害怕走漏風聲,我就沒有帶人過來。”

這些秦莞並沒有交代,孫慕卿自己卻也有數,秦莞用上瞭馬車,燕遲等人都禦馬而行,一路朝著棲梧山以南的茶山而去,秦莞早交代好瞭韓伯,於是韓棟昨日就出城等候,走瞭一個多時辰,一行人方才到瞭那處茶山腳下,遠遠的就看到韓棟一個人等在路邊,等馬車停穩,韓棟立刻迎瞭上來。

一一行瞭禮,韓棟妥帖的道,“匠人隻有兩個,眼下在半山腰的茶農傢裡吃茶,小姐先帶著大傢上去,將要下葬的東西入殮,然後先行祭拜之後再合墓葬,免得招人懷疑。”

韓伯認得孫慕卿,韓棟卻不認得,便是燕遲,韓棟都不認得,然而看到燕遲器宇不凡氣勢迫人,無論是眼神還是舉止都對秦莞呵護非常,韓棟頓時也猜到瞭燕遲身份,於是更為恭敬。

一行人沿著茶山小徑往上走,走瞭兩柱香的時間便看到瞭一處嶄新的墳塋。

茶田被開辟瞭出來,兩座十分規整又氣派的墳塋靜靜地佇立著,墓穴還未合攏,墓碑之上空白一片,比起尋常人傢立塚,今日這場面多少顯得有些詭異,然而孫慕卿看著卻十分滿意。

“真是太多謝郡主瞭,費瞭這樣大的周折,這地方一看就是風水寶地,還有這墓材……”

孫慕卿帶著包袱,一上來就開始道謝,秦莞聽得很不是滋味。

燕遲看瞭秦莞一眼淡聲道,“孫公子先不急道謝,且把要入殮的東西整理整理吧。”

孫慕卿一聽連忙應是,韓棟則道,“等合瞭墓穴再做道場,小姐看如何安排?”

秦莞聞言嘆瞭口氣道,“這個道場……”

這個道場不好做,這是無字墓碑,這兩座墳塋也是沒法子寫出主人名字的,連主子的名字都不敢說,又怎麼做法事道場?秦莞正在想如何解決這個問題,目光一晃,卻看到瞭孫慕卿包裹之中的一樣東西,她快步上前道,“這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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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