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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解封瞭,赴一場生離死別

“雲遊上庸”連續多日的直播,反響一日比一日熱烈,樾野文化的吊腳樓直播基地,也燈火通明瞭二十多天。

8月25日,五陵解封,上庸各大核心景區陸續恢復開放。這一天,也是向裡葬禮的最後一天。

現實總是充滿瞭戲謔,一片曙光之下,樾野文化的員工們,正在吊腳樓門口高聲為直播成功歡呼雀躍,為五陵解封歡喜尖叫。與此同時,向裡的葬禮上,每個親友的臉上,都是沉痛過後的沉重。

向野有些疲倦地靠在門口,微微笑著看他們“發瘋”,三三兩兩的行人又走上瞭五陵街頭,似乎處處都展露著否極泰來的前兆。

她的手機突然振動,收到瞭夏瑜發來的那條新消息。

夏瑜:“姐,二姐走瞭,回來送送她吧。”

那幾個字像一把尖利的匕首,猝不及防地**進她的心口,過於強烈的錐心之痛,甚至讓她一時哭不出聲,隻是站在那裡,看著那幾個字就淚如泉湧。

和同事們一起興奮呼喊的夏成成,回頭看到面色反常的向野,正準備走過去,就看到瞭他媽媽劉秀發來的噩耗。

媽:“成成,你二姐不在瞭,新聞上說五陵解封瞭,你趕快回來送她最後一程。”

看到夏成成突然沖到門口攙起瞭向野,身邊的同事們一開始還以為他們臉上的淚是因為喜極而泣,直到夏成成把向野扶進瞭車裡,疾馳而去。這群年輕人才突然安靜瞭下來,他們望著車子遠去的方向,意識到是有什麼不好的事,已經發生瞭。

向善坪的這座三合院裡,從向裡去世的那天起,那些如成千上萬隻黑烏鴉一般盤旋在院子上空的悲傷,在葬禮的最後一天,似乎已經飛散瞭一些。

任何一場生離死別,從最開始的痛不欲生,到最後的逐漸平復,需要的隻是時間。

時間,的確會慢慢沖淡悲傷的濃度,隻是向萬林頭上的白發更多瞭些,夏青竹眼睛的紅腫還未消退。

悲傷可以慢慢平復,但是也會不斷反復,當夏成成扶著向野,帶著巨大的悲痛突然出現在靈堂門口的時候,那些飛散的黑烏鴉忽然又烏泱泱地猛撲瞭回來,激起瞭一片新的抽泣聲,慟哭聲。

遺照是向裡自己選的,也就是向野手機屏保上的那張照片。她不希望自己的遺照是黑白色,所以那張照片沒有經過任何處理,向裡的明眸笑眼,就那麼顏色鮮亮地擺在那裡,擺在那罐骨灰的正後方。

形容枯槁的章恪文走到向野跟前,把向裡的那封遺書遞給瞭她,他遲疑瞭一下,終歸是什麼都沒有說。

守靈幾天的夏瑜,跪坐在那裡,看著突然趕回來的哥哥姐姐,忍不住抽噎。

向野狠狠攥著手裡的遺書,淚眼淒然地望著眼前的悲戚一片:“為什麼沒有人告訴我?”

她不懂,就算是向裡從病危到去世,再匆忙也不可能是這兩三天裡的事,為什麼這裡站著這麼多人,居然全都要瞞著她,居然沒有一個人肯告訴她實情。在她妹妹一步步走向死亡的時候,她居然還在為一場場直播的成功歡欣鼓舞?

她看向身邊站著的這些人,直到最後看到瞭站在章恪文身旁,一身黑衣的王鶴鳴,才痛苦地垂下瞭眼:“連你也?”

同樣被蒙在鼓裡的夏成成,卻把所有的悲痛和不滿大聲地吼瞭出來:“你們怎麼這麼狠心?為什麼最後一面都不讓我們見?!”

