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映星跟望月說,他留著姚芙有用,讓望月不要動姚芙。誠然,望月以為他這隻是托詞,真實原因,還是他想從她手裡護住姚芙。心寒嘛,有那麼一點,但並不嚴重。在望月圍觀原映星和姚芙恩恩怨怨的數年中,一遇到姚芙的事,原映星都會跟她大吵。以前很難過,然現在有瞭楊清,望月就沒那麼在意瞭。

心中還尋思著原映星對自己有那麼點兒意思……這樣的發展有點不妙。她寧可原映星繼續和姚芙卿卿我我去,也不願意原映星突然跟她說,“其實姚芙隻是我年少不知情的產物,我的真愛是你”。與其這樣,望月還是更願意留姚芙一命,把她留給原映星。

在雲門中,別的地方都挺滿意,就是聽說教授弟子課業的長老,有姚芙,望月就開始嗤之以鼻瞭——姚芙?憑她也配教自己習武?

望月是不可能跟姚芙和平相處的,能不湊上去對掐,都是看在原映星和楊清的面上。現在對方陡然要教她武功,做夢!如果姚芙要做她長輩教她武功,她覺得自己一定會是史上弒師最快的弟子。

抱著這樣的抵觸情緒,望月日日去習武堂,聽長老授課。

然稀奇的是,她一次都沒有遇到過姚芙。一般情況下,習武堂等著他們的,是外門的長老。偶爾,楊清會在習武堂等他們。就是沒有姚芙。從來沒遇到過姚芙,連路上偶遇都沒有過。望月簡直以為姚芙不教授弟子課業,但雲門弟子們又說,姚芙是教的,他們有時候也碰到過姚師叔。

望月碰不到,是因為她到習武堂的時間,從來和姚芙不一致。

望月懶得自己去想,直接在授課的間隙,作天真單純小師妹模樣,坐在小案前,雙手捧腮,無辜地眨眼問負手在前、講解心法的楊清,“師叔,為什麼姚師叔不教我們武功啊?聽說姚師叔是大美人,但我從來都沒有見過她面呢。”

楊清正在彎身指導一位女弟子的運氣方式不對,聽到望月閑閑的提問,回頭,看她一眼。她還繼續可愛無比地沖他眨眼睛,把一個小師侄的形象扮演得無比嫻熟。

楊清溫聲,“你們姚師叔不教你們這個班。”

幾個弟子竊竊私語。

望月繼續無辜又好奇,“那我怎樣才能碰到姚師叔啊?”

“你早起兩個時辰,去靠近前山的那個習武堂,多去蹲兩天,說不定第三天就能碰到她瞭。”楊清答,又問,“你這麼欽慕她,要去與她偶遇?”

仰臉看著走到她身邊、一身白衣如雪的秀頎美青年,望月心中有種禁忌的微妙歡喜感——

晚上在她屋中被她親啊抱啊的楊清,白天從來跟她師侄來師叔去,從不跟她眉來眼去,說話方式清冷溫和,看她的眼神,跟看別的弟子一個樣。

第一天時還心中古怪,想他這看陌生人的演技,未免太好瞭吧?

後來望月自己也喜歡逗他,特喜歡看他人前人後不一樣的樣子,撩一撩他。除瞭他偶爾專註看自己時,那灑滿銀星的眼睛容易讓她心跳加速,讓她想撕開他文質彬彬的外衫,扒出裡面斯文敗類的內裡來……

現在望月就用微妙的心情,逗她的楊師叔道,“是啊,姚師叔是美人,好多師兄師姐都想見她呢。我也不例外。”

楊清輕輕笑瞭笑,聲音柔和帶著安撫感,“你姚師叔在忙門中大典的事,比較忙碌,想碰到她恐怕沒那麼容易。但你不要著急,多去湊湊熱鬧,說不定就能碰到呢。我也很久沒見過她面瞭。”

望月心想:楊清最後一句是什麼意思?是讓她別多心,他和姚芙見面次數跟他們也差不多,她不必吃醋嗎?

