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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藏在語文課本裡面的秘密

王鶴鳴在向野再一次突然消失的這兩個星期裡,真的做到瞭隻是“偶爾”住在澧岸學府。

之所以還偶爾去一趟,是因為他旁敲側擊地問瞭陳有志之後,發現向野並沒有退租,所以她可能並沒有搬走。

對啊,提個行李箱也可能是出差或者出遠門啊,不一定就是要搬傢,所以那天早上那麼生氣是為什麼?哪天人傢再回來的話,見面不會更尷尬嗎?

不過這兩個星期裡,令他最尷尬的是,自己媽媽楊卉突然帶著陳雁飛來到他住處的那天。

好不容易周六有一天空閑,王鶴鳴正在陽臺上看書,聽到開門聲想著是他媽又來“送溫暖”瞭,放下書起身,一回頭就看到站在他媽媽身後的陳雁飛,頓時有些不太自在。

他不希望她闖入自己的私人空間,他怕陳雁飛知道瞭他住這裡,到時候跟趙磊、高闊那群人再來個一傳十,自己好不容易攢出的清靜地方,又會變成他們0802班“上庸小分隊”的另一個聚會場地。

況且,向野就住在隔壁,到時候人多嘴雜隻會惹出更多不愉快。想到這些,他看到陳雁飛時,實在是做不出“歡迎光臨”的表情。

“鶴鳴,你來搬下這盆棕竹,辛苦雁飛幫我搬瞭一路瞭。”楊卉根本沒覺察出兒子臉上神色的異樣。

“媽我這兒裡裡外外都快放不下瞭,這房子裝修完都放瞭兩年瞭,哪有那麼多甲醛要吸啊?”

王鶴鳴不是不知道他媽到底是什麼意圖,就是為瞭帶著她心目中的“準兒媳婦”,來巡查一下他的私人空間。

“媽媽都是為瞭你的健康,來來來,放陽臺這兒,這個角落剛好,雁飛你覺得呢?”楊卉換瞭鞋,又給陳雁飛拿瞭一雙新拖鞋,然後直接就拉著陳雁飛往陽臺上走。

“我覺得放這裡,挺好的。”

陳雁飛說完看瞭一眼王鶴鳴,隻見他無可奈何地搬著那盆棕竹,往陽臺走過來瞭。

“你這隔壁是不是一直沒住人啊?”楊卉問得也不奇怪,她來瞭好幾回,從來沒見過隔壁鄰居。

“有人。”王鶴鳴頓瞭兩秒,應瞭一聲。

“你看他們陽臺上那個雲竹,那個盆,看著像不像是從我們九皋買的?”

王鶴鳴被自己媽媽的火眼金睛驚瞭一下,但是轉念又覺得沒有必要。

“那不是挺常見的花盆麼?”

“好吧,鶴鳴你今天中午想吃點什麼?媽媽帶瞭不少菜過來,那個小白菜還是你爸爸自己在院子裡種的。”楊卉說著就往廚房走。

“我沒什麼胃口。”

王老師這種時候哪裡還有心情吃飯呢?但是楊卉對兒子的愛總是柔軟又固執的,她直接進瞭廚房洗洗刷刷,做起瞭飯。

陳雁飛走進廚房打起瞭下手,王鶴鳴覺得自己站旁邊插不上手的樣子,活像個巨嬰媽寶男。

王鶴鳴想著,吃飯就吃飯吧,吃完飯大傢就各歸各位吧,但是他媽媽話裡話外似乎是鐵瞭心要撮合他和陳雁飛。

“雁飛,這裡離你醫院也挺近的吧?”楊卉給陳雁飛盛完瞭一碗湯,又開始給王鶴鳴盛。

“不遠。”陳雁飛之前中午下瞭班,有時候還時不時去一中食堂找王鶴鳴蹭飯,打著回味高中生活的名義。近,當然是近瞭。

“那你以後可以多過來,跟鶴鳴一起吃吃飯聊聊天啊,他一個人在這裡孤孤單單的,也沒什麼朋友。”

“媽,我在這兒過得沒那麼淒涼,整棟樓幾乎都是學校的同事,哪裡就孤孤單單瞭?而且雁飛有自己的生活,你就別亂安排瞭。”王鶴鳴聽到這兒頭都大瞭,隻能趕緊出來擋一嘴。

陳雁飛識趣地喝瞭一口湯,沒再說話。她從進門就開始眼帶炬光地掃視著這個屋子的裡裡外外,想看看是不是有其他人出現過的痕跡。她也很快就確認瞭,王鶴鳴的確是一個人住在這裡,所以好像可以排除他是因為戀愛瞭,才從傢裡搬出來。

楊卉和陳雁飛走瞭之後,王鶴鳴坐在陽臺上,回想著自己從小到大,對陳雁飛的定位就一直是鄰居傢的同齡同學,雖然她總是等他一起上下學,但是他們也算不上無話不談。

他甚至打小就不太喜歡陳雁飛,因為她老是喜歡給自己亂點鴛鴦譜,從小學到初中給他點瞭一堆的緋聞女友……高中的時候估計是成熟瞭一些,才消停瞭。

高一的時候他和“上庸小分隊”那群人都在0802班,分科之後陳雁飛選瞭文科,所以和趙磊、高闊一起留在0802班,也就是向野所在的文科班,而王鶴鳴去0801班當起瞭理科生。

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陳雁飛總會在他面前有意無意地提起向野,他總是會假裝不在意,哪個少年願意被別人戳破自己的暗戀心事呢?但是他自己也很明白,很多時候他總是會笨拙地露出馬腳。

“你們班嚴牧給我們班向野寫情書瞭。”

“然後呢?”

