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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瞭無希望

前幾年,看過一部電影,叫做《海洋深處》。

也許是大海太過深不可測,裡面所有的生物都有著極大的**力。

**著人們對深海的不斷探索。

所以人們在猜測,深海裡有巨型烏賊。

有待人友善的大白鯨。

於是電影裡極其震撼的幾個場面讓我印象深刻。

其中之一,就是鯨魚出海,另一個鏡頭就要落在鯨魚沉船之上。

曾經有人說過,悲劇就是將最美好的東西在你面前碾碎。

讓你看見瞭鯨魚出海時翻騰的波濤和蔽日的海浪。

再讓你親眼看見它沉入海底,瞭無希望。

喬木去世的時候,我也曾瞭無希望過。

那種瞭無希望是痛不欲生撕心裂肺,仿佛隻要掙脫拉住我的手,我就能從高樓上一躍而下,摔得粉身碎骨,折磨的自己鮮血流盡,然後瞭無希望。

可現在的我,瞭無希望地望著角落加濕器的氤氳水汽。

望著那些白花花的東西混入空氣中。

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生。

也不知道能不能死。

就像是失卻瞭一切的選擇權。

這樣子的瞭無希望,像是地震過後釋放的輻射,悄無聲息地將你變成一個怪物。

我跟范教授告瞭幾天的假,我答應他會盡快回到醫院,每天也會準時回來打針。

隻是我需要回到我的正常生活當中,我需要找回我的理性,去思考,我該怎麼辦。

我選擇將這個結果自我封存。

我告誡瞭醫院所有的有關人士,無論誰問起我的情況來,不許透露隻言片語。

我不想在我沒有做出決定之前受到旁人的感性啟發。

我怕如果那樣,我就不是我瞭。

於是我選擇在第二天一大早吃瞭藥就回到公司。

我刻意穿著一套純白的西服套裝,是我冬日裡與許穆森窩在被窩裡刷朋友圈看到,我很喜歡,許穆森也說十分適合我,於是特意在上海旗艦店訂瞭碼數,這幾天才到。

這幾日氣溫還不是很穩定,單穿西服還是有些冷。

但我也不知道哪裡來瞭心思,將頭發卷的精細,還用瞭時下最流行的眼影,我望著鏡子裡的自己,隻覺得清瘦美麗,看不出半分病痛。

於是我放下心來,獨自一人開車來到公司。

我生疏地將車停在地下停車場,拿起黑色鉚釘手包,再從後備箱裡拿出高跟鞋換上。

我將背脊挺的很直,下巴也稍稍揚起來瞭一些。

我走進電梯裡,在一層遇見很多同事。

他們挨個與我道早安,我露出簡單又輕松的微笑。

一切無常,大傢從不過問我的行蹤,今天也不過是聽說小陳總準時來上班瞭,各部門手頭的工作都加緊瞭起來,因為依著我的性子,下班前不知道會抽查哪個部門,若是做得不合格,恐是要留下來加好一陣子的班。

我來到我的辦公室,辦公室被收拾的一塵不染,我見桌上的文件並沒有堆積如山,就將Zoe叫進來問瞭問。

她說這幾天有許多需要我簽字的文件,都直接拿到董事長辦公室去瞭。

我頷首點頭,又與她交流瞭幾句工作上的事情就去找頂樓找父親。

誰料電梯門剛剛打開,便看見父親與黎明有說有笑的的等在門口。

父親很是訝異地說瞭句:“你出院瞭?”

我點頭,側瞭側身子讓他們二人上電梯,同他們一起下行。

黎明伸出手與我打招呼:“多日未見,小陳總。”

還是那副雅致模樣。

我倒是好奇原本十分反感明晗重工的父親怎麼突然一改常態,與他這麼親昵,但又不好徑直問,於是道:“近日身體欠佳,工作上有疏忽瞭,勞煩父親替我處理瞭。”

父親倒是冷冷一笑:“你那些工作瑣碎的要命,既然出院瞭,就好好規整一下。”

我點頭:“知道瞭,那黎總這邊有什麼需要我做的嗎?”