“小野啊……”尹紅似乎是想說什麼,但是剛說完瞭這三個字又扭頭哭瞭起來。

向萬林和夏青竹似乎已經被悲愁耗盡瞭力氣,面對大女兒的質問,隻是老淚縱橫。

向野坐到靈臺前,哭著把那個冰冷的骨灰罐抱進懷裡,夏成成跪在她身邊,他們背對著所有人,就那樣流著淚靜默在那裡,望著向裡的那張遺照,不吃不喝,不言不語,從正午到午夜。

靈堂裡沒有瞭白天的吵鬧,寂寂無聲。傢裡人送來的飯菜,一口未動。站在他們身後的人也漸漸散去,他們覺得給向野和夏成成一點時間,他們遲早也是會緩過來的。

一直站在向野身後吞聲忍淚的王鶴鳴,怕她撐不住,走到她身邊蹲下來,想扶她起來,手卻被重重地被她甩開。

愁容滿面的向萬林站在靈堂門口朝王鶴鳴招手:“小鳴啊,你去找一找恪文,我看他開車走的時候……打電話也沒接,我怕他想不開。”

“好,萬林叔,我去找他。”王鶴鳴回頭又深深地看瞭一眼向野,他想著找到瞭章恪文再馬上趕回來。

夏成成去浴室洗瞭把臉,他撐在洗臉池上,回想著從小到大和二表姐相處的場景,一捧捧水猛地澆到臉上,混著淚水淌瞭下來。

等夏成成回到靈堂,看到向野已經不在原來的位置上,又上樓看瞭看,見她房門緊閉,他沒有多想,他以為向野是回房間瞭。

夏成成也怕向野熬壞身體,她最近為瞭直播根本沒好好休息過。夏成成自己走回到靈臺前,又看瞭一眼外面的長明燈,跪瞭下去。

夏青竹看到靈堂隻剩下夏成成一個人,手撫著心口,微佝著背走到向野的房門前看瞭一眼,又繞到陽臺,看到窗簾也拉上瞭,她放下心來。她覺得向野就是想自己待著,想要獨處。她用手掌擦瞭擦紅腫的眼睛,轉身下瞭樓。

向野隻是回房間換瞭一身黑色的衣褲,然後就把車開到瞭野鴉湖邊。

她沒辦法像夏成成那樣,大聲質問那些悲傷的親人,質問他們為什麼要瞞著她,她看到自己的父母白發人送黑發人,卻還要強撐著去招呼那些來參加葬禮的客人,她實在不忍心再怪罪他們什麼。

可是沒有見到向裡最後一面,讓她無法釋懷,她不想繼續浸泡在那片悲傷裡,她怕自己下一秒就會忍不住對他們大發脾氣。她好像隻能,也隻敢對王鶴鳴表現出憤怒,她的壞情緒仿佛都攢在瞭那裡,等著王鶴鳴走近她的時候,再全部都砸到他的身上。

她回到車裡,看瞭看電量告急的手機,還有旁邊那封沒有拆開的遺書,發動瞭車子。

王鶴鳴在三中望遠樓的天臺,找到瞭章恪文,他不知道章恪文是怎麼打開的那把鐵鎖,再掀開瞭那塊重重的鐵板。他順著那個窄窄的長梯爬瞭上去,章恪文縮成瞭一團黑影,就坐在向裡當初坐的那個角落裡。

王鶴鳴給向萬林發瞭條消息:“萬林叔,人找到瞭,放心。”

他走到章恪文身邊坐瞭下來,這個天臺,比他想象的要更小一些。

“我是不是讓他們操心瞭?”章恪文的聲音嘶啞得像被什麼東西掐住瞭喉嚨。

“是。”王鶴鳴想起瞭向萬林那張愁苦的臉。

“手機落車裡瞭,我不會想不開的。”章恪文摘下瞭眼鏡,揉瞭揉視線模糊的眼睛。

“嗯。”王鶴鳴望著被加高加固過的天臺圍欄。

他們沒再說什麼話,卻在那裡坐瞭很久。章恪文對向裡的送別,仿佛是回到瞭這個天臺,才算走完瞭所有的儀式。

向野把車開到瞭潭沙那套房子樓下的停車場,突然才意識到,房子已經賣出去瞭。她疲累又沉痛地趴在方向盤上,意識模糊,直到天亮。

清早,林樾看到站在自己傢門口一身哀頹的向野,又震驚又心疼。

“向野,你怎麼瞭?”

