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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分不清是誰先開始解誰的扣子,當與掌心相貼的不再是薄薄的衣料,而是滾燙灼熱的皮膚時,最原始的欲望也就在陰暗的角落裡伺機而動。

嚴傾將她抵在墻上,沿著溫熱的唇角一路吻瞭下去。

下巴。脖子。鎖骨。

柔軟細膩的肌膚像是塗滿瞭致命的毒藥,沐浴露的香氣成瞭最好的催情劑。

他聽見她在耳邊微微喘息,連空氣都躁動不安起來。

他全憑感官做主,將手心覆在瞭她的左胸之上,僅僅隔著很柔軟很輕薄的肌膚,他感受到瞭什麼東西在一下一下地跳動著,是那麼脆弱,卻又充滿瞭蓬勃的生命力。

他愛的靈魂就藏在那顆心臟裡。

這樣想著,他低頭吻瞭上去,觸碰到那樣細膩的肌膚時,懷裡的人渾身一顫。

“嚴傾……”她模模糊糊地叫著他的名字,像是有些隱忍,明明想推開他,逃離這種過度的刺激,卻又忍不住迎合地挺起瞭胸膛。

渾身繃得緊緊的,靈魂也在身體裡騷動著。

這是什麼?

她明明知道的,明明渴望的,卻又不認識也未曾體驗過這樣陌生的悸動。

他發出一個單音,像是“嗯”,又像是別的什麼,算是響應她的呼叫。

唇舌是下意識地動著,體內像是被人點燃瞭一把火,燒得他理智全無。

他連啃帶咬,吮吻的力度時輕時重,尤可意終於忍受不瞭這樣的撩撥,微微使力推開瞭他,沿著墻面想要逃跑。

但是嚴傾不允許她逃跑,一把拽住瞭她的手,又一次將她抵在墻上。

這一次,不偏不倚,他的手肘剛好與墻面相貼,無意間碰到瞭頭頂的燈光開關,屋內瞬間變得一片漆黑。

黑暗裡,兩個人都沒瞭動作。

沒有燈光的屋子本是將意亂情迷化作欲望的最好媒介,然而這樣的黑暗卻讓嚴傾有瞭片刻的停頓,然後清醒不少。

他本來就是屬於黑暗的。

他本來就是這個世界裡見不得光的存在。

那他現在究竟在幹什麼?試圖把她也拉進這個見不得光的地方嗎?

尤可意還在他的懷裡,一動不動,呼吸有些粗重。

她的心跳太快瞭,直接傳達到與她緊密相貼的他的身體裡。

她有些渴望,又有些害怕,這時候隻能不安地攀住他的肩膀,茫然無措地叫瞭一聲:“……嚴傾?”

是細微而脆弱的聲線,像是被獵人捕獲的小動物,隻能惴惴不安地把全部希望寄托在他的身上。

這一刻,嚴傾徹底清醒瞭。

他沉默瞭片刻,雙手移開瞭她的身體,然後後退一步,不再與她肌膚相貼。

尤可意又叫他一遍:“嚴傾?”

這一次是詢問而不安的口吻。

他在原地頓瞭頓,然後從地上拾起他的襯衣,幫她披上時盡量避免與她的身體有所接觸。黑暗裡,他低頭對上她亮得無措的眼眸,低聲說:“穿上,把衣服穿上。”

“怎麼瞭?”她的聲音很是緊繃,不明白發生瞭什麼事,他為什麼停瞭下來,隻能慌慌張張地伸手拽住他的胳膊,“為什麼……為什麼停瞭?”

嚴傾在遲疑該如何作答。

她卻心慌得要命,索性一下子撲進瞭他的懷裡,雙手死死環住他的腰,不安地叫著他的名字。

重新被她抱住,感受著與他緊緊相貼的柔軟身體,嚴傾有一瞬間的僵硬。

他的身體早就有瞭變化,此刻也不過是更加明顯罷瞭。

他隻能有些用力地拉開尤可意,低頭啞著嗓音對她說:“尤可意,還沒到那一天。”

她問他:“哪一天?”腦子裡混亂地閃過很多念頭,她捕捉到瞭其中一個,有些恍然大悟地問他,“結婚那天?你,你想留到那一天?”

