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爾一窒,瞥見她指尖溢出來的元力,倒是更加興奮瞭:“他們都說你成瞭廢人,我看不然,這不還是能用麼。”
隻是比起先前來說,弱瞭太多太多。
單爾有些可惜,卻也更加放心,如今的明意壓根要不瞭他的命。
於是他直接道:“既然能用,那你我便來做個交易,很簡單,我要紀伯宰府裡的地圖,作為回報,我不會將你的身份告訴任何人。”
明意睫毛動瞭動,接著就笑瞭,笑意不達眼底:“你這回報,下一次也還能用。”
“總比現在大人就被紀伯宰發現身份來得好吧?”
明意側身,將門口給他讓出來:“你去試試,告訴紀伯宰與他同床共枕這麼久的人是明傢嫡子,你看他會不會信你這個朝陽城的人。”
單爾搖頭輕笑:“你不必激我,紀伯宰此人疑心極重,你比我更清楚,一旦發現你有問題,再去查一查,總是能查到什麼的。”
明意緊瞭緊拳頭。
“我要的也不多,一張地圖罷瞭。”他道,“要得也不急,三月之內送去佈莊即可,對大人現在來說,不算什麼難事。”
不算難事才怪。
明意覺得很煩。
紀伯宰那人就跟隻沉睡的老虎似的,不碰還好,一碰就得身首異處。她上次去個別院的書房都驚險萬分,更別說要繪制整個主府的地圖。
可是,單爾說得沒錯,紀伯宰實在多疑,不需要什麼確鑿的證據,隻要有人說些稍微靠譜的話,他都會懷疑她。
六城大會最熱門的候選人發現自己的枕邊人竟是前幾年大會的魁首——那畫面真是用腳趾都能想得到的刺激。
輕輕打瞭個寒戰,明意垂眼,松瞭口:“你一個朝陽城的司獸,要人傢慕星城司祭的主府地圖幹什麼?”
“紀伯宰可不是什麼普通司祭,他的元力足以與先前的你一戰。”單爾挑眉,“你應該也是知道,才故意接近他。”
明意沒答。
她確實是故意接近紀伯宰,但原因,他沒猜對,她也不會說。
“除瞭你,還有誰知道我的身份?”她問。
單爾擺手:“你放心,隻有我一人知道,下頭那些跑腿的也隻是領命辦事。”
那就好,隻一個人,滅起口來也十分方便。
松瞭眉,明意轉身就道:“三月內,我會把地圖送去你的佈莊。”
“話先說在前頭。”單爾在她身後,笑瞇瞇地開口,“三月內不見地圖,亦或者我被人出賣,您的身份都會被貼在慕星城的佈告欄裡,公之於眾。”
明意甩手就出瞭門。
三個月,時間長著呢,緩兵之計且用上再說。
隻是,單爾方才撒瞭謊。
走在回廊裡,明意眼眸沉沉。
單爾是朝陽城內院的司獸,不會無緣無故出現在慕星城,六城裡高手何其多,他們若想靠除掉別人來贏下比試,那光除掉紀伯宰也是行不通的。
如此針對紀伯宰,會不會是別的原因。
——比如,他們也和她一樣,也知道瞭他身上的秘密。
瞳孔微縮,明意咬瞭咬後槽牙。
“大人您今日真是格外……哎喲!”
迎面撞上兩個人,明意帶著氣,身子僵硬,直將那姑娘撞得往後一跌,幸好旁邊那人扶瞭她一把,柔聲問:“沒事吧?”
姑娘撫著心口,轉眼就瞪她:“走路不會看路?”
瞪完,又伏去旁邊的人心口嬌喘:“嚇壞奴傢瞭。”
明意順著她的動作,看向瞭旁邊那人的臉。
俊眉修眼,顧盼神飛,不是紀伯宰又是誰。
紀伯宰也沒料到會在這兒遇見她,不知為何心裡就是一跳,接著就松開瞭攬著姑娘的手。
那姑娘正軟綿綿地撒嬌呢,被他一松,當即跌坐瞭下去:“啊——”
明意反應瞭一瞬,立馬就恢復成瞭微醺的狀態,踉踉蹌蹌地朝紀伯宰走瞭兩步,然後抬頭,水靈靈的眼細細地打量他。
“你好像我傢大人啊。”她輕笑,眼裡盛著酒似的,一晃一晃泛著瀲灩的光。
紀伯宰被這無邊美色晃花瞭眼,從善如流地就將她攬回懷裡:“既是這麼有緣分,不若就從瞭我,嗯?”
塗著丹寇的指尖在他心口劃瞭劃,又輕輕一戳,明意離開他的懷抱,搖搖頭繼續往前走:“我有大人瞭,別的都不要。”
紀伯宰略顯尷尬地撓瞭撓鼻尖。
這小妮子壓根沒醉完,借著酒跟他撒氣呢。
可是誰讓事兒就這麼巧,來花別枝也能遇見她。
地上的姑娘不滿地跺腳:“大人!”
他卻是無心顧瞭,隻快步追上明意,低聲道:“回府再與你解釋如何?”
明意傻笑,像是聽見瞭又像是沒聽見,自顧自地往前走,走回原先的廂房裡。
紀伯宰進去一看,好麼,醉瞭一桌子的丫鬟婆子。
她坐下來,推瞭推旁邊的荀嬤嬤:“嬤嬤怎麼就睡瞭,說好與我繼續喝呢。”
荀嬤嬤嘟囔一聲,翻瞭個面兒,繼續枕著酒壇子睡。
明意呆呆地坐瞭一會兒,抬頭問紀伯宰:“大人,奴是不如方才那姑娘美艷?”
紀伯宰輕咳:“你勝她良多。”
“那便是不如她新鮮瞭。”她嘆息,睫毛垂下來,一下下地打著顫,“奴今日是醉瞭,興許一覺睡醒便什麼也不記得瞭。”
“意兒。”略略有點心疼,他把人撈過來抱上膝蓋,“今日著實是因著公事,不得已過來與人敘舊。”
齊柏死得突然,趙司判身負重責,開始瘋瞭一樣地追查所有與齊柏有過節的人,他也是想知道案子的進度,今日才應瞭幾個司判堂大員的約,從內院出來後小酌兩杯。
至於別的姑娘,那是氣氛需要,逢場作戲。
……雖然這理由連他自己也說服不瞭。
女子麼,花一樣的漂亮東西,隨手可摘那就隨手摘瞭,沒有那麼多為什麼。
可是,明意像是當真傷瞭心,聽著他的話,雖也是在乖巧點頭,但眼裡的淚到底是一顆顆地往下滑。
“大人不必擔憂。”她委屈地捏住自己的眼睛,“奴馬上就不記得瞭,大人且去忙吧。”
越乖巧,越招人心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