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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0章 婚期將近

崇政殿禦書房之中,林璋蹙眉道,“陛下,皇後和太子在豐州城守城不出,依臣下的意思,不若讓安陽侯棄瞭豐州往崇州而去,打趙佑一個措手不及?”

燕涵聞言眉頭緊皺,“安陽侯一走,皇後便會南下,她那樣的性子,是斷然不會給安陽侯機會的。”

皇後雖是婦人,卻有男子之謀,燕涵心底惱恨無比,可皇後遠在豐州,他卻沒有辦法。

林璋聞言也覺十分棘手,燕涵遲疑一瞬道,“既然不著急西征,便著衛國公一並北上,有他去北邊,可增援崇州,免得嶽瓊顧及不到……”

林璋忙道,“好,如此倒是可以解分兵之局。”

燕涵眉頭緊皺著,又用手輕敲桌案一角,而後道,“如此對峙不是辦法,下令,讓嶽瓊強攻豐州,皇後沒瞭糧草,撐不到多久的,讓他強攻半月,豐州必定人心不穩,總是會有機會的。”

林璋猶豫一瞬道,“陛下,豐州乃是古城,城池尤其堅實,眼下城中駐紮著差不多五萬人馬,隻怕強攻有些難。”

不僅是難,一旦強攻,前期根本就是拿他們的兵將去送死。

林璋憂心的看著燕涵,燕涵聞言卻道,“北邊戰事不可久拖,若西邊燕遲舉兵北上,豈非兩難?”

林璋蹙眉,“陛下,前兩日來的消息,言燕遲在朔西自立之後改瞭佈防,將朔西軍分散瞭開來,似乎是防守之意,並沒有整軍北上的打算。”

燕涵目光一寒,“即便如此,難道北邊的戰事就可以拖延嗎?”

林璋被燕涵的目光一懾,當下不敢多言,應瞭一聲去找兵部各司傳令。

林璋剛出去,袁慶快步入內,低聲道,“陛下,貴妃娘娘今日又大鬧瞭一場,差點燒瞭長信宮。”

燕涵眼底的寒意越重,聞言想瞭片刻,忽而道,“長信宮乃是歷代貴妃寢宮,她如今病的重,已經不適合住在長信宮瞭,將她搬去慶和殿住吧,再尋幾個信任的人放在身邊照看,莫要閃失便可。”

慶和殿在北苑,早年間北苑還未清冷的時候還算一處主殿,可如今整個北苑都冷冷清清的,慶和殿便和冷宮無異瞭。

袁慶聽見燕涵的話便明白瞭他的意思,當下轉身出去吩咐。

……

……

壽康宮裡,嶽凝和燕澤正一同入宮來看望太後,年前太後神智還清明的時候曾下過一道指婚的懿旨,當時,將嶽凝和燕澤的婚期定在瞭四月二十八,如今已經入瞭四月,她二人的婚期便也近瞭,可因為年前京中出瞭這般大的事端,年後太後又病瞭,一時間嶽凝實在是無心待嫁,而自從燕澤眼疾痊愈,嶽凝總也覺得燕澤怪怪的,而後燕澤請官入朝,二人倒是越發見得少瞭,今日一同入宮,還是昨日燕澤過府之時受太長公主之命而來。

一路上嶽凝坐馬車,燕澤騎馬,二人都沒怎麼說話,到瞭宮門口,方才下的馬來,所言,也無非是些尋常小事。

待到瞭壽康宮,看到太後癡怔的樣子,嶽凝便又是一陣忍不住的心酸。

燕澤坐在太後身邊,見嶽凝如此,便出言安撫,“莫要難過,祖母如此,或許還好些。”

嶽凝嘆瞭口氣,“祖母這般樣子,好似沒瞭魂似的,也不知道她的魂兒去瞭哪裡,是不是跟著秦莞她們走瞭……難道她會一直如此嗎?這些太醫日日都來,卻也說不出個什麼,若是秦莞在就好瞭。”

燕澤看瞭一眼外面,“凝兒,慎言。”

這是在提醒她莫要提秦莞的名字,嶽凝聞言卻看瞭一眼燕澤,“這裡無人,有何好怕?”

