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荊楚走到陽臺上開門,放海盜進來,之前他們親熱的時候它就避出去瞭,荊楚還以為它趴在墊子上睡著瞭,走過去才發現它很警覺。
荊楚伸手在它腦袋上用力摸瞭兩下:“進來睡吧,別扛著瞭,沒事,有我呢。”
海盜就跟著他進屋去,在自己的窩前徘徊瞭一下,咬著自己的狗窩拖到瞭床邊,這才滿意地趴瞭上去。
楊綿綿靠在枕頭上卻翻來覆去都睡不著,原本就那麼黑瞭,現在還聽不見,感覺十分不安,最後幹脆一咕嚕爬起來把床頭燈給擰亮瞭。
荊楚走過來,也不說話,就摟著她親吻她的額頭:“乖啊。”
楊綿綿在他懷裡才能感覺到安心,她不動瞭,勾著他的脖頸親他的下巴,荊楚眼裡就含著笑看著她,點點她的鼻尖:“調皮。”
她蹭瞭蹭他的頸窩,重新躺瞭回去,荊楚就摟著她,拍著她的背哄她睡覺,這一招很有用,他不停拍著她,她就知道他在,不會因為看不見聽不到就害怕,但他要是一停下來,她就下意識地要醒過來,荊楚不得不一直拍著她,直到她睡沉。
第二天她一醒過來就看見荊楚在整理房間,小房子有小房子的好處,看什麼都一目瞭然,不用去找。
她揉瞭揉眼睛,賴在被窩裡不肯起來,一陣秋雨一陣涼,現在天氣已經有點冷瞭,賴床的毛病又犯瞭。
荊楚看見她醒瞭就洗手擦身,再過來抱她,楊綿綿抱著他的腰,送上香唇,這一大清早原本就血氣方剛,沒一會兒兩個人就重新膩在瞭一起。
荊楚試著問她願不願意出國治療,但楊綿綿卻搖搖頭,不想說話,他嘆瞭口氣,也不逼她,但凡是人,遇到這樣的事總是會經歷這樣一段情緒低落的時候,他現在隻要多陪伴她就好,多說無益。
“那你看今天天氣那麼好,我們出去約會好不好?”
他們兩個人很少約會,難得荊楚休息或者是楊綿綿放假,也更願意膩歪在傢裡做飯看電視親親,出去約會的次數並不多。
楊綿綿有點提不起精神:“現在有什麼好玩的。”
“我們去遊樂園。”
遊樂園?這種隻出現在同學作文裡的地方楊綿綿可從來都沒有去過,她有點心動:“去遊樂園啊……”
“走吧。”荊楚已經給她找出外套,拿瞭木梳給她梳頭發,“允許你吃冰淇淋。”
可現在冰淇淋也沒法誘惑她瞭,還是海盜在旁邊看瞭半天,叼起她的鴨舌帽放到她腳邊,示意她出去玩兒。
“我們帶海盜一起去,你是不是沒有帶它一起出去玩兒過?”
楊綿綿被說服瞭,被他牽著手帶去瞭遊樂園,海盜緊緊跟在她的身邊,如同貼身保鏢,他們坐瞭雲霄飛車,坐瞭海盜船,也玩瞭旋轉木馬,順便吃掉瞭一個巨大無比的冰淇淋甜筒。
旁邊有小販賣棉花糖,可以把糖做得像是一朵五彩繽紛的花,她扯瞭一花瓣給海盜吃,它顯然不大喜歡吃這種甜膩膩的東西,但主人的好意不接受她會很沒面子……海盜想瞭片刻,把爪子上的棉花糖糊在瞭一隻小奶狗臉上,它被驚呆瞭,下意識舔瞭舔,頓時把什麼都忘到瞭九霄雲外,就一心一意和棉花糖玩兒。
海盜淡定地回到楊綿綿身邊。
荊楚在給楊綿綿拍照片,她湊過去一張張看,忍不住就說:“這張拍的我最好看。”
荊楚牢牢牽著她的手,心想這次帶她出來玩兒是對瞭,在雲霄飛車上尖叫,可以減壓,暫時忘記所有的煩惱。
一口氣玩到五點多,正好趕上吃飯的時候,附近有一傢口碑不錯的火鍋店,楊綿綿路過的時候說要吃這個,天冷瞭,火鍋店的生意也好瞭起來,不到六點,店裡就坐滿瞭七八成。
鍋底、食物一一端上來,楊綿綿覺得安靜地過頭瞭,和以前一進門就要接受巨大的信息量不同,現在圖書館裡的計算工作減少瞭起碼一半,楊小羊已經不止一次說“閑的蛋疼”瞭,要知道,腦子是越用越聰明,越不用越笨的。
為瞭轉移註意力,她隻好一邊努力吃一邊拿出手機刷微博,註意力一旦轉移,她就沒註意到荊楚是什麼時候離開的。
等到她醒過神來的時候才發現整個店裡已經亂成瞭一鍋粥,有個服務員端著一個空的盆在那裡破口大罵,旁邊有個女的在那裡又哭又罵,旁邊圍瞭一圈人,有孩子被嚇得哇哇大哭。
“是她態度先不好的,裝什麼x,你再裝啊!”