林樾看著她淒愴的眼裡瞬間湧出瞭淚,隻能慌忙把她牽進屋子裡。

“你忙你的,不用管我。”向野氣若遊絲,她知道林樾最近也過得很辛苦。

“好,我現在要出去一趟,盡快回來,你好好休息,別亂跑啊。”

林樾出門前不放心地看瞭她一眼,然後急匆匆出瞭門,她今天和蕭芙約好瞭一起去稅務局和證監局,這也是她那場戰局裡最關鍵的一步。

到瞭正午,向萬林敲瞭敲向野的房門:“小野,媽媽給你熬瞭粥,不能不吃不喝啊。”

從後半夜到第二天中午,王鶴鳴就那麼站在她的房門口,等著她自己緩過來,等著她打開門,等著她從那片密不透光的黑暗裡,走出來。

“成成,你姐姐現在隻跟你說話瞭,你去勸勸她啊,這麼下去她身體要垮的啊。”尹紅用力拉扯著長跪不起的夏成成。

夏成成把手從尹紅手裡抽瞭出來,手撐著地,費勁地站瞭起來,一個趔趄。他扶著樓梯扶手慢慢上瞭樓,黑色的五分褲擋不住他膝蓋上的那片淤紅。

到瞭二樓,夏成成看瞭看向野房門口的姑父和王鶴鳴,微微低頭走瞭過去。

“姐,出來吃點兒東西吧。”夏成成敲瞭敲門,裡面當然不會有任何回應。

他把手放在門把手上,按瞭下去,發現門居然沒有反鎖,不祥的預感讓他猛地推開瞭門:“姐!”

大傢這才慌亂成一團,向野不在房間裡!

夏成成愣在那裡,惱恨自己昨天為什麼沒有第一時間打開門看看,為什麼就那麼理所當然地以為她就在房間裡。

“小野啊!”夏青竹一聲淒厲的嚎哭。

向萬林慌張地走進一間間房裡找人,他雙手顫抖地推開一扇扇門,他已經失去瞭一個女兒,現在已經是戰戰兢兢。

王鶴鳴沖到陽臺上,才看清瞭院子外面的那輛車,是向裡的,向野的車,已經不在原來的位置上瞭。他拿出手機撥通她的號碼,得到的回應卻是:“您好,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向野的手機因為電量耗盡,在她到潭沙後不久,就已經自動關機瞭。

王鶴鳴心如火焚地跑出瞭院子,才發現沵湖鎮的這條國道上,沿途還沒有安裝監控。

他報瞭警,然後努力地想冷靜下來,想著她能去哪裡?她會去哪裡?他猜到瞭章恪文會去那個天臺,此刻卻想不出向野在這種時候會去哪裡,他驚惶失措地站在路中間,路過的車輛響起一陣陣鳴笛聲。

向野坐在林樾的臥室地毯上,透過從窗簾裡泄進來的,窄窄的那束光,一遍遍地看著向裡留給她的那封遺書,未幹的淚跡,馬上又會被新的淚水覆上。

“姐,我先去照顧爺爺奶奶瞭,我們倆以後要分工盡孝瞭,往後你就負責照顧爸爸媽媽,80年後,我們再天上見!

終於不用再吃藥瞭!終於可以想吃什麼就吃什麼瞭!終於可以像別人一樣瘋跑瘋跳瞭!你妹妹現在正在天堂裡玩命撒野,如果你看到哪片雲長得像笑臉,那一定是我太開心瞭,擺給你看的,你看到之後,記得一定要朝我揮揮手。

要分別這麼久,你肯定會難過,你可以為我難過,但是我不準你難過太久。等你來天上報道的時候,已經變成瞭滿臉皺紋的癟嘴老太太,妹妹我呢,依然是如花似玉的盛世美顏,那時候你有的是時間難過。

還記得爺爺小時候,我們誰表現得好,就獎勵我們一把開心果,你慢慢來,我會把爺爺給我的開心果全攢給你,就怕你那時候牙齒掉光,吃不瞭啦。

不要怪爸爸媽媽,不要怪那些親人,也不要怪王老師,是我再三請求他們不要告訴你我住院的事,因為我知道那不是我們姐妹的最後一面,你也不用有任何遺憾,我們還會見面,雖然我希望那一天來得慢一點,再慢一點,但是我們終會再見。