燕澤苦笑,“我隻怕你失言,引火上身。”

嶽凝看著燕澤,雖然他的提醒也是常理,更是為瞭她好,可她不知為何總覺得眼前的燕澤有些陌生似的。

她不願和燕澤吵架,心底卻又有種隱隱的不快,便隻低著頭握著太後的手不語。

燕澤見嶽凝生悶氣,便嘆瞭口氣,語氣溫潤道,“真是孩子氣,那你陪著祖母,我去外面等你吧。”

燕澤說完便起身,嶽凝見狀倒是有些惶然,是她無理取鬧瞭不成?

待燕澤離開,嶽凝便也陷入瞭癡怔,自從秦莞離開,她在這京中便沒瞭人說話,後來燕澤眼疾痊愈本是好事,可不知怎麼,燕麒痊愈之後的燕澤竟然有些陌生,她本以為燕澤是淡泊名利之人,卻不想他竟入瞭官場,而此前,更是為瞭西征籌集瞭不少糧草,嶽凝並不覺得燕澤做錯,可她心底憋著一口氣,說不出為什麼,就是惶惑又委屈。

而秦莞臨走之時的告誡,更是日日盤桓在她心頭,許是她太過相信秦莞,以至於後來看燕澤的目光都帶著質疑,久而久之,竟也找不到以前和燕澤相處的親昵自在之感,如今想到和燕澤的婚事,她心底竟然隱隱有些排斥之感。

殿外回廊之下,燕澤本是想隨意走走,卻發現瞭在此獨坐著的燕綏,燕綏手中握著一把短短的匕首,正在隨意揮舞著,燕澤腳步緩移,很快就走到瞭燕綏跟前去,燕綏察覺到不對抬起頭來,一眼看到是燕澤,當下便站起身來要走,然而他剛邁出一步,燕澤卻手一抬將他攔瞭住。

燕澤笑意溫和的看著燕綏,“九殿下為何看到我便要走?”

說著話,燕澤從袖子裡掏出來一個小小的木鳥,那木鳥雖小,卻是一隻機關鳥,腦袋和兩隻翅膀都會動,燕澤遞給燕綏,燕綏遲疑一瞬接瞭過來,這才又低著頭坐瞭回去。

燕澤一笑便也坐在燕綏身邊,又笑道,“是不是一個人十分無趣?我聽說你也不去夫子那裡上課瞭?”

燕綏垂著小腦袋,“不去瞭,就陪著皇祖母便可。”

“好孩子。”燕澤抬手,想撫燕綏發頂,燕綏卻下意識躲瞭開去。

燕澤看著自己空落落的掌心微愣一下,忽而笑起來,“我回來不算久,來這裡也沒有很多次,你隻怕還有些怕我。”說著燕澤看向燕綏手中的刀,“你在練這個?”

燕綏點瞭點頭,燕澤便點頭,“好,男孩子會點武藝總是好的,能保護自己的親人不受欺負。”

這麼一說,燕綏表情便是微變,燕澤卻轉頭看向屋內,“皇祖母的病似乎難好瞭,皇上可有過來看望皇祖母?”

燕綏一聽,又搖瞭搖頭,燕澤便不知該說什麼,隻嘆氣,燕綏握著匕首的手收緊,小臉也緊繃著不再說話。

“若皇上能來看看皇祖母,皇祖母的病或許能好的快些。”

燕澤似是無意的說著,燕綏聞言忽而道,“不來才好!”

燕綏說話之時隱有怒意,似乎對皇帝十分憎恨,燕澤聞言又是一笑,“怎麼瞭?不可如此說話,皇上近來軍務繁忙,北伐的,西征的,這些事全要皇上統總,這才沒來罷瞭。”

燕綏眼瞳一顫,“可是……可是要打睿王?”

燕澤轉而看著燕綏,“你如何知道?皇後和太子北上叛亂,如今是在打他們。”

燕綏忙緊張道,“那可會打睿王?”