望月面上甜甜笑,“好的師叔,我記住瞭。”

然楊清轉身,就從他端坐蒲團前的案上取下一個小包袱,丟在瞭望月面前。在少女驚訝的目光中,聽他笑道,“我一直有東西要轉交給她,但是見不瞭她的面。既然你這麼有恒心要見她,如果見瞭面,就幫我把東西交給她吧。”

望月:“……”

目瞪口呆。

身後有弟子們竊笑。

望月幹笑一下,瞥瞭案上的包袱一眼,“很重要的東西嗎?師叔不能自己去給?”

楊清想瞭想,“不是很重要的東西。你不是順路麼,就幫師叔一個忙,順過去唄。”

“……楊清……師叔,你這麼熱心地給我指路,到底是想幫我見到姚師叔呢,還是幫你自己拿東西跑腿啊?”

楊清露出酒窩,伸手拍瞭拍她長發烏黑的小腦袋,道,“這個並不重要。”

又轉過去,給別的弟子講習去瞭。

望月抱著包袱,無語至極——她怎麼可能主動去找姚芙?她就是問一問,好避著姚芙而已。楊清又逗她玩!還是公開調戲她,讓她想反調戲,都得顧著他高大上的師叔形象,不好讓他下不瞭臺。

一個師兄在楊清轉身時,湊過來坐到瞭望月旁邊,笑著跟她解釋,“師妹,你別生氣。日後時間長瞭你就知道瞭,楊師叔就是這個樣子。看著特別端正清雅,時不時就會逗咱們一下,欺負一下咱們。他為人可有意思啦。”

望月撇下嘴:哼,我當然知道!我就是被他這麼逗過來的!

這位師兄又跟她嘀咕,“內門幾個師兄為瞭慶祝你們幾個新弟子入門,想私下裡在後山開個篝火會,大傢一起玩一玩,師妹你去不去?”

望月同樣小聲,“都有誰去啊?”

師兄報瞭名,望月一聽,江巖、尚淮、雲嵐等,這幾個她熟悉的內門弟子,居然是他們私下組織的活動啊。這幫少俠們,挺好玩的嘛!望月想瞭下,“都是年輕人的話,請不請楊師叔啊?我看你們要請的韓師兄,比楊師叔年紀還大呢,韓師兄都能去,楊師叔也能吧?”

師兄臉上的笑頓時僵住,用驚嘆古怪的眼神看望月,摸摸她的額頭,“師妹你怎麼想的啊?怎麼請楊師叔?他是長輩啊,從來不跟咱們一起玩的。要是楊師叔知道咱們私下的活動,掌門他們也會很快知道。你是想咱們私下的玩樂,被長輩們完全掌握嗎?”

望月瞥他一眼,有點不高興瞭,“你是說楊師叔會告狀?他才不會。”

這位師兄還要跟望月解釋,就聽楊清清淡的聲音遠遠傳來,在耳邊炸開時卻何等清晰,“你們兩個,上課嘀嘀咕咕,自我墮落也罷,還影響周圍的弟子。去外面蹲一個時辰的馬步去。”

望月擡頭,對上大堂通風處側身看著這個方向的楊清目光。

湖水千波,平淡幽靜。

望月:……楊清你居然敢罰我!

楊清微笑,“這位師侄,我罰不得你?”

望月憋屈:“……我這麼貌美如花,師叔你忍心我去大太陽下暴曬?”

楊清笑,“我這麼和氣親切,師侄你忍心我的話被人當耳邊風過?”

望月:“我忍心啊。”

楊清點頭,“我也忍心啊。”

……望月乖乖地與跟她說話的師兄一起去太陽下蹲馬步去瞭。

楊清真是時時刻刻就盯著她瞭!這日子,也太慘瞭吧?

不說對小情人寬容一點,反是她稍微做點什麼,楊清都會跟她過不去。望月再次後悔——做什麼小師侄啊,要是做楊清的長輩,那才有趣。讓他總是罰他!

坐在習武堂最前方的江巖,無語地看著楊師叔和望月的互動。他真是服瞭這兩人瞭:明明認識,明明是那種關系,還都一副正兒八經的樣子。旁的師弟妹們也不知情,天天看楊師叔和楊姑娘鬥智鬥勇,還看得津津有味。

眼瞎啊!