“我感覺向野最近有什麼心事。”

“她怎麼瞭?”

“向野都一個多星期沒來上課瞭,書都搬走瞭,宿舍裡東西也清空瞭。”

“為什麼?她出什麼事瞭?”

每當王鶴鳴急急地問出這幾個字時,都會看到陳雁飛一臉得意的樣子,那種“我就知道你喜歡她”的得意。

在陳雁飛那裡,向野就是一個左右王鶴鳴情緒的一個開關,百試不爽。

如果不是向野酒醉後的那番話,王鶴鳴真的以為,陳雁飛是向野高中時最好的朋友。突然發現自己的好朋友在背後貶損自己,誰不會寒心呢?王鶴鳴當然也理解,向野對他的恨屋及烏。

可是高中的小姑娘能有什麼壞心思呢,對另一個人的最大的惡意,充其量也就停留在這些言語交鋒之間瞭。

隻是現在,無論陳雁飛臉上掛著什麼表情,王鶴鳴都覺得自己看不懂這個人,他不知道她戴瞭幾層面具,對於陳雁飛,他現在就是有很強烈的抗拒感。

從澧岸學府回到傢的陳雁飛,早早地把自己扔進瞭被窩。她不知道,同學會之後,王鶴鳴為什麼變成瞭現在這樣,以前雖然也是沒話找話,但是好歹有話可說,現在他卻對她變得異常冷漠,那種拒她於千裡之外的冷漠。

是因為她含糊不清的表白嗎?從小到大她也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過不下五次要嫁給他,他也頂多是覺得尷尬,並不會認真生氣啊。是因為向野突然出現在同學會嗎?向野和他說瞭什麼?向野能和他說什麼呢?向野也一直把自己當成她的好朋友啊……

陳雁飛想不明白,也根本不可能想明白。

如果不是高二上學期她去王鶴鳴教室裡借他的語文書,當時的她也根本不會想到,王鶴鳴居然會喜歡向野。

王鶴鳴從高一到高三的每一本書上,都沒有寫過自己的名字。

翻開他每本書的封面,都能看到他扉頁右下角用清勁的筆跡寫著那四個字:鶴鳴於野。

高一的時候,陳雁飛看到他課本上這幾個字,覺得王鶴鳴是因為自己的名字在“鶴鳴九皋,聲聞於野”這句詩裡,可能覺得這麼寫比較酷吧,所以也沒有太在意。

但是高二第一學期的語文課本上,他寫的時候不知道是太用心還是太走神,“鶴鳴於野”的第三個字似乎是寫錯瞭,貼瞭一格雙面膠直接在白紙層上面補瞭個“於”字。

陳雁飛找他借語文課本,本來也就是找個和他多說幾句話的由頭。每次她看著王鶴鳴書本上的筆跡和字跡,似乎都能想象到他上課時候認真聽講的樣子,喜歡一個人就是會好奇和關註有關於他的一切,甚至是別人眼裡的細枝末節。

那天早上她翻開他的語文課本看到那一小格白色雙面膠,還覺得王鶴鳴寫錯字的處理方式有些可愛,她忍不住想看看他寫的錯別字。她撕開瞭那一小塊白色膠紙,然後清晰地看到瞭那格透明粘帶下的字:向。

“鶴鳴向野”?“於”和“向”,實在是很難寫串字吧?就算是寫錯瞭,為什麼不直接劃掉?還要用雙面膠小心翼翼地把那個字粘起來?陳雁飛猛地看向坐在最後一排正低頭看書的向野,似乎突然明白瞭什麼。

她的第一反應是想把“向野”那兩個字從王鶴鳴的課本上整個塗黑劃掉,但是她沒有那麼做,她小心地把那一小格白色膠紙貼瞭回去,帶著些難過。

從那一天起,她知道瞭王鶴鳴藏在語文課本裡面的秘密。

她也開始註意到那個一直坐在最後一排,總是“高高在上”的第一名,她發現向野似乎對自己學習之外的一切都毫無知覺,甚至根本不認識王鶴鳴的時候,覺得很意外,也很開心。

她當然不希望王鶴鳴和向野有更多的交集,她開始找向野求教數學題,和她分享零食,也分享一些心事,和她一起去食堂吃飯……她們慢慢成為瞭別人眼裡的“好朋友”。

看到王鶴鳴和向野做課間操時的站位,她跟向野說自己不喜歡做課間操,想換到最後的位置偷偷懶,向野也是當即就答應瞭。她看出瞭王鶴鳴有想要表白的心思,馬上在食堂為他現場直播嚴牧告白向野的“下場”……

她知道自己這些小心思看起來不太磊落,可是那個年紀的厭惡與喜歡,總是帶著那個年紀的價值觀。

其實對於向野,她根本沒必要多費心思,向野別說隔壁班的男同學,連自己班的男生都經常記混。畢竟她有自己的結界,除瞭硬闖進來的陳雁飛,其他人對她來說,都是模糊的。

對王鶴鳴,嚴防死守也沒有必要,暗戀的種子一旦埋下,就會瘋長……如果不是那麼努力地防著,王鶴鳴也許早就跟“嚴牧”一樣的下場瞭?誰知道呢?

可是那個時候的陳雁飛,還想不瞭這麼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