燕澤唏噓著搖頭,“這便不知瞭,朝廷眼下並無餘力。”

燕綏便垂瞭眸子,一副若有所思發愁的樣子,“他們兩個不是叛賊……不是的……”

“可皇上說他們是,他們就是,檄文已經昭告天下,沒辦法更改瞭。”

燕澤說的直接,燕綏聽瞭面色便有些發白,正在這時,嶽凝卻忽然走瞭過來,皺眉道,“三哥,你和他說這些做什麼,他還是個小孩子,說這些會嚇到他的。”

燕澤站起身來,“我知他關心燕遲和秦莞,這才……”

嶽凝沒管燕澤,隻傾身拍瞭拍燕綏的肩膀,安撫道,“不要擔心,他們眼下很好的。”

燕綏一聽,眸子才亮瞭亮,嶽凝又低聲道,“前幾日收到瞭她的信,她現在很好。”

燕綏面上的惶恐慢慢散去,點瞭點頭往殿中去瞭,他一走,嶽凝便蹙眉看著燕澤,“三哥何必說檄文的事,說瞭隻會讓他害怕。”

燕澤看著嶽凝的目光很是溫柔,“是,是我欠考慮瞭,我看九殿下年少老成,便沒有忍住。”

嶽凝唇角抿瞭抿,“再如何老成也是孩子,秦莞隻怕最放心不下他瞭。”

燕澤上前來,想要牽嶽凝的手,可就在要觸碰的時候,嶽凝不知怎的心頭一緊,竟是躲瞭開,燕澤一愣,嶽凝卻已轉身快步離去,“我們該出宮去瞭,祖母還在等我呢……”

燕澤看著嶽凝快步而走的背影嘆瞭口氣,這才跟瞭上去。

出瞭壽康宮,一路無話,等出瞭宮門上瞭馬車,則更是一路默然,嶽凝也不知道怎麼瞭,卻總覺得心底有個坎兒過不去,又或者,有些東西隔著一層簾幕,她馬上就要看清瞭,卻仍然是模糊的,等到瞭兩處王府路口,嶽凝便掀瞭窗簾,“三哥,你不必送我回去瞭,等明日我再過來。”

燕澤聞言笑著頷首,也不讓嶽凝為難,嶽凝放下簾絡,這才松瞭口氣。

馬車走到瞭安陽侯府之前,嶽凝剛掀簾下馬車便看到府門之前站著一人,仔細一看,正是魏綦之,嶽凝眼底微亮,“嘖,魏傢大公子今日怎在此處?”

魏綦之一人一馬,等的便是嶽凝,見嶽凝從怡親王府的方向過來,還當是她去瞭王府。

魏綦之笑著上前來,從袖子裡掏出來一個不大的紫檀木盒子,“你月底便要成婚,這是與你的賀禮!明日我又要走瞭,這一次要去幾個月,你的婚禮我必定是趕不上瞭,等到瞭那日,傢裡會有人來送禮,我便不來瞭。”

嶽凝眉頭一挑,上前接過那小小的紫檀木盒子道,“怎麼?要去何處?北邊?如今北邊正戰亂,何必過去?”

魏綦之聞言一笑,“不,這次不去北邊瞭,去西邊……”

一聽“西邊”二字,嶽凝頓時來瞭精神,“你要去朔西?”

魏綦之笑,“不一定,不過極有可能要去,我做的生意,西邊也大有可為。”

嶽凝聞言便唇角一抿,“走,進去說話。”

魏綦之卻是拒絕瞭,“進府便不必瞭,你如今待嫁,不好在府中見男客,免得人言渾說,太長公主和侯爺夫人瞧著也不妥。”

嶽凝沒想到魏綦之這樣的性子,竟然能為她想的如此細致,一時心下感動,可想到魏綦之要走,且極有可能去朔西,便忍不住想和他多說幾句,於是道,“我傢沒那麼多規矩,不過你既這般說,那便換一處地方,你這一走不知何時回來,且你要去西邊,我還有事拜托於你,你隨便挑個地方吧,就選平日你常去的便是。”

魏綦之一聽這話朗聲笑開,“我常去之地,你可去不成,既然如此,我便尋一處就近的相熟之地吧,上馬車吧!”