看不出這兩人公開眉來眼去地調情啊!

知道內情的江巖等人,每看一眼,都受不瞭他們兩人這種心照不宣的風格,憋得快得內傷瞭。於是隻過來聽課瞭幾天,後來江巖也不過來瞭,寧可自己去請教別的長老。理由都是現成的:楊師叔忙著門派大典,顧不上教他們武功。

等今日的習武結束,望月到沒人的地方,毫無心理壓力地打開楊清給她的、據說是拿給姚芙的包袱。她要看看楊清給姚芙什麼東西,她是絕對不可能幫楊清傳東西給姚芙的。

打開包袱,一個木瓶子。

什麼啊?

望月怔瞭一怔後,打開瓶子。

瞬間,花花綠綠從瓶口飛出,包圍瞭她。

少女站在陰影與陽光交替的地方,一群蝴蝶圍著她飛舞。發上、肩上、手指上,短暫地停留,又長久地拍著翅膀旋轉。淡金色陽光照拂這片天地,初初碰到陽光,蝴蝶們都不舍得飛開,隻圍著少女打轉。

遠遠看去,是一群蝴蝶托著美麗姑娘,發著極淡的光。

過瞭一會兒,蝴蝶們才如一道空河般,沿著一個向上的綢帶般的軌跡,飛上瞭天空,遠離瞭望月。

“哇。”望月感嘆,仰著臉。

“哇!”她再叫一聲,眼睛就開始發光瞭。

一直看著這些,心裡稍動,確認瞭:楊清不可能送姚芙這些。姚芙性格冷淡堅毅,花花鳥鳥都非她所愛。那楊清就是送給望月自己的瞭。

口上說讓她給姚芙,心中想她肯定不給。這禮物,便是送給望月一個人玩的。

難得沒有情趣的楊清,帶給她這種驚喜。

少女慢慢蹲下身去,靠著柱子,頭埋在膝間,抿嘴笑不住。

聞到空氣中的某種味道,好像看到他站在後山草露間捉蝴蝶的身影。一望無際的世界裡,心中的歡樂無人知道,無人可訴。在這個燥熱的午後,少女得到情郎的安撫,隻有她自己一個人知道。

她在一瞬間,萌生想永遠和他在一起的念頭。

溫暖得讓她發笑,又引她偷偷濕瞭眼睫。讓一個本心對這些一無所感的人,放下架子,為她做這些事,逗她開心,多麼難得。畢竟他又不是原映星,他又不知道她最喜歡的是什麼。然他還是在試著讓她高興。

真是,太喜歡楊清瞭。

望月回報楊清的方式,就是日日過來習武堂報道,勤奮修習自己的武功。她的武功,也在水平停滯瞭很久後,以緩慢的速度,一日日好起來。偶爾碰到楊清講課,望月又會嬉皮笑臉地調戲他。

師兄師姐們都看瞭出來,也都嘻嘻哈哈哈地看熱鬧。反正楊師叔脾氣好,又不生氣,看他每天與楊師妹鬥來鬥去,還挺有意思的。

至於兩人之間的私情?除瞭不肯再來聽課的江巖等幾個內門弟子,其餘人壓根沒敢往那個方向想:畢竟,這也太過驚世駭俗瞭。他們的教養,讓他們絕對不敢想這種可能性。

望月的行為,也就是勇於挑釁權威瞭。

幸而這時候都是這些弟子們,若是讓熟悉楊清風格的內門幾位長老過來一看,登時就能看出問題。但一般情況下,內門長老怎麼可能在楊清已經去教授弟子課業的時候,再跑過去圍觀呢?又不是閑得慌。

於是也就這麼下去瞭。

楊清對望月的武功要求挺嚴格的,她心性散漫,練武的時候會認真幾分,但大多數時候,她都是坐在一邊圍觀別的弟子開脈,自己都沒有去用功的幾次可能。一群弟子們圍著師叔,在湖邊行走,楊清講習武功,會突然間回過頭,催促漫不經心的望月一句。

