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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初遇艾米

冬日罕見晴天,倒是烏雲蔽日的霧霾時時盤旋在上空,將整座城圍繞的水泄不通。

我們三人走在街邊的小吃店緩緩地進行著咀嚼動作。

我在想陳蘇巧方才那不能經意流露出來的神情。

這些年與父親時時的相處讓我練就瞭一身察言觀色的好本領,我甚至能從一個微妙的表情判定我該與誰交談與誰握手。

於是,我微微抬眼,眼神停留在陳蘇巧新剪的齊劉海上,良久,喚道:“巧巧。”

她沒有抬頭,而是一邊吃著面一邊漫不經心地吃著碗裡的面。

我將筷子放到一邊,半晌也沒再說話。

過瞭一會兒,陳蘇巧解決完實物,十分灑脫地將手掌往路思傑面前一攤,說道:“紙!”

路思傑還在一邊玩手機一邊慢吞吞吃著面,並沒有打理陳蘇巧。

於是她幹脆一把搶過路思傑的手機,怒目圓瞪:“我要紙擦嘴!”

路思傑不耐地皺皺眉頭:“姑奶奶,你不會自己拿啊,手機還我!”

陳蘇巧挑著眉毛不依不饒:“你不給我拿紙,我不給你手機!”

他倆鬥嘴似乎已經成瞭常態,我也隻用抱著胳膊笑笑就好。

誰知陳蘇巧突然手一滑,手機摔在瞭我的腳下。

路思傑一臉心痛地喊著:“我的腎!我的腎!”

我下意識地彎腰替他撿手機,誰知還沒等我撿起來,一直腳便踩到瞭我的手背上,力氣不小,惹得我倒吸一口涼氣。

想要將手抽回來,卻被踩的死死的。

大概就不到十秒,陳蘇巧緩緩蹲下身子,挪開瞭腳,將手機撿起,連對不起都沒有對我說,然後轉身交給路思傑,就兀自離開。

路思傑見我久久蹲在地上不起身,於是探起身子問道:“喬西怎麼瞭?”

我這才緩緩起身,左手捂著右手,眉頭緊鎖。

路思傑見我面色不對,徑直走到我身邊關切道:“怎麼瞭?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我搖搖頭,看向他:“你有沒有覺得巧巧有些奇怪?”

路思傑翻瞭個白眼:“她每天都是這麼神經兮兮的,我都習慣瞭。”

我思慮片刻,路思傑與我和陳蘇巧相熟也不過是短短半年,自然不知道我和陳蘇巧從來未爭吵過,就連少時在學校,也都是和和氣氣美美滿滿,我謙讓她,她護著我,連一句口角都沒有過。

所以也就自然不覺得陳蘇巧對我的態度有什麼不好。

何況,方才她踩我那一下,路思傑也並沒有看到。

我隻好將話咽回肚裡,拿瞭包說:“我們走吧。”

路思傑斜挎瞭一個運動型的挎包,大且松垮,與他高大的個子趁起來倒是得益的很。

他去騎自行車,我卻推辭:“我叫瞭司機來接我,你先走吧,我們還要去機場接個人。”

路思傑也未見疑惑,隻是點點頭:“那我就先去把陳蘇巧那傢夥追回來,不知道跟我使什麼脾氣呢。”

我掛著欣慰的笑指點他:“去吧,帶她吃個火鍋,一頓不夠就兩頓,估計就好瞭。”

路思傑憨笑著看向我:“什麼時候,你也這麼好哄就好瞭。”