她沒有想過嚴傾會有這樣的思想,跟他的身份格格不入。

嚴傾搖搖頭,擡手摸瞭摸她的面頰,有些不舍地摩挲片刻,輕聲說:“不是結婚。”

“那是——”

“是我走出這條路,可以給你一個普通人的生活那一天。”

“……”她沒有想到答案竟然會是這樣,一時怔忡無語。

黑暗裡,面前的男人低下頭來與她耳語。

“說好要等到那一天的,我等得起。等到那一天,我可以對你的人生負責瞭,才能要你。”

才敢要你。

才要得起你。

他並非正人君子,不會坐懷不亂,但有的事情太過明顯,就好像他的人生不是說改變就能改變的,就好像普通人的生活不是他想給尤可意就一定給得起的。

那些都需要時間。

而在這樣說不清道不明的時間裡,誰都不知道是不是隻要意志力足夠堅定,他就可以等來那一天。

嚴傾告訴自己:不確定的計劃隻能叫做幻想,他不能用幻想的名義對她做出無法更改的事情。

他不能做出讓她後悔一生的決定。

所以他在黑暗裡啞著聲音對她說:“尤可意,你肯等我,那麼我也等得起。”

她的心頭千回百轉,想告訴他沒有關系,她相信那一天總會來,今天會發生的一切都是她心甘情願的。

可是她張瞭張嘴,最終卻一句話也沒說出來。

他的忍耐是因為愛。

她又為什麼要去打破他對她的保護?

那就等吧,有一個人這麼毫無保留地愛惜著她,就算要等到地老天荒,她也等得起。

最後的最後,她被嚴傾牽到瞭床邊。

“睡吧。”他把她安頓在那裡,然後睡在瞭另一側。

她想要鉆進嚴傾的懷裡,卻又明顯地感覺到瞭他身體的變化,隻能頓在自己的位置上不再向他靠近。

嚴傾卻好像感覺到瞭她想要抱住他的渴望,低聲囑咐瞭一句:“背對我。”

她沉默瞭片刻,無聲地按照他所說的,轉身背對他。

這大概是他需要的安全距離……她這麼想著。

然而下一刻,他的雙臂卻環住瞭她的身體,用寬廣的胸膛貼上瞭她的背。他甚至從後面輕輕地吻瞭吻她的後腦勺,然後把她擁在懷裡,輕聲說:“睡吧,尤可意。”

這一覺是安穩溫暖的。

起初是聽著黑暗裡她和他的呼吸聲交融在一起,分不清誰是誰的。然後感受著與她相貼的他一下一下的心跳聲,她慢慢地睡瞭過去。

這麼被人抱在懷裡睡覺是長這麼大以後的頭一次,她感覺自己是一隻冬眠的動物,身後是融融火光,給予她源源不斷的熱量。

可是安穩的一覺並沒能持續成一個令人欣羨的懶覺,冬眠還是被一顆定時炸彈吵醒。

早晨六點半,就在尤可意尚且沉浸在那個暖意融融的夢裡時,門外忽然間響起瞭一聲接一聲的敲門聲。

說是敲門聲其實太輕瞭,事實上門外的人是一下一下非常用力地叩著門,聲音響亮,力道十足。

她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看見嚴傾已經在床邊傳好瞭褲子,正往身上披衣服。

回頭對上她的視線,嚴傾輕聲說:“可能是打掃衛生的,你睡你的,我去開門。”

她沒有多想,點瞭點頭,把頭鉆進瞭被窩裡。

她甚至下意識地想,這傢酒店的服務真的很差勁,這麼大清早的打掃衛生,敲門還敲得這麼用力……

可是睡意太濃,她很快閉眼繼續睡瞭。

隻可惜這一覺註定無法繼續,因為嚴傾開門以後,看見門外的走廊上站著一位衣著典雅的中年婦女。

女人的年紀大概在四十來歲,穿的是件黑色毛領大衣,看上去保養得很好,皮膚光滑白皙,面上的皺紋並不多。

與他視線相對的那一刻,她明顯一愣,眉頭一皺,下意識地側過頭去看瞭一眼門邊的房號。

1302……並沒有問題。

可是眼前來開門的卻是一個陌生的男人——

她頓瞭頓,冷靜客氣地說:“不好意思,我敲錯門瞭。”

她也沒去理會嚴傾是什麼反應,朝走廊另一頭走瞭幾步,很快從手提包裡拿出手機撥通瞭一個號碼。

她是按照從培訓中心的經理那裡要來的地址找上門來的,沒道理找不到尤可意。

難道尤可意提前回去瞭?

不容她過多猜測,電話很快撥通瞭。

尤可意的手機鈴聲是一首歡快的英文歌曲,從買到這隻手機起就從來都沒有換過,她熟悉,祝語也是熟悉的。

而在枕頭下的手機響起前的那一刻——

嚴傾正在關門。

尤可意尚在睡夢中沒有清醒。

祝語正在走廊上站定瞭打電話。

這一陣歡快的鈴聲很快驚動瞭三個人——

嚴傾關門的動作微微一頓。

尤可意倏地從睡夢中睜開眼來。

走廊上的祝語身形一滯,不可置信地轉過身來,嘴唇微張地朝鈴聲響起的地方看去。

1302。

她剛剛敲開的那扇門。

那個衣衫不整的陌生男人還站在隻剩下一條縫的門後。

鈴聲就是從那裡傳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