魏綦之說完人已翻身上馬,嶽凝便也回身上瞭馬車,魏綦之帶路,後面馬車跟著,順著大街繞瞭幾繞,便停瞭下來,嶽凝下瞭馬車,便看到這是一處酒傢,隻不過地方略微僻靜,此刻一個客人也無,顯得十分冷清。

“這是你的生意?這般下去,怕要虧本。”

魏綦之無奈,“朋友的,這位朋友不願掙錢,隻願清凈,卻又想與人喝酒,便幹脆自己開瞭個酒館,進去說話。”

二人進瞭廳堂,櫃後一個打盹的小二立刻挑瞭起來,見魏綦之來瞭,忙喜道,“魏公子來瞭!可惜今日東傢少爺不在……”

魏綦之哼瞭一聲,“誰來尋他啊!我們去樓上,你隻管拿些好酒好菜來!”

這話一出,走瞭兩步魏綦之又道,“不對,酒就不要瞭,拿些好菜便是。”

嶽凝走在一旁,聞言皺眉,“怎就不要瞭?隻管照你平日的來便是。”

小二看看魏綦之,再看看嶽凝,目光一時揶揄,“得!就聽這位小姐的!怪道宋公子第一次帶瞭佳人來,果然是不讓須眉的人物,小的便給您上最好的桃花釀來!”

嶽凝挑瞭挑眉也不多言,魏綦之苦笑,“你可知此處桃花釀,千金一壺,這下好瞭,我這禮物可是給瞭雙倍。”

嶽凝撇瞭撇嘴,“魏傢大公子怎會連一壺酒都請不起?”

魏綦之面露告饒之色,抬手請嶽凝上樓,等二人上瞭二樓雅間,嶽凝便見這酒館實在雅致,尤其雅間之類,便是擺設掛畫也都是名品,如此方知魏綦之所言酒館主人不為掙錢之語,很快,一桌子精美佳肴並兩壺桃花釀便送瞭上來!

魏綦之笑看著嶽凝,“當真能喝酒?”

嶽凝上回喝酒還是數年前,和嶽清打賭,偷瞭嶽瓊的藏酒來喝,然而聽到桃花釀三字,她便當成瞭酸甜果酒,並不以為然,她二話不說將酒盞往魏綦之面前一放,魏綦之詫異一瞬,隻好遵命為她斟酒。

嶽凝便說起瞭正事,“你要去的西邊,可是朔西?適才在府門前你多有不便,如今可明說瞭?”

魏綦之笑意微深,將酒盞放在嶽凝跟前,又給自己添瞭一盞,“確有此意,北邊去不成瞭,不過朔西卻大有奔頭,聽聞如今的朔西和從前全然不同,我所識故友亦有前往投奔的,這便將我好奇之心勾瞭起來,再加上皆是故人,豈有不去之理?朔西要厲兵秣馬,正缺我手上的血汗寶馬!”

嶽凝聽的精神大振,“我的猜測果然沒錯!你要從哪裡過去?要走多少時日?何時能到?”

魏綦之挑眉,“問這般細,難道要與我同去?”

魏綦之這話本是玩笑,卻問的嶽凝一怔,魏綦之隨之笑開,“你現在若走瞭,那可是逃婚瞭!我此去從定州走,若定州情勢不妙,便走蒙州,快馬的話,至少要一月時間,到的時候,你的婚禮早就過瞭。”

魏綦之婚禮婚禮個不停,嶽凝一把將面前酒盞端起,一口便飲盡,這桃花釀雖沒她想的酸甜,可也並不烈性,她將杯盞一放,欲要第二盞,魏綦之仔細看瞭看嶽凝,見她並無不適方才又給她滿上,誰知剛斟滿,嶽凝又是一口飲盡,魏綦之再不肯為她斟第三杯瞭,隻是皺眉道,“怎麼瞭?你有不快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