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翡回到劇組賓館,一進大廳就看見坐在咖啡吧裡整個人都蔫蔫的洛筱筱。“這是怎麼瞭?誰把我們洛女神弄得像杯熱水澆瞭的鮮花似的。”
“你才被熱水澆瞭。”洛筱筱瞪她一眼,隨即便又忍不住嘆口氣,“他回部隊接受緊急任務瞭。”
“他們部隊不是經常性接到緊急任務嗎?你不是應該早就習慣瞭。”秦翡不解的問。
“我這輩子都習慣不瞭。”她煩躁的揉瞭揉頭發,那形象哪裡還有什麼明星的風采,整個就是從劇裡走出來的神經病。“他每次出任務,我都忐忑難安,可是這次格外的煩躁。這次感覺特別不好,就像是……像是……”
“像是渾身都在發癢,卻又撓不到,坐立不安,異常暴躁。”
秦翡接過她的話,洛筱筱拼命的點頭,“就是這種感覺。”
“影後。”秦翡抬手拍瞭拍她的頭,“你入戲太深瞭,這些反應都是抑鬱癥前期的表現。”
“你說我得抑鬱癥瞭?”洛筱筱不信。
秦翡摘下墨鏡,耐著性子與她解釋:“你隻是有瞭癥狀而已,別擔心,現代人哪個沒有點心理疾病,尤其是我們這個行業,速度快、工作忙、壓力大。自我調節一下,或者找朋友聊聊天,分散一下精力就OK瞭。”
秦翡起身要走,衣袖卻被洛筱筱一把抓住,“幹嘛?”她看向洛筱筱,隻見她面上的煩躁一掃而空,已經換瞭凝淚的楚楚可憐樣,暗自對自己說瞭一萬遍“她演技好,別信她。”
可聽見那帶著顫音的“陪我聊聊行嗎?”的時候,還是心一軟就答應瞭。這一聊直接聊到瞭深夜,從咖啡吧到洛筱筱的房間,還多瞭一箱紅酒。
秦翡搖晃著高腳杯,聽著洛筱筱講瞭三遍的童年故事,一口喝幹瞭杯子裡的紅酒,頭一次有些嫌棄自己的酒量。
洛筱筱半醉,滿是甜蜜和興奮的回憶,回憶完童年想到現在,情緒又低落瞭些,“……前年他參加桂城化工廠爆炸的救援,我在國外拍戲,聽到消防兵犧牲十九人的消息,威壓沒扣好就從二樓掉瞭下去,還好下面有氣墊接著。回國後,看著他憨憨對我說‘報告領導,平安歸來’,已經到嘴邊那句‘退伍’生生咽瞭下去。今年川城地震……”她略微哽咽,仰起頭看她,“你不知道我有多感激你。”
秦翡想到自己背著劉衍澤快撐不住的時候,心口也是略微發堵,若不是行知止趕回來及時,她不知自己還是否有幸認識洛筱筱。她討厭這種傷感,起身給自己的酒杯斟滿,直接坐在地上與歪靠著床鋪的洛筱筱碰杯,“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劉大隊長命……”
話未說完,秦翡手邊的手機就響瞭。看著“任思齊”三個字,秦翡眉頭一皺,立即便接瞭起來。任思齊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冷硬,“你在哪?”
“在劇組,怎麼瞭?”
“金娜自殺瞭。你留在劇組哪裡都不要去,不許和任何媒體胡說八道。”任思齊強硬的命令。
*晉*江*文*學*城*首*發*禁*止*轉*載*盜*文*
“秦翡,對於金娜的死你有什麼想說的嗎?”
“你會去參加她的葬禮嗎?”
“秦翡你覺得她的死你有沒有責任?”
