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每周陪著程樂樂學習、看電影的悠閑日子過到初三,發生瞭些許變化。
泰溪嚴格意義上隻有一所重點高中,其它都是職業技術學校和不入流的鄉鎮高中。程樂樂的成績不上不下,在重點高中的最低錄取線上下徘徊。陳安不指著程樂樂學業有成,但怕程樂樂去瞭那些學校被人帶壞——被保護得太好的人最容易被壞男人拐走,關於這一點可參考史上各種淪落風塵悲劇收場的公主小姐們。陳安覺著,程樂樂心智還未開化,無論如何得讓她考到泰高,活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恰好程樂樂也有此大志。這倒不是她突然有瞭進取心。她隻是從來沒離開過陳安,也有離開小哥本人就是個廢材的自知之明,所以在陳安的一聲喝令下,中止瞭觀影計劃,開始懸梁刺股、囊螢映雪地苦讀起書來。
身旁還有個太子陪讀——陳安。
陳安以前老覺得程樂樂的腦仁隻有松子那麼點大,松子的一半還切給瞭她的偶像。這會兒復習功課才發現,松子的說法太樂觀瞭,頂多鹽粒兒吧。
陳安輔導得上火,渾身上下都散發著生人勿進的氣息,連幹爹幹媽見他進出都得側目。沒辦法啊,自個兒女兒笨,小時候輔導過幾次,差點沒得心梗,陳安能堅持到現在,那不得靠非人一般的毅力硬扛下來的?
還是葉曉梅心疼女兒,寬慰她要不行,就隨便考個高中就行瞭。程樂樂望著一墻的便利貼道:“那小哥以後還得馱著我送去學校再回泰溪高中,多麻煩啊。”泰溪縣前幾年基建速度還可以,從卜西鎮到泰高隻需騎二十分鐘自行車就能到瞭。
葉曉梅都有種自己女兒爛泥扶不上墻的挫敗感:“你就不能自己學著騎自行車?學自行車總比你這麼學習要輕松吧?”
程樂樂說:“不,我平衡力是戰五渣。我死也不騎自行車。我屁股就隻能長後座上。”
陳安剛好這時進來送試卷,聽完這話也沒冷嘲熱諷,跟葉曉梅說:“嗯,還是踏踏實實學習吧。”
葉曉梅想,這兄妹倆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她也就不管瞭。
有時候見他倆在燈光下湊在一起毛茸茸的腦袋,葉曉梅又會升騰起青梅竹馬最終走向婚姻殿堂的願望。她和程棟結婚多年,愛情一如既往地甜蜜,自然希望自己的女兒也能被人寵愛一生。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陳安都是完美的考慮對象。如一定要雞蛋裡挑骨頭,那便是陳安的父母吧。雖然葉曉梅和王麗婷曾親如姐妹,然而歲月刀刃雕刻下,兩人已不知不覺間漸行漸遠。前年陳安生日,王麗婷趕不回來慶生,給葉曉梅轉瞭一萬塊慶生費,被她轉瞭回去。去年又轉瞭兩萬,再次被轉瞭回去。在泰溪,再奢靡的生日會都用不完這個金額,王麗婷無疑是在用這種方法感謝程傢的照顧。然而葉曉梅是個敏感的人,她視陳安為自己的孩子,她的付出也是心甘情願的。在她眼裡,王麗婷這種用巨款打發人、前後亦無任何鋪墊的粗暴做法,是在物化友情,也是對她的極大不尊重,讓她感覺自己是王麗梅雇傭的保姆。兩人之間已漸有齟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