黎明隻是微笑著站在一旁聽著,也不插言。

“不用你操心瞭,好生將I.S.項目推進。”父親說著話,電梯門打開瞭一下,員工見我們父女二人在電梯裡,隻是點頭哈腰著關上電梯門,也沒有進來。

這時黎明開瞭口:“小陳總又有新項目瞭?”

父親此刻微笑著道:“一個教育項目,小項目,讓小女練練手。”

黎明含笑著望著我:“也好,在上市之前,一定要將企業地自我價值提升,這樣審查的時候更加容易通過一些。”

我愣瞭片刻,父親倒是笑著回答:“黎總說的是。”

我問道:“上市?”

父親又冰冷瞭面龐看向我:“不該問的別多問,做好份內的事情。”

黎明倒是笑著打圓場:“陳總教育孩子未免太嚴苛瞭些,我看小陳總已經比同齡人優秀許多。”

父親隻是冷冷地從鼻腔裡發出“哼”,也沒再多說什麼。

但我總是猜到瞭他們突然變得熱絡的原因。

一定是黎明通過一些說辭將父親洗腦,妥協瞭李耀坤冒名簽的借殼上市的計劃。

父親前段時間說過公司的資金鏈出現瞭重大的問題。

甚至連做國際高中項目資金都拿不出來。

在這個關鍵的時刻,我很害怕他被花言巧語蒙騙瞭心智,做出不妥帖的決定。

於是我說:“二位準備去哪裡?不如我給二位當司機?”

父親抬瞭眉毛:“你不忙?”

我忙說:“晚上加班就能處理好,難得的機會,想跟黎總多學習學習。”

父親沉吟半晌,像是在考慮著什麼。

倒是黎明一副寬容模樣,大方地道:“我與你父親預備去喝茶談天,你若不嫌無聊就跟著一起來罷。”

於是我們來到瞭科技園區一傢十分隱秘的茶館。

老板是杭州人,茶館是一處四方庭院。

頗有江南風韻。

天井裡有一處假山流水,一顆打破的光滑的石頭上寫著“隱癮”兩字。

雅間又是榻榻米風格,像是將日本茶道與中國茶藝做瞭交融結合,讓人十分有好感。

我們來到一間視野開闊的庭院雅間,剛好可以望到院子裡的園景。

在這個初春,四處的植物都還懵懂發芽的時刻,這個園子已經露出瞭它生機勃勃的景象。

我們三人落座,父親挑瞭上好的龍井,一旁穿著漢服的服務員按部就班地為我們泡著茶。

我心不在焉地看著桌上的多肉擺件,忽然聽見黎明說瞭一句話:“掛在我們明晗重工上市,你們的經營范圍也不需要多做改動,本來同是工程類別的公司,都是大同小異。”

父親點頭。

我立刻清理瞭思緒,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

“我早就聽聞小陳總欲發展教育產業,那些個項目是否有盈利呢?”黎明又問道。

父親忙趕在我前面開口:“那些都是她和她丈夫一起小打小鬧的,我預備讓他們二人獨立成立公司,是虧是盈利與集團無關。”

黎明朗聲笑瞭笑:“陳總這是有後顧之憂啊,是不是還是對我不放心?”

父親也朗聲笑瞭起來:“黎總多慮瞭,看瞭您的企劃和您給出的優厚條件,我哪裡還能有什麼後顧之憂,隻是小輩與我們的思維不同,省的捆綁在一起鬧出些矛盾。”

說到這裡,我才緩緩開口:“不知道是什麼樣的優厚條件,讓父親在借殼上市這件事上改變瞭態度?”

我這話自然是問父親的,我也知道我不該多問,但我總是覺得危險將近,卻又說不出是什麼的時候,最為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