等他一轉過身,少女就扮鬼臉、橫眉冷眼,對虛空拳打腳踢,作勢要在後背打楊清。

眾師兄師姐們捂著嘴,強忍笑意。

楊清忽地回頭,看向望月。望月立刻收勢,被楊清擡手,在手臂上啪地拍打一下。

“哈哈哈楊師妹又被師叔發現瞭……”一眾人笑得前仰後合,歡樂無比。

江巖偶爾過來瞅一眼,心驚膽戰地又走瞭。

最後,望月還是沒有給那位跟她傳話、說要開篝火會的師兄明確答復。隻說自己住得遠,有時間就去,沒時間就不去瞭。本就不是強制活動,算是年輕人自娛自樂的節目,師兄也就隨她瞭。但到那天時,師兄還是跟望月提醒瞭一句,怕她給忘瞭。

望月滿口答應。

傍晚後,在進雲門做小弟子後,望月第一次溜進瞭內門山中,去尋楊清。她隻要小心路上遠遠繞開那些長老就行瞭,到楊清所住的院落後,就徹底放下瞭心。楊清根本沒有收弟子,親傳的和不親傳的都沒有,他的院落,至今都隻有他一個人住著。

看到屋中一盞明火,青年影子映在竹窗上。望月欣賞片刻,在門上敲瞭兩下,不等裡面人回答,就推門而入。

“晚上有篝火晚會,咱們遠遠跟上去,圍著看看唄。”楊清在寫書目,少女從後撲瞭上來,拽住他的手。

不由分說地從他手裡奪過筆,把他從椅上拉起來,將他往外面拽。

青年掙紮瞭一下,“什麼篝火晚會?你有問過我的行程嗎?問過我有沒有時間嗎?你就這麼自行替我安排瞭?”

“裝什麼裝啊你,”少女嬌俏地白他一眼,拉著他出門,“我早問過江巖瞭,知道你沒什麼事才來找你的。”

“……我從不參加這些篝火晚會的。”

“但你要參加有我在的活動,”望月仰臉,一本正經宣佈,“任何活動。”

楊清垂眼看她,看她明媚小臉、眉眼靈動,忽而笑瞭笑。手上一反,就掙脫瞭她的桎梏。在少女哎一聲後,他反身往屋中走,說,“容我換身衣服。”

重新出來後,他換上瞭一身紫白色的長衫,落拓清風盡在周身。他抓住她的手,輕輕一提,望月就被他帶著約上瞭半空。

望月指給楊清方向,兩人若清羽般,飄飄然地跟著眾白衣弟子。

眾人在後山圍瞭一圈地,表演各種所學,有唱曲的,有跳舞的,有舞劍的,楊清和望月站在綠樹濃蔭處,看他們玩樂。楊清跟望月解釋,“我不好過去。我一過去,他們就會不自在。今晚的活動,也就玩得不盡興瞭。”

望月點頭,她知道,早就知道。別看這幫弟子平時喜歡楊清,但都是對長輩的那種喜歡。沒人當楊清是同齡人的。

楊清推瞭推望月的腰,“你過去玩吧,我在這裡看著你們玩就好瞭。”

望月搖頭,挽住他的手臂,“我還是更喜歡跟你說話。”

“哥哥,我們說說話吧。自從回瞭山,你負責那個門派大典,我們都很久沒時間好好說話瞭。他們玩他們的,我們說我們的。”

楊清在她發上揉瞭揉,目中溫潤。俯身在她額上親一口,望月心中雀躍。

他們兩人邊走邊聊,卻都是喜歡玩的人,看他們鬧,也看得津津有味。師侄們鬧累瞭,就坐下來傳八卦。楊清不喜歡聽人說這些,見開個頭,就打算走瞭。望月卻死命拉著他,非要聽。教育他,“你不要這麼無趣!聽聽八卦怎麼啦,少裝模作樣瞭。我看你知道的八卦不比我少,你就是不說而已。”

楊清在她頭上敲一下,笑,“那是我耳力好,不是我非要偷聽。”

望月笑瞇瞇靠著他,“耳力好哇?那有沒有偷聽過我脫衣,洗浴?”