咖啡護著秦翡從賓館出來趕往片場,記者蜂擁而至,問題越提越過分,秦翡腳步一頓,咖啡的心立即便揪瞭起來,“姐……”
“她死不死,關我什麼事?如果我現在自殺瞭,你覺得你需不需要負責任?你會不會參加我的葬禮?”秦翡聲聲質問,記者啞口無言,她冷冷哼瞭一聲隨即上車。
車門一關,那些記者如夢初醒般立即興奮起來。他們也知道這些問題很無聊也很無禮,可大冬天的在外面蹲瞭這麼久,為的就是逼出秦翡的回答。她答的越犀利,媒體就越有賣點,也就越有關註度。
秦翡上瞭車,狠狠的出瞭口濁氣。咖啡卻是欲哭無淚,任老大千叮嚀萬囑咐讓秦翡閉嘴,眼看今天最後一場戲,拍完他們就可以回傢瞭,誰知道最後一刻,她還是對著記者開瞭炮。
咖啡抱著頭想對策,秦翡一身輕的去上戲,下瞭戲,她那句“她死不死,關我什麼事”已經被報道的鋪天蓋地瞭。大眾都是同情弱者的,對著一個死人口出惡言,再霸氣的人設也壓不住。
洛筱筱翻完報道,看著坐在對面沒事人的秦翡,有些恨鐵不成鋼的開口:“再好的星途也能毀在你這張嘴上。”
“實話總是沒有謊言來的動聽,偏偏那麼多人喜歡被蒙蔽。”秦翡一臉的無所謂,想掏手機消遣,手插進空空的口袋才想起,昨天任老板就遙控咖啡沒收瞭她所有的通訊設備。
“服瞭你瞭!”洛筱筱這些日子算是看透瞭秦翡這軟硬不吃的性子,心裡雖然喜歡,可這寧折不彎的性子在這個圈子裡也不知要跌多少跟頭。以秦翡的資質,早八百年就該混到一線瞭,可如今還在十八線晃蕩,就是全毀在她那張嘴上瞭。“勸你我都嫌累得慌瞭。”
“嘖嘖嘖,不是前兩天哭啼啼擔心劉隊長的時候?看看你現在嘴臉,再想想你求我陪你的樣子,你心不心虛?”秦翡惡聲惡氣的拍拍桌,可惜根本嚇唬不住對面的美人。
美人伸個懶腰,直接走人。“昨晚夜戲,現在補眠,你自己反省去吧。”
“過河拆橋,忘恩負義,蛇蠍美人……”秦翡把能想到的詞都罵瞭出來,可惜,背影都留不住。人走光瞭,她直接倒在瞭床上,遮著窗簾的昏暗房間讓人覺得格外的逼仄。心裡像進瞭一隻螞蟻,一點點啃食著一種叫做寂寞的感覺。
就在這靜寂中,聲不可聞的響起一句低喃:“她死瞭,關我什麼事?不關我的事,不關我的事……”一聲聲,猶如催眠。
咖啡回到房間的時候,秦翡已經睡著瞭。她蹲在床邊看瞭她許久才起身走到門口接電話,“行醫生。”
秦翡這一睡便是十幾個小時,也不知做瞭什麼夢,醒過來的時候渾身都被汗浸濕瞭。她昏昏沉沉的想起身,腰上一沉,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小心針。”
她抬抬手才發現手背上插著輸液管,溫熱的手掌貼在她的額上,“還好,已經退熱瞭。”
秦翡此時格外貪戀那一點溫熱,直接拉住他的手緊緊握著,懶洋洋的瞇著眼問:“你怎麼來瞭?”
行知止索性倒在她身邊,一隻手任她牽著,另一隻伸到她頸下將她半攬入懷。“女王生病瞭,我這個專職醫生再不來就該被開除瞭。”
秦翡“呵呵”笑瞭一聲,結果氣沒喘均接連咳瞭起來,咳到最後眼睛都紅瞭,看著著實讓人心疼。
等她平息瞭,行知止將床頭的溫水喂給她,眉頭卻是緊緊的蹙瞭起來。秦翡伸手去撫他額頭,換瞭一聲嘆息,他似有疲憊的在她肩頭蹭瞭蹭,嘟囔道:“秦小翡,我該那你怎麼辦?”
秦翡的手一僵,眼瞼微垂,有些嘲諷的問:“是不是覺得我的心特別狠,人都死瞭,連點同情都吝嗇。”
“狠?”行知止抬起頭,看著她半垂的眸子,低喃著:“我希望你對別人再狠一些,把良善留給自己就好。”
秦翡眸光一閃,偏瞭偏頭,正對上他盛滿心疼的眼眸,身體裡某一處控制不住的顫動,“那對你呢?”
“亦是。”他答的果斷。
秦翡突然就笑瞭,雨過天晴一般,眼眸裡的暗沉退去,往日的神采又回來瞭。她眨瞭眨眼,擠到他懷裡,好半晌,自他懷裡傳來一聲裹著蜜糖的“呆瓜”。
她的太陽牌呆瓜每一次都能用陽光照亮她昏暗的生活。
總會讓她舍不得,想占為己有。
秦翡的戲份已經全部殺青,留在劇組也是被記者堵在賓館,還不如被記者堵在傢裡來的舒服。任思齊也算是有人性,派瞭保鏢將她從劇組賓館送回瞭傢。
不過,隨即秦翡便接到瞭這一年裡第二次被雪藏的通知。
她放瞭電話,不滿的哼瞭哼,不過那散漫的樣子,若是被老板看見怕是這輩子都要被雪藏瞭。
行知止也剛接完電話,從他這兩日通話的頻率可想而知工作上的問題顯然是還沒解決的。秦翡從他身後圈住他的腰,墊著腳把下巴卡在他肩頭,“資金還沒籌到嗎?”
“還差一點。”
“要不要姐姐我包養你?”秦翡玩笑道。
行知止眸色一沉,似有試探的問:“隻是包養嗎?”
秦翡的手臂略僵,窗簾是遮著的,讓整個房間顯得有些昏暗。她看著他的側顏,說不心動自己都騙不瞭自己,可是光有心動就夠瞭嗎?想到他那句“我會去”,眸光平靜如水,她挑瞭挑眼尾,抬手摟在他脖子上,身子一躍便趴在瞭他的背上,貼著他的耳朵,說:“當然不隻是包養,還得暖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