我們在地球上的時間,放在宇宙的長河裡,不過就是瞬息。我現在很後悔,和章恪文因為誤解,浪費瞭那麼多本來可以在一起的時間。我希望你在來見我之前,在你的有生之年,去愛你愛的人,去做你想做的事,去成為你想成為的人。不要總是為身邊的人活著,愛你的人,每一個我們,都希望你可以為自己而活。

雖然話是這麼說,妹妹還是想厚著臉皮再對你提出一個請求,想請你再為我做一件事。雖然畢業瞭就在旅遊局工作,但是一直都沒好好旅遊過,以前就想和你一起,帶著爸爸媽媽來一趟隨心所欲的自駕遊,去大西北,去大草原,去大海邊……很早之前就規劃好瞭路線,但是一直沒有時間,姐,現在我自由啦!你帶著我和爸媽一起,出去走走吧。

哎呀,聽到沒?爺爺又在喊我幫他讀報紙瞭,我先去啦,以後見面聊!”

遺書的背面,是一張以上庸為出發點的旅遊路線圖,一行行小字寫著向裡想要打卡的地點和小小的心願。向野看著她規劃的一站又一站,她怎麼可能不懂,這是向裡早就規劃好的,幫傢人走出悲傷的旅程。

林樾在去稅務局的路上,想到今天格外反常的向野,放心不下。她戴上瞭無線藍牙耳機,給夏成成打瞭個電話。

“夏成成,向野怎麼瞭?”林樾說完,透過後視鏡看瞭看後座神色緊繃的蕭芙。

“我姐在你那裡嗎?”

正在跟警察講述向野失蹤前後相關細節的夏成成,接到林樾的電話,期待著她能立刻給自己向野的消息。王鶴鳴緊張地看著夏成成,向萬林慌忙把耳朵湊到瞭夏成成的手機旁。

“向野在我傢,她到底怎麼瞭?”林樾從夏成成的語氣聽出瞭急迫。

夏成成頓瞭頓,聲音低沉:“我二姐去世瞭。”

林樾突然猛地一腳急剎車,一個猛沖讓蕭芙下意識地緊緊握住瞭車門把手。

“對對不起,蕭芙,我現在得趕緊回傢一趟,稅務局我改天,我們改天去。”林樾突然轉頭看向身後的蕭芙,神情緊張。

“你有事就去忙吧,我自己一個人去,也可以的。”蕭芙朝她笑瞭笑,然後理瞭理頭發和衣角,鎮定地下瞭車。

“謝謝,蕭芙!”林樾放下車窗,朝著她的背影大喊:“你相信我,我會說到做到的!”

蕭芙隻是背朝著她,揮瞭揮手。林樾從下個路口緊急掉頭,往自己傢的方向一路飛馳。

王鶴鳴看到夏成成先是跟向萬林和夏青竹低聲說瞭幾句,看到夏青竹邊哭邊拍著心口點瞭點頭,然後夏成成又去跟警察說瞭幾句,警察直接就出門走瞭。

他知道,夏成成有瞭向野的消息。

“向野在哪兒?”王鶴鳴走過去拽住瞭夏成成的手。

“林樾傢裡。”夏成成看瞭看眼前同樣一夜未眠的王鶴鳴:“楚江名邸1701。”

“謝謝。”王鶴鳴沖向瞭自己的車子。

夏成成看著他的車子朝著潭沙的方向疾馳而去,又回頭看著靈臺上向裡的照片,他記得向裡之前說過的話,他二姐也希望向野和王鶴鳴可以好好走下去。

聽到門鈴響,向野以為林樾落瞭什麼東西,打開門看到瞭站在門口的李弋。

“你怎麼瞭?”李弋見她眼睛紅腫。

“是你啊?”向野隻覺得張嘴說話都扯得胸口痛:“有事嗎?”

“我在停車場看到瞭你的車,我想你應該是在林樾這裡,發生什麼事瞭?”