楊清說,“你以為誰都是你?”

望月沖他翻個白眼,心中擠兌他:裝什麼啊裝。誰不知道你那兩下啊?

看一眼少女亮晶晶的眼睛,就知道她又在心裡罵自己,楊清好氣好笑,又拿她沒辦法。

兩人卻也不說話瞭,聽那些男弟子們夜話:

“咱們雲門,在今年蘇師兄入內門後,就有‘雲門雙壁’啦。”

“什麼‘雲門雙壁’?師兄,我怎麼從來沒聽說過?”

“哈哈,都是咱們弟子私下評的,外面人也都知道。不過掌門、長老他們不知道,大傢都是瞞著他們的。在蘇師弟入門前,楊師叔就是咱們的‘雲門之璧’呢。”

偷聽弟子們聊天的望月,詫異地瞪大眼,回頭看楊清:你?!

楊清也很驚訝,搖頭,表示自己不知情。

然後就聽這些弟子們在侃,說楊師叔生得如何如何好,武功多麼多麼好,江湖上多少姑娘喜歡。唾沫橫飛地講,每次別的門派有女弟子過來,基本都是過來看楊師叔的。就靠著楊師叔一個人,雲門近年的女弟子數量直線上升。

那個聲名狼藉的魔教聖女,簡直是給楊清的出彩更為正名。這些年,大傢私下裡,都偷偷給楊清起外號,叫他“雲門之璧”。

這塊碧玉,品質太好,專屬於雲門。人雖然出色,但同輩的都是中年人老年人,和年輕弟子們形不成競爭力,於是就被年輕弟子開玩笑地這麼喊開瞭。

然後今年,一個叫蘇銘的弟子從外門入內門,也是容顏姣好,多少女弟子都巴巴地上課,就為瞭看他一眼。楊清溫潤如玉,蘇銘端正肅冷,大傢都紛紛開玩笑,蘇銘蘇師兄算進來,“雲門雙壁”就湊齊瞭。

幾個女弟子爭道,“蘇師兄怎麼能和楊師叔共名?蘇師兄長得才沒有楊師叔好看!”

“你眼瘸啊?明明蘇師兄相貌更出色啊。楊師叔是天上雲,可望不可攀。蘇師兄就在咱們中間,像劍一樣鋒銳,我就喜歡這樣的。”

“還是楊師叔好!”

“蘇師兄更好!”

男弟子們看女弟子們為這個吵起來瞭,頗為不可理解,不知道他們有什麼好爭的,忙去勸架。然越勸,女弟子們吵得越起勁。

旁觀的楊清,就感覺到身旁自己小情人的怒火也在上升。

望月卷起袖子,便要沖出去,“明明是楊清更好看,他們眼瞎吧?不行我要過去教訓他們!”

“阿月,別鬧!”楊清一把抱住她的腰,哭笑不得,不許她因為這麼幼稚的理由沖出去。

望月死命掙紮,非要沖過去——“楊清更好看!”

楊清:“……”

他抱著望月,將這個生機勃勃非要沖出去打架的少女夾在懷中,又是喜歡,又是尷尬。

一手夾著望月,一手捂住她的嘴。既不肯放她走,又不敢讓她喊出聲。

楊清被她弄得滿頭大汗——少女熱情洋溢。她的熱情突來乍到,每每嚇他一跳,不得不跟在她後頭收拾。

“蘇師兄好看!”

“楊師叔好看!”

伴隨著少女的奮力嗚咽——“楊清好看!”

楊清覺得,他要是放望月出去,望月能跟一幫弟子們打得兩敗俱傷。

誰像她為瞭誰更好看這種話題,大動刀戈啊?

望月就會!

那邊的男弟子們,大約有跟楊清這邊同樣的煩惱。也怕女弟子們打在一起,一直在努力勸架。費瞭九牛二虎之力,終於把幾個女弟子勸開。幾個姑娘心情不美妙,看對方各種不順眼,扭頭就走瞭,說回去睡覺,明天還要做早課。

留下一幫男的圍坐,無奈地面面相覷。

看到爭執終於停瞭,陰影處,楊清也終於放開瞭望月。望月回頭,瞪他一眼,“楊清最好看!”