荊楚的右手的袖子濕瞭一大半,地上全是水,還冒著熱氣,楊綿綿頓時就愣瞭,一把推開碗碟走到他面前:“你怎麼瞭?”海盜原本趴在桌子下面看熱鬧,這會兒也跟著走瞭過去,一隻眼睛掃視著周圍的人,判斷他們是否會對她產生威脅。
“沒事。”他低聲安慰她,雖然有開水潑到他手臂上,但因為被他擋瞭一下,盆裡絕大部分的開水都潑在瞭地上,旁邊的人隻濺到瞭一點,可那樣也是夠疼的,那個女人哭就全是因為燙的。
那個服務員還在那裡振振有詞罵人,那女人實在憋不住,痛罵說:“你他媽的有病啊,神經病啊,我要報警!”
“你再說一句試試。”那個服務生說著就要沖過來打她,被荊楚一把扣住手腕,反剪壓制在桌上,巧的是,他的臉就正好貼在火鍋鍋子的邊緣,燙的他臉上立刻就起瞭氣泡。
“你幹什麼,你放開我,我要報警!”服務生慫瞭,他一個大男人被制住居然一點反抗的餘力都沒有。
荊楚淡淡說:“報什麼警啊,我現在就以故意傷人罪逮捕你。”
早有圍觀的人報警,警察來瞭之後就把服務員帶走瞭,楊綿綿完全不關心他,她拉著荊楚的手腕,把袖子解開來一看,果然都燙傷瞭。
“沒事啊綿綿,不疼。”他一邊安慰她一邊伸手到冷水下去沖洗,楊綿綿眼睛都紅瞭:“去醫院吧,這好嚴重的。”
到瞭醫院塗瞭藥膏,楊綿綿全程一直抿著嘴巴不說話,滿臉都寫著陰鬱,楊小羊最近變身話嘮,算是她自言自語排遣寂寞:“當初說過以後會保護他的,結果每次都是他保護你╮(╯▽╰)╭”
“別說瞭。”
“不看醫生,你就指望著它自己好?還是你已經放棄準備做一輩子的聾子瞭?”
“你煩不煩啊。”
“其實做聾子也沒什麼不好的,荊楚反正也會一直喜歡你啊,會的吧?就是呢以後你們出去玩兒,人傢會說,咦這個小姑娘漂亮是挺漂亮的,就是個聾子啊!”
“我不是聾子!”
“那也聽不見。”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用激將法。”
“不管白貓黑貓,能抓老鼠的就是好貓。”
楊綿綿決定拒絕和她交流,她知道這其實是自己在勸自己不要任性,好好去看病,理智上完全能夠明白怎麼做才是正確的,可不知道怎麼回事,就是忍不住說出那樣的話來,忍不住就灰心喪氣,情緒低落得沒法挽回。
回傢路上,荊楚一直試圖和她說話,可她就低著頭,一副我就是不想理你的樣子,看得他忍俊不禁,也忍著笑不說話瞭。
楊綿綿聽不見,不知道他有沒有試圖在講話,就不停擡頭去看他,看到他一本正經望著前面開車,就喪氣地低下頭。
這種你不說話我也不說話的氣氛持續到瞭晚上睡覺前,她躲在被子裡,就露出一雙眼睛看著他,荊楚洗漱完出來就看見她眼巴巴地看著他,他裝作沒看見,結果剛躺上床,楊綿綿就坐瞭起來,從他身上爬到瞭床外面,爬到一半突然想起瞭什麼,幹脆坐在瞭他身上,抱著手臂,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怎麼瞭?”他點點她的嘴唇,“掛油瓶瞭。”
楊綿綿琢磨瞭一下,覺得看唇形還是沒辦法分辨出他說瞭什麼,幹脆一仰頭:“你知道我聽不見,所以我說你聽就可以瞭。”
荊楚配合得點點頭。
“我決定瞭。”她抿著嘴說,“我們還是要看醫生。”
一輩子做個聾子,她怎麼甘心?
就算有一絲一毫的希望,她也不願意放棄。
荊楚拉著她的手:“我們會看好的。”他撫摸著她的頭發,“一定會好的。”
楊綿綿:“……”完全看不懂在講什麼,還是睡吧。
她爬過去躺好,換瞭個位置,她就不會壓到他受傷的胳膊瞭,當然,另一隻完好無損的手臂當然要繼續充當她的個人枕頭。
閉上眼卻怎麼都沒有睡意,楊綿綿翻瞭兩個身,湊到他耳邊說:“如果我好瞭的話,你要每天都用那種很酥很酥的聲音和我說話,我不能一輩子都聽不見你的聲音。”
荊楚隻覺得心臟被狠狠撞擊瞭一下,他反手摟過她,輕咬著她的耳垂,楊綿綿就笑:“癢。”
他在她的耳畔輕輕吹氣,熱熱的癢癢的,讓她頓時臉頰發燙,但是也不躲,反倒是翻個身,乖乖趴到他懷裡蹭蹭,一雙眼睛在黑暗裡亮得像星星一樣。
荊楚捏捏她的耳朵:“真乖。”
過瞭好一會兒,楊綿綿才突然反應過來,大概他的意思是不用等到她可以聽見的那天,也可以很酥很酥o(# ̄▽ ̄#)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