我隻笑不語,朝他擺瞭擺手,催促他離去。

路思傑走後,我沿著S大的林蔭大道散步,因為是初冬,街邊全是落葉。

三三兩兩的學生或是捧著奶茶或是拎著熱氣騰騰地外賣匆匆急行。

我也想到瞭高中時,我和陳蘇巧沒日沒夜地膩在一起,我們抄作業,逃課,學跳韓國女團的舞,一起看恐怖片,一起嚇得晚上不敢睡。

那些畫面平淡而又真實。

隻是離得太遠,總是或多或少有些模糊的。

我快忘瞭我們最愛看的電影叫什麼名字,也幾乎忘瞭那時候到底是她先談的戀愛還是我。

時間總是這樣不動聲色的割掉過去,像是割掉一截壞掉的闌尾。

被割掉的地方總是會長出健康的器官。

所以,人才會變的吧。

所以,我們應該早就不是我們瞭吧。

我的腿傷還沒好全,走瞭一會兒會兒就有些疲乏,於是我看到旁邊有一傢很小的咖啡店,想要進去休息片刻。

推開門,撲鼻的咖啡味。

店面不大,滿目都是綠色的木頭,大有一種懷舊的復古味道。

我很喜歡。

操作臺和前臺融為一體,一個四十左右的女士主動迎上來與我打招呼:“歡迎光臨艾米咖啡館,我是這裡的老板艾米。”

她一頭幹練的短發,有些微胖,笑起來的時候有兩個酒窩,讓人生出莫名的親切感。

“您好女士,我們這裡全是手沖現磨咖啡,需要我給您介紹一下麼?”她很熱情。

“你們這裡除瞭咖啡還有什麼喝的?”我不喝咖啡,卻喜歡聞這咖啡豆飄香的味道。

“實在不好意思女士,我們這裡隻賣咖啡。”艾米笑的很為難。

我有些驚訝:“第一次見隻賣咖啡的咖啡館,很特別。”

艾米捂嘴笑:“咖啡館不賣咖啡那賣什麼?”

“牛奶,果汁,甜點什麼的。”我不假思索地答。

艾米繼續微笑:“這個店我已經開瞭十年瞭,十年如一日的隻賣手沖咖啡。”

我在心裡由衷地開始佩服眼前這個中年老板娘,於是改瞭口:“那麼,給我一杯艾米特調。”

“好的,您隨便坐,好瞭我給您端來。”

於是我環顧瞭咖啡館,隻有六張桌子,墻角還擺著一個九十年代初才會有的DVD,還有一摞十分幹凈的碟片。

我走過去撿起一張來回翻看,不遠處的艾米說道:“這是我老公自己的唱片,他是個音樂人,我們店裡啊隻能放他的歌,不能放別人的。”

她說完這話,自顧自地笑著。

我問道新鮮的咖啡豆被蒸煮的香味,挑瞭一處十分舒適的小沙發坐瞭下來。

不一會兒,艾米便將咖啡端來,我請她坐,她便坐下。

“您介意跟我聊聊,如何堅持十年隻賣手沖咖啡嗎?”我微笑著向她討教。

然後又補充道:“如何在市場大環境下堅守初衷還能存活,這一點,許多人都做不到。”

艾米笑的訕訕:“不過就是個小咖啡店,賺不賺錢都無所謂,既然喜歡做咖啡,那就一直做下去瞭。”

末瞭,她起身給我拿來一張碟片,眼裡滿溢幸福和驕傲:“就像我老公,喜歡音樂,就做瞭一輩子音樂。”

我伸手接過碟片,白色的封面像是被塗改瞭的雪山背景,隻有一個黑色的字“啞”。

正在我大量碟片的時候,門上的風鈴忽然響瞭起來。

艾米從容地上前迎客。

這次來的是一個中年男子,身材臃腫,但是精神奕奕。

艾米親昵地替他脫下外套,然後從操作臺端出一杯剛剛好的咖啡,開始打起瞭手語。

我猜想是個聾啞熟客,心裡對這個特別的老板娘又生出許多好感。

看艾米招呼好那位客人後又朝我走來,笑容可掬地說:“他就是我老公。”

我瞬時詫異。

見我面容有異,艾米拍拍我的肩,然後自顧自地打開DVD,將碟片放進去。

片刻後,我聽見清水流淌的聲音,也聽見瓷器碰撞的聲音,還有許多清脆悠遠被喧囂都市所遺忘的聲音。

我開始對這夫妻二人肅然起敬。

很多時候身邊的陌生人比相熟之人還要好傾訴。

因為他不知道你是誰,你的身世背景,你的故事和秘密。

於是我有些想要大膽地與這個素未謀面的老板娘談心,談一談這幾個月我壓在內心的一個又一個的問題。

我想,是時候一一找到答案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