楊清輕笑道:“……你瞪我幹什麼?我又沒說我不好看。”

望月在他腳上踩一腳,噗的笑瞭。

楊清簡直怕她瞭,怕她再生龍活虎地要跳出去做什麼,勸她說天色已晚,回去睡覺吧。望月也覺得已經盡瞭興,打算回去。然剛準備答應楊清,又聽到男弟子們的笑聲,耳尖動瞭動。聽到他們討論的話題,少女腳跟釘在地上一樣,任楊清死命拉,就是不肯走瞭。

楊清一聽對方的話題,臉僵瞭僵,看望月的目光,很無奈。

少女興致勃勃地拉著他蹲下來,“你不是也沒經驗?聽聽!楊清你好好聽一聽!這才是男人該聊的話題!”

入秋寒夜,蟬聲已消,薄霧將起,青年被自己的小姑娘情人拉著蹲在草叢裡,被迫聽“男人該聊的話題”:“我喜歡姑娘臉蛋漂亮的!長得漂亮的,勾魂一樣好看!”

“腿長的好!腿長的勾著腰,那銷魂勁兒……”

“眼睛長得好的姑娘勾人!我下山時啊,碰到一個姑娘……”

沒有瞭幾個姑娘,男人的話題,就越說越往下流的方向走瞭。江巖等幾個少年臊得聽不下去,起身要走,被眾人齊齊按住,傳授他們經驗之談——“江師兄,別看你是內門大師兄,可你年紀實在太小瞭些。你這兩年也該和雲師妹完婚瞭吧?要是什麼都不懂,那就丟瞭咱們雲門的臉面,多不好?”

男人們開始爭論起什麼樣的女人最絕色。

暗處,望月很驚奇地跟楊清討論,語氣頗為費解,“他們討論這個有什麼意義?”

楊清挑瞭下眉。

聽望月疑惑說,“十個男人喜歡長腿的女人,也不如一個楊清喜歡胸大的女人啊。”

楊清:“……”

望月還在說,“不信你問姑娘們,大傢更在意楊清的看法,還是普通男人的看法?他們討論這些,對我們姑娘傢來說,一點意義都沒有。我們會為瞭普通男人改變自己?我們隻會為像楊清這樣的男人,迎合他的喜好啊?說長腿就長腿,說大胸就大胸。”

楊清忍瞭半天,問她,“……你當著我的面說這些,合適嗎?”

望月揚下眉,“大傢都一樣。男人喜歡討論女人,女人也喜歡討論男人。你猜猜看,如果你不是雲門的長老,你的女師侄們,早就想撲倒你瞭。還是她們太放不開瞭,要是我啊……”

楊清說,“要是你啊,一開始知道你是這樣的人,雲門根本不會讓你上山。太危險瞭。”

望月在他手臂上重重啪瞭一下,瞪他一眼。

男人的話題,聊著聊著,居然轉到瞭楊清身上,聊楊清喜歡什麼樣的女人。說師叔清心寡欲這麼多年,肯定有喜歡的,說不定那個聖女就是。誰知道呢,師叔神神秘秘的,誰都不說。

大傢熱烈地為師叔選女人,聊師叔這樣的男人,會喜歡什麼樣的姑娘。

“臉蛋漂亮的。”

“不,還是氣質好的。”

“纖腰長腿!笑起來一魅眾生的!”

“胸、胸、胸!”

最後,大傢的結論是,必然是絕色佳人,胸大的。

望月笑倒在楊清懷裡,哈哈哈,“你的師侄們,真是太可愛瞭!都給你歸類出,你喜歡女人的模樣瞭!你快看看,我是不是這樣子的?”

楊清笑瞭下,“我不喜歡這樣的。”

望月仰頭,在他臉上摸一把,笑嘻嘻地湊到他耳邊,調戲他道,“我知道。你不喜歡胸大的,就喜歡我這樣胸小的,對不對?”

熱氣清香噴在青年耳邊,讓青年身子僵硬。

低頭笑,酒窩初現。

這才是真正的一魅眾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