李弋看著她突然淚水湧落,手足無措。

向野直接關上瞭門,坐在門口的地墊上,她很煩現在的自己,誰跟她說話她都隻想哭。

李弋沒有再按門鈴,他打電話給林樾,他覺得林樾一定是知情的。

“向野為什麼在你傢裡?”

“她為什麼在我傢?為瞭你她房子都賣瞭,她不在我傢她還能去哪兒?”林樾一聽是李弋,說話就很難講客氣。

“她房子賣瞭?為什麼賣房子?”李弋完全聽不懂林樾在說什麼。

“我懶得跟你廢話,反正你別打擾她。”林樾想起瞭向野當時的千叮嚀萬囑咐,才意識到自己一時情急,失言瞭。

“那向野她到底怎麼瞭?我從來沒見過她……”李弋想知道向野到底為什麼會變成那樣。

“她妹妹去世瞭,你能不能讓她安靜待會兒?”

李弋握著手機的手垂瞭下來,靜站在門外。他和向野從大學就開始交往,雖然和向裡隻是匆匆見過幾面,但是卻非常瞭解她們姐妹之間的感情。

面對突如其來的噩耗,我們時常因為給不出什麼合適的安慰,覺得無能為力。

還有她為瞭他賣房子,到底是怎麼回事?他突然想起來前陣子趙勵勵突然拿出的那筆錢,不是說是她娘傢的拆遷款嗎?不是說是她爸媽借給他救急的嗎?此時的他,站在門外,隻覺得更加無顏面對向野瞭。

李弋走進瞭應急通道,放下手裡的提包,坐在樓梯臺階上,又點燃瞭一根煙。

聽到開門的聲音,向野從門口的墊子上挪瞭挪身子,抬頭看著突然推開瞭門的林樾:“給我一輛車。”

“你說,要什麼車?”林樾不由分說地蹲坐到她身邊。

“我們全傢人一起,出遠門的車。”

“我那輛攬勝可以嗎?你開走!我開你的。”林樾說著就急忙從包裡掏車鑰匙。

“好。”向野把自己手裡的車鑰匙遞給她。

接過向野的鑰匙,林樾長舒瞭一口氣,情況還沒有她想象得那麼糟,向野願意出去散散心當然更好。

“樾野的事有我,你放心。”林樾看著她,又加瞭一句。

向野輕輕點瞭點頭,眼眶裡依然有淚。她頭靠在墻上,透過那扇大大的落地窗,看著對面的江岸,高樓林立,眼前一片模糊。

林樾接瞭個電話,她媽媽詢問著她的近況,林樾低聲走到一旁,匆匆幾句,掛斷瞭電話。向野想到自己的爸媽,現在可能正在傢裡心急如焚地找她,突然就坐不住瞭。

“我得走瞭。”向野撐著玄關的衣帽架站瞭起來。

“你休息一晚上再走。”林樾趕緊伸手攙她。

“休息夠瞭,該去完成向裡交給我的任務瞭。”向野緊緊握著手裡的車鑰匙,還有那封遺書。

林樾聽她提到瞭向裡,不好再多說什麼,匆匆從冰箱裡拿瞭幾瓶水,又急急地洗瞭些水果給她裝好,送她到瞭停車場,然後把那支電量已經耗盡的手機,從向野車裡找瞭出來,放到向野手裡:“到傢瞭記得給我打個電話。”

向野坐進駕駛座,系好安全帶,看著站在車外一臉擔憂的朋友,明明她自己也在水深火熱之中,她隻能祝福林樾在那場惡鬥裡全勝而退:“我等你好消息。”

“我等你回來。”林樾伸手抹去瞭她眼角的淚,然後往她手裡塞瞭一張銀行卡:“密碼就是我常用的那個。”

那本來是她給蕭芙兒子準備的,上國際私立小學的學費。她知道向野出門需要花錢,前陣子又剛剛為瞭李弋賣瞭房子。學費她可以再準備,但是此刻,沒有什麼比她的朋友更珍貴。

向野輕輕握瞭握那張卡:“我會還你的。”

“你愛還不還。”林樾說完退瞭一步,她知道自己的朋友馬上就要出發瞭。

送行的話,並不需要太多,有時候短短幾句,已經足夠用一生珍重。